[古代言情]笑佳人 -【寵妻之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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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趙允廷面無表情跨進榮壽堂時,太夫人正打算派丫鬟出去找人。見兒子終於來了，太夫人不悅地問道：“滿屋子老小就等你過來開飯了,你又去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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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看向趙允廷。

    趙允廷面色緩了緩，低頭賠罪道：“兒子在屋裡打盹，起得晚了,還請母親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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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桔不由低下頭,唇角微翹。公爹還真會扯謊，趙沉那麼會騙人，都是跟公爹學的吧？

+ W' P+ b& F# v- h0 |+ M    太夫人掃了一眼長孫所在的方向,鼻端發出一聲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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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盹？他睡著了，難道他身邊的隨從都是死的，到了時候也不知道提醒侯爺？肯定又是去寧氏那邊討好人了。今晚是大年夜，以兒子對甯氏的看重，怎麼可能不會安撫？

2 i0 v! L. v6 ^1 v0 F1 v    這麼多人看著，又是大喜的日子，太夫人不想鬧不痛快，擺擺手道：“行了，快坐下來吧，承安他娘，趕緊吩咐廚房擺飯。”

4 w4 T9 r- q) i% O8 G1 F) _    後面這句是對秦氏說的，而承安是趙允廷新給趙涵起的字，趙家三個兒子都是十歲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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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3 V) }2 d0 a    秦 氏身邊的紫瑩已經出去傳膳了，秦氏美眸含情地看向坐在對面的丈夫，遲遲沒有得到回視，她有些失望，不過想到今晚趙允廷肯定會去她那邊，這點失望也很快被她拋到了腦後。桌上過於安靜，秦氏有心活躍氣氛討好丈夫婆母，目光便落到了阿桔身上，笑道：“今年承遠夫妻回來，年夜飯都熱鬧了不少，等明年承遠媳婦生個大 胖小子，咱們侯府就越來越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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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的是吉祥話，再加上阿桔還做不到趙沉那般秦氏說什麼他都充耳不聞，索性低下頭裝羞。

: k% k+ r) E9 j* P6 w- a0 u    趙家人口並不算興旺，只有兩個嫡孫，太夫人對重孫一輩還是很看重的，心裡算了算，問阿桔：“你跟承遠成親也有兩個月了，還沒有動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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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9 G0 ~) W/ ?    趙 沉剛要開口，趙允廷先咳了咳，壓低聲音道：“母親，這些話你私底下跟孫媳婦說，承文他們都不小了，再說承遠他們成親的日子短，子嗣的事還不用急。”妻子就 是難孕的體質，當初兩人成親第二年才得了長子，後來幾年再也沒有懷孕過，分開的這十年兩人聚少離多，不孕也正常，不過，現在兩人又在一起了，不知妻子會不會再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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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她的孩子，當然越多越好。

    太夫人自知失言，瞪了秦氏一眼，若不是秦氏話多，她也不會被兒子數落。

    秦氏委屈地垂了眼眸，打定主意再也不說話了。最近太夫人對她頗有怨言，秦氏知道這是她沒有國公府的支持了，太夫人想跟她擺婆婆的譜呢，那她不說話好了，免得說什麼都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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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菜端上來，一大家子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默默用飯。

' }3 @+ [- O3 Z9 ^    阿桔已經吃過了，夾了兩個筷子裝裝樣子，大多時候是看著碗裡的餃子出神，想遠方的爹娘跟弟弟妹妹。趙沉將妻子的思念看在眼裡，雖然心疼，卻又無可奈何，距離太遠，初二妻子連娘家都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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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他擔憂的注視，阿桔遠遠朝趙沉笑了笑。觸景生情在所難免，倒也沒有太過傷心，他對她這樣好，她已經很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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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畢，一行人移到花園的亭子裡看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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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 理說男孩子都喜歡湊熱鬧，點爆竹放煙花，東跑西竄，偏偏趙家沒有淘氣的小少爺。趙沉已經成親，自然做不來這種事，趙清的年紀可玩可不玩，往年他會陪趙涵趙沂玩一會兒，今年秦氏擔心趙沉使壞把趙涵緊緊留在身邊，不許趙涵碰那些容易出意外的東西，趙沂又跟在阿桔身邊姑嫂聊得熱鬧，趙清樂得逍遙，同趙沉一起陪趙允廷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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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們在亭子外面擺的席位，女眷們都坐在亭子裡頭。

' D/ L, [: _1 D$ c    趙涵除外。

8 ?$ q$ x5 C: [) p: O' p; y    他一個人坐在鋪著軟墊的亭子角落，沒有出去找兄長，也沒有乖乖待在秦氏身邊，而是背對亭子坐著，仰頭凝望夜空，偶爾煙火騰空而起，照亮了少年眼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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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i, y. e+ z9 d7 }; B. u    大哥不喜他，趙涵很理解，母親外公家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大哥的事，他如何能奢求大哥毫無芥蒂地對他？可他有什麼辦法，秦氏是他的母親，她再不好也是生他的母親，是那個會在他生病時抱著他哭給他喂藥哼歌給他聽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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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8 I& t. D$ ^% b    他只盼著自己快點長大，考得功名爭取外放，然後帶母親一起去上任，把這個侯府留給父親跟大哥一家人。他本來就是多餘的，不該出現在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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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 他不遠的石桌上，太夫人又問起了阿桔子嗣的事，因為男人們站在外面，她說話也不客氣起來：“承遠媳婦，我知道你們鄉下男人納妾的少，可你既然嫁到了侯府， 就該入鄉隨俗。放眼整個京城，但凡有些身份的，有幾個不納妾的，就連你公爹，不也有兩個姨娘嗎？我告訴你，你給承遠納妾，外人才會誇你能容人，才顯得你有主母氣度，萬一你身子有問題，承遠也不至於無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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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w+ x6 j* Q  u' y    阿桔低下頭，恭敬地道：“祖母說得是，當初是我不懂事，相公人好，才對我做了那樣的保證。事後我也覺得不妥，特別是上次祖母送木槿全是為了我好，結果反而辜負了祖母一片好意。這幾天我一直在勸相公，只是相公不肯聽我的，次數多了他跟我發火，我就不敢了。祖母放心，過陣子我找機會再跟相公提，給相公多添幾個人，好早點為趙家開枝散葉。”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不用趙沉提醒她扮紅臉，她也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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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W& V: Z$ M0 E2 _! ?/ Y1 N    太夫人有些狐疑地盯著她，“你真是這麼想的？”

' D! {# d+ i9 u% C9 h    阿桔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小聲道：“勞祖母費心了。”

7 @# P1 E' U. O( t3 C; I    太夫人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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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 氏眨眨眼睛，笑道：“你這麼想就對了，再說男人啊，都是喜新厭舊的，別看承遠現在對你多好，時間長了肯定也會惦記旁人，與其等他背著你偷吃，你主動給他安排，他還記得你的好。阿桔啊，我知道承遠對我有怨言，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到底還是他的嫡母是不是？他不領我的情，我便跟你說些心裡話，你們兩口子過得好了，我也高興。”

    阿桔沒有做聲，太夫人是趙沉親祖母，敷衍一下沒什麼，秦氏，假惺惺的把人當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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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自討沒趣，也不再自降身份跟個村姑多說，期待地看向亭子外面。

    那裡站著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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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過去了，年近四十的男人風采反而有增無減，煙火綻放照亮他冷峻的側臉，不知跟兩個兒子說了什麼，他忽然笑了一下，俊美非凡，讓她的心陷得更深。

    秦氏開始盼望眾人快點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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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n' W# P/ T- K4 I7 q    為了今晚，她精心準備了一套裡衣，沐浴的熱水也早已備好。以前她羞於在這種事情上放低身段，但趙允廷實在是太久沒有過來了，她得讓他記住她的好，她就不信他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真就不喜歡那種事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街上的熱鬧退了些。

    二更梆子敲響時，趙沉進了亭子，對太夫人道：“祖母，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夜深天冷，祖母也早點回去吧，別凍著。”

    這話說得好聽，哪怕知道長孫多半是心疼媳婦在這邊陪她，太夫人心裡還是很受用，朝阿桔擺擺手道：“嗯，我再坐一會兒也就走了。承遠媳婦，你快扶承遠回去吧，夜裡好好照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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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桔便聽話地站了起來，夫妻倆一同朝太夫人辭別，並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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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情不自禁面露喜色，抬手掩飾住嘴角笑容，然後才對太夫人道：“娘，要不我們現在就送您回去？”

* w( z+ M) A" @/ `  E    太夫人能不知道秦氏的心思？

    若論反感，兩個兒媳婦都不得她的心，不過秦氏至少還算聽話，她樂意幫她一把給寧氏添堵，免得寧氏越來越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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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K3 S+ a/ O0 x4 O- j    於是太夫人點點頭，對領著趙清走進亭內的趙允廷道：“不早了，讓孩子們先回房吧，你們夫妻倆送我回榮壽堂。”她給秦氏機會，如果這樣秦氏還不能將兒子拉到她屋裡，那就只能怪她又蠢又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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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1 Y  r& g) Y) a    秦氏看了丈夫一眼，先扶著太夫人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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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把趙涵叫到身邊，問了兩句，然後便讓兄弟倆先走了。

8 t( x, Z( B- K5 \% Z- ?    他站在太夫人左側，同秦氏一起將太夫人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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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6 |' l' `) y5 `    從榮壽堂出來後，秦氏將跟著的丫鬟打發掉，自己快步跟在趙允廷身後，柔聲與他說話：“侯爺，今年大年夜咱們一家團聚，娘她老人家很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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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沒有做聲，高大的身影在朦朧的燈光裡顯得冷漠無情。

8 n( o* Z: [' V5 ~) R: q5 _# h! ?( H    秦 氏心裡發酸，知道男人不喜歡她說話，她委屈地閉了嘴，只是當她發現趙允廷沒有拐向惟芳園而是直奔前院而去時，她的心倏地沉了下去，呆立片刻後再也顧不得他是否喜歡，快跑幾步攔到趙允廷身前，慌亂地問他：“侯爺要去前院拿東西嗎？這麼晚了，還是讓丫鬟們跑一趟吧，侯爺先隨我去惟芳園洗漱？”

    趙允廷終於看向了她。

  q- Y) w2 u8 h5 J% y1 k    秦氏明顯精心打扮過了，滿府燈光璀璨，遠處突然綻放的煙火，都無法讓人忽視她的明豔。此時此刻，她期待又害怕地望著他，好像她困在懸崖邊上，他同她走，她就能得救，他同她分道揚鑣，她就會掉下去。

4 {: i$ ~' P9 K    那樣的眼神，趙允廷忽然想到了自己。

    他看妻子的時候，眼神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而在妻子眼裡，他的執著是不是也很可笑？

% k: {3 J2 o0 F, V: k4 j* f7 n    他能任意踐踏秦氏的感情，妻子也能同樣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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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秦氏不屑一顧，妻子對他不肯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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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在感情上，他跟秦氏一樣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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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一樣的，秦氏愚笨，她只看中他的貌，他卻渴望妻子的全部，秦氏根本不配跟他比。

    趙 允廷眼裡的茫然一閃而逝，目光落到前方影影綽綽的房屋上，“你回去吧，我回前院歇下，不止今晚，以後我也不會再去你們任何一人的屋裡。秦氏，我知道你心裡 不甘，但這是你自己求來的，從今以後，你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是承安的母親，是延平侯侯夫人，除了這些，我什麼都不會再給你。”

- E7 t0 R4 d' B' j    清冷絕情的聲音，比寒冬臘月夜裡的寒風還要涼人，秦氏只覺得全身發冷，忍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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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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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 氏瘋了般撲到趙允廷身上，被趙允廷甩開，她又抱住了他腿，死死抱著淚如雨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當年是我強迫你，可你我到底做了十年夫妻，如今國 公府也敗了，你為什麼不能原諒我？看在涵兒的面上，侯爺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侯爺，我求你了，我什麼都不求，大爺不喜我我再也不去他面前，我敬著他，只求侯爺別不理我，我才二十六歲啊，侯爺你怎麼能讓我守活寡？”

) |+ }$ |8 K8 H3 K2 w    她要講道理，趙允廷暫且沒有踢開她，低頭，看著披頭散髮的女人反 問：“為何你不能？蘭容去時比你還小三歲，她一個人在地底下過了那麼多年，你哪裡比她強？憑什麼你就不能一個人過？秦氏，我最後跟你說一遍，你老老實實當你的侯夫人，我保承安安然無事，你若再動什麼歪心思，別怪我連承安都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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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 U  G! K7 d, w* ^    言罷抬腿，想要掙脫秦氏，秦氏死抱不放，趙允廷再也不客氣，使出全力一甩，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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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蜷縮著躲到一側的花樹叢下，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 u9 T, T+ @4 g5 T9 I4 F    原來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那個女人，那個已經死了十年的女人。

    可是，他都跟她生兒子了，也收了她身邊的一個丫鬟當姨娘，為何現在突然不想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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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 |/ c, H4 z0 o    是因為那個女人的兒子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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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 M* s( `& `' U- x1 U( U    還是……

    秦氏的眼淚忽然頓住，她將手挪到鼻端，是她習慣用的牡丹養手膏的香。但方才她抱著趙允廷時，分明聞到似有若無的蘭花香，趙允廷並不喜歡衣服熏香，身上有蘭花香，只能說明今日他去了有這種香的地方，或是，碰了用蘭香的女人……

    秦氏慢慢坐了起來，她想到了晚宴時趙允廷的姍姍來遲，這樣隆重的日子，往年趙允廷從來沒有遲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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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1 g  x2 m* {    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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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t& Y- b" z# T& W8 u    秦氏恨恨抓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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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正院，趙允廷換了身衣服才進了密道。

    馨蘭苑離這邊並不遠，他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只要轉一下門上的圓形把手，便能進入她的房間。

* |! p# E1 f. `4 h    但趙允廷沒有立即過去，他將手裡的燈籠吹滅，放在一側，然後靠到了門上，在黑暗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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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點不敢見她，傍晚對她發了一次瘋，他怕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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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L3 V  B# `5 @    其實他更希望她能生氣，任何一種情緒，都比那種看似溫柔實則疏離的從容平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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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1 p8 L& G* X, }    如果，如果他在這裡站一晚，她真的能安安穩穩睡過去？

$ N( `3 n- x- C' h8 y  P    念頭一起，趙允廷搖頭苦笑，他傻了才會用這種辦法試她，萬一她真的睡不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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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妻子只是不信他吧，等他把秦氏休了，她便能安心了？

# i3 k& o% w" T( M4 X" K/ a$ j- ], w    心頭又湧起希望，趙允廷轉動把手，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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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漆黑一片。

# x( F1 P2 G/ g: C# q    趙允廷沒有多想，走的時候她已經很累了，睡下也正常。摸黑脫了衣服，趙允廷將衣衫放在炕沿上，上炕去掀她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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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t" j. a* i: P    “侯爺？”警醒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困倦。

    趙允廷突然想逗一逗她，沒有說話，只壓了上去，她往一側躲，但是很快又順從下來。趙允廷覺得好笑，親了親她臉，低聲問道：“就不怕我是壞人？”心裡卻為她能認出自己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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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氏不想回他這種類似打情罵俏的問題，有些困惑地問道：“什麼時候了？”

    “才二更，承遠藉口身體不適，就散了……蘭容，我手涼不涼？”趙允廷試探著將手探進她中衣，剛碰上，她就瑟縮了一下。趙允廷忙收回手，側身摟著人，靜了會兒低聲道歉：“傍晚那次我有些急了，沒弄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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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8 b. A- ]- u0 b0 |    寧氏在他懷裡搖了搖頭。他摔了燭臺將她扔到炕上時，她確實以為他要動粗，結果他只是粗暴地扯了她衣裳，動作雖然急切卻也能看出他刻意壓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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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7 q+ P# I4 i% k# z5 S( e    趙 允廷松了口氣，親親她長髮道：“幸好沒有，要不現在咱們就只能說話睡覺了。”將手放在肚子上，覺得溫度差不多了，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裳。有些東西是本能，她 再漠視他，那個時候也會有最真實的反應，趙允廷現在最喜歡跟妻子親熱，連在一起，感受她身體的變化，總能讓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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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體他再熟悉不過，很快就讓蘭花在夜裡盛開了，聽她發出那樣嬌媚的聲音，趙允廷一顆心終於落到實處。他在她身上，身後，一側，連續不斷，等著聽她求他，也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會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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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w: I/ n9 n2 H; V    甯氏知道男人的心思，真的無法忍受時她也沒有強撐。

    趙允廷心滿意足，溫柔地替她擦拭身上，然後將喘.息的妻子摟到懷裡說話：“今晚母親問兒媳婦是否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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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才成親不到三個月。”寧氏皺了皺眉，聲音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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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無聲地笑，妻子對這個兒媳婦可是真的疼到心裡去了，“嗯，我也是這樣跟娘說的。不過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咱們都要當祖父祖母了，我還記得承遠剛生下來那會兒，我都不敢抱他，滿月之後才敢碰碰，你也不教我，我都是偷偷看你怎麼抱，自己學會的。”

    寧氏笑笑：“等你有了孫子，只要承遠願意，你天天抱也沒人攔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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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 U' h0 P2 g) x    趙 允廷沉默片刻，往下挪了挪，對著她道：“蘭容，我想你再給我生一個，兒子女兒都好。對外就說是我領養的義子，咱們把實情告訴孩子，相信孩子能理解爹娘的苦衷。若是兒子，我親自教他，把他教得跟承遠一樣好，若是女兒，即便將來咱們去了，有承遠給她撐腰，她過得肯定也會安樂。蘭容，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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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g+ E* Q- m( J" r    “我 可以無名無分跟著你，但如果我不能給我的孩子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我寧可不生。” 甯氏挪開男人的手，轉了過去，“你不是他們，不會明白他們長大後會不會委屈。侯爺，如果你想生嫡子，可以去找秦氏，想生庶子，可以去找兩個姨娘，想生外室子，在外面置辦一房便是，我都不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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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i' g1 l. D/ |" n4 G/ }    “你讓我去找別的女人？”趙允廷不可置信，心口猶如被針刺了一下。他知道他異想天開了，說錯話了，她可以怪他失言，何必如此刺他？難道她以為他的那些保證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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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不想耽誤侯爺生孩子。”寧氏閉著眼睛答。

, {7 y& F; j( i* C. N3 E    她聲音聽不出喜怒，趙允廷卻知道她肯定不高興了，想到是他說錯了話，他小心翼翼貼了上去，抱住人道：“你別生氣，是我失言。蘭容，你知道我只想跟你生的，你，你不想，萬一你真有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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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有的，我在喝避子湯。”甯氏平靜地道，這事也沒有必要瞞他，她問心無愧。

7 \! p" l2 o  U) G    避子湯……

) X" G! |) A( \; d) X( V! k  O3 {    趙允廷如墜冰窟，抱著她的手像是一種嘲諷，他僵硬地鬆開，喃喃地問她：“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喝？”

    寧氏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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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你不早點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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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 X* w8 P$ y- J    眼角有東西滾落，趙允廷心死如灰。

    他知道妻子說得對，她有她的理由，可是一想到每次他離開後她都會喝碗湯水，而他還在為能與她親密而滿足，甚至幻想能再次有個孩子，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可悲到了極點。

    “你沒有問過我。”身後沒有動靜，寧氏睜開眼睛，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趙允廷怔住。

    是啊，他從來都沒有問過她，因為他從來都沒想到她對他狠，對自己更狠。

    是藥三分毒，他傷了心，她身心都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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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3 J6 C* g: T. q8 q    他還記得她抱著兒子溫柔哄他的模樣，她再不喜歡他這個丈夫，都是喜歡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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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她親手斷了孩子來臨的可能相比，他的那點苦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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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重新將人轉了過來，埋到她懷裡認錯：“蘭容，是我對不起你，跟我在一起後你就沒有過過好日子了。那湯苦不苦？別喝了，以後都別再喝了，你等著，在我能給你給孩子一個名分之前，我不再碰你了，我不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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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混蛋，他一直都是個混蛋，自以為對她情深，其實一直在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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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v- r; t. Q5 k- }    男 人的眼淚打濕了單薄的中衣，貼在身上有些涼，寧氏歎了口氣，抱住他腦袋，輕輕地順著他發：“你不用這樣，我有承遠就滿足了，並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侯 爺，你真的不用再做什麼，咱們都是快當祖父祖母的人了，何必再生？就這樣過吧，等承遠生了兒女，咱們哄孫子孫女就是了。”

; ~  M4 y% n: C  i9 [+ S    趙允廷並沒有失態太久，他從她溫暖寬容的懷裡抬起頭，將妻子按到了他懷裡。

+ X) R& O% r/ f    他不要她湊合地跟他過，他要她真正過得開心，孫子孫女他想要，兒女他也想要。

: t4 n5 k, U) g* @9 v/ {    “蘭容，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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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那邊趙沉領著妻子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瞭望竹軒後面。
0 H, Z8 s- s' [# Y# {    那裡有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

    此時夜風已經有些大了,阿桔不明白趙沉拉她來這裡做什麼，小聲勸道：“太冷了，咱們回去吧。”

: i0 F: \; E! }( W+ q) w    趙沉當然不會讓嬌.妻吹冷風,摟著人往竹林裡面走,最後停在一座竹木小屋前。夫妻倆攜手進去，趙沉將手中燈籠掛在椅子上，風從窗縫吹進來，燈籠搖搖晃晃的,別有一番滋味兒。

    竹榻上鋪著被褥，這邊每日都有丫鬟打掃以防主子臨時過來,因此趙沉直接坐了上去,將好奇打量屋中陳設的妻子叫到身邊抱到腿上。

$ W. L3 G) ^7 G% B2 _) M. p2 Z    他替她脫鞋子，阿桔忍不住猜道：“今晚歇在這邊？”

8 ^0 K- I5 Q( g1 }! L8 S' y    “不是，就在這兒坐會兒，說說話。”趙沉用棉被裹好她，然後將旁邊的竹窗撬開一點，兩人一起看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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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裡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反而風大襲人。

- r; t3 G; o4 y0 U) H    趙沉馬上將窗子放了下來，摟著人問：“在亭子裡太夫人都跟你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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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桔搖搖頭，靠著他肩頭道：“還能說什麼啊，就是勸我給你添人，我都答應了，說過陣子就勸你。”語氣輕快，明顯是在打趣。

