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歸曄 大清小事／大清風華-庶女當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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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火花

方十一和微月對視一眼，這也來得太快了吧，他前腳剛回家，方漢玉後腳就來了，有這樣急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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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已經站了起來，對金桂吩咐道，“請知縣大人到廳上請坐，我們即刻就來。”

金桂應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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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過來拉起方十一，“應該是認出你來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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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點點頭，與微月一道來到大廳。

+ d5 o/ k# D) I: d+ Y$ l- K方漢玉身上的官服都來不及換下來，依舊是剛才在公堂上的樣子，見到方十一走來，立刻就起身指著他，大聲問道，“你是不是廣州十三行行首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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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挑了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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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站在方十一身後，將那個可能是方十一的親生父親的男子打量了一遍，他雖沒見過方老爺，但卻是見過他畫像的，眼前這方漢玉與方老爺真的很像，不管是輪廓還是身形，幾乎同個印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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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_7 Z, Q9 H8 [9 U  D如果他們兩人沒有關系，誰會相信？根本就是雙胞胎！

5 D8 u# ~. h1 \2 x& x) y- ^雙胞胎？微月暗暗吃驚，如果是雙胞胎，為何一個在廣州，一個在普寧縣？而且之前也不曾聽誰提起過家中還有一位不知是叔老爺還是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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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方漢玉鐵青著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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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話問得草民很不明白，難道草民就不能在這裡？”方十一冷笑一聲問。

' v/ K2 W. d: P7 m- S6 `“你……”方漢玉指著方十一，惱怒地一揮手，“你好好的大少爺不當，來這鄉下作甚？”

: \! ^9 w7 z" r1 _& O3 E3 F方十一抿緊唇，目光清寒地看著他，聽著對方那滿是責備的話感覺很逆耳，“大人對草民的事情何以這樣清楚？”

方漢玉背對著他們，沉默不語，只是抖動的肩膀出賣了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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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L1 M9 s% u8 G! @, W; b“大人與廣州方家是何關系？”方十一卻言語犀利地進一步問著，“與草民又是什麼關系？與草民的父親又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和草民的父親長得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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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關系！我不認識你！”方漢玉回過身指著方十一叫道，臉色十分難看，“世間何其大，兩個人長得相似有什麼奇怪。”

6 ~. ~$ y4 w- s( Z. c& Q8 v1 ?4 [方十一冷笑一聲，心頭浮起一絲怒火，也覺得這個知縣大人與在公堂所見那位溫文儒雅且沉靜嚴肅的形象不一樣，似乎脾氣並沒有那麼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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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氣呼呼地甩了一下衣袖，自己剛才進門就已經問了人家是不是叫方十一，如今才來說不認識，確實是自相矛盾了。

“那麼請問知縣大人，您如今到敝府來是所謂何事？”方十一冷聲問道。

方漢玉的目光卻落在方十一身後的微月身上，聲音緩了一些，“你就是賤內提過的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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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6 F1 o$ {3 m: G“民婦見過大人。”微月曲膝行禮，笑容端雅大方。

1 c6 u0 q2 O) i1 F- @: G4 z方漢玉目光冷峻地看著她，“你是故意接近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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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T$ c: z+ f' S& I  O“民婦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微月低聲道。

" A. X! [9 a- b( M" t  M“哼！”方漢玉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們到底是來普寧縣作甚？”

“大人雖然是父母官，但這管得也未免太寬了一些。”方十一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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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又怒道，“我這不是要管你，你別跟我說你到普寧縣來是小住游玩，你是同和行的東家，能有那麼得空到這窮鄉僻壤來游玩？還拖兒帶女的，難道是那方家要敗落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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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O# w/ K1 L7 E# f“大人對廣州方家倒是熟悉。”方十一笑了笑道，此時更是確定眼前這位知縣大人與方家定是關系不淺。

+ J! q4 ]: m4 S7 ^2 Y3 O% g" I方漢玉緊皺著濃眉，心裡暗忖，不知他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身世，否則怎麼會無端出現在這裡？但若是已經發現了，為何也沒找他們問個清楚明白，反而只是低調安靜地生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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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 E- p+ R不對！方十一的媳婦已經成了妻子天天要念一次的人了，如果被妻子知道他當年所為，肯定是不會原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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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Y( g; X5 {想到這點，方漢玉背後不禁起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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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8 e7 [6 @( B5 ]“在下是不是同和行的東家，是要在這裡長住還是小住，與大人何干？還是大人以為在下住在普寧縣會讓大人多年的秘密無法隱瞞？”方十一見他事到如今還不遠承認自己和方家的關心，心中既怒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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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一下子跳起來，“秘密？你知道什麼秘密？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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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L+ b3 E% g- T4 Z; d' M“大人何必如此激動，如果沒有秘密，好好說便是了。”如此大的反應分明是心虛，方十一哪里肯相信是真的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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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有些頹然，看向方十一的目光多了幾分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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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繼續道，“若是大人想找的是同和行的東家，只怕大人要失望了，方十一與方家早已經脫離了關系，大人大概尚未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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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方漢玉大吃一驚，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你說什麼？”

“我非方氏所出，也不是父親親生，自然是與方家沒有半點關系。”方十一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炯炯地盯著方漢玉，留心著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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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沒想到方十一會這麼快把事情挑明了，只是將視線投向方漢玉，卻見他瞠大眼，一副不敢置信又非常憤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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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_0 G. b' p* ?& a5 w“誰說你與方家沒有半點關系？”方漢玉怒聲問道，“你不是方家的家主，那是誰當家？”

# s- S4 C8 W( p7 X  T6 B! W0 O“方亦承是同和行的東家，家里的一切則有方亦潯……”方十一開口。

" T0 T5 }" u$ C; H方漢玉大怒地打斷他的話，“讓兩個小妾的兒子來當家？那邱氏腦子是被老鼠咬了啊？”

& N# ?5 K0 Z. [8 I微月聞言差點噗一聲笑了出來。

/ u8 M6 ~  K# e- d9 d方十一臉色卻沉郁得驚人，“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對方家如此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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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是什麼人？”方漢玉眼底閃過一絲怨恨，聲音越發地惱怒，“你就仍由他們把你趕出來了？還躲到這窮鄉僻壤來？你窩囊不？你還是不是個男子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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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一意想要來找自己的親人，卻被可能是親生父親的人如此看不起……微月擔心地看向方十一，他是多麼傲氣的一個人，能忍受得住這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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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怎麼冷漠冷淡，也會被這些話傷害了吧。