    趙沉香了她一口，咬她的耳朵：“你一個我都要不夠，哪有心思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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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桔耳朵癢心也癢，扭頭躲他，心裡甜甜的。她喜歡這人黏著自己，也喜歡聽他說這些很羞人又讓人控制不住開心的情.話。不過當趙沉開始動手動腳時，阿桔及時按住他手，小聲勸道：“回屋裡再說，來人怎麼辦？”

    趙沉笑她想太多，“黑燈瞎火的，這邊怎麼可能有人？”說著將她衣擺撩了起來解她腰帶，啞著聲音道：“阿桔，我說要教你蹲馬步的，現在就教你，你要好好學。”

    阿 桔按著他手不想學，小聲地求他，最終卻還是被人轉了過去，面朝窗子被他扶著腰半蹲在他身前，真的是蹲馬步，如果她褲子還在的話。雙臂撐著窗臺，阿桔腿上酸的不行，扭頭求他：“別這樣行嗎，我真的……”話沒說完，被他一下子按了下去，阿桔一顆心差點跳出來，胳膊離開了窗臺，身子倒在他身上，動彈不得。

/ b: u4 ~! a0 V! X) x' C# M  x  ?    趙沉親她的脖子，等她緩過勁兒了，慢慢將人扶正，耐心地鼓勵道：“阿桔你起來試試……”

& v+ p1 t0 R! \# a) a    阿桔哪裡起的來，如果不是前面牆壁擋了腿，她都想把腿伸直的，偏偏這樣的姿勢她推不開他也沒法抱他，坐在他身上，像是插在木架子上的糖人。

# J$ E8 A) D. W; [' O, |    “放我下去。”阿桔恨得捶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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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5 {5 G6 _4 y5 H    她 敲他腿都能帶來輕微的震動，趙沉暗暗享受，雙手卻往後伸撐著自己。阿桔本來靠著他的，趙沉一走她連忙抱住他曲起的膝蓋。求他不行，知道男人在看她笑話，阿桔抓了他膝蓋一把，扶著他腿試圖起來。腿上真的沒力，可這樣坐著實在太撐得慌，阿桔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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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想起來就走開的，趙沉卻在兩人即將分離時一把抱著人轉了個方向，“阿桔你身子太弱了，我還想教你騎馬呢，就你腿上這點力氣，怎麼能騎馬？”

! K+ S" p' v" N, j! q. ~; f+ W    “騎馬”二字說得特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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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X5 f* R7 p: h; _" b' O    阿桔捂著嘴根本說不出話，騎什麼馬啊，不被人騎她就謝天謝地了。

3 @, d4 ?9 U' D, v6 ~' I. F4 p1 K    不過趙沉對她還是挺好的，戰到一半與她換了位置，教她如何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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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旦折騰起來就沒完沒了，更何況這竹榻比土炕還多了聲響，吱嘎吱嘎，在小小的安靜的竹屋裡回蕩，讓她又羞又緊張，不停求他快點結束，格外助興。趙沉自然不肯輕易休戰，“阿桔，快給我生個兒子吧，我想跟你生兒子！”

7 B: b! _8 J) J1 B3 |8 A3 e    阿桔哭著抓他咬他，既然想要兒子，他倒是給她啊，一直折騰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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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4 ~9 X8 W    渾渾噩噩中，竹屋門板突然被什麼撞了一下。

' _0 c) P' y% p1 B* e# Y3 r    這刺激來得毫無預兆，正好趙將軍再次破了層層城門，阿桔身體一抖，敗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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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9 G4 P0 k9 s0 C( R    而趙沉比她冷靜多了，暫時停止攻勢，側耳傾聽。

    阿桔氣若遊絲，想掐他都沒力氣：“下去……”都怪他，害她丟人了，這事被外面的人傳出去，她還怎麼活？

1 W0 j7 Z% E5 y' d, e0 W& ?    趙沉安撫地親親她，扭頭，低聲問道：“誰？”

( P- K( F. Z) t0 ?7 Y0 Y    沒有人回應，只有輕輕的腳步聲，阿桔都哭了，用力推他。趙沉沒有辦法，剛要下去，外面忽然傳來熟悉的叫聲，而腳步聲也更明顯了，在門口動來動去，還有尾巴甩到門板的輕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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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s8 z6 j5 e$ v! ~    阿桔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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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笑得差點士氣大跌，先狠狠戰了幾個回合才把膽小如鼠的妻子抱了起來，“是呦呦，瞧你嚇得，我就說這麼晚不會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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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J9 m: |1 ^* j+ v    阿桔臊得不行，埋在他肩頭不說話了。他們來到京城後，呦呦娘倆就散養在園子裡，有專人餵養，誰知道呦呦怎麼大半夜的逛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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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則很滿意這個驚喜，因為兩人上面都穿著衣裳，不怕冷，他將人抱到門板前讓阿桔抵著門板，一邊欺負她一邊哄她：“阿桔，呦呦想你了，你快跟它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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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他鬧出來的動靜吸引了呦呦，門外呦呦竟然更加歡快地撞起門板來，口中發出那種想要出去玩似的呦呦鹿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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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k+ P; H: f% b    即便是只鹿，阿桔也有點接受不來當著一隻鹿的面做這種事，各種好話都說了一遍，求趙沉快點放開她，或是回到竹榻上也好啊。趙沉最喜歡看她被自己欺負地無可奈何的樣子，怎麼會如她願？直到呦呦一直沒有等到主人露面甩著尾巴走了，他還在戰場上揮汗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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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 Y2 R* N    事畢之後，阿桔累得手指都不想動，趙沉身上則多了好幾個牙印指痕，當時不覺得如何，現在平靜下來，火辣辣地疼。

; }, R4 s1 R! ~  v) S: e! x    “阿桔你差點謀殺親夫你知道嗎？”抱著妻子往回走時，趙沉小聲抱怨道。

    可惜阿桔註定聽不見了，早已沉沉地睡了過去。

% U6 n: L) q& v0 O. k0 H* J    趙沉走得越發慢了，將人放回內室早就被湯婆子溫好的被窩時，兩條手臂都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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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V" Y9 w+ P8 \& l) W    不過看她睡得那麼香，俏臉如染了朝霞，眉眼也滿足地舒展開來，趙沉不自覺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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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寒風呼嘯，屋內夫妻倆相擁入夢，一夜好眠。

9 `+ }+ @# t$ i2 g' X0 l5 U) g6 l    再醒來，已是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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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C2 _$ L, `$ b8 t+ o    窗外爆竹聲震天，阿桔睜開眼睛，就見對面的男人正溫柔地看著她。

! g% X5 R4 {% L2 H% ^; w* B    她眨了眨眼睛，昨晚的荒唐突然都記了起來，一雙桃花眼頓因惱怒變得明亮動人，“你……”

    趙沉似乎早就在等這一刻，她才張嘴，他飛快探頭在她唇上香了一口。

    阿桔愣住，跟著聽男人低低地在她耳邊道：“阿桔，今日是正月初一，為夫先給你拜年了，祝你四季如意心想事成，早生貴子兒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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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c; }9 n: E- M) h    說完了，他抬起頭，笑著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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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這種話堵了她的嘴，阿桔還怎麼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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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瞪了他一眼，轉身準備穿衣服。

    趙沉將人扯了回來，抵著她額頭問：“你還沒給我拜年呢？”

1 o% E) Y$ {  P1 E    阿桔抿抿唇，戳著他胸口，一字字地道：“祝你飛黃騰達，青雲直上。”忙得不可開交再也沒心思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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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E7 b; O; M6 l$ R4 m' J    “還有呢？”趙沉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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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  o. `2 r2 m* m    阿桔紅了臉，身子慢慢下移，額頭抵著他胸口，聲音弱得幾不可聞：“也祝你，早得貴子，兒女成雙……”

    他想要的，她何嘗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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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兒回娘家的日子，新婦如無意外都會回去，已嫁多年的，如果婆家無事，也會回娘家團聚。

　　林家遠在登州，阿橘有心無力，趙沉擔心妻子悶在侯府想家，便跟寧氏商量幾人一起去郭家。寧家不在京城，寧氏跟郭夫人都只能留在家中，大家聚在一起彼此說說話，正好免了憂思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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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d3 i, w  ]. U- V) A, R( ~　　商量好了，趙沉還得去太夫人那裡請示一番，儘管只是敷衍。

　　長孫處處給她面子，太夫人當然不能掃他的興，只讓他早點回來：「大過年的，你姨母家裡事情也多，你們別打擾太久。」郭家郭毅成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郭子敬更是年紀輕輕就當了御前侍衛統領，兩家交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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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X. k1 }% C4 Y. D$ X　　趙沉應下，寒暄幾句回瞭望竹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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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6 \* J* r- {　　阿橘已經準備好了，正在檢查蔣嬤嬤幫她預備的節禮。

　　這個年她過得不算輕鬆，送節禮就是她必須學的。趙家的遠近親戚，趙允廷的同僚，這些人家的年禮目前都由寧氏幫趙允廷打理，寧氏安排的時候便把她叫了過去，對照往年的禮單，一項一項講給她聽。好比給同樣一戶人家，為何去年多今年少，其中往往可能牽涉到男人官職的變化，朝廷裡的黨派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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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n" r　　頭一次接觸這麼複雜的學問，阿橘記得很吃力，但她牢記趙沉的一句話，這個侯府將來都是她的，現在有婆母幫忙，等將來婆母老了去了，再也沒有人能教她，她還不是要獨當一面？她出身鄉下算是起步低，幸好有體貼的婆母，支持鼓勵她的相公，也有蔣嬤嬤這樣可靠的幫手，這麼多人幫她，她當然要盡快上手。

　　趙沉見她在那裡忙，沒有打擾她，坐在椅子上微笑著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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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0 A3 G; D& h　　在他眼裡，妻子就像是雛鳥，他照顧她保護她，看著她一點一點成長，等她與他並肩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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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準備妥當，夫妻倆去了馨蘭苑，寧氏並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戴上帷帽便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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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w  H3 [0 g: b- ?2 l0 O　　到了郭家門口，趕巧不巧，正好碰到郭二夫人許氏領著女兒也要回娘家。二老爺郭奇已經把女兒郭寶煙扶上了車，見妻子突然頓住看向那邊的馬車，不由問道：「怎麼了？」

　　許氏輕聲道：「那是寶珠姨兄嫂子來了，咱們打聲招呼。」

　　郭奇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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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1 A/ [: Y4 U5 w+ g　　與兄長郭毅不同，郭奇從小並沒有吃過多少苦。上面什麼事都有兄長盯著，家裡父親也沒有太多精力管他，他便養成了游手好閒的性子，常常出去與人遊山玩水蹴鞠打馬球，生的高大俊朗，性子卻多了份綿軟。成親後見妻子事事都有章程，正好他也懶得在那些瑣事上費心，便什麼都聽妻子的。

　　趙沉瞧見他們夫妻，低聲對車窗裡面說了一句，到郭府門前直接下馬，與兩人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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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氏眼睛一直盯著趙家馬車，笑道：「你媳婦呢？叫她過來，讓寶煙給她嫂子拜個年。」這幾日趙家娶了長媳一事包括林家身份幾乎都在京城傳遍了，許氏想打聽點別人不知道的，串門時也好當談資。

　　趙沉淡笑著回道：「內子坐不慣馬車，每次停車後都得緩一緩才能出來，伯父伯母是要去惠安侯府吧？伯父伯母先出發好了，改日我們再一起給二老拜年。」心中卻冷笑，既然是讓女兒給他妻子拜年，怎麼不見她把郭寶煙叫下來？就這樣直接地讓他妻子下車，是要等妻子過來後，讓郭寶煙在車上給妻子拜年嗎？

& e7 u  n0 T3 A8 d  a5 b　　沒能見到人，許氏不太高興，有心想去趙家馬車那邊瞧瞧，郭奇看出她心思，並不突兀地擋在她身前，對趙沉笑道：「行，那我們先走了，你們也快進去吧，你姨母早就等著了。」妻子嘴碎話多他很清楚，只是今日趙沉明擺著不想與自家親近，他們何必惹人不快？

　　他開了口，許氏也不好再說什麼，笑著叮囑趙沉兩句，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裡面，郭寶煙一直悄悄透過簾縫瞧著外面挺拔英氣又五官妍麗的美男子，聽到母親上來了，她才飛快坐正，心頭盤繞著一種複雜的情愫。

　　林氏再美，出身還是配不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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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H& k1 d  m  e" e　　馬車突然晃了一下，窗簾跟著擺動，郭寶煙不由自主又朝外面瞥了過去。自家馬車往前走，而那人也毫不猶豫轉身，朝後面去了，側臉如美玉無瑕。

+ o& |8 a& @# B, Y2 Y* [　　趙沉並不知道離開的馬車裡有人暗暗打量自己，他笑著走到趙家馬車前，把母親妻子扶了下來。三人剛往侯府那邊走了兩步，裡面已經傳來輕快的腳步聲，還有郭子敬略顯不悅的勸說，「別跑了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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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郭寶珠已經跑了出來，瞧見他們，眼睛都笑彎了，笑嘻嘻給三人拜年，然後挽住了阿橘胳膊，「嫂子你們來的好晚啊，知道你們今日過來，我早早就起來等著了。」

　　郭子敬冷笑：「虧你好意思說，是誰寧願不吃早飯也不想起來的？」

% p4 F4 G+ K7 e　　善意的謊言被拆穿，郭寶珠嘟起嘴，狠狠瞪了兄長一眼。

　　郭子敬沒理她，恭恭敬敬朝寧氏行禮，寧氏笑著從問梅手中接過兩個封紅，分別交給外甥外甥女。阿橘也準備了一個，交給郭寶珠後看看趙沉，見趙沉沒什麼動靜，她有些無奈，還是朝郭子敬行了一禮。

　　不管趙沉願不願意承認，郭子敬都是他們的兄長。

　　郭子敬受了阿橘的禮，把給弟妹準備的封紅也拿了出來，剛伸出手，被趙沉眼疾手快搶了過去，淡淡地道：「破費了。」

) {: `2 v4 ?: A+ t* A/ A5 n1 b　　動作突然，誰都沒有料到。

& U) \# d- v% p9 L( @$ g　　阿橘有點不懂趙沉為何要搶，郭寶珠眼睛轉了轉，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嫂子，我看姨兄是不想你收別的男人的東西呢，即便那人是我哥哥，嘿嘿，姨兄真小心眼……」

3 U  S& f3 \3 u: }　　阿橘立即鬧了個大紅臉，悄悄瞥向趙沉，自己的相公，真的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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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見趙沉側頭對著郭府正門，面無表情，只有耳根微微泛紅。

2 j9 g- r6 B0 S- N) o7 Q& ^, I　　阿橘垂下眼簾，心中甜蜜多過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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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E5 t# ]3 w! S　　郭子敬將夫妻倆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只覺得好笑，沒有計較趙沉的霸道無禮，伸手請他們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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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E  [5 G　　女眷們留在屋子裡說話，趙沉隨郭子敬去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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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0 V1 `/ T% \　　這幾天天氣都不錯，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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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毅不在家，郭子敬請趙沉到前廳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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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諾大的廳堂裡一片寂靜，只有偶爾男人放下茶盞，才會發出輕響。

% P5 F6 S% _( a6 Q　　最終還是郭子敬先開了口，「今年是皇上登基後過得頭一個新年，年後朝堂會有變動，宮裡的侍衛也會換一批人。三月初皇上去木蘭圍場春獵，屆時會請宗室子弟、公卿之家以及正五品以上官員家中的俊傑同行，從中選拔出佼佼者接替空出來的侍衛空缺。」

; V3 A, B2 V' C! i& Y, {/ Q　　趙沉面上沒什麼變化，這事他已經從父親口中得知了，卻也知道郭子敬是好意，因此放下茶盞，側頭看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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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日皇上透露給我，說是御前侍衛右統領、金吾前衛指揮使也會換人，這兩個都是正三品官職，也是本次侍衛空缺裡品階最高的。兩者差別，你可清楚？」

　　趙沉點頭：「御前侍衛隨時護衛皇上左右，是侍衛裡面最受皇上看重的，共有六十人，分別由左右統領率領輪流隨駕。金吾衛負責皇城守衛、扈從皇上，皇上在京，金吾衛只需護衛皇城，皇上出行，金吾衛也會分派人手隨駕。」

% p  I1 R+ z$ l' {　　「那你想要哪個？」郭子敬頗有興致地問。當然，他敢這樣問，不是說自己有本事幫趙沉安排，或是盲目相信自家親戚一定能手到擒來，而是趙沉回京後兄弟倆私底下已經切磋過幾次，次次都是他敗北。敗給小自己四歲的姨弟當然不是值得開心的事，但郭子敬也沒有抹不開臉，趙沉一路吃的苦，注定他會比旁人更努力，而趙允廷給長子請的教習師傅，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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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中已經有數了不是嗎？」

6 d6 \5 _% o$ _: u) j& J; c4 i　　趙沉笑了笑，知道郭子敬是想考他的判斷，也就低聲說了起來：「雖然官階相同，可御前侍衛統領常伴皇上左右，無疑更得皇上信任，正因為如此，皇上不可能把兩個要職留給一家人。家父與姨父就是一條線上的，但他們一文一武，皇上用得放心。若咱們佔了兩個侍衛統領，一旦有人想要謀逆，勸服了你基本上也相當於勸服了我，皇上不得不防，所以我沒有選擇，只能奔著金吾前衛指揮使去，這還要看皇上到底敢不敢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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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吾前衛守衛皇城，皇城乃皇上一大家子起居之所，同樣是要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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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4 G$ ~4 Z5 z/ s6 o' q/ {　　聽他明白，郭子敬心中欣慰，嘴角也露了笑，安撫道：「放心，皇上乃明君，非多疑之人。」

　　其實趙家在唐文帝心裡有很大的優勢。當初趙允廷投靠唐文帝時就已經把家底都交代了，算是孤注一擲，有寧氏假死一事，唐文帝想整治趙家隨時都有藉口，同樣，趙家有這個把柄，輕易不會背叛唐文帝，唐文帝自然用得放心，只要趙沉夠出色，御前侍衛統領也不是不可能。他先提醒趙沉不要死盯侍衛統領，只是怕他希望太大而落差也大，幸好趙沉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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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0 y) O, Z4 }% t8 p2 P　　談完此事，郭子敬又跟趙沉說了一些京城其他出色子弟，第一個提到的就是唐英，「唐英狠辣，私德不算好，但這些在京城勳貴裡也算不上大錯。他功夫或許不如你，勝在是皇家後輩，若他勝出，皇上面上也有光。如果最後是你跟唐英爭奪魁首，要輸要贏你自己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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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了唐英也未必能拿到侍衛統領，輸了的話，金吾前衛指揮使跑不了，還能讓龍顏大悅。

　　而這個選擇，只能由趙沉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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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s4 a, b7 B1 J# k　　不知不覺到了晌午，要開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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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2 @) Q2 \6 b: V: X( X- Q5 Q; f: {　　一共就六個人，索性坐了一桌。

4 z' t' |  q% X- k　　郭夫人問兒子，「你跟承遠都聊了什麼？」

8 R- g' g2 l) E9 v9 ^9 S" d  ~　　事情沒什麼需要隱瞞的，郭子敬把兩個侍衛空缺簡單地提了提，只說了各自的職務，其中的彎彎繞繞沒有多說。那些都是男人們需要考慮的，母親姨母等人知道結果就好，反正都是好差事，不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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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k; U8 ]' {　　寧氏並不是太關注此事，兒子早就能夠獨當一面了，仕途如何走他心中有數。

　　阿橘倒是忐忑地看了丈夫一眼。聽郭子敬的語氣，這兩個空缺必須是一眾俊傑裡前兩名才能得了，她知道趙沉很出色，但那麼多人，他真的一定能贏嗎？贏了她當然高興，輸了她也不會覺得趙沉不好，只是擔心趙沉心裡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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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t; X% f5 I$ x. B  X　　趙沉一眼就看出妻子在想什麼，回到望竹軒後摟著人問道：「怎麼，怕你相公比不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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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U3 R) \: t" E　　阿橘哪敢承認啊，試圖轉移話題失敗，只好委婉地道：「在我眼裡，你，你就是最好的。」

　　她能說出這種話已經十分難得，趙沉沒有再逼她，親了兩口道：「你們在屋裡都聊什麼了，看你挺高興的，給我講講。」

　　阿橘鬆了口氣，細聲跟他說了起來，「……寶珠說十五前後三天城裡都沒有宵禁，她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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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趙沉斬釘截鐵地道。

　　阿橘其實是想去的，而且趙沉對她那麼好，她也沒料到趙沉竟然直接就否決了，當即傻了眼，臉上的歡喜迅速被錯愕委屈取代，偏偏還要假裝不在乎，垂眸道：「嗯，街上一定很亂，在家裡看看就好了。」

5 m1 T: l* Q2 q, a2 \. E3 A, U　　趙沉被她逗笑了，咬了咬她耳朵：「真以為我不想你出去散心？傻，我不讓你跟她去，因為你要跟我去，就咱們倆，不過如果你真想跟寶珠一起，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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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阿橘臉紅了，為自己的誤會。

　　她低著頭，羞答答的，趙沉將人平放到炕上，一下一下輕輕親.吻起來，「阿橘你還沒說，到底想跟我去還是陪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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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故意說到一半誤導她，阿橘扭頭躲，微喘著問：「我陪寶珠，你真不攔著？」

　　「不攔，不過你辜負我一片苦心，我會讓你那三天都下不了地。」趙沉溫柔地說著威脅的話，隨即堵住她嘴，決定今晚讓妻子先嘗嘗厲害，免得她做錯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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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望竹軒裡正在為主子們出去賞燈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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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並不打算帶丫鬟們出去，因此蔣嬤嬤等人其實也沒什麼事情要做，無非是分派哪兩個在上房守著等主子們回來伺候。蔣嬤嬤正說著話呢，屋裡忽然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叫，她眼睛一掃，見綠雲等人都紅著臉低下頭，滿意地點點頭，領著她們去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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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爺年輕氣盛，時常胡鬧，四個丫鬟沒有過分關注，算是不錯了。旁人府裡那麼多爬.床的丫鬟，除了羨慕當姨娘後的好處，有幾個不是被男女動靜喚起了春.情？

9 f- M: ?; _( Z' d" b6 Q　　屋子裡，阿橘剛剛換好的男人錦袍被人扯到了兩邊，雙腿哆嗦著站在地上幾乎無法支撐，上半身卻被迫仰倒在炕上，罪魁禍首則按著她試圖推開他的雙手，埋在她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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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清冷，她情不自禁縮起暴露在外面的肩頭，抿緊雙唇忍受他帶來的熱，然後趁男人替她拉好衣襟抵著她肩膀喘.息時，小聲商量道：「要不我還是纏上紗布吧？」是他要她穿男裝的，也是他不讓她纏那個的，結果她才換好還沒來得及照鏡子仔細瞧瞧呢，就被人扯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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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羞死人了。