* {, N; ?/ e$ y6 f1 \, r. A$ y, \6 b微月對這個方漢玉突然就多了幾分怨懟，他難道就猜不出方十一到這裡來的目的嗎？

5 j7 f  {$ ^# ^& b0 P8 G$ x5 G“……那又與你何干？”方十一聲音嘶啞而徐緩，看向方漢玉的目光冷淡而清寒，再沒一點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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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6 s0 Z( f: C7 b  q& k3 @1 ~% r( D方漢玉胸膛劇烈起伏著，看來也是氣得不輕，犀利的眼睛盯著方十一半響，“我回去取一樣東西，你回廣州，別說是邱氏，就是方家的族長也沒權利將你趕出來，你是名正言順的方家長子嫡孫，比那幾個狗屁庶子更有資格成為方家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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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g% {8 N8 q8 |+ \1 P; k“我不稀罕！”方十一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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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f; m# d" n) `+ e“你說什麼？”方漢玉懷疑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看著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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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0 m: }  A+ G3 V* h2 Z“是不是廣州首富的當家人，能不能成為十三行的行首，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方十一回以冷視。

方漢玉目光冷沉下來，這才認真地觀察方十一，眉眼間透著一股和他當年一模一樣的傲氣，清雋儒雅的俊臉……有一種沉靜內斂的氣質……

突然猛地發現，他已經不是能任由自己擺布的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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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要當豪門大族的少爺，那他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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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T6 q5 o* I0 p8 ^6 z“既然方大人無話可說，那在下就不送了。”方十一微瞇起雙眸，低聲說道。

" m8 _% C4 X" v) q: g2 x6 J% V方漢玉愕然看向他，方十一卻已經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個清冷孤傲的背影。

. \' j0 c7 Z$ ^" t微月微微一怔，回頭看著方十一挺身消失在玄關處的背影，“榆庭……”

. J" }1 b4 G6 |3 y. Y方漢玉怒笑幾聲，“混賬東西，竟然還敢給我擺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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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您既然如此熟悉廣州的方家，那麼，您應該也清楚榆庭的身世吧？”微月轉過頭來，有些不悅地看著方漢玉。

+ y4 m( k. V1 U1 g$ e- `( }這個人從進門到現在，一句關心方十一的話都沒有，除了責問就是怒罵，如果他不是方十一的生父，又憑什麼這樣理直氣壯地傷害方十一？

1 p/ W& b$ d3 Z方漢玉冷哼一聲，看著微月的眼神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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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V) Z& T; H  B9 h6 y“您與廣州方家的方老爺長得如此相似，該不是兄弟吧？如果是兄弟，為何卻從來不曾聽過方家的人提起您，方大人，您才是榆庭的親生父親吧？”微月似笑非笑地試探著。

% u4 o' T) `3 z“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話畢，竟然甩手大步走出廳堂。

微月皺眉看著方大人的背影，是個瞧不起女子的典型古代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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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走到大門的時候，卻正好遇到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笑得陽光燦爛地走來，那模樣看著就忍不住心生喜歡。

: U' |' U* `& z3 Q$ }' J茂官見到家裡門口站著一位大爺，料想應該是家裡的客人，便禮貌客氣地行了一禮。

: P. i" r( K8 B3 R% Z4 c+ z: k7 ?和方十一有七八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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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y7 p2 ~7 ?) A" ^方漢玉震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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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落荒而逃地上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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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u5 @2 f% f, B+ {茂官站在石階上狐疑看著那位大爺上轎離開，念翠催了幾聲，他才跟著走進院子里。

; M% ]9 x2 X3 m" C微月在方漢玉離開之後，立刻就來到書房，方十一陰沉著臉站在窗邊，面上雖然沉靜淡漠，但緊握雙拳的手已經泄露了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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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過去，有些心疼地從背後抱著他。

2 M  o" C5 c, r0 H4 T6 Z7 a, I方十一轉過身來，對她笑了笑，很快掩去了眼中的脆弱，“我沒事。”

& s' \- F4 ]4 Q+ O3 Y5 T& K+ B) f3 n雖然他是很想和自己的親生父母相認，但既然他們不願意，他還能強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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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答謝

本來是抱著想要一家團聚的心情。抱著也許能得知自己的身世的期待，想著往後終於能盡二十七年來不曾盡過的孝心……但沒想過和方漢玉的初次接觸，會是這樣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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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方漢玉是知道方十一的身世的，可他根本不想說出來，也不想認方十一，只是一味地要他回到方家去，對方家的掌權似乎很在乎和急切。

, P# I! s9 x/ u2 _" J5 n  l方漢玉離開之後，方十一似乎不想再提起此事，微月也就不多問，只是盡量說著話逗他開心。

到了第二日，陳書生夫婦親自上門給方十一道謝，帶了不少貴重的手禮呢。

  W; [* ~. k. M  o) r& b方十一在廳堂上接待陳書生，微月則和陳娘子在裡屋坐著。

' y. |: Q' R* f) _, O' Z9 l8 V8 L陳娘子出手極為大方，給茂官和瑞官的見面禮是小巴掌大的玉佩，那是上好的和田玉，微月推托著不願意收下，陳娘子卻道，“這不是想答恩才送給兩位少爺的，只是見面禮。”

態度十分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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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y8 y4 h8 `  H7 D& e. `6 F微月只好替兩個孩子收下，因茂官不在家裡，便讓抱著瑞官過來給陳娘子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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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像方爺。將來必定是人中之龍。”陳娘子笑著道。

“只要平平安安的，也就沒什麼指望了。”微月看著已經學會坐著玩耍的瑞官，心中柔情頓時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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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 R: Q3 u3 k. q4 `“哪個父母不是這樣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陳娘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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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6 R1 Q( n+ Q; Y5 m+ w! ~也不是所有父母都這樣想的，微月想起了邱氏和方漢玉……邱氏只想要權勢，方漢玉想要什麼？是不是和邱氏一樣，只想利用方十一控制方家？可這些年來，他也沒跟方家聯系，就算方十一沒有離開方家，對他也沒什麼影響啊。

這邊微月和陳娘子說起育兒經，那邊方十一和陳書生說起想要承包兩個山頭種茶葉的事兒來，陳書生向來少管家裡的產業，如今對方十一也掏心掏肺地感激，自然是爽口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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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R4 p( _5 I+ C2 ?1 s“陳公子不必因為昨日之事答應在下這個請求，還請多加考慮。”方十一不想占人便宜，生意歸生意，不能和私情混為一談。

7 M- t4 v" e# _7 P. C% Y陳書生有些難為情地道，“雖然我是不懂生意上的事兒，不過我也知道現今再種櫵柑果子是沒出路的，今年那些櫵柑都堆滿街了，再過不久肯定要爛透了，幸好當時賤內提醒，我們才沒將所有山頭改種柑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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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 H3 E. t: [! [: \& E方十一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如今櫵柑出價多少？”

“一文錢都有剩了。”陳書生嘆道，“只是苦了那些將希望放在這上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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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見他又是同情心泛濫，好笑地搖頭，“陳公子，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 M, o8 {4 r' ^; Q% Y“方爺但說無妨。”陳書生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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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q4 j2 ]) F, Q% O“你良善好施不求回報，這本是好事，可是這世上有多少需要幫助的人，又有多少真的需要幫助的人你是不知道的，善舉有時候還需適可而止，免得好事多為，反而惹禍上身。”方十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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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0 N& D: W! o8 `/ |1 D“我……我見著別人受苦，心裡也難受，我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不能為百姓謀福利，難道還不能幫助他們一些……”陳書生囁喏著，有些迷惘地看著方十一。

$ I+ e3 y" V9 P“你如何確定他們就是需要幫助的？如果你幫的是為非作歹之人，他受你相助之後，又去害別人，那就是更多的人受害，那麼，你這是助人還是害人？”方十一有些好氣，這個陳書生實在是死腦筋，一心想著幫助別人，卻從來不管家裡的生意，這對他的家人也不公平。

陳書生皺眉不語。良久才道，“難道見死不救……”

方十一搖了搖頭，笑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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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仔細思考你的話。”陳書生見方十一淡笑的樣子，突然大窘，想起自己這次因為珍珠衫惹來的禍，心中對擔心他的家人一陣愧疚，也許他真的要改改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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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將偏離的話題重新拉了回來，只是陳書生對于山頭和果園的事情一問三不知，最後只好使人去後院請陳娘子和微月出來。

$ B6 d3 k# D) S7 Q  [6 r陳娘子聽到方十一想要承包兩個山頭，蹙眉考慮起來，半響才道，“方爺，不瞞您說，如今我們那幾個山頭都是種了果樹，要舍了哪一個都割不下，就是有一個比較大的山頭是一年前才開始種櫵柑的，瞧著今年的行情，這櫵柑幾年內都不會有賺頭，若是願意的，我就使人將柑樹移了，把那山頭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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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 n& {# t. U) c0 f方十一聞言甚喜，一個山頭種植茶葉也是足夠的，“多謝陳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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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 k+ W6 E* |* k& s) d9 O* Y陳娘子笑道，“方爺太客氣了，您承包了我們的山頭，我們陳家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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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在旁邊就問，“今年那些櫵柑要是賣不出去的話，該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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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沒有保鮮方法的時代，水果一旦發霉發爛了。那可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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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m, a5 W% B“往年是從沒這樣的情況，不僅是普寧縣的櫵柑賣不出去，就是隔壁縣的也如此。”陳娘子道。

' d4 J/ S: Q& l# J柑皮可是能制成中藥……也能制成零嘴的，微月目光熠熠地看向方十一，見他也是雙眸閃動著灼亮的光彩，不禁微微一笑，他們應該是想到一處去了。

陳書生道，“一戶比一戶壓低價錢，最後農戶們是連本錢都沒能收回來。”

“如今還談本錢？能賣得出去就是好的了。”陳娘子看了他一眼，對他同情心又開始泛濫感到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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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和方十一對視一眼，看來就算他們有心要與陳家合作什麼生意，也不能跟陳書生商榷。

: ^; o& y* B) A* F$ Y2 A陳家夫婦離開前，還邀請了微月和方十一若是得空便到他們家去做客，並想帶他們去果園參觀一下，微月自然是爽快地答應下來。

3 l/ R/ E$ E; i/ d/ ?, l# i3 Q) j8 s0 W; A送走陳家夫婦之後，微月和方十一也回了裡屋坐下，“你從剛一開始就對櫵柑有想法，如今可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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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拉著她坐到身邊，取了白紙和鵝毛筆，“十三行除了絲綢茶葉陶瓷受洋人歡迎之外，他們也要藥材，柑皮的產地多是出自南方，如果沒有我沒估計錯誤。那些藥商再過半個月就會大批量地廉價收購櫵柑。”

) |7 w, X2 A5 P$ l4 C9 Y( v他在紙上畫著各種關系圖，還寫出了櫵柑進貨多少銀子，雇傭工人剝皮多少費用，最後曬乾後制成柑皮要多少銀兩，再轉賣給藥商的話要多少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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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1 h# p9 C6 ^, x+ `% R如果藥商不要這批柑皮，或者吃不下這麼大的貨，他們也能通過漕幫，將這柑皮賣到北方去，“柑皮不僅能做藥材，還有其他很多用處，如果我們能在藥商之前把櫵柑買下。然後剝了柑皮曬乾，將果肉泡酒，如此一來再轉手，不也是另外一筆盈利？”微月的眼眸閃著明亮的光芒。

方十一捏了捏她的鼻尖，“連泡酒都想出來了。”

" E) \7 _" N9 S! ^* @! O微月拉下他的手，雙頰因為興奮微微生暈，眸色如鑽石的光輝一樣熠熠動人，“我聽陳娘子說過，他們果園的果子很多時候都沒賣完，我們其實也能買入一些，然後制成乾果之類的，洋人也喜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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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倒是可以試試，不過這已經不算新鮮事，乾果零嘴廣州也有許多，不見得洋人喜歡。”方十一道。

. I7 P# D9 G( j5 Z9 N) t微月笑道，“不管什麼東西都是需要靠包裝的。”

方十一疑惑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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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乾果放一起，和一瓶瓶精裝的乾果，你覺得哪樣比較討人歡心？”微月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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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G' J! b" ?/ T“可以讓章嘉交代燒窯燒出裝乾果的瓷器，然後我們將乾果運送去廣州，讓他雇人裝進去，這法子不錯。”方十一贊賞地看著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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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靠著同和行，我們一樣能在十三行立足。”微月握著他的手，堅決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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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並不想讓方十一成為十三行的行商，畢竟易進難出，只是如今十三行真正繁盛的時期還沒到，如果就此放棄撈一筆的機會，她也有些不甘。

. V! a/ g1 v: A5 `5 y% D6 _不成為行商，也能賺洋人的錢吧！如今就看能找到什麼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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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陳家應該都是陳娘子在做主，我不方便找她細談，只能讓你去跟她說了。”跟陳書生根本說不到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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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看她也挺精明的，若是能合作是最好。”微月道。

  r9 W5 E: A* C5 O* z“我們是外地人，要大批量收購那些櫵柑有些不易，若是有陳娘子出面，事情會好辦許多。”方十一沉思了一會兒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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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外的心理每個人都有，微月理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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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又說了一會兒的話。直到茂官下學回來才住了聲，方十一要考茂官的功課，微月便抱著瑞官到裡屋的軟榻上去。