　　「不用，我怕勒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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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I3 `, y4 E$ X/ t　　沙啞著開口，趙沉慢慢抬起頭，看自己的妻子。她梳的是男人髮髻，滿頭青絲用玉簪束在頭頂，如此一來，讓她明麗的五官更為奪人眼目。黛眉清秀，桃花眼含羞帶怯，朱唇豐潤，芙蓉面自然天成，還有那修長白皙的脖頸，衣領下若隱若現的鎖骨，看得他都不想出去了，只想在屋裡跟她廝混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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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鮮少出門，自他承諾帶她出去後她便每日都盼著，他怎麼能讓她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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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好處，得把她哄高興了，她才願意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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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J* A6 A& H9 r7 u　　趙沉將滿眼緊張的妻子拉了起來，親自替她重新系好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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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本來還擔心他變卦呢，現在趙沉替她穿衣裳，她一下子就放心了，不過看看自己鼓鼓的胸脯，忍不住有些難為情，「這樣，旁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女的啊。」自己的身體，她沒嫌難受，他倒是先心疼了，裹一晚而已，怎麼就勒住了？照他這樣想，話本裡女扮男裝的女將軍豈不是每日都得忍受身體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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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暗，不會有人特意盯著你胸口瞧的，若是你穿女裝，一出現那些男人就會先看向你，戴帷帽你又玩得不盡興，這樣正好。」趙沉才捨不得自己的兩個大.寶貝受委屈，說完隔著衣服輕.佻地捏了捏，活脫脫一個浪蕩下.流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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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A3 p  s* Z　　阿橘退後一步，沒敢瞪他，紅著臉去鏡子前重新收拾剛剛被弄亂的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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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刻鐘後，兩人已經到了京城最繁華熱鬧的主街。

/ ?& r0 y, l- ?! W* w& i# J　　趙沉走在阿橘外側，長袖遮掩下妻子的小手在他手裡，阿橘安心地由他牽著，目光在兩側燈鋪上流連，一點都不用擔心被人撞到。好幾次有玩鬧的孩子突然從巷子口攤鋪後衝出來，趙沉都會迅速將她拉到他一側，他替她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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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4 s) B  K　　這種感覺，對阿橘而言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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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4 y/ o4 f9 q+ b　　她是家裡的長女，出門做客也是她幫爹娘照顧弟弟妹妹，一直都是她惦記著弟弟會不會淘氣，妹妹會不會有什麼姑娘家不該有的舉止。嫁給趙沉之後，她就從長姐變成了妻子，他處處關心她，事事擋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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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仰起頭。

0 m# g4 [6 O, R! [　　皎皎月光下，繁華燈影裡，她的男人正留意著前後的人流，察覺到她的注視，他低頭朝她笑，無聲詢問，鳳眼裡的光彩比月光燈光都要醉人。阿橘也笑了，大膽地反握住他手，牽著他朝自己剛剛看中的一個燈鋪走去。

# {3 h; k# Z& i) m* z　　元宵佳節，路人來往穿梭，都在陪親人享受自己的那份熱鬧，誰也不會特意關注旁人到底在做什麼。或許有人會注意到人群裡有對風采出眾的少年，或許也有人看出其中身材嬌小的是個姑娘，可那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他們身邊也有同行的親人心上人，他們也有他們的故事。

　　~

( r& Q! O1 B  B& `2 E! z' Z/ k　　阿橘選的那家燈鋪正在猜燈謎，攤主是個蓄著山羊鬍的老師傅，除了兩旁木架上掛著的用來賣的花燈，他身前矮架子上還懸了兩排共二十盞小燈籠，每盞燈上面都有燈謎，謎底分別是各種飛禽走獸，或是常見的蟲子。燈謎不難，但只許孩子們猜，大人們不能幫忙，猜對了老師傅就送一種謎底形狀的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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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跟趙沉過去時，一對兒夫妻剛領著一個男娃離開，男娃手裡提著一隻大象形狀的燈籠，笑得可開心了。

4 ]' \& ?" w( m; _  y$ {, l　　趙沉笑話阿橘：「你看起來可不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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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4 Z7 X2 Z; h: F; r, p& P& K　　阿橘沒理他，鬆開他手，站在前面看，她就是想看看孩子們猜。

4 ?" C( g. C% H  G$ M2 Z! W0 V. M　　一個燈謎破解了，老師傅把接下來的燈籠轉了過來，怕後面的孩子們看不清楚，他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一個白胡老頭，帶了一袋黑豆，一面走，一面漏。好了，你們猜猜這是什麼東西。」

$ d+ K  T8 c/ k　　阿橘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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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瞥了妻子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妻子這麼快就猜到了，他還沒猜到。

: p( o: B- E- x3 I/ l* Y4 K　　當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胖小子大喊著「羊」然後成功領走山羊燈籠時，趙沉扯了扯嘴角，牽著妻子挪到一側角落，含笑問她：「你猜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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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點頭，這麼簡單，她怎麼可能猜不到？見趙沉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著她，還考究地問她如何解釋那袋黑豆，只當他故意捉弄人呢，沒好氣瞪他一眼，重新回到了攤子前。這人就是沒正經，這種事情也要拿來說。

　　趙沉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挨瞪了，回到妻子身邊，本想忘掉那燈謎，就聽旁邊一個被爹爹抱在懷裡的穿綢緞裙子的小女娃嬌嬌地問：「爹爹，為什麼是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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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0 Z9 \; {7 x　　女娃父親哈哈大笑，「因為羊是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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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 V1 q  |  k# A) {; a　　女娃嘟著嘴：「羊怎麼會有黑豆？黑豆漏了它不知道嗎？」

/ ?7 J) R. Y7 l- M& I* }+ b　　趙沉不由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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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K6 j# r9 d7 x( n  {' O　　「咳咳，這個，因為羊有時候走路時會拉臭臭，羊的臭臭就是一粒粒小黑球，其實比豆子要大一點……你還沒見過羊，回頭爹買一隻給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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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h- G/ l6 W: l　　女娃很高興，趙沉面無表情看向另一盞燈籠。

! e% u' h. @) e, B8 U8 C+ ^　　這種不入流的燈謎，也只能哄哄小孩子了。

　　等到只剩最後一盞燈籠時，或許是物以稀為貴，並不太大的燈鋪前圍了好幾圈孩子。因為大多數都是父母帶出來的，趙沉跟阿橘站在裡面也不算顯眼，倒是跟前的幾個孩子不時仰頭看他們，好奇這兩個漂亮哥哥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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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謎難度也是逐漸加強的，見大家都期待地看著自己，老師傅吊足了胃口，笑眯眯地道：「最後一個啊，我先說獎品，這盞燈籠是我今年做得最滿意的一盞，不是我說大話，整條街也未必有人能比得過我。好了，燈謎來了，猜一走路最容易摔倒的林中之獸，蒙對不行，還得解釋對了才能拿走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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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 ]2 ^5 p3 f- j　　野獸一共就那麼多，這麼多孩子一人猜一個，肯定有能猜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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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8 Z( f& ^% Z5 L　　阿橘低頭琢磨起來，之前的燈謎都是參考鳥獸外貌，最後這個突然變了，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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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4 U- K4 j8 {. C( g+ M　　趙沉終於笑了，胸有成竹地站在妻子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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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七嘴八舌，連瞎了眼睛的兔子都說出來了，把老師傅逗得笑個不停，可惜誰也沒有猜對，連那些父母都沒有頭緒。猜燈謎只是今晚一個小小的樂趣，一直猜不中，大人們也沒了耐性在這裡站著，開始用各種理由騙孩子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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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傅並不在意，坐在凳子上，低頭制新的燈籠。

　　沒了孩子們，攤子前迅速冷清下來，除了幾個自己出來玩的孩子，只剩阿橘趙沉，還有另一對夫妻。起初他們站在人群外面，人少了才到了攤子前，阿橘不經意朝那邊瞥了一眼，目光卻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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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 L; `+ C$ f. X　　其中高大偏瘦的男子似乎與郭子敬一般年紀，面容俊朗卻蒼白，彷彿身體有恙，但他嘴角是上揚的，安靜恬淡，無端端讓人心平氣和。而他身邊一身月白長裙的女子雖不是十分美豔，卻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女子一隻手虛扶著肚子，阿橘垂眸看去，發現她肚子那裡微微鼓了出來，應該是有孕了。

　　「看什麼呢？」趙沉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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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搖搖頭，目光回到燈籠上，有些失望地問：「你猜出來是什麼了嗎？」

　　趙沉不答反問：「想要這盞最好看的燈籠嗎？」

+ h- T+ e+ X, ]$ k: O% Y　　他嘴角噙著笑，顯然已知道謎底，阿橘心中一喜。兩人都盼著孩子呢，這盞只送孩子的燈籠便別有意義，她當然想要了，哪怕只是個普通的燈籠，她也會喜歡的。

　　趙沉摸摸她腦袋，牽著她上前，旁邊的男人幾乎與他同時開口：「老伯，這個燈謎我們可否猜？」

　　趙沉詫異地看了過去，偏瘦男子朝他輕輕頷首，並未有任何不滿。

　　老師傅掃了兩對兒夫妻一眼，認出他們都在這邊站了不久，點了點頭，「既然你們喜歡，猜猜好了。」說完拿出兩張紅紙，讓兩人寫在上面，以示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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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7 |/ z' N2 H0 u3 e- t" R. c0 |　　趙沉跟偏瘦男人分別拿了一張，俯身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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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J/ J5 Q. h# H2 U9 {　　阿橘有點尷尬，畢竟這是小孩子玩意。她悄悄看向離她幾步遠的女子，正好那人朝她看了過來，目光相對，都看出了彼此眼裡的無奈，還有那種被丈夫疼愛的甜蜜。

# k5 H) Y  _9 m7 R" `# s　　男人們很快寫完了，老師傅看了看，笑道：「都猜對了，正是狐狸，可惜我只有一盞燈籠，你們商量商量給誰吧。」說完彎下腰，從木架下面拿了一盞燈籠上來，還沒擺好，還守在這裡的幾個孩子便齊齊發出一聲驚叫。

% H" |! F3 k3 h+ E　　阿橘也被吸引了，痴痴地看著那燈籠。

　　那是一盞由三隻紅狐狸繞成的綵燈，兩大一小，小的在中間，兩隻大的一隻在撥弄小狐狸的頭，尖尖的嘴探進了小狐狸頭頂的毛髮裡，另一隻則湊在小狐狸耳邊，好像在叮囑它什麼。微風吹來，三隻狐狸轉了起來，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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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f: T, ?4 G" }　　阿橘很喜歡這盞燈籠，但是在趙沉準備過去跟男人商量時，她還是拉住了他，小聲道：「咱們走吧，再去別處逛逛。」人家已經懷了孩子，這盞燈籠對她的意義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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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聲音雖小，架不住這裡安靜，周圍幾人都聽清楚了。

　　女子驚訝地看著阿橘，見阿橘溫柔地看向她腹部，她笑著道謝。

　　阿橘回以一笑，然後便牽著趙沉走了，走出很遠一段距離，她才回頭望去，面露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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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h3 j! K1 E" ~8 }- x% w　　妻子心善，趙沉越發疼惜，低頭親了親她額頭，捧著她手道：「沒事，只要他一直在這裡賣燈籠，明年後年大後年，咱們年年都來，帶著咱們的孩子一起來猜。我這麼聰明，咱們的孩子肯定也聰明，到時候把所有燈籠都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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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l) i- @0 Q4 ^( I# z+ q　　阿橘被他逗笑了，仰頭看他：「每人只能猜一次，二十盞燈籠，難道你要生二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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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x" {; R* f4 U7 k8 S　　趙沉又親了她一口，「只要你願意，二十個我也養得起。」

. N& F) h8 M* W+ m1 s4 ?/ ]　　阿橘打了他一下，她又不是母豬，怎麼可能生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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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倆笑著繼續往前。他們身後，另一對夫妻原地站了片刻，等趙沉二人的身影被行人遮掩再也看不見，女子柔柔一笑，看看手中的燈籠，對丈夫道：「天色不早，咱們也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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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0 h1 U5 U, b- J3 O) H8 O　　男人點點頭，扶著妻子走到巷子口，那裡早有馬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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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唐文帝要去木蘭圍場，來回路上加上在圍場逗留的時間，二月初出發，大概四月底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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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趙沉這次離家，一去就是三個月。

4 P0 j4 G4 h3 @. J4 }* i. A9 d　　兩人成親也才三個多月而已。

　　趙沉其實年前就得到了動身的確切日期，怕說出來阿橘一個年都過得不安穩，便一直沒有告訴她，差三天就出發時才小心翼翼交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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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快？不是說三月去嗎？」阿橘當時正在泡腳，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呆住了，扭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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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妻子面不改色撒過那麼多次謊，這次趙沉卻有點不敢看她，偏又怕她落淚，只好硬著頭皮解釋道：「我也以為是三月，今天子敬派人告知我，是三月抵達那邊，而路上皇上出行安營紮寨走的慢，就得提前一個月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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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已經不自覺地在心裡算起了賬，聲音一下子輕了，「這麼說，你要五月左右才回來？」

& c# T5 z$ e5 |  b. H: v! J9 O6 |　　她眼圈紅了，眼裡淚光浮動，趙沉嘆口氣，利落跳下炕，挪了椅子放到阿橘對面。阿橘目光隨著他轉動，看他坐在那兒握住她泡在水裡的腳，柔聲對她道：「別哭，三個月而已，很快就回來了，那時候天暖和了，我帶你出去賞花。」大冬天來到京城，附近也沒什麼好玩的。

　　阿橘沒想哭。

0 u# p+ ~9 [4 O5 `; }! j- T　　趙沉去圍場是為了掙前程，是正事，是他的抱負，她自然希望他開開心心後顧無憂地去。只是她忍不住，說不清楚為什麼，這種不捨竟比當初要離家時還要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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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被他拉了下去抵著他額頭，她眼淚直接落到了水裡，砸到了他手背上。

! J& l5 S. g/ Y) q  r. ~" d6 Y( e　　先是微微的熱，再是微微的涼，趙沉第一次在她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舍不得，因此更懂她的不捨，他是男人心腸比較硬，她那麼柔，水似的姑娘……難以言語，趙沉默默地替她洗腳。她愛乾淨，他只是簡單泡一下就行，她非要細細揉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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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6 F/ e! N! a) d' y6 a　　自己的男人慣會說甜言蜜語，如今沉默下來，阿橘有些不習慣。她用帕子擦了淚，複雜地看他，卻見他低頭專注地幫她洗腳，長眉難以察覺地蹙了起來，低垂的眼簾不時眨一眨，有種愁緒在他身上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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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少露出這種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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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2 ~) t! T' s2 W　　是因為他也不捨得走，又必須走，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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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 d6 X0 ^' r( q, L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她怎麼能讓他為這個傷神？

) r  i. L% C( s9 \* {  o" F　　阿橘很快便止了淚，按住他手道：「你先去被窩裡吧，別凍著，我馬上就洗好了，一會兒咱們躺著說話。」他身體結實，也不太愛惜自己，穿了中衣就跳下來了，屋裡再暖和，到底還是冬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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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先給你暖被窩去，你快點。」趙沉仰頭親了她鼻尖兒一下，聽話地站了起來，擦過手後回了被窩。

, {6 [5 T% n, F0 u　　阿橘也沒心思洗腳了，擦拭過後喊今晚當值的綠雲進來收拾，然後就吹了蠟燭，去找趙沉。

5 O, e# v& Z9 y6 Z! h　　「你去這麼久，都需要帶什麼過去？」離別在即，幫他打點行李才是最重要的事。

1 k7 q# u0 I  \8 Z7 V& I　　趙沉抱著妻子，輕聲道：「帶幾套衣服鞋襪就夠了，其他那邊行宮裡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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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b' q/ J; K　　「嗯，那冬裝春裝都得備下才行……」

　　阿橘窩在丈夫懷裡，細細跟他商量起來，衣服帶多少套，帶哪些常用的膏藥，還要叮囑他離家後好好照顧自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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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Z, J* a2 W7 V. q1 d8 }　　趙沉靜靜地聽著，聽妻子的絮絮叨叨，聽不夠。

7 H7 A, @: ^* ]# z) g6 W　　次日天明，趙沉去外面走動，阿橘親自盯著丫鬟們收拾起來，去寧氏那邊請安時寧氏也會問她準備地如何了。阿橘畢竟第一次做這種事，可能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寧氏便會提醒她。太夫人也很關心長孫，把阿橘叫過去問了幾次，聽阿橘回答地頭頭是道，看她稍微順眼了點，只是想到阿橘背後說不定有寧氏指點，那點好感又迅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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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二月初一這日，外面還一片漆黑，趙沉已經整裝待發了。

　　趙清跟趙沂想送兄長的，趙沉沒讓，於是門口只有趙允廷夫妻，阿橘，一家子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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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刺骨的冷，即便披了厚厚的狐毛斗篷也忍不住打顫，門口兩盞大紅燈籠輕輕搖晃，柔和的光也驅散不了多少黑暗，反而更添蕭瑟淒涼。

+ X' d! [! c3 T+ `$ P2 b5 n# t　　錦書錦墨把趙沉的東西都搬上了馬車，陳平替她們打著簾子。他是要跟趙沉同去的，屆時趙沉騎馬同眾多勳貴子弟一起走，他則趕著馬車與眾隨行家奴一起，車上裝著主子們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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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好了，兩個丫鬟退到了阿橘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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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目光始終凝在丈夫身上，連眼睛都舍不得眨，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

　　知道妻子容易落淚，趙沉怕她凍了臉，沒敢多留。聽父親幾聲叮囑，再將妻子託付給母親之後，他只看了阿橘一眼，持續了似乎很長又彷彿很短的時間，然後便強迫自己收起心中不捨，迅速翻身上馬，在嚴寒裡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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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2 b. w3 E! k8 e. P　　反正都要走，何必拖泥帶水？早點走，家人也能早點回去休息。

　　夜色瀰漫，他身影被黑暗淹沒轉瞬消失不見，只有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在巷子裡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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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2 E" e# C! H2 g- [7 Z( D　　阿橘並沒有哭。

　　她答應趙沉不讓他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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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 L" O; u3 a$ a　　「走吧，咱們回去睡個回籠覺。」寧氏笑著牽了兒媳婦的手，兩人一起往回走，邊走邊開解道：「阿橘你真的不用擔心，承遠十四歲就敢自己在外面闖了，現在去那邊還有你姨兄照應著，又有自小跟在他身邊的陳平照顧起居，你只擔心他能不能奪魁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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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l8 H/ r0 u& |3 i: B- H　　阿橘應了聲，確實沒啥好擔心的，無非是日日黏在一起，乍然分離捨不得罷了。

　　不想讓婆母憂心自己，阿橘特意撿了這兩日趙沉許諾她的幾樣好處說給婆母聽，「他說那邊草原上放養的羊肉質最好，答應帶回幾頭給咱們添菜呢……」

　　寧氏假裝吃味道：「咱們？是單給你們小兩口添菜吧？這話他可沒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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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2 {3 U9 h" U: x/ A　　婆媳倆輕聲笑語，讓離愁散了不少，因為馨蘭苑離門口較近，阿橘先把婆母送到了門口。進去之前，寧氏握住阿橘的手，平靜地道：「承遠不在，太夫人多半會留你在那邊用飯，阿橘你都聽她的，不用想著過來陪我，娘不計較那個。你順著她，她看你就順眼些，等你從那邊回來了，再來這邊陪娘，別犯傻，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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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趙沉也跟阿橘提過，阿橘早有準備，「我懂，娘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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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一日三餐而已，最多聽太夫人幾句訓斥，並沒有多難熬。

8 P8 }" N3 \7 D' S+ ^　　寧氏點點頭，讓跟著阿橘出來的兩個丫鬟仔細提燈籠照亮，這才進去了，進屋意外發現趙允廷已經在被窩裡等著她了，竟是打算跟她一起睡回籠覺。寧氏無奈地上了炕，趙允廷心中也是複雜，摟著人道：「你跟我說說承遠在那邊的事吧，以前去的匆忙，都不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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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望竹軒裡，卻是再也沒有那個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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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躺在被窩裡，抱著趙沉的枕頭，半夜睡意也無，腦海裡是認識趙沉後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外面響起丫鬟起早的動靜，阿橘看向窗外，好像沒過多久，天漸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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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將是第一次，她獨自去榮壽堂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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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壽堂內，秦氏早早就到了，接過大丫鬟的活兒，親自服侍太夫人洗漱梳頭。

( p1 ]8 X  X" A5 r4 I　　太夫人從鏡子裡看她，漫不經心地道：「今早怎麼這麼孝順啊？」

　　秦氏小心翼翼將赤金簪子插好，又替婆母戴上抹額，這才笑道：「承遠今日出發了，我想啊，最喜歡的長孫不在家，娘肯定一時無法適應，便準備替承遠把他的那份孝也盡了，哄娘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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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I9 `$ C  ?- C; w　　太夫人扯了扯嘴角，掃了一圈，等幾個丫鬟都下去了，盯著秦氏問：「我聽丫鬟說允廷這陣子都歇在前院，你們兩個鬧彆扭了？整整三個月了吧？你到底做了什麼惹了他，竟能讓男人這麼長時間不踏足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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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3 E+ r# a: ]　　秦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不用裝眼淚也滾了下來，一邊拿帕子抹淚一邊訴苦道：「娘，我什麼都沒做，是侯爺還想著那人呢。以前承遠不在家，他壓在心底，現在承遠回來了，日日都能見著，侯爺好比睹物思人，又記了起來，跟我說以後再也不踏進後院了。娘你幫我勸勸他吧，人死不能復生，侯爺一直沉浸在過去，對身體也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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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要是聽她的，還有這個蠢婦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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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k! V　　太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秦氏一眼，「你要是夠好，允廷也不會惦記一個死人，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就不要怪命不好。」

. X( a. `2 i3 C& w4 m, z　　秦氏只不停地抹淚。

　　「別哭了，一大早就來我這裡哭，存心找晦氣是不是？」太夫人沒好氣地打斷她，想了想道：「你也是傻的，允廷只有承遠一個兒子嗎？承安聰慧懂事，你把承安照顧好了，允廷見了自然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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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9 E, ^+ i& X) M+ R　　「可承安根本不養在我身邊，他再好侯爺也不會記到我頭上啊。」想到兒子滿月後就被抱走了，她只能每月見兩次，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可以一起說說話，平常只有在榮壽堂匆匆看一會兒，秦氏的眼淚又湧了上來。若不是侯爺的確將兒子養得招人疼，她都難以想像這麼多年自己得如何熬。