* m( p4 g# |! v0 k" Q6 W7 H+ c過了響午，微月午歇起來，方十一已經去後面的空地不知忙活什麼。

小銀走了進來，“少奶奶，方夫人使人給您送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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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0 B- g% i  i+ |4 L微月怔了怔，拿過帖子一看，是邀她明日過府一聚的，該不是那方漢玉已經跟方夫人都說明白了，這是找自己上門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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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z0 ^6 S7 \她把剛喂了奶的瑞官交給金桂，“十一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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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面的空地呢。”金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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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6 b: u2 w0 j6 C微月趿了鞋就往空地走去，這兩天他倒是挺忙的，一有空就往這裡跑。

剛要走過小門的時候，方十一卻已經滿頭大汗走了出來，見到微月穿得有些單薄，眉頭皺了起來，立刻將她摟在懷裡，“也不披件披風，不怕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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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z  N8 x5 ^+ A/ M微月笑著將方夫人來帖子的事兒說給他聽。

* t- ]  o* H% k- H方十一的眉心攏得更緊了，不過還是道，“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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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鸞 生

翌日，微月有些忐忑地來到方府。不知方夫人會不會認為自己心機叵測，接近她都是懷有目的，她是真的喜歡方夫人，實在不想將關系搞僵了。

  t5 A, A0 `2 i" Z% f來到方府，剛走進小門的時候，王氏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笑道，“等了你半天了。”

5 `% T+ H$ y  d微月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王氏，見她小腹微微隆起，走起路來還是很利落，“怎敢讓少奶奶等我呢。”

5 ^0 M, i& `- P1 D6 X王氏過來攙著微月，“昨天就聽說娘邀了你過來，我這才過來等你，沒想你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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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w; e3 l2 i7 M“也不知夫人找我是什麼事兒。”微月笑著問，目光輕輕從王氏臉上掃過，一點異樣都沒有，難道方漢玉回來之後什麼都沒說。

1 t! }. G) l. @  E- y5 H“難道有事才能找你啊？”王氏笑著問，“娘可要傷心了，她對你可比對我這個媳婦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她媳婦。”

' Y: S; R% \1 m; \/ I4 l語氣難免有些酸溜溜的。不過臉上的笑容還是挺燦爛。

# @2 v8 g! P0 ~& ~: U# |' k“少奶奶別說笑了。”微月語氣卻有些滯住了。

王氏掃了她一眼，噗一聲笑了出來，“你緊張什麼，你又不是真的娘的媳婦，難道還能跟我們爭家產不成？”

: I7 I$ F1 C7 @& R7 s微月笑了笑，她對他們的什麼家產還真沒興趣。

8 o& B% ?5 T2 m8 K" I; {4 D- I$ l“你上次給我的胭脂是在廣州買的嗎？”王氏突然問。

  {* n/ b' T. r$ ~" \$ X“是啊，是洋人的胭脂，你用著可好？”微月點了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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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9 y; ]; F/ D王氏嗤嗤笑了幾聲，在她耳邊低聲道，“連我相公都誇了，還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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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J) h# y+ k) z# d難怪今日對她這麼熱情，微月心中暗覺好笑，“我那兒還有兩盒，你若是喜歡，一會兒回去我使人給你送來。”

“那怎麼好意思。”王氏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不過你若是能托人在廣州再買些來就好了，我母親和姐妹也喜歡呢。”

* e$ L4 d5 h. J8 t; ?“我明白，有機會我會幫你買的。”微月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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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X, Z$ q9 }/ M' q2 F“那可真要謝謝你。”王氏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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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正房，方夫人見到微月，馬上溫和地笑了起來。

沒有說起方漢玉去找過方十一的事兒，也沒提到關於方十一的身世，方夫人還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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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你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與廣州方家是否有關系嗎？”在微月不知該松口氣還是無奈的時候，方夫人卻突然問道。

- z3 b4 l8 t( P/ o) M微月低垂雙睫，心瞬間凜住。

$ Q' X: y7 d( J1 P% j“就是那個廣州首富？”王氏已經在旁邊驚呼出聲。眼神即使羨慕又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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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y+ R& Y6 h- N“是，夫人問過。”微月淡笑點頭，不知方夫人為何又問起這個事兒來。

“你相公叫方亦儒，我似曾聽說過，方家的當家十一少，也是這個名字。”方夫人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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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_7 A  _1 Z, Y3 [微月在心中一嘆，“不瞞夫人，外子確實是十一少，只是他已經不是方家的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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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臉色瞬息煞白，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微月，那既驚又疑的目光如澎湃的浪濤在她眼底翻滾著。

微月低下頭，心中暗暗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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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M, H/ J6 |8 I7 T2 Z# K王氏已經吃驚呼出聲，“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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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W* I/ K( G微月抬起頭，為難看著方夫人，考慮著要不要說個明白。

& z) Q* O% t& T; h6 j7 t: ~外面突然傳來丫環的聲音，“夫人，老爺回來了。”

方夫人一愣，立刻回過神來，似乎是沒想到方漢玉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昨夜她才跟他說起，今天要找微月過來陪她說話的。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到後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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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H2 a, }0 B: N微月見方夫人的樣子，馬上就站起來要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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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2 T% g# @“這才剛坐下，怎麼就要走了？”方夫人急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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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2 X; Z. f8 ^7 i6 O“不如先到我那兒去坐坐，一會兒再過來。”王氏提議道。

3 j6 `, N# l( L1 h: Z方夫人道，“如此甚好，老爺許是有事交代我一聲就走的。”

3 p1 S; V  N% W5 q% _1 n微月只好應承下來，與王氏一起出了裡屋，卻不自覺往花廳的方向看去，猜測著方漢玉突然回來的原因，又想起方夫人方才聽到十一少時那慘白的臉色，難道方夫人也知道了什麼？

王氏仍然沉浸在微月是廣州首富的少奶奶驚喜中，攙著微月的手問個不停，“那麼繁華那麼熱鬧的廣州，你們怎麼就捨得到這鄉下來？十一少怎麼就不是當家了？難道說你們分家了？不對啊，十一少是方家唯一的嫡子啊，就算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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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4 s, |& x1 y- g5 V4 U“方少奶奶。”微月打斷她的話，低斂眼睫，“過往盡是傷心事，我不願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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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9 O! A! O# n5 G( G7 y; p  Z/ m王氏訕笑幾聲，“你不願提我就不問了。”

! d2 _4 {- l* k$ i( w: w/ c2 f微月感激地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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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微月和王氏離開之後，方漢玉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屋裡，臉色陰郁難看。

方夫人迎了上去，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是怎麼了？誰氣著你了？”

“家裡有客人？”方漢玉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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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不是跟你提過了，我今天請了下草鋪路的方少奶奶過來。”方夫人在他身邊坐下，神情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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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Z5 V4 M0 U3 X! H( G“嗯，她說了什麼？”方漢玉看了妻子一眼，語氣有著連他都沒有察覺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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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 H+ y' W$ v方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察覺方漢玉不同尋常的語氣。“她的相公竟然就是廣州的十一少……”

) a7 O' g. _' T3 d7 N. _- e# u- X方漢玉目光一閃，咬牙問，“她還說了什麼？”

“老爺，咱們當年就是借宿在廣州的方家吧？您說那是我們的遠房親戚，究竟是什麼親戚，您還記得嗎？當時我們去的時候，聽說那方家少奶奶邱氏不是……不是才剛生了個兒子嗎？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讓人家給抱錯了……”

# n" R* u" E, x說到最後，方夫人已經紅了眼圈，拿著絹帕印著眼角的淚水，“咱們的孩子剛開始不是好好的麼，怎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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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M: B% R4 \8 k0 \2 ~, u“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提起那個孩子，已經死了！死了！”方漢玉大力一拍桌子，站起來背對著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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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0 I& z$ e  M9 r9 w2 ~* x& P“那為何那十一少生得……生得如此像你，我見著他，仿佛就見到了你年輕的時候，老爺，您去查一下吧，說不定真的是抱錯了孩子。”方夫人臉上滑落兩道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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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臉色鐵青地看著她，“你為什麼總想著那個孩子？難道我們現在不好嗎？夫人，我們還有樹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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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是我的孩子！”方夫人哭了出來，“哪個母親不想念自己的孩子？我連他的樣子都沒仔細瞧他就走了，你連最後一面也沒給我留著。我怎麼能釋懷，我怎麼能……”

“你說人家一個廣州首富少爺能是你兒子嗎？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方漢玉眼神閃爍，不敢與方夫人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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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要是抱錯了呢？”方夫人不死心問道，“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就算是遠房親戚，也沒有長得這樣想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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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遠房親戚！”方漢玉輕喘著氣，眼底充滿了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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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B) h( L. k$ V; z' ^“那是什麼？你從來沒跟我提過，我們和那廣州的方家有關系。”方夫人驚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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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在椅上坐了下來，臉色變幻不定，這是埋在他心底幾十年的秘密，如果可以，他情願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

“這麼多年來。你明明有高升的機會的，為何卻寧願窩在普寧縣，是不是有難言之隱？”方夫人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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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乾咽了一下喉嚨，拿過手邊的茶杯大口地喝水，良久才沉聲道，“你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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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 x! d+ {方夫人疑惑看著他，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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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a" p% }“方十一的父親叫方漢德，是我同胞兄弟。”方漢玉緊抿了一下唇，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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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 Z; U9 ^) Q9 b$ J“什麼？”方夫人瞠大眼，一個廣州首富，一個是在梅州山村的窮書生……怎麼會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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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養我成人的並非我的親生父母，而是當年廣州方家老夫人的陪房，他們本來沒打算告知我真相，是我到縣城去應考鄉試的時候，遇到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才從那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方漢玉娓娓將自己的身世道來。

/ h/ X% l# P9 Y1 I當年他遇到的人自然就是將方十一的父親方漢德，兩人在客棧相遇，那種震驚是無法形容的，方漢德卻好像很高興似的，一直問他這些年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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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才知道方漢德是特地來找他的，因為他是方漢德的鸞生大哥，只不過先弟弟半刻鐘出世，便成了陰年陰日陰時剋父剋母的命格，老夫人又是個極迷信的，本來雙胞胎就只利一人，所以在剛出世的時候，老夫人請了高僧在家裡，給兩個孩子算命，那高僧竟然說除非將大兒子送走從此不認，否則對方家上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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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方夫人自然是不肯，無奈丈夫不在家，她又做不了主，只能任由老夫人將孩子抱走送給他人，後來方夫人找了很久才找到孩子，便命自己信得過的陪房偷偷去接孩子回來，卻又怕老夫人會繼續送走孩子，如果被老夫人得知自己私下尋找兒子。一定會將兒子送得更遠，她只好讓陪房帶著孩子回了梅州老家……

這麼多年來，他的親生母親因怕會被老夫人得知兒子的行蹤，一直也沒來跟他見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1 D: w8 h$ |5 t而他的親生父親，也聽信了自己的母親，以為兩個孩子出世的時候，死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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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s$ q* j4 h" [3 z- p直到他親生母親死的那一刻，才告訴方漢德，他有一個鸞生兄弟。

方漢德來找他了，卻沒有提過要讓他回方家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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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依舊認為他的命會剋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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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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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u/ V6 k' x1 C2 ?! O方漢德雖然認了他這個大哥。卻不是方家認他這個子孫，他依舊只是一個窮書生，他的親生母親給陪房供養他的銀子只有十年，後面的十年是他的養父母辛苦幫人家幹活種田得來的。

他們已經將他視作親生兒子了。

( [; O, D: V- ]4 V他寒窗苦讀，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養父母過上好日子，可等他中舉了，卻因沒有銀兩打點，一直沒有補上缺，養父母也在那一年相繼過世。

他只好帶著有八個月身子的妻子到廣州來，那時候他是一肚子的怒氣，心想既然是方家欠他，就該讓方家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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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7 j5 ~; i5 U6 ?& Z, [6 G可正巧那時候方漢德不在廣州，他當時只是想發泄怒氣，卻沒想過要回方家，便蓄了滿臉的胡須，掩去了自己原來的面貌，自稱是方家的遠房親戚。

方家的管家見他和自家老爺長得很相似，便去回稟了邱氏，邱氏因為還在月子中，就沒有招待他們，只是將他們夫婦倆請進了客房。讓管家好生招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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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只講到這裡為止，便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了，關於方十一的身世，他還是沒有提到。

; `* @% R4 a7 ?: v! `/ V“你是……”方夫人詫異地張口，心中十分震驚，是說不出的失望疑惑是別的什麼情緒。

7 \4 `( \/ v2 J' j十一少真的不是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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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方家不認我這個子孫，我也沒必要去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方漢玉哼道。

1 K+ \. g% b+ o$ @“但微月他們已經離開方家了……”方夫人解釋著，以為是相公不同意她和微月來往。

方漢玉皺起眉心，他昨天已經派人去廣州打聽這件事了，怎麼會被趕出了方家，那個邱氏算個什麼東西！

! l- Q7 a. c9 Q' f2 h0 o4 r8 B- Y“你忙去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方老爺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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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將他送到門外，“老爺放心，我不會在方少奶奶面前提起這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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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點了點頭，往前院去了。

5 v( D) I% e. j2 R3 R5 q方夫人使人去將微月請了回來，沒有再問起她在廣州的事情，只是說起了過幾天要帶她到南庵去，微月笑著應下來，心中卻疑惑方漢玉究竟來說了什麼，感覺方夫人的情緒好像有些失落。