　　太夫人看她哭哭啼啼地就來氣，「承安不在你身邊，那你不會想辦法讓他到你那邊住段日子？如此承安有個頭疼腦熱的，侯爺知道後不就得去你那邊瞧瞧了？」若不是兩個姨娘膽小早就被兒子嚇破了膽子，丫鬟們近不得兒子的身，整個侯府只有秦氏憑藉兒子還有幾分翻身的可能，她才不會費心提點她！

5 ?% W7 U/ q9 @- {, K! u　　秦氏茫然地放下手，望著太夫人，本想問到底是什麼辦法的，對上太夫人不滿的眼神，她訕訕地閉了嘴，心思卻轉了起來。讓兒子去惟芳園住？以前還真有過兩次，都是兒子生病想她，侯爺便命人把兒子送了過來。這兩年兒子越來越懂事了，就算病了也不會找她，不過，如果她跟兒子說她的苦衷，兒子肯定會配合她吧？

　　彷彿雲破日出，秦氏的心瞬間明朗起來，感激地扶著太夫人去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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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h! H' _6 m/ H* ]　　小輩們已經都在外面等著了。

+ F/ v7 G$ ?' W2 {/ j1 X　　趙沂坐在阿橘身邊小聲打聽兄長是什麼時候走的，對面趙清趙涵在討論一段文章，趙允廷早就上朝去了，並不在。見太夫人出來了，阿橘忙領著趙沂站了起來，笑著朝太夫人問安，趙沂比她多了一句，因為她還要朝嫡母秦氏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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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 D: [3 Q* S　　太夫人點點頭，在矮榻上落座，身邊丫鬟有條不紊地送手爐端茶水。太夫人喝了一口熱茶，然後捧著手爐，目光就落到了阿橘身上，「承遠幾時走的？」

5 u$ q- D' Z3 U' j  q* e# z　　阿橘起身，把送趙沉出發時的事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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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V6 q: D1 O5 i6 t( x　　太夫人便對趙清趙涵道：「看見了沒？你們大哥這個前程也不是好賺的。你們倆在家讀書就行了，風吹不著雨打不著，你們大哥卻得披著星星出發，大半夜的去吹冷風，恐怕這一路都得這樣，所以你們要惜福，早點考個功名出來。」

" w) u) `% d2 r3 e　　趙清起身，鄭重回道：「祖母訓誡的是，孫兒一定刻苦讀書，不負父親先生栽培祖母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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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K" X7 k2 d( t5 f　　趙涵也說了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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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清雖然是庶孫，勝在容貌肖父，生的也是溫文爾雅，又是她身邊丫鬟生的，太夫人對他雖沒有對趙涵好，也不曾給過冷臉，笑眯眯讓兩人坐下了。

　　秦氏欣慰地看著兒子，想到太夫人對她的提點，她也想回報太夫人，便對阿橘道：「承遠媳婦，承遠走了，你祖母掛念地很，我看你這幾個月就在這邊用飯吧，你祖母見了你就相當於見到承遠了，心中自然寬慰。要是你擔心你義母孤單，就把她也請過來，咱們人多也熱鬧是不是？話說回來，容夫人把承遠照顧地這麼好，我早就想當面謝她了。」順便看看到底是什麼狐媚子模樣！

　　太夫人去端茶的手頓了頓，眉頭微攏，卻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了長孫媳婦，想聽聽她怎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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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r( ?" H8 C1 y; A- S: n0 u　　阿橘笑容溫婉，望著太夫人道：「能讓祖母寬慰，我當然願意留下來侍奉祖母。只是義母那邊我不敢擅自做主，還得回去問問義母的意思。」說著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小聲解釋：「義母跟我一樣都是村裡出身，我當初進府也是不太敢過來的，怕哪裡做得不好唐突祖母，後來才知道祖母是和善人，漸漸就不怕了，義母她，大概比我還緊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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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盯著阿橘，見她提及寧氏出身鄉下時神情不似作偽，心中已是瞭然，寧氏跟長孫定時怕阿橘沒有城府說漏嘴，連她也一起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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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小丫鬟已經開始擺飯了，太夫人朝阿橘擺擺手，笑道：「別聽你母親的，祖母這邊有你弟弟妹妹們陪，不少你一個，到是你義母孤零零的確實可憐，你還是陪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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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8 \7 v' e% ^! q& E* w. q　　笑話，長孫離開之前特意找過她，請她幫忙照看媳婦，太夫人現在正希望跟長孫處好關係呢，怎麼可能在他走後為難他媳婦？寧氏那邊她只是背後出主意，秦氏真成功了長孫也只會怪秦氏欺負他娘，跟她半點關係也無。

( J/ K- h" P3 M3 J% P# @2 E- H　　太夫人已經打定主意了，在長孫沒有厭棄村姑媳婦之前，她不會再擅自出手的，況且這個長孫媳婦唯唯諾諾的好拿捏，又沒有惹到她，除了看不起她的出身跟一身小家子氣，她還真沒有拼著得罪長孫也要對付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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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7 M* o9 Q* u　　這樣想著，太夫人瞥了秦氏一眼，警告她別再自作聰明。想看寧氏什麼模樣自己想辦法，別推到她身上。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寧氏，請寧氏過來用飯，她怕自己會氣死。

% X- Z: |1 \; N' q　　秦氏不明白為何太夫人前後變化這麼大，好在今早她已經得了妙計，因此沒有太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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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8 a, `% h$ m' \& G　　阿橘倒是很意外太夫人竟然沒有留她，轉念一想又釋然。太夫人大概只是想留趙沉在這邊吧，之前她不過是順帶的，如今趙沉不在，她也不是多招人喜歡的人，人家留她做什麼？

　　露出一個略顯失望的表情，阿橘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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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趙清趙涵兩兄弟一起前往博聞堂，那是兄弟倆讀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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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秦氏小跑著追了上來，等兄弟二人頓足回首，她也停住腳步，一邊喘氣一邊招手示意趙涵來她這邊，「娘有話跟你說。」

; C, D3 }; i  P0 ~) c　　趙涵臉色變了變，父親並不喜歡私底下他跟母親多接觸的。

　　趙清拍了拍他肩膀：「二哥先走了，還有兩刻鐘開講，別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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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道謝，等趙清拐了彎，他才朝秦氏走去，「母親找我何事？」

　　秦氏掃了一圈，抓住兒子手腕就往一側雖然乾枯卻茂盛的花樹從裡走，腳步飛快。

, a2 V9 m  t/ t" D' \( M　　她這副樣子分明是有悄悄話要說，趙涵覺得不妥，反手拽住秦氏，又掙脫她手，退後幾步道：「母親到底有什麼話，在這裡說便可。」偷偷摸摸的被人瞧見了，傳到父親耳裡，沒事也變成了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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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本正經，皺眉的模樣像極了趙允廷，秦氏眼睛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躲在樹後道：「涵兒，你父親跟我生氣了，他說以後再也不想見我，涵兒你幫娘出出主意，讓你父親別再怪我了好不好？娘各種辦法都用過了，都不管用，實在沒辦法才來找你的啊。涵兒，你外祖父遠在天邊，如今京城裡娘就你一個血親，娘只能求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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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R. @' H3 r　　她傷心落淚，又喊自己的小名，趙涵心裡不是滋味兒，摸出帕子遞過去讓母親擦淚，聲音也軟了下去，「母親，父親做什麼都有他的理由，母親與其求我，不如仔細想想到底哪裡做錯了，只要你真心悔改，父親他，未必不會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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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j) U5 A1 S! i9 M　　他太瞭解父親，自從新皇登基國公府敗了父親再也不去母親那邊，他就清楚，父親對母親一直都沒有動過心，不過是形勢逼人而已，甚至如果不是外祖父依然手握重兵，母親是否能夠留在侯府當侯夫人都不一定。趙涵也瞭解母親，知道她是認死理的人，不會聽他的勸老老實實地當個有名無實的侯夫人，只好給她一點希望。人孰無過，或許，等到母親真的悔改那一日，父親也會心軟？

; n0 L! {/ ]" N" M  X　　無論如何，母親想要求得父親原諒，這條路只能她自己走，他幫忙，只會更惹父親反感。

& p3 y( ~) Z9 D' @  {& V　　秦氏期待的根本不是這種回答。

　　她以為兒子會問她他能有什麼辦法，然後她再把勸他裝病的計畫和盤托出，哪想兒子如此冷淡？

　　緊張地抓住趙涵的手，秦氏紅著眼圈道：「涵兒，娘真的悔改了，只是你父親不肯給我機會說話，涵兒，娘有個辦法可以讓你父親去我那裡，那樣我就有機會跟他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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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L7 Y- l; U　　看著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明顯瘦了的手，趙涵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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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心生希望，連忙小聲囑咐道：「涵兒，回去你裝病，再央求你父親准你去我那邊養……」

　　「母親，先生馬上要開課了，我得走了。父親那邊，母親還是想想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吧。」趙涵再也聽不下去這種小人詭計，狠心掙開秦氏的手，疾步離去，任由身後秦氏帶著哭腔的挽留傳入耳中。

　　他真的很失望，母親根本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 c: o+ r  P' X8 A% D! {7 w　　少年背影決絕，秦氏也是真的傷心了，蹲在原地捂著臉哭。

　　紫瑩一直在遠處給二人把風，此時快步跑了過來，扶起人道：「咱們回去吧夫人，外面風大，小心凍了臉。」

　　秦氏不走。丈夫不要她，兒子不疼她，她凍了臉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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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瑩沒有辦法，看看左右，湊到秦氏耳邊低聲勸道：「夫人別急，三爺還是疼你的，剛剛我遠遠看著，夫人一哭三爺就著急了。只是三爺還小，夫人突然讓他撒謊騙侯爺，他肯定不敢啊，再說現在大爺剛走，夫人此時出手太惹人懷疑了，不如再等等，等三爺徹底明白了夫人的苦處，不用夫人求，三爺也會幫忙的。」與其讓夫人絕望不顧一切亂闖，不如好好籌謀，太夫人出的這個主意，比之前夫人想的那些靠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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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說，秦氏的眼淚就越少，最後徹底沒了。

, ?9 o0 G4 O# m　　是啊，兒子才十歲，從來沒有撒過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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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太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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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j. f/ }+ H7 J　　想明白了，秦氏連忙擦乾臉上殘留的淚，領著紫瑩匆匆往回趕。

　　如何哄兒子答應，如何在趙允廷面前瞞天過海，她得從長計議才行。

　　接下來的日子，侯府眾人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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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早上去榮壽堂請安，白日裡要麼去馨蘭苑陪寧氏說話，要麼就是趙沂過來找她，郭寶珠也來了幾回，人多熱鬧，便沒有那麼想趙沉了，最多晚上獨處時，會猜想丈夫現在在做什麼。

　　不知不覺二月就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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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G, K% w1 O　　這日晌午歇晌，她還沒起來，蔣嬤嬤就進來了，坐在炕沿上笑眯眯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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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W; G% m: Z  v1 X$ c4 V　　阿橘不解其意，悄悄摸摸嘴角，沒流口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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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嬤嬤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笑容更大，掩掩她被角道：「大姑娘，這個月你的月事已經遲了二十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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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l+ @4 z% J$ [8 W　　阿橘驚訝地「啊」了一聲，再看著蔣嬤嬤意味深長的笑容，眼裡便浮現不可置信。

　　她月事很規律的，基本都是初五左右來，這次趙沉離家她沒有心思留意這茬，現在蔣嬤嬤特意提醒她，是不是說明……

　　「嬤嬤，會不會是……」阿橘又欣喜又忐忑，怕自己空歡喜一場。

2 w) H! ?! J5 E$ Z" u　　蔣嬤嬤笑著摸摸她額頭，慈愛地道：「八成是有了。前陣子我也心虛，發現你月事遲了你也沒跟你說，就是怕老天爺跟咱們開玩笑，只小心盯著你不敢言語，一直等到現在。遲了這麼久，郎中應該能號出來了，大姑娘要是覺得合適，我這就派綠雲去夫人那邊提提，讓夫人安排請郎中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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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Y, b  Q* g/ q" l- x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指寧氏。

　　阿橘僅猶豫了幾息功夫，便朝蔣嬤嬤點了點頭。

　　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懷了他的骨肉，是不是真的要當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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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甯氏回到侯府後,雖然沒有直接管家，但趙允廷在前面許多事情都是她暗中幫忙打點的,如安排年禮核對帳本,趙允廷身邊的管事也都認她，所以她讓問梅走了一 趟,便有人悄悄去請郎中了。太夫人跟秦氏分管後宅，對正院的動靜並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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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馨蘭苑內,阿桔坐在炕頭，在甯氏蔣嬤嬤含笑的注視下又羞澀又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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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甯氏是過來人,兒媳婦平常身體調養得好好的,月事突然這麼久不來，很大可能是有了,便專揀自己懷孕時候的異樣講給阿桔聽,一是讓阿桔跟自己的情況對對，二來也算是提個醒，免得過陣子孕吐什麼的阿桔因為沒有半點準備而心慌。

/ Z# `) Z8 ]/ D* i    從她診出身孕到生下趙沉，寧氏先撿有趣的事提，阿桔完全被吸引，暫且忘了心中忐忑，直到外面問梅說郎中請來了，她才又開始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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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加收拾收拾，三人去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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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郎中約莫五旬左右，頭髮灰白面容慈善，乃是京城仁德醫館的館主，姓徐，除了每月逢五、逢十等整日子不收錢為京城窮苦人家看病，平日裡都在達官貴人府上奔波，醫德醫術都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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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w; ^9 k    見三人出來，徐館主起身行了個禮，沒有問甯氏阿桔的身份，禮畢繼續坐了下去，擺好墊木鋪好紗布，這才抬頭看向面頰羞紅的阿桔。老人家看過那麼多病人，閱歷豐富，一眼就看出是阿桔需要問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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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2 V1 C+ l) ], ~. K    甯氏示意阿桔坐到徐館主對面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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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K% S" c, n" g. ~    阿桔低著頭去了，在徐館主的示意下先抬起左手搭上去，等徐館主號完，再換成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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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靜寂無聲，阿桔盯著搭在自己手腕上的老人手指，另一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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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館主很快收了手，看一眼阿桔跟寧氏，見二人都面露期待，遂笑道：“恭喜這位少夫人，少夫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脈象穩健，懷相極好。”

    阿桔嘴角立即翹了起來，情不自禁低頭看自己的肚子，那麼平，根本看不出來裡面已經有了她跟趙沉的孩子。那傢伙比她還盼望孩子，若是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高興壞了吧？

# _0 `( E# Q5 y% G6 T/ i    阿桔已經迫不及待想快點回到望竹軒，好給趙沉寫封信了。趙沉跟她說過，從京城到熱河，快馬加鞭五日便能一個來回，書信來往很方便的。

    “傻丫頭，知道自己要當娘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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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N7 b' d4 @! Z    身前婆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阿桔抬頭，這才發現屋裡只剩她們婆媳二人。

    寧 氏一邊牽著她往內室走一邊道：“問梅去外面請徐館主開保胎的藥方食補方子了，蔣嬤嬤跟著去，打聽打聽都需要注意什麼。”說話間進了內室，她按著阿桔坐到炕 上，扶著阿桔肩膀打量，眉眼含笑：“還是承遠眼光好，以前我催他娶媳婦他一點都不上心，結果自己找了一個，人溫柔好看，還這麼快就有了孩子，真是他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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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f6 w+ x% o! k4 z    “娘，你就別笑話我了。”阿桔低著頭，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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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V2 @2 F+ `& T    兒媳婦面皮薄，甯氏高興過後也不再逗她，在 阿桔身邊坐下，握著她手道：“今日這是咱們私下請的郎中，被太夫人知道咱們越過她請人她肯定要不高興的。阿桔，明天正好是三十，你父親沐休在家，等明早你 們一起去榮壽堂請安時，你假裝不舒服幹嘔兩聲，接下來就看你父親的就行了。放心，這是你跟承遠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娘第一個孫輩，娘一定為你安排妥當。”

3 ~& |9 g" z2 b5 s8 \# e% c    與其他府上妻妾成群後宅各種陰謀詭計的情況相比，延平侯府確實算得上安寧了。秦氏想使壞她沒有立場拿捏阿桔，太夫人……

    寧氏輕輕笑了笑。太夫人針對的一直都是她，或許也不滿意阿桔，但阿桔懷的畢竟是趙家的骨肉，兒子又正得她看重，太夫人不會為難阿桔的。現在把阿桔有孕一事傳出去，正好可以借此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留在望竹軒好好養胎。

" e5 i# ~9 N: N! V: l' z: t5 z/ H! R6 z    至於秦氏甚至兩個姨娘會不會暗中使什麼手段，望竹軒外面有兒子分派的人手，阿桔身邊有見多識廣的蔣嬤嬤，甯氏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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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婆母話裡的深意，阿桔臉上的歡喜終於淡了些。

! M6 z- ~( c! l1 W& P* T* h% d' d    她想到了蔣嬤嬤跟她提起過的那些後宅陰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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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J# |0 V. J+ v8 {) Z! g    侯府女眷不多，但有人是不喜歡她的，也就是說，她不是村裡那些懷孕的媳婦，平常注意別摔著磕著就行了，她現在在侯府，需要留意更多的事情。

    有點緊張，可對上婆母安撫寧靜的眼神，阿桔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輕聲道：“嗯，我都聽父親跟娘的，回頭也會好好叮囑望竹軒的人，娘也別擔心。”

; \/ n( @3 T% i    兒 媳婦心裡有數，甯氏欣慰地笑了，提起另一件事來，“你有了身孕，這可是大喜事，回去給你爹娘寫封信，讓他們高興高興，承遠那邊，你先寫吧，他說到了那邊馬 上就會寫信回來，估計就是這兩天的事了，到時候正好讓人把你的回信給他帶回去。承遠盼了那麼久，知道自己快要當爹了，沒准一高興就給你掙個大官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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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_* {6 o& g, P2 O$ e  ?) G8 N    阿桔笑著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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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望竹軒的路上，蔣嬤嬤在阿桔耳邊小聲囑咐道：“大姑娘，這事咱們回去後先別聲張，明早太夫人那邊請郎中看過，再告訴院裡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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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寧氏的提醒，阿桔現在馬上就明白了蔣嬤嬤的意思，點了點頭。院子裡有大丫鬟也有小丫鬟廚娘守門婆子等人，萬一從哪個嘴裡漏出去，明早再裝模作樣豈不是扇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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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7 w( ^' @, _" L8 {! _2 _1 v    因此回到望竹軒，阿桔同往常一樣跟四個丫鬟說了會兒話，然後便去內室寫信了。

    宣紙鋪好了，墨也磨好了，阿桔卻對著筆墨紙硯發了愁。

    先給家裡寫，還是先給趙沉寫？

    腦海裡浮現丈夫霸道的俊臉，阿桔忍不住笑，提起袖子先給趙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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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M. u4 h/ r3 S    想 他，又羞于過於直白的言辭，阿桔便簡單地交代了家裡情況，再問問圍場那邊如何，最後才提到自己有喜了。放下筆，阿桔拿起紙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不妥的，小心翼翼吹幹墨蹟，放到了暗黃色的信封裡。準備粘合封口時，忽的記起成親前趙沉寫給她的那封信，阿桔笑了笑，正好桌子上擺著盆盛開的紫色蘭花，她輕輕折了一朵下來，夾在兩張宣紙中間壓平之後，一起放進了信封。

! C+ ~( f# K! |; v; c' ?) d) H" J. M    思卿如慕蘭，思君亦如慕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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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有點發燙，阿桔忙提筆寫另一封。

" }' e4 k/ G, f    給家裡的信就比較長了，父親母親，弟弟妹妹，還有姨母一家，每個她都惦記著。最後給丈夫的只寫了一張，給家裡寫了滿滿五頁，胳膊都有些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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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H5 N" W1 E" M1 C  m% h    心裡卻滿滿的都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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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s6 h4 G: k8 E4 i& X7 `    晚 上鑽進被窩，阿桔仰面躺著，輕輕摩挲依舊平坦的小腹，閉著眼睛想像趙沉回來後會如何待她，一會兒又猜測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男是女。孩子嗎，男女她都喜歡，不過若是頭一胎能生個兒子就好了，她可記得小時候家裡只有她跟妹妹時，母親沒少被村裡媳婦嘲諷，不是那種蓄意的諷刺，偏偏無意流露出來的惋惜才最讓母親難過。

    阿桔想先給趙沉生個兒子，有了兒子就算是傳承了香火，往後再生就男女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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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阿桔忽然有些懊惱，剛剛在信裡應該問問趙沉喜歡兒子還是女兒的。

: A1 m" v) H5 Q. h, Z* G    轉了個身，阿桔貼著趙沉的枕頭蹭了蹭，要是他在家該多好，兩人肯定有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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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趙允廷從榮壽堂用飯回來，再回前院繞一下，就到了妻子的馨蘭苑。

' B9 ?- x7 ~; [! s' b    出了密道，他關切地尋找妻子的身影，見她跪在窗臺前背對他打理一株蘭花呢，立即上了炕，低頭去看她，“今天請郎中了？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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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甯氏松了手中蘭葉，扭頭朝男人笑了笑，語氣輕柔，“你看我像生病了嗎？”

    趙允廷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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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9 I& ^; `1 U% g6 C! X    妻子面色白裡透紅，燈光映照下眸若秋水瀲灩，哪裡有半點病氣？

) H' }0 d* ~3 b; P! ^. e    可他還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額頭，不燙，溫溫的正好。既然沒病，也不像是醉了，怎麼平白無故地對他笑了？

5 n/ {  ~  p# K* A( Q' o. p4 r) K    “承遠來信了？”趙允廷猜道，思來想去，只有這一件值得妻子高興的事，至於郎中，可能是她身邊伺候的人不舒服了吧。

' N5 T& D# |7 R    寧氏沒打算跟他賣關子，笑著道：“是承遠要當父親了。”

    趙允廷愣了會兒，忽的朗聲大笑：“這小子倒是有本事，這麼快就要當爹了，才成親多久啊。”說著將妻子摟到懷裡，親了又親，“不錯不錯，咱們要當祖父祖母了，承遠媳婦有功，她年紀還小又背井離鄉的，你多照顧些，缺什麼直接差人去前院庫房拿。”