0 Q% e4 G+ j$ o+ Q) ], Q被留下來吃了午飯，微月不好再打攪方夫人午歇，便作別離開，王氏似乎還想再找微月聊些關於廣州方家的話題，被方夫人留下來說話了。

微月回到家裡的時候，收到了章嘉從廣州寄來的信，除了將隆福行和燒窯的事兒詳細匯報一遍，還說起關於方家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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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亦潯不願意繼到邱氏名下。把邱氏氣得病情又加重了，家裡三個小妾對邱氏也不像以前那樣言聽計從，幾個少爺也沒有以前那麼和睦，方亦潯的妻子也無時無刻找話刺妯娌，幾個妯娌之間戰爭不斷，已經成了廣州百姓的茶後笑果，總而言之，方家和同和行都是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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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早已經預料到的結果，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邱氏之前能夠那麼霸道，不過是持著自己的兒子是當家作主的人，又是方家唯一的嫡子，如今方十一既不是她生的，她名下也沒個正經的兒子，雖說小妾的兒子都得喊她一聲母親，但終究不是自己的骨肉，還是有些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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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同和行……實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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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F% i/ v1 H如今距離年關是只剩下個把月，章嘉只有一個人在廣州……

不如讓他到這邊來過年好了，順便給他敲打敲打，還真是該找個媳婦了，免得京城的區總管放不下心。她可是答應了要幫忙章嘉物色個好媳婦的。

7 P/ @) r* K9 t7 V+ t準備回信的時候，腦海裡突然就浮現出一道清逸的身姿，微月眼波微動，遠在苗疆的谷杭……戰場上的谷杭……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打勝戰了嗎？受傷了嗎？

+ W$ x+ m6 b, Z' O想起他那雙凝望著自己時清澈深幽的眼睛，微月只有輕輕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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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次三阿哥闖進院子里，如果不是他那一推，她恐怕至今還看不出谷杭對自己的心意吧。忍不住苦笑，也不知道谷杭究竟是看上她哪點好了。

) Z+ _- x: w1 o6 w6 e5 _$ ~  [$ M她怎麼配得起如謫仙一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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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i9 `( |) R0 U- V搖了搖頭，微月將心中的酸澀拋出腦後，她既然已經愛上方十一，就不能再對谷杭心軟，感情的世界只有兩個人，如果三個人的話就太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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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討厭處理這種人際關系，所以當初才會那麼決絕地斷了谷杭的心思，哪怕是會傷到他。
5 M1 h. C# r; ^  A
: n( O8 b# X$ k方十一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微月拿著鵝毛筆在書案前面發愣，秀眉輕輕蹙起，殷紅嬌嫩的雙唇無意識微翹著，雪白的小臉透著淡淡的紅暈，眼神有些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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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n; A( L1 \5 Z整個人看起來既柔和又嫵媚。

他走了過去，趁她不注意親了她臉蛋一下，“在想什麼？”

臉上傳來濕熱的觸感，微月回過神來，看到方十一站在旁邊低眸含笑看著自己，臉上一熱，“回來了？”

3 u& k* }; M% L1 x; `( \方十一看到她手邊的信，“章嘉來信了？”

微月站起來將信遞給他，“來信了，正想著怎麼回呢。我想讓他過年到這兒來，咱們也熱鬧些。”

“我看他肯定巴不得快點過來。”方十一看起了信，輕笑道。

0 N1 g; ]9 d3 a& }看著看著，臉色有些沉凝起來，但很快又恢復了笑意，“九哥始終是魄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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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還沒習慣過來。”微月低聲道。

方十一搖了搖頭，“是我愧對父親。”

“這不關你的事情。”微月握住他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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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p1 Y8 o& H$ t" S6 k方十一摸了摸她的鬢角，“給章嘉回信吧，要是岳父岳母過年了也能和我們團圓就好了。”

( S7 @9 Q) A* D- f6 g微月笑道，“前幾天收到信，他們在江蘇呢，怕是趕不及過來了。”

# t" J' Z0 k( f* }- i4 ^& C' L% u“等咱們老了，也學著他們當一對閑云野鶴。”方十一將她攬進懷裡，炙熱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低聲細語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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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嗔了他一眼，“那還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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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l: w6 R0 D* K“不遠了，過了年茂官都七歲了。”方十一低聲笑著，突然頓住，“你的生辰也該到了吧？”

& C* p" H# b( e, y3 T0 @# c% W“是在大年初三，還記得嗎？第一年你給了兩盆橘子。”微月在他懷裡嗤嗤笑道。

“那時候不知道你生辰。”方十一笑道，今年卻又……總之明年一定要好好補償。

“現在知道了，可是要送什麼禮物？”微月仰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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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蹭了蹭她的額頭，“你想要什麼？要不。把我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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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稀罕呢。”微月笑著推開他，“你現在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不稀罕？”方十一咬住她的耳垂，用力地攪動著，濕熱的吐息刺激著微月敏感的感官。

“我還得給章嘉回信呢。”微月臉頰布滿紅潮地推開他，重新執起鵝毛筆，“今天王氏還托我在廣州買東西，這下可就要麻煩章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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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眼底的情欲漸漸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寒的陰郁，“你去知縣府了？”

( I& ]4 n; `& W) E3 C$ b“嗯，方夫人似乎一無所知。不過卻問你是否廣州的十一少，我看她神情，仿佛是……是希望你是她兒子。”微月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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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4 |; Y/ K$ `方十一摸了摸她的頭，“我沒事。”

2 m# Y- H/ J; S0 e* H9 y6 _“真相應該只有知縣大人知曉。”見他眼底有飛逝而過的失落但神情依舊如常，微月心里微微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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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方十一淡淡道，“快回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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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應了一聲，“茂官也該回來了，你今天不是要考他功課嗎？”

“我讓他在書房等呢。”方十一笑道，然後就往書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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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章嘉的回信在第二天就送去驛站了，微月也應了陳娘子的邀請，一早就到陳家來做客了，茂官正好休假，微月是帶著他一起來的。

陳娘子已有一子一女，大兒子今年八歲，長女今年六歲，和茂官同齡，許是受了陳娘子的囑咐，這對兄妹待茂官十分熱情客氣，沒一會兒，三個孩子就溜出去玩了，剩下微月和陳娘子在屋裡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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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方爺提起要承包山頭的事兒，我已經交代了管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出面不適宜，所以讓管事去跟方爺談。”陳娘子和微月說起了正事。

. {; B7 T3 T3 F9 F- h! T“這事真要多謝你。”微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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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M' i& F7 z. k  f3 n“我們這是互利互惠，不過……”陳娘子眼底一閃精明的光芒，“我瞧著方爺也不似懂得耕種的，這山頭是要來種什麼呢？”