    寧氏點點頭，跟他提了明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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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4 o+ n% ]3 _5 D    趙允廷當然贊成，一口應下，又跟寧氏說了很多話，初為人父興奮，這下要當祖父了，興奮竟不必當年少。只是等兩人歇下後，趙允廷心裡又有點泛酸，他也想再要個孩子啊，可惜……註定要比兒子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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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g8 _; V    不說話了，嬌妻在懷，趙允廷之前因妻子那一笑而生出的心思又動了起來，手摟著妻子，從她的脖子慢慢往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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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0 T  p, L$ {9 f/ \6 v0 I; [    答應不要她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可夜夜同眠又不做什麼，趙允廷自認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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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K2 I9 Z$ \4 [    幸好，他有的是辦法取悅她，跟她一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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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兒子沐休，太夫人還是挺高興的，比平常早起了一會兒，收拾完畢由大丫鬟芍藥扶著走出去，果然見兒子已經坐在那兒了，正在跟小輩們說話。

    太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 F2 N) H# C! d% o7 }    前陣子都是傍晚見面，她眼神不是太好，現在白天大亮，她突然發現兒子不但精神飽滿，連臉上都多了些肉，沒之前那樣瘦巴巴的讓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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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O& ]3 ^9 m3 x. i2 m    是因為寧氏回來他心裡舒坦了？

' J' k. }7 l3 H' s0 B    太夫人暗暗罵兒子沒出息被人迷住了魂，然後忍不住想瞪秦氏一樣，誰讓她蠢笨搶不回兒子的心？與其讓兒子鍾情一個不敬她的女人，她寧可兒子花心，三妻四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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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9 o+ b" i; V; D    不想目光轉了一圈，竟沒瞧見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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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9 q! ]" }# Z! P    趙允廷早已起身過來扶母親，見她坐下後便開始找人，就朝屋裡伺候的一個丫鬟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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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鬟連忙上前，微微躬了腰稟報道：“太夫人，方才夫人身邊的紫瑩過來回話，說是夫人病了，怕過來傳了病氣給您，想等病好後再來給您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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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了？

    真病假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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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p' T2 N- j" p    不管真假，太夫人都馬上吩咐道：“芍藥，你趕緊派人去請郎中，給夫人好好看看。”等芍藥去了，她看向孫輩那邊，見趙涵面容平靜眉卻蹙了起來，慈愛地道：“一會兒吃完飯，承安你跟沂兒去探望探望你母親。”趙清十五歲了，去嫡母院裡不太合適。

    趙涵趙沂起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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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3 U9 Y0 {" n( T    太夫人這才側頭跟兒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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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桔一直在旁邊靜靜地坐著，等到偏廳裡小丫鬟們開始擺飯，有濃郁的飯菜香氣飄進來，她忽的捂住嘴，一邊幹嘔一邊朝外面快步走去，快出門口時又頓住，背對眾人平復。

) E0 ?) a/ w+ {- ?    “奶奶，你沒事吧？”錦書小跑著追上她，慌亂地問。大奶奶身體一直康健，怎麼突然想吐了？剛剛好像沒有碰這邊的茶水啊，難道是路上著了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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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桔搖頭不語，轉身走到太夫人面前，低頭道：“祖母，那我先去義母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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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 d0 s+ U+ }9 g    太夫人身為祖母，親眼見著長孫媳婦幹嘔，當然要關懷一下：“怎麼回事，這兩日不舒服……”說到一半頓住，目光落到了阿桔腹部，想到一種可能。屋裡沒有上了年歲的女眷，太夫人只能看向趙允廷，趙允廷看著母親，眼裡有同樣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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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 U) @+ z; w0 e$ b    太夫人還是很關心重孫的，便對阿桔道：“你身體有恙，今早就別去你義母那了，派個丫鬟過去解釋一下，然後你先去裡面坐著，等郎中看過之後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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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l" r1 B+ ^    於是芍藥剛回來，就又被太夫人派出去打發人請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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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R! x9 L% c' F    待太夫人等人用過飯，趙涵趙沂先走了，趙清也去了博聞堂準備早課，只有趙允廷陪在太夫人身邊一起等郎中。兒媳婦很有可能是有喜了，他留在這邊想聽准信兒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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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Z6 F$ [, @$ c    阿桔當然是有孕了，趙允廷大喜，讓人給郎中備了二十兩的封紅。

    太夫人心裡就有點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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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老人都想抱重孫子四世同堂，她希望長孫媳婦一舉得男，又覺得趙家的嫡長重孫竟是一個村姑生的，傳出去實在有失臉面。再說，長孫媳婦本就得寵呢，再一舉得男，長孫還不更喜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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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r* [: A: K( n- a    但讓她詛咒長孫媳婦生女兒或出點事，她也是做不來的。

    所以她笑著看著阿桔，笑得又有那麼點彆扭。

( e7 e4 t4 Z1 l8 P; e6 E    阿桔只低頭裝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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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便跟沒看懂母親的心思般，笑著詢問道：“母親，承遠媳婦懷得是承遠第一個孩子，她年紀又小，依我看在她生下孩子之前，這晨昏定省就免了吧？讓她在望竹軒安心養胎，承遠在外面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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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桔聽了，有些惶恐地站了起來，“多謝父親體恤，不過我沒事的，承遠在外面，我更應該對祖母盡孝，還是像以前一樣過來請安吧？”

    趙允廷沒回她，只看著太夫人，朝惟芳園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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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 夫人心中一凜，馬上同意了：“好了好了，你有這份心祖母就高興了，請安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保胎最要緊，到時候你給咱們趙家添個大胖小子，那才是真正的孝順呢。錦書，快扶你們奶奶回去，路上小心扶著。”她都五十六了，也不知還有多少年活頭，先抱上重孫子再說，不能讓秦氏毀了。

0 R6 j6 {* F. q    兩個長輩都發了話，阿桔只好拜謝離去。

    前 腳剛進望竹軒，太夫人身邊的芍藥就來了，不過這次可不是送人來的，而是送了一座白玉送子觀音，還有一堆補品，此時阿桔有孕的消息才正式在望竹軒傳開，一片喜氣洋洋。阿桔讓管箱籠的綠雲給所有丫鬟都發了賞錢，她則坐在榻上，看蔣嬤嬤命人把榮壽堂送來的所有補品都裝進了一個箱子裡，分明是不打算用的，包括那座送子觀音。

* C! g5 ]; W$ g5 b7 k. h. p    她想笑蔣嬤嬤太謹慎了，不過看看肚子，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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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B1 X' T- h# ~    她寧可把人想的壞一些，也不想因一時粗心大意害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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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I- l$ h& ?; e  t( u    惟芳園內，秦氏臉色蒼白的躺在炕頭，趙涵憂心忡忡地站在炕沿前服侍。

& e. u) b$ g( G3 P# i) h    趙沂早被秦氏打發走了，趙涵以為母親想跟他說些什麼，結果秦氏只是虛弱地朝他笑笑：“娘沒事，調養兩天就好了，涵兒快去上早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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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e8 T1 I4 \, J8 s* \    趙涵頓時愧疚非常，為自己看低母親。

5 F8 r4 I8 f' V    他想到了郎中的話，說是母親長期鬱結在心，食欲不振，加之此時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衣服穿得少了些，著了涼，一下子就把所有病氣都引出來了。他能開方子，但歸根結底，還得母親自己放開心懷才行。

. B- T7 u+ t- V: R* O    母親的心事，他懂，可他卻不能為母親做什麼。

    左 右無人，他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母親，父親不理你，可你還有我，為了兒子，母親別再作踐自己，早點把身體養好行嗎？我知道大哥回來母親不開心了，可這裡是大哥的家，當年他也是……母親，這終歸是咱們的錯，咱們還是走吧。兒子會努力讀書，將來外放時帶母親一起走，讓母親真正的當家做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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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 v7 r0 k; S0 t7 m6 I    母親雖是侯夫人，卻沒有侯夫人的權，能管的只有惟芳園的下人，這事他早就知道了，從那些竊竊私語的小丫鬟們口中知道的。如果他是個外人，他會覺得母親咎由自取，可他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聽她被下人恥笑，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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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原來他竟然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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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麼她要走啊，她是過世太后最寵愛的外孫女，是鎮北將軍的掌上明珠，憑什麼她要灰溜溜地走？不但她不會走，她也要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爵位，外放，她怎麼會讓她的寶貝兒子如喪家之犬般離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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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0 i% n5 e. z; B- ]4 a; T$ C    她 藏在被子下麵的手恨恨攥緊了褥子，面上卻依然是那副虛弱模樣，欣慰笑道：“涵兒如此上進，娘很開心，不過你還小，不用考慮那麼多，不用為娘煩心，娘是自作 自受，真必須走的時候，娘自己走，你是趙家嫡子，沒必要因為娘，咳咳，沒必要因為娘受連累……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快走吧，別讓先生等，今天你父親在家， 也會過去的。”說著又是一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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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忙將人扶正了，替她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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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3 {, ^; j! m    秦氏好了些，躺下後又催他走，只是等趙涵快要踏出門口時，又抬頭喚他，“涵兒，等等！”

    “母親怎麼了？”趙涵匆匆折了回來。

    看 著自己年紀雖小又心事重重的兒子，秦氏真的落了淚，攥著趙涵的手貼上自己的臉，哭著道：“涵兒，你很久沒喊我娘了，今天喊一聲行不行？”那些庶子庶女喊她母親，母親是疏離客套的稱呼，就像趙允廷喊太夫人母親，那是母子起了罅隙，她不想跟自己的兒子生疏，她想聽他喊一聲娘。

$ o) l* M" M, r# a( `4 L' [1 U) B    “娘，你好好養病，下午散學我再來看你。”趙涵飛快說完便抽回手，近似逃跑般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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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k+ C3 G, }# J& p    秦氏沒看到，在外面守著的紫瑩卻瞧見了少年眼裡的水光，目送趙涵腳步急切地出了惟芳園，紫瑩立即去了內室，小聲道：“夫人，三爺心疼您，都落淚了，只要您再裝一陣子，遲遲不見好，三爺肯定於心不忍，願意幫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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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I# \$ w& d  @& i' g2 V1 z. ^    秦氏沒有說話，視線投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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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兒子當然疼她，所以她更要想盡辦法為他爭取他該得的。

3 p# r. q4 ?* x- Q( J    紫瑩打量她神色，咬咬唇，還是將榮壽堂那邊的消息說了出來，“夫人，大奶奶身體不適，太夫人請郎中看過後，確定是喜脈。”她知道夫人聽了後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待著，可她不說也會有別人告知夫人，那時夫人豈不會怪她？夫人身邊大丫鬟的位子，多少人盯著呢。

2 N8 d: Y5 c# G" F5 I' O    “有喜了？”秦氏震驚地坐了起來，兩口子才成親多久，這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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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瑩低頭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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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1 [7 u5 s) }4 Q6 I    秦氏恨得全身發熱。自從趙沉幾人回來，她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趙沉搶了趙允廷對她兒子的關懷，那個容夫人直接搶了趙允廷，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如今林氏傳出喜訊，那夥人怕是要高興壞了吧？

    她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將紫瑩叫到身邊，秦氏低聲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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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瑩臉色大變，不敢忤逆秦氏，只為難地道：“夫人，就算咱們有東西，望竹軒也不會讓惟芳園的人進去的，您……”

( o, M% Y+ L5 G! f) N4 b    秦氏冷笑：“我有那麼傻？就算你們誰進去了，結果你們一去她就出事，不是明擺著告訴人是我下的手？蠢。這幾天趙沂都會來這邊請安，你先把東西準備好，我再不著痕跡地把東西送她。她可聰明著呢，知道親近那邊，現在她嫂子有孕，她會不過去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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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那些手段在趙允廷面前不管用，可不表示一個小小的庶女也能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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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趙涵心事重重去了博聞堂，差一點就遲了。

　　趙清正在低頭看著什麼，聽到趙涵的腳步聲，抬起頭，朝他微微一笑。

　　趙涵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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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9 X3 L0 `　　兄弟二人差了五歲，學的東西自然不一樣，因為趙清四月裡就要參加院試了，先生簡單給趙涵佈置了一些誦背課業，便將主要精力用在趙清身上，出題目讓他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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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7 b3 W' _+ r; y& T) ~7 x　　隔壁書房裡，趙允廷難得空閒，拿了本江南那邊的風俗民情雜記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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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6 e; r/ Y4 t# E! n, f　　日頭漸漸升高，上午授課結束，先生收拾東西去了他在侯府的小院子，趙清兄弟二人拿著書本去這邊的小書房找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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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最看重的孩子當然是長子，長子小時候那幾年也是他這輩子過得最如意的時候，官運亨通年少有為，假以時日必成大業，回到家裡嬌妻愛子，即便妻子對他冷淡，他也很滿意，空暇時就帶兒子去騎馬射箭，手把手教他各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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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V0 a( W3 b2 }6 Y　　至於趙清趙涵，趙允廷覺得自己對他們更像個先生。血緣的關係讓他無法對他們置之不理，兩個姨娘又讓他不可能像對長子那般打心眼裡喜歡，所以他只能盡一個父親撫養他們成人的那部分責任，安排穩妥的下人好好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有空檢查兩個孩子的課業，教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再親近的舉止就沒有了。

　　離午飯還有小半個時辰，趙允廷先考了趙清一個題目，趙清侃侃而談，對答如流。趙允廷點點頭，一邊側頭去拿趙涵的書本，一邊隨意地道：「承文先去你祖母那邊吧。」

& E/ `  y. D/ y; ^! o2 U　　趙清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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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都是他在一旁等父親考弟弟，然後父子三人一起過去的。

　　是因為早上三弟去了惟芳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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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A& }; v" F! M/ Q% [; d. y　　趙清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身側同樣驚詫的三弟，沒有多問，行禮過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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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P& {- h& P. s. W　　腳步聲消失，屋裡只有輕輕的翻書聲，趙涵手心漸漸冒出了汗。他知道，父親一定是要問他在惟芳園都做了什麼吧？連他都曾懷疑母親是想裝病騙他過去好繼續上次的談話，更何況是父親？

( _9 u% f7 U$ F: U( P　　趙允廷確實問了，在檢查完趙涵的功課之後，他眼睛看著書本，神情淡淡的，「郎中怎麼說的？」沒有指名道姓，甚至都沒有提及秦氏，更不用說露出一點點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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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心裡難掩苦澀，垂眸將郎中的話重複了一遍，最後道：「父親，母親病重，我想傍晚散學後再去看看她。」父親再不喜，那也是生他的母親，他不能無動於衷。

% @% n# o  j1 P3 l" H0 C　　趙允廷放下書，看向這個才十歲的兒子，想到他其實遠比同齡的孩子懂事，應了，「去吧，不過，她的為人相信你也清楚，不管她跟你說什麼，你自己好好琢磨。承安，你是趙家的骨肉，考慮任何事都必須將整個趙家放在最前面，別讓我對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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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遵父親教誨。」趙涵鄭重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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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姓趙，父親再不喜母親，也把他養大了，未因他體內秦家的那部分血脈就不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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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 T: \" B2 a4 {) Z6 o　　進了三月，迎面吹來的風明顯暖和了，阿橘也終於有了孕吐的症狀。

5 Q* O; R1 @& ?# n! q　　還好，不是特別嚴重，只是見不得太過油膩的菜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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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症狀輕，阿橘非但沒覺得難受，反而還挺高興的。之前她只知道自己懷孕了，身體卻沒有任何異樣感覺，現在孕吐，她突然就有了那種真實感，好像這是孩子跟她獨特的交談方式，她的孩子在告訴她他不喜歡什麼東西。

　　阿橘把這話跟蔣嬤嬤說，被蔣嬤嬤一頓善意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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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u" m( ^( J0 l5 b+ {% f8 R. T4 d　　這日等日頭高了天暖了，阿橘由蔣嬤嬤陪著在望竹軒裡散步。

) Z/ l0 U5 A' ]. n3 d+ r+ }　　望竹軒挺大的，後面花園假山池子木橋應有盡有，池邊垂柳新綠，西北角落小片桃林繁花正盛，阿橘非常喜歡來這邊走動。走了一會兒，主僕二人在池子邊上的長椅上歇下，閒適地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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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1 p' S& t/ k  ]6 H; S0 d& k* s　　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阿橘好奇地看過去，就見翠玉喜氣洋洋地快步走了過來，到了近前清脆地道：「奶奶，大爺來信了，一封送到了夫人那邊，一封陳守送了過來。哼，我跟他要他不給，說是大爺叮囑過的，必須親自交到您手中！」

　　阿橘已經高興地站了起來，忍不住就想朝前面去，蔣嬤嬤笑著扶住她，將人按回椅子上道：「讓陳守來這邊回話就好了，你急什麼。」看著跟大家姑娘是差不多了，遇到事的時候，還是不習慣使喚下人。

　　阿橘也覺得陳守來這邊可能更快些，畢竟她現在不敢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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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玉早就伶俐的去領人了，到了前面院門口，見陳守一身灰色春衫身姿筆挺地站在那兒，背影高大挺拔，翠玉多看了一眼，這才走過去，大聲道：「陳管事，夫人讓你把信給我，你直接回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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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4 o) w" F" Y　　陳守轉過身，一雙細長眼睛平靜地看著她。

　　他一言不發，翠玉莫名地心裡發虛，瞪了這個木疙瘩般的人一眼，轉身領路道：「剛剛是逗你玩的，現在跟我走吧，別讓夫人久等。」陳平能說會道，也會開玩笑，這人不是他哥哥嗎，怎麼性子一點都不像？

　　兩人很快就到了池子邊，翠玉快步走到阿橘一側站著，陳守恭恭敬敬行禮，將藏在懷裡的信封遞了過去。翠玉上前替阿橘接過，再轉交給阿橘。

　　按捺著馬上看信的衝動，阿橘先對陳守道了聲辛苦，再讓蔣嬤嬤隨陳守一起回去，好把她早就寫好的回信交給陳守送出去。蔣嬤嬤知道她的信都放在哪，馬上就領著陳守走了。阿橘目送他們走遠，忙低頭撕開信封，剛要把信紙拿出來，忽的想到什麼，指著池子對翠玉道：「你去那邊看魚吧，裡面紅鯉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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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玉看看面若桃花的大奶奶，嘿嘿笑道：「行，我去那邊看魚，不打擾奶奶看信！」說完腳步輕快地去了池子邊上，低頭看魚。

　　四個丫鬟裡面，翠玉性子最活潑，也是最敢跟阿橘玩笑的，阿橘也喜歡身邊有這樣一個丫鬟。對著翠玉背影瞧了會兒，阿橘終於把信紙拿了出來，一共三頁，不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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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字跡，阿橘一字一字地看。

/ i4 l7 c% U, G' q# h. |( H　　信上說趙沉他們已經到了木蘭圍場，剛落實好住處，他就給她寫信了。

' Z3 P9 X3 W& f7 ]7 a　　一頁是路上見聞，一頁是對她的各種叮囑，最後一頁就全是想念了，還有一些每晚都夢到他「率兵打仗」的羞人話。可是再羞人，阿橘還是紅著臉看了好幾遍，最後還是蔣嬤嬤去而復返，阿橘才趕緊將信收了起來，準備晚上自己待著時再回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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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Y6 e+ `  W  d　　晌午寧氏來的這邊，婆媳倆一起吃飯，吃完就坐在炕頭說趙沉的信，說著說著阿橘犯了困，寧氏看著她睡下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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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高興，這個午覺阿橘睡得很香，醒的時候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有一陣不舒服。

, z3 W+ l) b  f7 @" T　　又看了一遍信，趙沂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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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p0 Z( w. H$ e6 O% r* f　　阿橘飛快藏好信，笑著讓趙沂坐到炕上來。十歲的小姑娘水靈靈的像花骨朵，笑眼彎彎靈動喜人，自從知道阿橘懷孕後，趙沂便開始每天畫畫送阿橘，花鳥貓犬，全是小孩子喜歡的，說是留給未來的小侄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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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在望竹軒裡畫的，用的也全都是蔣嬤嬤準備好的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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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底下蔣嬤嬤對阿橘道：「侯爺對三個小主子真是用了心，兩位爺不說，單說四姑娘的乳母方氏就是個心細的。你看，奶奶如今有孕，四姑娘沒有表示說不過去，送東西吧，吃的用的都容易惹事，現在來這邊畫畫，既陪奶奶打發時間，又免了奶奶的懷疑，這種親近法子，四姑娘如今可還想不到呢。」

　　阿橘開始還沒想那麼多，聽了蔣嬤嬤一番話後，不由感慨大宅裡的各種彎彎繞繞，也明白為何趙沂小小年紀就那麼懂事了。方氏心細，如果趙沂做錯什麼或身邊有什麼不對，方氏定會提醒她，次數多了，趙沂可不就學會了？哪像她，十歲的時候還陪弟弟一起玩泥巴呢，當然只是在自家裡玩。

　　「今天妹妹準備畫什麼啊？」

/ ^: C9 h7 ^& x　　阿橘笑著在趙沂身邊坐下，看著桌上鋪好的宣紙問。家裡的妹妹喜歡賞畫，阿橘對畫也有些感悟，趙沂目前的作畫只能算得上孩子的隨手之作，勝在有靈氣，她看了都喜歡，更不用說單純的小孩子了。

6 R! J, J: B, e6 A　　趙沂神秘一笑：「嫂子自己猜，看我畫到什麼程度你能猜出來。」說完又鋪了一下紙，用鎮紙壓好，專心致志畫了起來。

; e# Q3 z4 j- @$ y$ @( n# L　　她先畫的草木，跟著寥寥幾筆，勾勒出一隻小獸的身體線條。

4 H5 h4 G) C6 G% S( B　　阿橘笑了，「這是呦呦吧？」趙沂也很喜歡呦呦的，聽翠玉說，趙沂常常領著丫鬟去院子裡看兩頭鹿。

/ K" h/ X2 G+ i& z; v　　「嫂子真聰明。」趙沂頭也不抬地誇道，心思還在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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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X# O5 g　　阿橘也不打擾她，靜靜地看她畫，畫完瞧了會兒，讓蔣嬤嬤把這幅畫跟趙沂之前畫的一起收好，將來孩子生下來可以對著畫教他認東西。

　　一個下午就這樣平淡地過去了，趙沂要去榮壽堂，阿橘也跟著去了。雖說不用每日晨昏定省，到孩子生下來還有好幾個月呢，她總不能一直窩在望竹軒不見人。現在秦氏臥床不起，她去榮壽堂走一趟，不怕出現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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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3 W/ _: _& f/ V　　她如此懂事，太夫人還是比較滿意的，關切地問問阿橘身體，也沒留她在榮壽堂用飯，還是讓她回望竹軒吃小廚房的，這樣大家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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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這日，趙沂跟趙涵在榮壽堂用過飯後一起去惟芳園給秦氏請安。

　　秦氏的病一直都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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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2 m5 G0 I　　趙涵瘦了許多。趙沂跟兩個哥哥關係都不錯，並未因親近長兄那邊就對趙涵不理不睬了，所以路上她小聲提議道：「三哥，母親病了這麼久了，病情一點都不見好，要不三哥跟母親說說，換個郎中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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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面現為難：「李郎中一直幫母親調養身體，以前都沒出過差錯，這次冒然換掉，傳到他耳中不好。不過妹妹一片好心，我會跟母親提的，希望母親聽得進去吧。」其實他也提過，無奈母親太過信任李郎中，說什麼都不肯換，再說趙涵也覺得，母親還是心病為主，心裡想開了，病就能好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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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聲說著話，兄妹二人到了惟芳園門口。

& S' }3 H" ]% r' P5 I　　遠遠的就聽見一陣歡聲嬉鬧，趙涵皺起眉頭加快腳步，未料他還沒進去，裡面忽的跑出來三個小丫鬟，一個追兩個躲，沒頭沒腦地衝出來差點撞上趙涵，慌得朝趙涵身邊拐，卻正好撞到了趙沂身上。趙沂才多大啊，沒看清人就被丫鬟撲倒了，幸好那丫鬟還算敏捷，倒地時將趙沂轉到自己身上免了碰著地，而另外兩個丫鬟慌得圍了上去，一陣手忙腳亂將人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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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有沒有摔著？」趙涵迅速推開兩個丫鬟，扶著趙沂肩膀檢查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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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沂什麼事都沒有，只是嚇得臉色有些白，人還算鎮定。

　　她沒受傷，趙涵鬆了口氣，憤怒卻是半點沒消，一雙趙家男人都有的清冷鳳眼朝三個丫鬟掃去，「夫人病重，誰准你們在院子裡喧鬧的？現在又沖撞四姑娘，罪不可饒。」說著看向兩個守門婆子，「去準備東西，三人各打二十板子。」

9 h" p; z  ^% j6 R- D$ _　　三個丫鬟連忙跪下去認錯，守門婆子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聽三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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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瑩已經急急趕了過來，朝趙涵行禮後，有些不解地問：「她們做什麼惹三爺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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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 C6 p% w　　她是秦氏身邊的大丫鬟，趙涵給她情面，冷聲讓丫鬟們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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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i: E4 s7 d/ `3 d7 O! [　　撞人的丫鬟連忙朝紫瑩求助：「紫瑩姐姐，是你說夫人在炕上躺著無趣，想聽院子裡熱鬧熱鬧奴婢們才哄夫人開心的，只是剛剛玩耍時沒料到三爺跟四姑娘走了過來，不小心撞了四姑娘一下，奴婢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紫瑩姐姐替我們跟三爺求求情吧，以後再也不敢了！」

　　趙涵看向紫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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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瑩笑著賠罪：「三爺，她們玩鬧確實是夫人囑咐的，否則她們哪敢在院子裡喧嘩？至於四姑娘……」說到這裡頓住，意味深長地看向趙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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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沂已經平靜下來，伸手扯了扯趙涵的袖子：「三哥，既然她們不是故意的，你就別怪她們了，咱們快去屋裡給母親請安吧，別讓母親著急。」惟芳園一直都不待見她，怎麼可能為了她罰院裡的丫鬟，三哥願意為她做主，她很知足了。不用心待她的人，她也不會為對方的慢待難過委屈。

　　趙涵知道妹妹的難處，動靜鬧太大惹母親不快，只會讓母親更加反感這個妹妹，便讓三個丫鬟各打自己嘴巴，每人十五下，讓身邊的貼身小廝順子計數。

　　丫鬟們衝撞了趙沂是真，紫瑩也不好再勸，只讓趙涵二人先進屋。

! ?4 L0 |/ e/ f1 e# I# Y! l　　趙涵不走。他走了，誰知道紫瑩還會不會繼續罰？

0 R# {4 z  a. b8 u" v( k4 u" r　　見此，三個丫鬟只好自己扇起了巴掌，剛開始動作有點輕，頗有試探之意。順子一言不發，過了會兒見趙涵皺眉而丫鬟們還不識趣，他俯身上前一人扇了一個，打得她們半邊臉腫了起來：「就照這力度打，動作麻利些，別等三爺把你們送到趙管事手裡。」

7 S3 a; W$ z* e1 G　　三個丫鬟嚇得三魂去了倆，連忙用力打了起來。順子就是侯爺親自給三爺挑的人，對惟芳園已經如此毫不顧忌，要是到了侯爺身邊的大管事那裡，她們還能有命嗎？

; v  v! V! O; k3 J　　趙涵滿意了，讓順子留在這裡看著，他領著趙沂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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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1 U; Q3 S8 b& ~" D　　早有人將門口的動靜告知了秦氏，趙沂一進屋，秦氏便冷笑道：「四姑娘快回去吧，我可當不起你來請安，若是我不小心說錯話衝撞了你，你三哥不敢罰我，我怕侯爺會親自過來教訓我。」

　　趙涵又愧又尷尬：「母親……」替趙沂開脫的話還沒出口，便被秦氏一個眼神打斷了。

　　趙沂面色發白，屈膝行禮後，低頭道：「母親安心養病，女兒先走了。」

　　秦氏哼了聲，只在趙沂快要出門時，掃了一眼她腰間的紅緞繡蘭花荷包。

2 L+ V8 f  g/ t& e, n( D4 d　　「母親，此事是妹妹受了委屈，你若是不滿兒子擅作主張打罰那三個丫鬟，訓斥我就行了，別再難為妹妹行嗎？」趙涵近似哀求地開口。母親對妹妹一直不好，路上妹妹還在關心母親的身體，可母親是怎麼對她的？

　　「不就是撞了她一下嗎？她又沒受傷，你做做樣子囑咐紫瑩過後罰她們便可，何必親自下手？在你眼裡，是不是連個庶出的妹妹也比娘的臉面重要？」一大早被兒子落了臉，秦氏又氣又委屈，背轉過身哭了起來，「你父親不願見我，你也不待見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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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本來還想講道理，聽到後面一句話，心口就跟被刀子戳了一般，無法形容的疼。看看病中被自己氣哭的母親，趙涵猶豫片刻，湊過去哄人賠罪：「娘你別這麼說，我，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心裡卻暗暗下定決心，日後同趙沂一起過來時，他一定護在妹妹前面，避免發生同樣的事。

　　秦氏也沒有真的生氣，她還指望兒子幫忙呢。那邊的事見效慢，大概兩三個月才能成功，自己這邊呢，她準備這個月就徹底辦妥。今日母子倆鬧了不快，等過兩天兒子忘了這點不快，她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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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e) H3 s* c7 M4 q2 A/ s! c! Z3 b　　擦掉本就沒有的眼淚，秦氏轉過身，跟趙涵說起了別的事情，都是叮囑，彷彿臨終之言。

　　趙涵不忍聽，沒坐一會兒就走了。

　　~

　　趙沂領著丫鬟小箏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奶娘方氏，也是她身邊的管事嬤嬤迎了出來，見她臉色不對，稍微一想就猜到肯定是在惟芳園那邊受了委屈了，進屋後便坐到趙沂身邊，柔聲問道：「姑娘又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一手奶大的孩子，這麼多年照顧下來，跟親生的相差無幾。

, u4 O: l. c& P. B4 Q1 G  m　　趙沂搖搖頭，「沒什麼。」每次去惟芳園都挨冷眼，她已經習慣了，今日的小衝突也不算什麼，沒必要說出來讓奶娘擔心。

　　姑娘小小年紀就懂事，方氏欣慰又心疼，從趙沂口中問不出來，便到外面問跟著她去惟芳園的丫鬟小箏，小箏一五一十的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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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沒有氣惟芳園那邊。真氣的話，一年年下來估計她都能氣死，更何況三爺是個心善的，知道護著妹妹，秦氏那種蠢人完全不值得她費心。但她也有不快，瞪著小箏問：「自家姑娘被人撞了，你沒護住可以說是事發突然情有可原，為何之後沒有及時將姑娘扶起來，還等那邊的人扶？讓你跟著姑娘去，是讓你看熱鬧去了嗎？」

　　小箏很委屈，但也知錯地跪了下去，低頭解釋道：「我想扶著，但她們把我推開了，然後她們圍在姑娘身邊，根本沒有我能插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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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皺眉，先讓小箏站起來，她盯著她眼睛問：「你是說，那邊的人搶著扶姑娘？」

4 X% ~/ G( r! ~' n　　小箏連連點頭，「大概是怕姑娘出事挨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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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f7 ?: [1 V! @6 w　　確定小箏說的不是推脫之詞，方氏輕輕一笑。那邊的人會怕得罪姑娘挨罰？真得罪了，說不定還能得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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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5 z+ Y7 y4 r" z　　不論如何，小箏沒能護住姑娘都是失職，方氏罰了她半個月的月錢，告誡兩句便立即去了裡屋。趙沂已經忘了那回事了，見她進來，笑著問道：「奶娘，你說我今天給嫂子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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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看了一眼桌上汝窯花瓶裡新插的一枝桃花，笑道：「畫桃花好了，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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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沂喜歡這個主意，馬上將桃花搬到書桌上，鋪紙研墨。她先練練，下午過去畫時就顯得不那麼笨拙了。

　　方氏攔住人，把趙沂往內室裡請，「姑娘早上跌了一跤，還是先換身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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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沂低頭瞅瞅這身今年新做的裙子，有點懶著換：「又沒有土，不用換了吧？」

　　方氏堅持要換，「地上有些髒東西是看不見的，姑娘換下來洗洗，洗乾淨了再穿。」說著關上窗子，從櫃子裡挑出一套明黃色的裙子，親自幫趙沂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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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T) r! T$ F0 s0 V, K　　換好了，趙沂對著鏡子瞧瞧，發現這身也挺好看的，滿意地繼續去外面畫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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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R) l4 R- L+ I, R! s　　趙沂走後，方氏將手裡的衫裙先後鋪在桌子上，看過之後覺得沒問題，再把手掌貼上去，一寸寸挪移，看看上面是否有難以發現的小針等物。正面反面都沒有，方氏蹙眉，難道是她多心了？

　　念頭剛起，目光落到了方才換衣服時最先取下的荷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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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9 ]5 f  y* @　　方氏拿了起來。這個荷包是大奶奶送姑娘的，春夏秋冬四季蘭花荷包各一隻，姑娘非常喜歡，除了必須換洗的時候摘下來，幾乎每日都戴著。眼前這只，料子繡圖乍一看沒什麼區別，方氏往兩旁扯了扯，發現針腳跟大姑娘的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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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0 L- e& v" Q! G: b# P　　果然動了手腳。

　　換個荷包有什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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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3 t: p  M) T2 S2 M　　將荷包送到鼻端聞了聞，熟悉的香氣裡又多了一種難以察覺的異香。

　　方氏笑了笑。姑娘年年都被惟芳園各種小欺負，礙於那位是姑娘的嫡母，只要事情不太嚴重，她都忍了。這次那邊竟然想出此等借刀殺人的毒計，她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前幾年受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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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衫裙交給小丫鬟洗了，方氏找了個藉口去了前院，將荷包交給趙元，延平侯府最大的管事，只一句「這是惟芳園悄悄給姑娘換的荷包」，其中深意對方便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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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漸漸偏西，下午的課也結束了。

　　趙涵收拾好東西，正要跟趙清一起回去，一個面熟的小廝快步走到他身前，平靜地道：「三爺，侯爺請您過去一趟。」

　　趙涵早就認出這個小廝是父親身邊的人，因此聽到後面的話也並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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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當他到了前院，看見父親端坐在太師椅上，而身前跪著瑟瑟發抖的李郎中時，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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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這是？」趙涵跨進門口，疑惑地問。

) S0 C- ^" F: j& p6 {6 k9 O$ {  v0 W　　趙允廷看了他一眼，起身道：「走吧，你母親病了這麼久，我陪你過去一起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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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人已經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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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1 V  w4 l% F- g7 i$ O　　趙涵愣住，反應過來後連忙跟了上去，察覺後面李郎中也低著腦袋跟著，趙涵越發不安，扭過頭看向父親，還沒開始琢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忽的發現父親負在身後的手裡正轉動著一個小小的紅緞荷包。

　　趙涵盯著那荷包，很快便認了出來，那是妹妹趙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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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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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一直盼著兒子能幫她把丈夫攏回身邊，但當她得知父子倆真的來了，後面還跟著垂頭喪氣的李郎中時，秦氏突然打了個冷戰，六神無主，紫瑩給她穿衣服，她都坐不住，緊張得上下牙打顫。

　　紫瑩雙手同樣在哆嗦，好在她比秦氏要冷靜些，小聲囑咐道：「夫人，您裝病的事侯爺一定知道了，現在您狡辯也沒用，只有咬定您是為了能多見三爺幾面才裝的病，侯爺才不會重罰您，三爺也不會生氣。夫人，咱們原本的打算沒人知道，您千萬不能自己承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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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眼睛一亮，只是想到趙允廷憤怒的煞氣模樣，依然害怕，哆嗦著問：「會不會，那件事暴露了？」她知道趙允廷有多狠，如果讓他發現她想除掉林氏的孩子，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原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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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i  E3 j3 p' G: S　　「夫人不用擔心，那事不可能暴露得這麼快，再說我已經叮囑過青桃，如果事情暴露，青桃會主動認罪，說是她財迷心竅，看到四姑娘的荷包面料好又欺負她人小便想偷龍轉鳳，至於荷包裡面的香料，是她從庫房胡亂偷了幾樣，她也不清楚到底里面都有什麼。」

　　紫瑩越說越鎮定，替秦氏穿好鞋子後，她站直身子，扶著秦氏肩膀道：「夫人一定要冷靜，記住我剛剛說的話，荷包的事您毫不知情，否則咱們就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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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還想再說什麼，外面堂屋裡趙允廷卻等得不耐煩了，瞥了趙元一眼。趙元心領神會，對跟來的四個壯實婆子道：「去請夫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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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u3 |. X* U　　婆子們馬上去了，趙涵目送她們出門，一顆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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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8 Y; ]% ^9 `/ h' f　　剛剛父親沒有動用下人，只讓母親自己過來，其實是給他留了臉面吧？

. _$ E; y* n+ v# J5 J/ @　　趙涵看向跪在那邊的李郎中，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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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則望著外面露出的一片天空，面無表情。

8 y$ Y3 f4 |* b  t! R9 k3 y0 J　　婆子們很快就回來了，後面跟著秦氏主僕。秦氏臉色蒼白，這次倒不是塗粉的緣故，連嘴唇都沒了血色。一身大紅牡丹長裙鬆鬆垮垮掛在她身上，人也確實比正月的時候消減了不少。

, E# _2 L% t4 B# g6 w　　她本來是害怕的，可一看到神色肅穆坐在那裡的男人，秦氏眼淚就落了下來，一手扶著門柱，流著淚望著趙允廷。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她「病」了這麼久，他沒有過來看過她，甚至連派個人來惟芳園打聽打聽病情都不曾有，是不是她死了，他也無動於衷？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她與他好歹做了十年夫妻，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曾動心嗎？

　　「侯爺……」眼裡再無旁人，秦氏怔怔地望著趙允廷，聲音裡是無限的委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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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沒看她，對趙元道：「你先領人去外面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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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趙元頷首，朝幾個婆子擺擺手。幾人飛快退出堂屋，趙元走在最後面，將因紫瑩及時扶秦氏進去而空出來的門板從外面帶上，他就站在廊簷下，肅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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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面，趙允廷淡淡開口：「李郎中，你把夫人的病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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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3 v/ d2 u/ ?6 V) C4 z+ Q* m6 p　　他早就懷疑秦氏的病有蹊蹺，之所以沒管，是想看看她到底打算做什麼，也是想她自取滅亡。是，秦思勇手握雄兵鎮守一方，唐文帝不想與秦思勇鬧僵，他身為臣子，當然要為皇上解憂。但今時不同往日，唐文帝已經奪得大寶，他也不再是那個處處被人壓制需要隱忍的戶部郎中，他儘量不破壞唐文帝的大事，但如果秦氏做出常人難以忍受的事，他也沒有必要繼續縱容她。休妻不行，一旦休了，秦氏就可以投奔西北，唐文帝再也沒有人質拿捏秦思勇，但他身為一家之主，秦氏有錯他便可以懲戒，傳到唐文帝耳裡，他沒有理由勸他再忍，傳到秦思勇耳中，他也只會怨自己沒教好女兒，而不是指責他欺負秦家女兒而對唐文帝提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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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趙允廷還沒想通秦氏為何裝病，不過荷包一事，足夠他出手了。

　　他看著低頭跪在那裡的李郎中，聽他顫著音回話。

　　「回侯爺，夫人，夫人這次根本沒有病！那日她請我過來，賞了我一百兩銀票，讓我按照她的話說。夫人未出閣時我就照顧夫人了，我不好拒絕，且家中最近手頭確實有些緊，便一時糊塗收了夫人的銀票，只等每次三爺過來，謊編夫人病情。侯爺，我真的知錯了，求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這是夫人的銀票，我不要了！」李郎中連連磕頭，把秦氏的銀票摸了出來，還有一根秦氏賞給他即將出閣的小女兒的玉鐲子。

; m1 t: F' W  G$ i' l. a　　趙涵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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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那個玉鐲子，有次母親梳妝，他也在旁邊，首飾匣子打開，裡面就有這個。

　　「母親……」趙涵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旁邊的女人。

　　秦氏心虛地別開眼，知道有趙允廷在場今日這事躲不過去，她快步走到趙涵身邊，一把將人抱到懷裡，哭著對趙允廷道：「侯爺，我的確讓李郎中幫我裝病了，可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你不待見我，我就只剩涵兒一個親生骨肉了，我只想每日多見他兩面才出了這個主意啊。涵兒，你別怪娘，娘真的是太希望身邊有人陪我了，你不知道娘一個人在這邊過得多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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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熱的眼淚流到了他脖子上，趙涵卻只信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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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f6 d, c! n3 _7 c　　他信母親過得很苦，可其他的話，他半句都不信。如果母親只是想見他，見了面她可以跟他說很多事情，他的衣食起居他的課業，甚至是他對將來的打算，而不是每日只說些專門戳他心窩子的話。她是他的娘啊，倘若沒有特殊目的，她怎麼忍心說那種話讓他難受？從前母子倆難得有半日時間小聚時，母親會笑著問他很多事情，給他準備好吃的糕點，真正把他當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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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7 C" n' q7 B2 O: ~! K6 O　　但他只能裝作全都信了。父親來勢洶洶，他若露出半點懷疑，母親的下場就會更慘。
3 W" R: A+ G+ L) ~! [1 D8 D
; M8 Q- o0 Q' k% C1 V# d4 @　　「母親，以後別再這樣了。」趙涵推開面前的人，退後兩步道，低頭盯著腳下，誰也不想看，不想看到父親懷疑失望的目光，不想看到母親臉上可能會有的因為自以為騙過他的竊喜得意。

　　秦氏確實鬆了口氣，抬起帕子抹淚道：「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涵兒你別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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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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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M/ d1 w2 m/ b8 E! o$ I8 E　　趙允廷冷眼瞧著，目光掠過少年緊抿的嘴角，沒有再追問什麼。他只想通過李郎中的事告訴趙涵，即便是親生母親，也會騙他利用他，而他相信，趙涵已經體會到了那種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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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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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D, V% |, i2 m" Z8 A　　父親傳召，趙涵強行壓下心頭複雜，穩穩走了過去。十歲的男娃，眉眼精緻俊秀，偏偏身上多了與年齡不符的愁苦。

" o0 }  {  V! [- v& v3 i　　趙允廷將手中荷包遞給他，「這個你可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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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看了看，垂眸道：「好像是妹妹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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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3 x/ V. l5 A8 Q- [　　趙允廷伸手把荷包接了回來，轉了兩下問：「今日你可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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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5 W! U1 I4 [' B　　趙涵點頭。

　　趙允廷重新靠回椅背上，平靜地道：「早上你妹妹摔了一事，你應該知道。從惟芳園回去之後，你妹妹直接回了她那邊，方氏幫她換衣服時，發現荷包被人動了手腳，看著跟你妹妹真正戴的那個很像，其實並不相同，方氏更是發現裡面香料不太對勁兒。因為你長嫂現在有孕在身，你妹妹又常常去陪她，方氏覺得此事牽涉過大，便把東西送到了前院。承安，你猜猜，你妹妹的荷包是何時被人調包的，這荷包裡面又有什麼特殊的香？」

0 d! s( |* w' n  m- v2 @　　趙涵小臉慘白，幾乎要站立不住，本能地想去看秦氏，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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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  N6 H9 O/ A# p' Q　　早上去榮壽堂請安，他跟妹妹半路碰上了，之後再也沒有分開過。在榮壽堂時，除了妹妹身邊的丫鬟，誰也沒有靠近過她，況且那裡人多眼雜，如果有人想換妹妹身上的荷包，根本沒有機會，而妹妹到了惟芳園……

　　惟芳園裡丫鬟們很少玩鬧，怎麼偏偏今日就鬧了，還撞了人？

  x" L- e  a5 }2 ?8 T4 H& O* u6 y　　趙涵想到了三個丫鬟找的理由，既然母親的病是假的，那個理由自然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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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涵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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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0 @2 L  ], d! G9 G% Y　　秦氏在趙允廷拿出荷包時慌了一下，幸好有紫瑩的那番話，她多少有些心理準備，此時哭著上前，站在趙涵一側委屈問道：「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懷疑這荷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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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置若罔聞，直接將荷包扔到了李郎中身前，「你看看這裡面都有什麼香料，如果說不上來，憑你的本事，我們侯府便是你在京城接的最後一樁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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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趙允廷沒有深究他的意思，李郎中忙捧起荷包送到鼻端，仔細聞了聞，將功補過道：「回侯爺，這裡面主要是茉莉香，不過卻多了一味麝香。麝香有破血化瘀之效，如果大奶奶有孕，還是遠離此香為妥，雖說此荷包裡的麝香份量很輕，短時間沒有大礙，聞得時間長了，就怕……」

　　秦氏急著就要替自己辯解，趙允廷抬手打斷她，問趙涵：「承安，如果你不信李郎中的話，我可以再去請幾位郎中來，或是去宮裡請太醫。」

　　趙涵閉著眼睛搖頭。

$ H' g) H, m* Z0 b% N8 g2 x! h　　趙允廷便對李郎中道：「你下去吧，記住這次教訓，記住什麼是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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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A/ _' ^7 C8 A4 e　　如此逃過一劫，簡直是意外之喜，李郎中再三道謝，飛快退了出去。