/ _. X5 }4 _7 {8 C微月笑道，“我們是不懂，可也有懂的，包下山頭也不一定要自己親力親為去耕種啊，至於用途麼，最後決定還沒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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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娘子道，“想來不會是果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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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掩嘴淺笑，“說起這個，我還有一事兒想跟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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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娘子給微月倒了一杯熱茶，等著微月往下說。

4 k4 ?# W3 Q+ D$ u+ @" E“陳少奶奶也知道，今年那櫵柑是賣不出去了。與其讓成堆爛著，不如利用起來……”微月說起了合作收購櫵柑的事情來。

陳娘子本來並不以為然，在她看來，這位方少奶奶固然聰明，但未必懂得生意上的道兒，所以從沒想過要跟她談論生意的事，不過越是聽微月往下講，心中越是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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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收購需要多少錢，到最後大約能賺多少錢，藥商要貨該如何給價，不要的話又有什麼退路……詳細得連她都自嘆不如。

- _- h7 o* X0 A1 C這是方十一想的，還是這位方少奶奶自己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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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再小看了這位方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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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報復

* z- r3 Z5 K+ l% w; H聽完微月的建議。陳娘子幾乎就要點頭答應下來，這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她還是有些遲疑，「那該請誰人來剝皮晾曬？」

「樵柑沒有大家想像中好賣，難道大家就不需要賺些許銀兩補貼家裡？」微月含笑問。

陳娘子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方少奶奶，這是……您的意思，還是方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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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本是一體，難道還有區別？」微月狡黠對她眨了眨眼，顯得有些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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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娘子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掩嘴笑道，「我明白了，方少奶奶，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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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3 x% K* g. s微月心照不宣地笑道，「那麼就由陳少奶奶出面去收購樵柑了。」

本來還想將制乾果的事情一併說了，但仔細一想，如今那些青梅什麼的都沒成熟，還是等柑皮的事情成功了再提好了。

中午微月被留了在這裡吃飯。

陳娘子把小姑子陳詩意也叫來了。這小姑娘沒有一般女子的扭捏，見到微月的時候，馬上笑容甜美地謝謝他們救了陳書生。

2 M# D/ m2 `: I* T( {「詩意，你招呼一下方少奶奶，我去去廚房。」陳娘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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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您去吧，這兒有我呢。」陳詩意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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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奶奶，那您慢坐，我先去忙一會兒。」陳娘子歉然地看向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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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H. z6 T; O$ P; m& i% \8 n「陳少奶奶請便。」微月緊忙道。

陳娘子離開之後，陳詩意馬上放鬆下來，手肘撐著下巴，「方少奶奶，你長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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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_: b& W' Y8 `微月怔了一下，眼眸含笑看著陳詩意，「陳姑娘也長得很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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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詩意輕輕哼了一聲，「大家都喜歡那種講話低聲細語，走路要人扶的嬌弱女子，我這種……他們都嫌粗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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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X; f, l: a% S' M7 W她卻喜歡這樣真情流露活潑開朗的陳詩意，微月看著這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想起現代那些整天無憂無慮的中學生，「你這樣也很好，沒必要跟別人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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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q& \! _* r: \! v# Y- t陳詩意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大嫂也這樣跟我說，就是我那個榆木大哥，煩死了，比我爹在世的時候還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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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笑道，「你大哥也是兄代父責，全是為了你好。」

! x0 ?# U$ t1 F# h「我自是曉得的。只是……」陳詩意臉上閃過一絲忿色，「只是我大哥有時候難免識人不清，讓人又氣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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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a0 ~* |) j" {# v2 x雖然憤怒，但對陳書生的關懷絲毫不減。

微月淡淡一笑，這個小姑娘在家裡想必十分得大哥大嫂喜歡吧，否則又怎敢出口批評自己的大哥，要知道，在這個時候，沒了父親的話，兄長就相當於她的父母了。

  j; L% b9 B* r* |5 C陳詩意問起微月關於廣州的趣事來，好像很嚮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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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I2 D9 H5 C1 B6 O- q* M0 e「……方少奶奶，您真好，願意聽我講這麼多話，又願意跟我講那麼多的事。」陳詩意眼睛含著崇拜和感激看著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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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k' b6 @) _9 _1 ^「這並沒有什麼。」微月道。

「那我以後有空能去找你嗎？」陳詩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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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我對這裡也不熟悉，你若是願意多來陪我說話，我還求之不得呢。」微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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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陳詩意歡呼出聲。

陳娘子正好走進來，見自己的小姑子和微月說得那麼開心，心裡也很歡喜，「看來方少奶奶比我這個當嫂子的還更貼這丫頭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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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f1 Q) a# u: g- e2 j7 F「大嫂……」陳詩意馬上走過去攙著陳娘子的手，「我最喜歡大嫂了。」

% S& P" [! a# [& W屋內頓時笑聲連片。丫環們也會心掩嘴一笑。

+ y  b/ ]; @# m8 ?) d微月從和陳家姑嫂兩人吃過午飯便告辭回家，馬車經過大街的時候，她特意撩起一角窗簾看了出去，雖比不上廣州的繁華和熱鬧，倒也有小地方的特色。

「小銀，找個地方停一下，去買些零嘴給茂官。」微月看著在自己懷裡睡過去的茂官，低聲交代小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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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M) Q4 s: D" c" t2 }「是，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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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z& S' W0 y/ W, A! |接下來的幾天，方十一忙了起來，陳娘子派了個四十開歲的男子來跟方十一談承包山頭的事兒，還有收購樵柑的事情也終於在進行，有陳家出面，不管是價錢還是僱人，都比想像中要順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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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2 n: `4 D/ t- |/ O* f6 g* P, C就在微月他們放棄追尋方十一身世的真相時，方漢玉卻使人約了方十一到城外的一間茶舍見面。

0 K- h6 w" O5 Z$ g5 F到底什麼事情非要到城外去說？難道不能在家裡說？微月心中狐疑，方十一對於赴約一事卻興致缺缺，不太願意去見方漢玉。

微月勸說了他幾句，不管怎樣，既然方漢玉主動邀約，想來應該是有要緊事要商談，不凡去見一見也好，聽聽他究竟要說什麼，若還是勸他離開普寧縣返回廣州，他們大可不理。

方十一第二天準時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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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時間尚早，茶舍的客人極少，方漢玉在一間背山面水的廂房等著方十一了。

「方大人。」方十一進了廂房，便是給方漢玉行了一禮。

「坐！」方漢玉指了對面的椅子，讓方十一坐下。濃眉緊皺著，看起來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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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依言在他對面坐下，濃墨一般的眼睛深湛看不出情緒，聲音也是不卑不亢，「方大人，不知您邀在下前來是所謂何事？」