4 y+ u8 j4 A: E* l7 E　　趙允廷喊了一聲「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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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C. P. |  T2 B3 v　　趙元很快便把早上唐突趙沂的那三個丫鬟領了進來。丫鬟們雙手被縛，嘴裡也塞了帕子，進屋後趙元才把帕子抽了出來，准她們開口。秦氏緊緊攥著帕子，在青桃看向她時，狠狠瞪了她幾眼以作威脅。

　　趙允廷示意趙元審問。

　　有他坐鎮，再加上趙元在惟芳園裡的威名，青桃很快就濕了褲子，哆哆嗦嗦招了。是紫瑩吩咐她做的，她以為夫人準備像以前那樣教訓教訓四姑娘，沒有多想就照做了，並不知道荷包裡面裝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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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罵她血口噴人，趙元一揮手，四個婆子便湧了上去，將秦氏主僕五花大綁堵住了嘴。秦氏嗚嗚掙扎，求趙允廷不行，她轉向自己的兒子，不信兒子會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如此欺凌，面臨未知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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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F2 Y6 w9 ~, E/ R& D# A, R　　趙涵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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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犯了如此彌天大錯，他知道母親罪有應得，可看著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母親被人捆了按著，他實在看不下去，撲通一聲跪在趙允廷身前，連連磕頭：「父親，母親犯錯，兒子無顏求父親寬恕，只求父親饒母親一命……」

　　她再陰毒，也是他娘啊，是他不好，他早就該勸母親改了，而不是看母親不愛聽，他就一拖再拖。

! Y# s  {, A* p3 k　　如果能要秦氏的命，趙允廷早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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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你可知道，這次若不是方氏心細，你長嫂腹中的孩子可能會沒了，你妹妹的身體可能也會出問題？」

　　趙涵動作一頓。妹妹是無辜的，長嫂跟她的孩子也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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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起身道：「念在她是你母親的份上，我不休她，但在你嫂子平安產子之前，她不適合留在侯府，還是去莊子上閉門思過吧。年底她能洗心革面，你親自去接她回府過年，否則便一直住在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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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0 |+ ?% z' m9 O3 z　　秦氏奮力掙扎，一雙眼睛不知是哭得還是氣得泛了血絲，死死盯著趙允廷。趙允廷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只看著跪在那裡的趙涵：「這樣處置，你可有何話說？」

　　「謝父親給母親機會改過自新。」趙涵額頭貼著地板，誠心道謝。以父親對母親的不滿，母親這次闖的禍，去莊子上住一年已經算是輕罰了。趙涵不想去探究父親輕罰的原因，他只知道母親犯了錯，就該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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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 B, ^$ f/ V9 D' Q1 `- k5 d. o　　趙允廷頷首，俯身將少年扶了起來，「走吧，代她向你妹妹長嫂去認個錯。」

4 A& t& I+ _) ?9 E% h1 p; o　　趙涵抬起頭，額頭髮紅，臉上滿是淚水。他沒有起來，而是膝行著挪到秦氏身前，在秦氏乞求的目光中朝她磕了三個頭，「母親，您在莊子上好好悔改，讓兒子年底能接您回來。母親不要擔心，不管你犯了什麼錯，您都是我的母親，只要母親真心悔過，兒子會好好孝順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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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u5 v8 s) I3 @　　言罷起身，率先出了屋。

　　很快，秦氏被罰去莊子閉門思過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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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K4 R* B5 B( j' U　　不提趙沂知道後是什麼心情，阿橘心裡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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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W6 ]6 P* `) l( m, O+ Q' O: G　　如果只是秦氏被罰，她多半會竊喜。她有多敬重寧氏，就有多反感秦氏，她不是聖人，她會為厭惡的人倒霉而覺得大快人心。可她不可能完全高興，她後怕，她不敢想像若是趙沂真的每日戴著荷包來找她，她會有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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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趙涵，阿橘記得第一次見到趙涵時，他小臉白皙，看她的目光裡有忐忑期望，像當初的呦呦，想接近她又不敢。但剛剛趙涵來賠罪，阿橘險些認不出他了，額頭紅腫，臉色慘白，雙眼無神。
3 ~7 R( w% B$ w: O5 N; d/ S3 }
0 s4 J! u* r. h5 _9 m: Y; f! p. n% E　　「大姑娘，想什麼呢？」蔣嬤嬤挑簾進來，柔聲問道，「你懷著孩子，這樣愁眉不展的可不好，有什麼心事，跟嬤嬤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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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d+ M# C2 o4 X/ _1 ]5 G　　阿橘嘆了口氣，一邊無意識地摩.挲肚子，一邊低聲道：「那人罪有應得，只是可憐了三爺，他才十歲啊，自己什麼錯都沒犯過，卻要因母親被連累。」

　　蔣嬤嬤坐到她身邊，拿起阿橘才縫一半的小兒肚.兜，邊看邊道：「人各有命，命好的就像大姑娘似的，父母恩愛家裡和順，命差的，大爺三爺都是例子，雖說錦衣玉食，可爹娘造的孽要他們嘗苦果。有什麼辦法呢？咱們同情不同情的都沒用，關鍵還是得看他們選擇怎麼走。三爺若能有大爺的毅力決心，他便能撐下去，不過要是他的決心用錯地方，以後就還有的熬呢。」

* H+ Q3 ~" ?: g6 a  D　　阿橘心中一緊，「嬤嬤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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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7 {4 u: v2 E$ _! _; m. _　　「唉，我說什麼了啊，都是子虛烏有的胡亂猜測，事情沒發生前，誰也不能妄下結論。」蔣嬤嬤不想說太深讓阿橘憂心，指著肚.兜上的鯉魚誇道：「大姑娘這條鯉魚繡得好，別偷懶，趕緊再繡個大胖小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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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趙涵這個孩子會不會長歪，她們只能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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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春光明媚燦爛，穿過窗紗照在炕頭的主僕身上，輕聲細語，漸漸又恢復了寧靜平和，而遠在熱河的木蘭圍場，趙沉坐於馬上，駿馬飛奔，同遠處其他幾騎快馬一同追趕著前面逃竄的灰狼。人聲風聲，他心無旁騖，熟練地從背後箭囊裡抽出一支雕翎羽箭，彎弓搭箭，急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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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s. C: @! W; h# z1 V　　利箭破風發出令人心寒的長嘯，其他幾人不由都放下手中弓箭，目光緊追那支雕翎羽箭，看著它準確無比地沒入灰狼脖頸，看著灰狼被利箭的衝勁兒帶得撲倒在地，幾次苟延殘喘掙扎，最終還是沒能起來。

　　趙沉收弓，朝一側幾人拱手：「承讓了。」

　　這邊有七八騎，為首的錦袍少年乃忠義侯府世子季昭，他的父親忠義侯現任福建總兵，乃本朝抗倭名將。都說虎父無犬子，十六歲的季昭卻是京城有名的紈袴之一，自幼貪玩不誤正業，每次忠義侯下定決心要教訓不成器的兒子，都被季老太太阻攔，摟著唯一的孫子心肝肉的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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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年嬌生慣養，養得季昭膚白如玉唇若涂丹，沒能繼承虎父衣缽，卻成了京城美男子之一。因他只會些花拳繡腿，季老太太捨不得讓孫子來圍場這邊冒險，往年狩獵都不許他出來的，今年季昭聰明，元宵節後便留書一封說是去福建看望父親，實則躲在好友家裡，皇上離京，他也跟著來了。

2 O* H5 c2 N% ~　　第一次狩獵，季昭壯志酬籌，然沒能獵到，他也沒有太失望，反而最先跳下馬，在趙沉異樣的目光中快跑上前，圍著那頭足有六尺來長的灰狼轉悠，時不時踢一腳，連續踢了三腳後，他興奮地朝趙沉揮手：「趙大哥，這頭狼真的死了！」

　　旁邊傳來善意的笑聲，趙沉看看那些人，面無表情，等隨行負責搬運獵物的侍衛將灰狼抬走，他直接催馬前行，換個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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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 Z. J, i" m# ?8 w/ z　　沒走多遠，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趙沉回頭。

　　季昭見了，馬鞭甩得越發急了，快馬加鞭趕到趙沉身前，喘著氣道：「世兄箭術了得，能否指點小弟一二？」京城有爵位的人家不少，但真正出挑的就那麼幾個，一路上已經足夠他認識趙沉這個傳說中落魄的延平侯府長子了，可剛剛所見，馬上男人面如冠玉英姿勃發，哪裡有半點落魄？簡直就像天神下凡！

　　世兄？

/ F& K( A& J  s0 t4 G, Q( H　　他怎麼不記得延平侯府跟忠義侯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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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S0 u; ^4 Z! i' L' L+ t+ i! c! j6 c　　趙沉毫不客氣地回絕：「季將軍威名遠播，箭術更是出神入化，趙某不敢在世子面前獻醜，告辭。」言罷催馬離去。

　　季昭卻鍥而不捨，堅持跟在他身後：「世兄誤會了，我爹功夫厲害，我箭術很爛的，所以才想跟世兄學啊！」

　　趙沉不予理睬。

　　季昭很自來熟：「啊，現在時機不對，世兄專心狩獵吧，我幫你撿獵物！」

. r) k0 m/ _! K　　等到狩獵結束，趙沉回馬前往大營時，身後多了一個春風滿面彷彿後面那一車獵物都是他打到的俊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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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帳外，郭子敬一身戎裝站在唐文帝身後側，見到二人同行，微微錯愕。

! F- X% E% ?+ t0 @+ x  ]$ B! }　　趙沉沒留意他是什麼神色，大步上前朝唐文帝父子行禮，「趙沉見過皇上，見過景王。」

$ t5 P, q+ M+ ^　　唐文帝已經看到了趙沉車上的獵物，讚許地拍拍他肩膀，一番誇獎後，對左側的二皇子景王道：「一共三頭狼，你小叔獵了一頭，承遠獵了一頭，最後一頭不知花落誰家。」

" ?5 i$ d. R$ S- [; A+ m6 I. _　　景王唐韞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三弟英勇非凡，勝算頗大。」

　　唐文帝點點頭，抬首眺望遠方，目光深邃，似是期盼，又彷彿只是簡單地欣賞草原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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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早已退到一側，也隨著眾人一起遙望遠處，等候其餘幾人狩獵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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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趙沉要回來了。

　　皇上已經回了宮，趙沉去時只是延平侯府嫡長子，完全是陪玩去的，回來卻已經成了金吾前衛指揮使，得去宮裡與前指揮使正式交接，順便就開始第一日看守皇城的差事了，要等日落才能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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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6 b3 W; c6 G2 i  U6 ?; I* f　　阿橘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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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得知趙沉隨皇上進了京，即便寧氏提醒過他趙沉可能不會馬上回來，阿橘還是忍不住期盼，然後沒盼到趙沉，盼來了去御街上看熱鬧的郭寶珠。郭寶珠嘰嘰喳喳可會說話了，說她看見郭子敬緊跟在皇上一側，後面不遠便是趙沉，一身官服威風凜凜，是所有侍衛裡面容貌最出彩的。
8 z# s/ e: |. t& ]; \4 Z: n( u
/ c8 B# u' X* R. C1 D7 c　　阿橘聽得入了神，情不自禁想像趙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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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趙沉傍晚回來後，阿橘略微平靜了些，再加上有寧氏郭寶珠在身邊，她也不好意思表現地太期待。用過午飯，因為懷孕後貪睡了，在炕頭沒躺多久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醒來，看清屋內陳設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晚上趙沉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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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6 o0 I5 s　　阿橘悄悄下了地，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

0 j2 f" O5 N! W$ N4 u2 g　　鏡子裡的姑娘頭髮散亂，半邊臉龐因為睡覺時挨著枕頭壓得紅通通的。阿橘捏了捏自己的臉，總覺得她好像變胖了，不過低頭看看，肚子平平的，根本看不出來有孕。阿橘左右照了照，確定身段跟以前沒有太大區別，開始挑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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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3 S3 T* U1 J　　三個月沒見了，她想打扮得好看點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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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櫃子裡面掛了今夏繡房新送來的夏衣，褙子薄衫長裙應有盡有，大多數都還沒有穿過。
) G# s  s% l0 f) P8 u( E& k9 k
, M, ?7 i  U2 s" H9 b) U1 D, \　　阿橘每套都拿出來放在身前比對，挑挑揀揀選了兩套最喜歡的。一套明豔一套素淡，明豔的是最襯她五官的，阿橘心裡其實很屬意這套，但又覺得真穿上它，趙沉那麼聰明，肯定能看出來她是特意為他打扮的，阿橘不想讓他看出來。素淡的那套呢，淺綠繡荷花的長裙，穿在身上看起來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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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I5 z/ Q  {9 e　　「大姑娘起來了啊？」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蔣嬤嬤進來了。

　　阿橘頓時紅了臉，轉過身將手裡的裙子掛回去，假裝又撥了撥別的，儘量隨意地道：「嗯，上午那身沾了汗，下午想換身新的穿。」說著拿了一套比較不起眼的裙子，準備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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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嬤嬤雖說沒喜歡過人，但前些年常常看小柳氏跟周培打情罵俏的，再加上她心細，哪能不明白阿橘那點小心思？不忍逗她，蔣嬤嬤笑著上前，把阿橘看中的那套明豔的水紅長裙拿了出來，「大姑娘就穿這個吧，這個襯臉色。」

' T/ C# w& c) o1 C2 ~+ T+ C$ I　　「會不會太豔了？」阿橘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大姑娘人好看，穿什麼都一樣，不信咱們試試，一會兒大爺回來時你穿身丫鬟衣裳站在綠雲她們中間，大爺照樣一眼就能認出你。」蔣嬤嬤笑吟吟地打趣，又挑了件白底繡碧色蘭葉紋的對襟衫兒給阿橘配，「一豔一素，正好。」

( Q' O6 x% N, s: E! A$ A3 u　　阿橘也挺喜歡的，乖乖換上了。

1 ~7 g8 T& _% G" u  `% n- i　　收拾妥當，阿橘坐在窗前看書，望竹軒外面便是碧綠的竹林，清風從那邊吹過來，屋裡還是挺涼快的。只是她雖然翻著書頁，卻什麼都看不進去，凝神聽外面的動靜。這次趙沉離家那麼久，今晚夫妻倆肯定要去榮壽堂用飯，不過外面天那麼熱，趙沉多半會先回這邊沐浴換身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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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累了，阿橘就站起來在炕上走兩圈，如此兩次三番，外面陽光漸漸從刺眼變成了柔和，阿橘背對門口看著窗外，心想趙沉快要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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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n/ C9 b+ G　　她靜靜地望著後院的晚景，腦海裡是趙沉英俊的臉龐，是他溫暖的懷抱……

　　身後忽然傳來挑簾的動靜，阿橘以為是蔣嬤嬤進來了，忍不住小聲問道：「嬤嬤，侯爺回來了嗎？」她真的有點等不及了，不好直接打聽趙沉，只好問問公爹。父子倆都在宮裡，應該會一起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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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被皇上叫去問話，可能要晚些回來。」趙沉放下簾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熟悉的身影，慢慢挪到了炕沿前。

　　他來的毫無預兆，阿橘難以置信，轉身，見日思夜想的男人真的站在那兒，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曾經厭煩他，厭到恨不得這輩子都再也不見，現在又喜歡到希望每天每晚都能跟他在一起。

2 H  L1 M- d$ g/ C+ Q　　趙沉笑她：「想我想成這樣？過來，給我抱抱。」

　　換做平時阿橘定是要羞的，但現在她只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慢慢走了過去。等她到了炕沿前，趙沉的目光終於從她臉上挪到了她腹部。他抱著她腿，盯著她肚子看了半晌，隔著衣服摸了摸，然後大手就往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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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什麼啊？」阿橘慌得摀住他手，剛剛只顧看他了，沒想到他死性不改，沒說幾句話就想使壞。對上趙沉執著的鳳眼，阿橘紅著臉偏過頭，聲音弱弱的，「孩子生下來之前，不許你鬧……」

　　她羞答答拒絕的樣子要多疼人有多疼人，趙沉苦笑，他是想，想得厲害，可她肚子裡懷著他的娃呢，他哪敢冒險啊。親親她細膩的手背，親得她躲了，趙沉一手扶著她，一手探了進去。他常年練箭，指腹有些粗糙，再溫柔的碰觸也讓阿橘呼吸急了，按著他肩膀支撐自己，想要求他別這樣，又捨不得久違的親暱，眼裡便如含了水兒，嫵媚撩.人。

/ m& U$ @* N7 ~& @- [* ~. w　　趙沉仰頭看她，被她這副邀君採擷的眼神勾得渾身發熱，趁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他艱難地收回手，英氣長眉微蹙，鳳眼裡閃過一道懷疑，「真的有了？不是你跟娘合起來騙我的吧？」

　　原來他在摸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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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嘴角翹了起來，看著這張黑了瘦了卻越發好看的俊臉，到底沒能忍住，抬起手覆了上去，一邊輕輕摩.挲一邊笑道：「騙你做什麼？娘說現在月份小，是有些人不顯懷的，再過陣子就慢慢鼓起來了。其實我覺得現在已經有些胖了……」

7 u" u2 z/ M# L" B, ?　　她目光溫柔似水，輕柔的話語更是軟了他的心，趙沉抓住她手親.吻，喃喃低語：「一點都沒胖，不過更好看了。阿橘，我想你……」

3 [2 x* a. j+ D5 y  L/ @- U6 K　　回應他的，是阿橘一聲壓抑不住的輕嘔，趙沉傻了眼，阿橘則飛快退後兩步，轉身平復。等那股難受勁兒過去了，她回頭，見趙沉神色複雜，隱隱有些委屈，她輕輕笑了，連忙解釋道：「你身上汗味兒太重，我現在有點聞不得……」說著又戀戀不捨地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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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7 j. l- G6 n9 I; |: h　　趙沉此時穿得是指揮使官服，緋色纻絲團領袍子，腰繫玉帶，顯得他身姿頎長寬肩窄腰，英武威嚴更添獨特的風流倜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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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見她盯著自己，趙沉委屈頓消，退後幾步，讓她看全身。

　　阿橘臉紅了，低頭勸他：「快去洗洗吧，別讓那邊等急了。」

　　趙沉盯著她柔美臉龐，聲音沙啞：「原本打算回來讓你伺候我洗的，沒想你現在不方便，阿橘，為夫可是很久沒有率軍出徵了。」在圍場那邊，夜深人靜孤枕難眠，只能在夢裡疼她欺負她，拿回去狠要她安撫自己，結果她用這種方式躲過了一劫，雖說他饒得心甘情願。

8 A$ @, N, V% N. ~! k　　天還沒黑他就說這個，阿橘瞪他一眼，坐到炕裡頭，不理他了。

4 r: ~7 ]& A$ G# q( b4 L　　丫鬟在外間回稟偏房裡已經備好水，趙沉抬起胳膊聞了聞，想到出宮後自己一路縱馬狂奔，笑著搖搖頭，看一眼乖乖坐在那兒的伸手可觸的妻子，大步去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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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去早回，洗乾淨了再跟她好好親熱，不能打仗，摟摟抱抱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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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榮壽堂內，太夫人看看門口的珠簾，再看看身邊的丫鬟，動了動嘴，差點就想打發丫鬟去請長孫夫妻倆過來了。礙於長孫的臉面，她沒有開口，但嘴唇還是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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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6 |6 P1 z; D# [　　她知道小別勝新婚，可林氏有孕，這個時候她不早點陪男人過來，難不成還想討好男人？她就不怕孩子出事？果然跟寧氏一樣，都是迷惑男人的狐媚子。
0 _! E3 `. d0 V1 [. D& i3 N
$ Y% D. y% E8 F* Q$ w( ]　　趙允廷也還沒有過來，屋裡只有一老三小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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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0 F' ~& `3 ^+ ^5 L2 k' p/ D　　趙清對著面前的茶盞沉默不語，趙涵跟他差不多，只是神情沒有趙清那般平和。趙沂悄悄瞥了太夫人一眼，想了想，笑著對太夫人道：「祖母，昨日我聽小箏說外面的人都誇您會教導晚輩呢，先是大哥封了官，昨天二哥又中了秀才，旁人家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 U1 ~$ `+ N+ J, Q& }/ H　　這句話太夫人聽著舒心，家裡兩個孫子一文一武，確實很給她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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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她還是笑眯眯地把功勞推給了兒子，「是你們父親會教人，祖母可沒有出什麼力。」

7 ]/ V$ A$ h2 N3 v! v% G　　「那也是祖母把父親教的好啊。」氣氛終於輕鬆了些，趙沂甜甜地誇道。

　　「就你會說話。」太夫人看向這個平時並不怎麼關注的孫女，見她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如花似玉，將來必定是個美人，又是趙家唯一的姑娘，便道：「別只顧說他們，你最近女紅學得怎麼樣？我聽人說你常常跑去看鹿？以後還是少去吧，姑娘家要柔婉恭順，嗯，你也十歲了，回頭我跟你父親提提，給你請個教習嬤嬤。」

　　趙沂頓時垮了臉，悄悄看向兩個哥哥，可憐巴巴的。趙清不動聲色，趙涵不自覺地笑了笑。

　　趙允廷就在此時走了進來，進屋直接看向趙沂，顯然是聽到了方才的話，「母親，沂兒還小，過兩年再請嬤嬤也不遲。」

4 r9 n/ j. k* O# w　　太夫人不滿地瞪他，卻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跟著他進來的長孫夫妻。

( d& I  e: j! O) d) R2 }; ~　　「祖母。」趙沉上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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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M$ J$ D; Q　　太夫人滿意地打量三月未見的長孫。他換了身丁香色的杭綢袍子，洗去風塵僕僕之後，臉看起來沒有剛回來那會兒那麼黑了，俊朗清逸，朗星般的鳳眼裡少了初回府時的冷厲，越發內斂，可見熱河一行成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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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6 R+ j3 O- E, V　　男人嗎，就是該多出去歷練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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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遠一路勞頓，又當了一天的值，快落座歇歇吧。」太夫人心疼地道。

' q8 q* T6 N( ~　　趙沉道謝，轉身看著阿橘先坐下，他才坐了。

　　太夫人臉上笑容淡了淡，目光在阿橘異樣紅潤的唇上停留片刻，移開，與趙沉父子說起了話。

　　趙沉說得不多，一聲托著茶，眼睛看著斜對面的趙涵。

　　察覺到兄長的視線，趙涵心中一緊，抬眼去看，看到男人對他笑了笑。

: g1 j. \  u' M, u# S　　那一笑，竟比趙沉冷漠無視他時更讓他心寒。

, C) k8 C0 T# b/ @9 T2 u7 [/ l: a　　趙涵想要看清那笑容裡的深意，趙沉卻移開了視線，回答太夫人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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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前往偏廳用飯時，經晚風一吹，趙涵才驚覺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母親做的事父親並沒有命令下人禁口，別說侯府，整個京城幾乎都知道延平侯侯夫人心狠毒辣欲謀害非親生嫡長子的血脈了。趙涵不怕長兄對付他，卻擔心長兄不滿父親的懲罰，還要去對付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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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頓飯吃得沒有半點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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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畢，趙涵猶豫良久，走出榮壽堂後讓趙清先走，他則躲在暗處，想等長兄出來後替母親求情。

+ G7 t, \# x" o　　趙沉跟阿橘還沒有出來，因為太夫人把阿橘叫到了裡間，說是有事叮囑阿橘幾句，趙沉只好在外面等。正好趙允廷也沒有走，把兒子叫到廊簷下，與他說話：「承遠，秦氏想要害你的骨肉，我比你還希望她死，但你要知道，我將秦氏打發到莊子上皇上不會管，真要了她的命，皇上第一個不高興，所以你別再做什麼了，懂嗎？」

7 K1 V/ b* f# e　　趙沉面對妻子所在的房間而站，手裡轉動著剛剛折下來的一片竹葉，平靜地道：「父親放心，我知道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秦氏不會死的。」死了一了百了，豈不是便宜了她？她不是想害他的孩子嗎，他先讓她嘗嘗骨肉分離的滋味兒，等他殺了秦思勇再殺趙涵，再讓她感受一下親人死在她面前是什麼感覺。

　　趙允廷一點都不放心，他信趙沉沒有衝動到派人殺了秦氏，但他怕趙沉對趙涵做什麼，「承遠，你回來這麼久，應該看得出來，承安是個好孩子，他身上沒有像秦家的地方，你對秦氏再恨再怨我都不管，你別碰承安來報復秦氏……」

　　「父親，你是不是很看重自己的骨血？只要是你的孩子，你就狠不下心不管？」趙沉打斷他的話，輕飄飄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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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在心裡嘆息，「如今你也是快當父親的人了，你應該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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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趙沉冷聲道，直視趙允廷的眼睛，「我是快要當父親了，我也會護著我的孩子，但那隻限於阿橘為我生的孩子。父親，你碰秦氏碰兩個姨娘都有你的苦衷，我從不怪你這個。現在我比你命好，沒有人壓制我，不用我在前程跟阿橘裡做選擇，我不碰別的女人，所以我永遠不會懂你對其他孩子的父子之情。」

　　「但是父親，你懂我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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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o$ M) o9 b1 T* Z2 Y　　趙沉走到趙允廷身前，聲音因多年壓抑有些激動，「小時候我隨母親去姨母家，姨妹會把最大的果子讓給我吃，回頭卻跟姨兄搶第二大的，這就是親疏有別，同樣是哥哥，兄妹感情也是不一樣的。咱們家裡呢，我也有個弟弟，我也喜歡帶著他玩，但不管我對他多好，他都不敢跟我撒嬌，因為他不是我娘生的。」

　　「父親，你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而我只想要親生的弟弟妹妹。那年在登州，父親來之前，我無意發現母親趁我不在時打發人去配藥，我心存疑惑，打聽之後才知道母親配的是避子湯，父親，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 \- d. h& ~. q' ?. z) \　　趙允廷痛苦地低下頭，「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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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2 r: d; s  s% c' a7 s0 [　　趙沉自顧自說了下去，「那時我就想，我本來可以有自己的弟弟妹妹，就因為秦家，我的弟弟妹妹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父親卻一再勸我認趙涵為弟，憑什麼？憑他母族害了我的外祖一家，憑他娘搶了我娘的名分，憑他搶了我同胞弟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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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我現在就明明明確地告訴你，趙涵再好再無辜，他都將不得好死。父親，我最後提醒你一次，我是命大才活下來的，不是誰心軟放了我一回。」現在他不動趙涵，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

　　沒有看趙允廷的表情，趙沉抬腳朝正屋走了過去。

　　他身後，趙允廷呆呆地站著，良久良久才轉身走了，背影竟顯得有些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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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4 x8 f3 i( r1 e　　四月底，夜空繁星點點，唯獨不見明月，而星光再璀璨，終究照不到茂盛的花樹叢後。

* K1 D/ s$ I/ P, R　　趙涵無力地靠著牆壁，淚流滿面。

. j5 N0 x3 P4 r& m2 F; P; g　　長兄有足夠的理由殺他，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如果可以，他也想當他的親生弟弟，但他做不了主，他一生下來，就跟秦家綁在了一起，成了長兄眼裡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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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父親，他不要母親的命，果然是因為皇上對外祖父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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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9 X1 j" z, @& a9 Q6 Z' P　　趙涵苦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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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4 |3 W! G. Y/ Y8 H　　母親費盡心思嫁進來，圖什麼呢？如果她聽到這番談話，會不會後悔？

' ]/ M9 p2 a! ~　　應該不會吧，那是他的母親，一個徹頭徹底的傻女人。

　　可是再傻，她也是他的母親，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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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趙沉要回來了。

　　皇上已經回了宮，趙沉去時只是延平侯府嫡長子，完全是陪玩去的，回來卻已經成了金吾前衛指揮使，得去宮裡與前指揮使正式交接，順便就開始第一日看守皇城的差事了，要等日落才能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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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Y/ g6 w# c/ f0 J( ]; e8 p7 Q　　阿橘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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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V( Y- P! o　　上午得知趙沉隨皇上進了京，即便寧氏提醒過他趙沉可能不會馬上回來，阿橘還是忍不住期盼，然後沒盼到趙沉，盼來了去御街上看熱鬧的郭寶珠。郭寶珠嘰嘰喳喳可會說話了，說她看見郭子敬緊跟在皇上一側，後面不遠便是趙沉，一身官服威風凜凜，是所有侍衛裡面容貌最出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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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聽得入了神，情不自禁想像趙沉的樣子。

　　確定趙沉傍晚回來後，阿橘略微平靜了些，再加上有寧氏郭寶珠在身邊，她也不好意思表現地太期待。用過午飯，因為懷孕後貪睡了，在炕頭沒躺多久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醒來，看清屋內陳設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晚上趙沉要回來了！

　　阿橘悄悄下了地，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

& b( \+ K$ l* }0 i# t; x　　鏡子裡的姑娘頭髮散亂，半邊臉龐因為睡覺時挨著枕頭壓得紅通通的。阿橘捏了捏自己的臉，總覺得她好像變胖了，不過低頭看看，肚子平平的，根本看不出來有孕。阿橘左右照了照，確定身段跟以前沒有太大區別，開始挑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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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R# X/ D3 {3 C7 L　　三個月沒見了，她想打扮得好看點再見他。

1 i  B& \+ |( p2 c6 t! i　　櫃子裡面掛了今夏繡房新送來的夏衣，褙子薄衫長裙應有盡有，大多數都還沒有穿過。

　　阿橘每套都拿出來放在身前比對，挑挑揀揀選了兩套最喜歡的。一套明豔一套素淡，明豔的是最襯她五官的，阿橘心裡其實很屬意這套，但又覺得真穿上它，趙沉那麼聰明，肯定能看出來她是特意為他打扮的，阿橘不想讓他看出來。素淡的那套呢，淺綠繡荷花的長裙，穿在身上看起來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大姑娘起來了啊？」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蔣嬤嬤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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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橘頓時紅了臉，轉過身將手裡的裙子掛回去，假裝又撥了撥別的，儘量隨意地道：「嗯，上午那身沾了汗，下午想換身新的穿。」說著拿了一套比較不起眼的裙子，準備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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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嬤嬤雖說沒喜歡過人，但前些年常常看小柳氏跟周培打情罵俏的，再加上她心細，哪能不明白阿橘那點小心思？不忍逗她，蔣嬤嬤笑著上前，把阿橘看中的那套明豔的水紅長裙拿了出來，「大姑娘就穿這個吧，這個襯臉色。」

1 k2 X6 d9 b% V# e3 ^　　「會不會太豔了？」阿橘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1 p& G" K% V. w# [- w( E　　「大姑娘人好看，穿什麼都一樣，不信咱們試試，一會兒大爺回來時你穿身丫鬟衣裳站在綠雲她們中間，大爺照樣一眼就能認出你。」蔣嬤嬤笑吟吟地打趣，又挑了件白底繡碧色蘭葉紋的對襟衫兒給阿橘配，「一豔一素，正好。」

+ F. s  q8 g* s( o! v　　阿橘也挺喜歡的，乖乖換上了。

　　收拾妥當，阿橘坐在窗前看書，望竹軒外面便是碧綠的竹林，清風從那邊吹過來，屋裡還是挺涼快的。只是她雖然翻著書頁，卻什麼都看不進去，凝神聽外面的動靜。這次趙沉離家那麼久，今晚夫妻倆肯定要去榮壽堂用飯，不過外面天那麼熱，趙沉多半會先回這邊沐浴換身衣服的。

  B6 Q9 B7 t2 {5 s　　坐累了，阿橘就站起來在炕上走兩圈，如此兩次三番，外面陽光漸漸從刺眼變成了柔和，阿橘背對門口看著窗外，心想趙沉快要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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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e  ?" P( S/ U9 K% S　　她靜靜地望著後院的晚景，腦海裡是趙沉英俊的臉龐，是他溫暖的懷抱……

) K  e: b( o- P5 r1 b　　身後忽然傳來挑簾的動靜，阿橘以為是蔣嬤嬤進來了，忍不住小聲問道：「嬤嬤，侯爺回來了嗎？」她真的有點等不及了，不好直接打聽趙沉，只好問問公爹。父子倆都在宮裡，應該會一起回府吧？

　　「父親被皇上叫去問話，可能要晚些回來。」趙沉放下簾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熟悉的身影，慢慢挪到了炕沿前。

: @* U* l; r. ]! i+ k　　他來的毫無預兆，阿橘難以置信，轉身，見日思夜想的男人真的站在那兒，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 R9 V: S0 x3 j. @+ h2 a　　曾經厭煩他，厭到恨不得這輩子都再也不見，現在又喜歡到希望每天每晚都能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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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笑她：「想我想成這樣？過來，給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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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做平時阿橘定是要羞的，但現在她只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慢慢走了過去。等她到了炕沿前，趙沉的目光終於從她臉上挪到了她腹部。他抱著她腿，盯著她肚子看了半晌，隔著衣服摸了摸，然後大手就往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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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什麼啊？」阿橘慌得摀住他手，剛剛只顧看他了，沒想到他死性不改，沒說幾句話就想使壞。對上趙沉執著的鳳眼，阿橘紅著臉偏過頭，聲音弱弱的，「孩子生下來之前，不許你鬧……」

- Q  @2 x0 h4 C　　她羞答答拒絕的樣子要多疼人有多疼人，趙沉苦笑，他是想，想得厲害，可她肚子裡懷著他的娃呢，他哪敢冒險啊。親親她細膩的手背，親得她躲了，趙沉一手扶著她，一手探了進去。他常年練箭，指腹有些粗糙，再溫柔的碰觸也讓阿橘呼吸急了，按著他肩膀支撐自己，想要求他別這樣，又捨不得久違的親暱，眼裡便如含了水兒，嫵媚撩.人。

　　趙沉仰頭看她，被她這副邀君採擷的眼神勾得渾身發熱，趁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他艱難地收回手，英氣長眉微蹙，鳳眼裡閃過一道懷疑，「真的有了？不是你跟娘合起來騙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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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在摸孩子……

　　阿橘嘴角翹了起來，看著這張黑了瘦了卻越發好看的俊臉，到底沒能忍住，抬起手覆了上去，一邊輕輕摩.挲一邊笑道：「騙你做什麼？娘說現在月份小，是有些人不顯懷的，再過陣子就慢慢鼓起來了。其實我覺得現在已經有些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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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l- z. k6 U( V% q$ i　　她目光溫柔似水，輕柔的話語更是軟了他的心，趙沉抓住她手親.吻，喃喃低語：「一點都沒胖，不過更好看了。阿橘，我想你……」

　　回應他的，是阿橘一聲壓抑不住的輕嘔，趙沉傻了眼，阿橘則飛快退後兩步，轉身平復。等那股難受勁兒過去了，她回頭，見趙沉神色複雜，隱隱有些委屈，她輕輕笑了，連忙解釋道：「你身上汗味兒太重，我現在有點聞不得……」說著又戀戀不捨地盯著他看。

　　趙沉此時穿得是指揮使官服，緋色纻絲團領袍子，腰繫玉帶，顯得他身姿頎長寬肩窄腰，英武威嚴更添獨特的風流倜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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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見她盯著自己，趙沉委屈頓消，退後幾步，讓她看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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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2 V2 Z- }* g9 {& b6 W  G　　阿橘臉紅了，低頭勸他：「快去洗洗吧，別讓那邊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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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盯著她柔美臉龐，聲音沙啞：「原本打算回來讓你伺候我洗的，沒想你現在不方便，阿橘，為夫可是很久沒有率軍出徵了。」在圍場那邊，夜深人靜孤枕難眠，只能在夢裡疼她欺負她，拿回去狠要她安撫自己，結果她用這種方式躲過了一劫，雖說他饒得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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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S0 w; n6 S' G　　天還沒黑他就說這個，阿橘瞪他一眼，坐到炕裡頭，不理他了。

2 B# `+ Y) H; w/ _, R4 L1 [( ~5 T% B　　丫鬟在外間回稟偏房裡已經備好水，趙沉抬起胳膊聞了聞，想到出宮後自己一路縱馬狂奔，笑著搖搖頭，看一眼乖乖坐在那兒的伸手可觸的妻子，大步去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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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去早回，洗乾淨了再跟她好好親熱，不能打仗，摟摟抱抱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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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3 U" a" G* N4 a; ^　　榮壽堂內，太夫人看看門口的珠簾，再看看身邊的丫鬟，動了動嘴，差點就想打發丫鬟去請長孫夫妻倆過來了。礙於長孫的臉面，她沒有開口，但嘴唇還是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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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R! V$ |' E& |, a2 k* ^$ ^　　她知道小別勝新婚，可林氏有孕，這個時候她不早點陪男人過來，難不成還想討好男人？她就不怕孩子出事？果然跟寧氏一樣，都是迷惑男人的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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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4 b+ v$ s% y$ @4 ^　　趙允廷也還沒有過來，屋裡只有一老三小等著。

$ \5 K. B8 z: F  [4 x" A: I　　趙清對著面前的茶盞沉默不語，趙涵跟他差不多，只是神情沒有趙清那般平和。趙沂悄悄瞥了太夫人一眼，想了想，笑著對太夫人道：「祖母，昨日我聽小箏說外面的人都誇您會教導晚輩呢，先是大哥封了官，昨天二哥又中了秀才，旁人家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這句話太夫人聽著舒心，家裡兩個孫子一文一武，確實很給她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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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0 j& n# v2 H4 Q8 F! W* M1 Q7 x　　不過她還是笑眯眯地把功勞推給了兒子，「是你們父親會教人，祖母可沒有出什麼力。」

5 [- H& E9 j1 d, T  O: c& j　　「那也是祖母把父親教的好啊。」氣氛終於輕鬆了些，趙沂甜甜地誇道。

　　「就你會說話。」太夫人看向這個平時並不怎麼關注的孫女，見她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如花似玉，將來必定是個美人，又是趙家唯一的姑娘，便道：「別只顧說他們，你最近女紅學得怎麼樣？我聽人說你常常跑去看鹿？以後還是少去吧，姑娘家要柔婉恭順，嗯，你也十歲了，回頭我跟你父親提提，給你請個教習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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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5 k! Z# R. e. O' `( f: C! X　　趙沂頓時垮了臉，悄悄看向兩個哥哥，可憐巴巴的。趙清不動聲色，趙涵不自覺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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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_0 l2 T　　趙允廷就在此時走了進來，進屋直接看向趙沂，顯然是聽到了方才的話，「母親，沂兒還小，過兩年再請嬤嬤也不遲。」

6 P9 n, c5 T6 n1 c　　太夫人不滿地瞪他，卻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跟著他進來的長孫夫妻。

( O) h% v: f2 ~0 ^! h9 ^( q　　「祖母。」趙沉上前行禮。

　　太夫人滿意地打量三月未見的長孫。他換了身丁香色的杭綢袍子，洗去風塵僕僕之後，臉看起來沒有剛回來那會兒那麼黑了，俊朗清逸，朗星般的鳳眼裡少了初回府時的冷厲，越發內斂，可見熱河一行成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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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嗎，就是該多出去歷練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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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o2 V6 z  _+ J+ y8 f　　「承遠一路勞頓，又當了一天的值，快落座歇歇吧。」太夫人心疼地道。

　　趙沉道謝，轉身看著阿橘先坐下，他才坐了。

　　太夫人臉上笑容淡了淡，目光在阿橘異樣紅潤的唇上停留片刻，移開，與趙沉父子說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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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說得不多，一聲托著茶，眼睛看著斜對面的趙涵。

' @" a2 E; ]5 i# `+ l　　察覺到兄長的視線，趙涵心中一緊，抬眼去看，看到男人對他笑了笑。

　　那一笑，竟比趙沉冷漠無視他時更讓他心寒。

* Q, a- t0 S/ \  C6 g/ i　　趙涵想要看清那笑容裡的深意，趙沉卻移開了視線，回答太夫人的問話。

6 K; M) T$ Q& C, L　　起身前往偏廳用飯時，經晚風一吹，趙涵才驚覺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母親做的事父親並沒有命令下人禁口，別說侯府，整個京城幾乎都知道延平侯侯夫人心狠毒辣欲謀害非親生嫡長子的血脈了。趙涵不怕長兄對付他，卻擔心長兄不滿父親的懲罰，還要去對付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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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1 h# S1 }& n　　一頓飯吃得沒有半點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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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畢，趙涵猶豫良久，走出榮壽堂後讓趙清先走，他則躲在暗處，想等長兄出來後替母親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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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 }+ F: O" _0 i/ `2 _3 @, A　　趙沉跟阿橘還沒有出來，因為太夫人把阿橘叫到了裡間，說是有事叮囑阿橘幾句，趙沉只好在外面等。正好趙允廷也沒有走，把兒子叫到廊簷下，與他說話：「承遠，秦氏想要害你的骨肉，我比你還希望她死，但你要知道，我將秦氏打發到莊子上皇上不會管，真要了她的命，皇上第一個不高興，所以你別再做什麼了，懂嗎？」

　　趙沉面對妻子所在的房間而站，手裡轉動著剛剛折下來的一片竹葉，平靜地道：「父親放心，我知道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秦氏不會死的。」死了一了百了，豈不是便宜了她？她不是想害他的孩子嗎，他先讓她嘗嘗骨肉分離的滋味兒，等他殺了秦思勇再殺趙涵，再讓她感受一下親人死在她面前是什麼感覺。

' ~9 D/ c$ d/ I8 s　　趙允廷一點都不放心，他信趙沉沒有衝動到派人殺了秦氏，但他怕趙沉對趙涵做什麼，「承遠，你回來這麼久，應該看得出來，承安是個好孩子，他身上沒有像秦家的地方，你對秦氏再恨再怨我都不管，你別碰承安來報復秦氏……」

　　「父親，你是不是很看重自己的骨血？只要是你的孩子，你就狠不下心不管？」趙沉打斷他的話，輕飄飄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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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B) E! X8 V# a　　趙允廷在心裡嘆息，「如今你也是快當父親的人了，你應該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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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趙沉冷聲道，直視趙允廷的眼睛，「我是快要當父親了，我也會護著我的孩子，但那隻限於阿橘為我生的孩子。父親，你碰秦氏碰兩個姨娘都有你的苦衷，我從不怪你這個。現在我比你命好，沒有人壓制我，不用我在前程跟阿橘裡做選擇，我不碰別的女人，所以我永遠不會懂你對其他孩子的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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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父親，你懂我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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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走到趙允廷身前，聲音因多年壓抑有些激動，「小時候我隨母親去姨母家，姨妹會把最大的果子讓給我吃，回頭卻跟姨兄搶第二大的，這就是親疏有別，同樣是哥哥，兄妹感情也是不一樣的。咱們家裡呢，我也有個弟弟，我也喜歡帶著他玩，但不管我對他多好，他都不敢跟我撒嬌，因為他不是我娘生的。」

5 Y# C. H1 d) `; @% S　　「父親，你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而我只想要親生的弟弟妹妹。那年在登州，父親來之前，我無意發現母親趁我不在時打發人去配藥，我心存疑惑，打聽之後才知道母親配的是避子湯，父親，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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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廷痛苦地低下頭，「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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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t* ^" c* A6 ?4 l4 b/ u. Y　　趙沉自顧自說了下去，「那時我就想，我本來可以有自己的弟弟妹妹，就因為秦家，我的弟弟妹妹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父親卻一再勸我認趙涵為弟，憑什麼？憑他母族害了我的外祖一家，憑他娘搶了我娘的名分，憑他搶了我同胞弟弟的位置？」

" S$ w* [: w$ [) y+ j6 x  }8 S　　「父親，我現在就明明明確地告訴你，趙涵再好再無辜，他都將不得好死。父親，我最後提醒你一次，我是命大才活下來的，不是誰心軟放了我一回。」現在他不動趙涵，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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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看趙允廷的表情，趙沉抬腳朝正屋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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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 k: J+ |　　他身後，趙允廷呆呆地站著，良久良久才轉身走了，背影竟顯得有些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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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p' p! Z: O# u# X　　四月底，夜空繁星點點，唯獨不見明月，而星光再璀璨，終究照不到茂盛的花樹叢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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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m* R+ U5 R" U　　趙涵無力地靠著牆壁，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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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8 ]( m  \& S. ?( u　　長兄有足夠的理由殺他，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如果可以，他也想當他的親生弟弟，但他做不了主，他一生下來，就跟秦家綁在了一起，成了長兄眼裡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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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父親，他不要母親的命，果然是因為皇上對外祖父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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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T" Y9 ]( P/ [　　趙涵苦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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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p% P& n5 S$ b2 R2 t3 W　　母親費盡心思嫁進來，圖什麼呢？如果她聽到這番談話，會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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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吧，那是他的母親，一個徹頭徹底的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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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再傻，她也是他的母親，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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