「你……」方漢玉眉心皺得更緊，半響後才徐徐開口，「你是不打算再回方家奪回你應有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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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l: l$ K8 v( \- ?% d「方家有什麼東西是在下應有的？」方十一反問，猜測著方漢玉今日找他來這裡，是已經使人去打聽過他在方家發生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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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5 p, ]4 {5 j- \「沒人比你更有資格得到方家的一切，這是方漢德當年寫給我的信，他與我保證過，一定會讓你成為方家的家主，今日她邱氏有什麼資格將你趕出來。」方漢玉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給了方十一。

方十一怔了怔，父親……給方漢玉寫信了？

他接過來打開信封，真的是父親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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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跟方漢玉保證會將方十一當親生兒子一般看待，也絕對不會讓庶子分薄屬於方十一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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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信讀完，方十一心中既是震驚，又是酸澀。

$ r6 O& u5 v$ u6 y) }* H難怪父親臨死之前不許他們兄弟們分家，怕的就是同和行和方家的祖業被分薄了。

: D. {0 C5 z! @; P他抬頭看向依舊嚴肅冷漠的方漢玉，淡聲開口，「這麼說，我是你的兒子？」

. d9 ~% ^+ B8 ?& z0 B, q* w0 B  {  G! R「沒錯！」方漢玉點頭。面上缺無半點和親生兒子相認的喜悅。

「那為何要將我留在廣州？」方十一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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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K: _5 n* U' l方漢玉沉默了一會兒，才將自己和方漢德的關係說了出來，「……我才是方家的嫡子，方漢德只是我的弟弟，不過是投胎的時辰選得好。」

他冷笑著，「當時邱氏剛出世的兒子死了，也不知她對我夫人使了什麼奸計，竟然讓我夫人早產，還使人來跟我說，若是願意將兒子給她，她便給我五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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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將兒子賣了？」方十一挑眉。聲音肅冷。

% n7 z- h- T" _% X0 `' w9 g「我會看上她的五萬兩？」方漢玉大笑一聲，「他方家的人不是覺得我會剋了方家嗎？不是不認我嗎？要是我的兒子將來成了方家的家主，那個不肯認我的老夫人只怕死也不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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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 ~4 n7 t: @- \' @「所以你將計就計，將我給了邱氏，再跟方夫人說，我已經死了？」方十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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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既然我要報復，就不會給自己後悔的餘地，我將你留在廣州，就希望你有一天能夠得到我本來應該得到的一切，這麼多年來，我放棄那麼多個上升的機會，就是不想在廣州遇到你，免得功虧一簣，你倒好，自己離開了方家。」方漢玉恨恨地看著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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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也知道這件事？」方十一輕聲問著，面對自己的身世真相，他竟然能夠如此冷靜，甚至得知自己只是報復的工具，他也能夠淡然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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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j! t! s* X7 l$ N% R「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方漢玉哼了一聲，「方漢德當時不在，是隔了幾年才知道了你不是他兒子，不過他是有良心，知道是虧欠了我，會將一切都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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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報復，不是我的，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不服氣而利用我。」方十一冷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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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兒子，就應該替我爭這口氣！」方漢玉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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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f; o5 G- n「你對我何曾盡過半點為人父的責任？對我而言，方漢德才是我的父親！」方十一道。

「你放肆！」方漢玉站了起來，指著方十一大聲道，「若不是我，你可有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可享？若不是我，你能成為十三行的行首？子替父報仇天經地義，你立刻回廣州去，跟那個邱氏講明白了一切，將你應得的拿回來！」

「你可想過這是不是我想要的榮華富貴？你讓我剛一出世就與親生父母骨肉相離，如果不是事出巧合。我一輩子都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難道這對我也是公平？父親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已經對不起他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方十一站起來與方漢玉平時，一字一句無比堅決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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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4 L7 ?# f4 J) A7 a9 g5 H9 r「他那幾個兒子不能生育是方家的報應，關那你何事？」方漢玉瞪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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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x5 x/ Y  N; |/ J「你根本就不懂……」方十一徐緩道，「當年老太夫人或許對不起你，但祖母卻只是一心想要保護你，就是我父親……也念著和你手足情深，你卻心心唸唸只想報復，甚至瞞著自己的夫人，將親生兒子送給他人，你配為人子人夫人父嗎？」

3 T0 s% m0 b8 I, U9 h方漢玉氣得腮邊的肉都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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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各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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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T# |0 N& h) @「這麼說，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廣州了？」方漢玉冷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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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自然是要回的。」方十一道。

「你就是不願再回方家？」方漢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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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方家作甚？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就已經不是方家的人了。」方十一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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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8 g) f7 W% d" [  K. I「你就捨得放棄那些名利家財？」方漢玉瞪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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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s2 @) R6 c7 Y1 Z方十一輕輕笑了起來，「難道我就不能自己創造自己的家財？難道我只能依附著方家才能有名利？我偏要證明，十一少就算不靠方家，也能在廣州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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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e! a( A# X方漢玉微瞇起雙眸，「那你到普寧縣來……是打算認回親生父母？」

9 {& k( [- C8 t方十一勾唇淺笑，溫潤如水的目光透著察覺不出的冷意，「這對您而言，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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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 K& q+ r& V: `) @方漢玉一震！

& `+ F! x6 C+ [8 l「很感謝方大人今日願意告知在下真相，如果沒有別的什麼事兒，在下就先告辭了。」方十一合手一禮，已經是想離開了。

「慢著！」方漢玉喊住他，已經染了風霜的臉龐閃過一絲挫敗，「你……你親母不知當年的事情，不可貿然告訴她，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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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Y+ t- j9 [% `5 i! Q, d* n「這事兒當由方大人自己跟她說明白。」方十一眼底飛逝閃過一抹清寒的光芒。

1 T5 o) D) j9 A5 v4 r( p3 v% }方十一推門而出，筆直的身姿漸行漸遠，方漢玉站在原地怔愣了許久，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驕傲的情緒，他沒想到被他送走的兒子竟然有這樣的風骨，而疼了二十幾年的小兒子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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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欣慰還是苦笑，他重重嘆了一聲，走出了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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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r/ {' H& i2 Y- K* }誰也沒有注意在窗外有一個臉色蒼白冷汗直流的年輕男子也呆怔在陰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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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9 J) c6 a# Q; c方十一剛走進垂花門的時候，微月已經飛快地迎了上來，笑容燦爛如夏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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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站在外面？今天有些小雨，別凍著了。」方十一將她冰涼的小手握在自己溫熱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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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來呢，知道你回來了。」微月瞇眼笑著。

* {4 Q/ V' g7 h3 H  j2 T' \& N5 o方十一的目光緩緩有溫柔的水波淌過，「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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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4 j6 F8 v8 Y3 s, Y. z夫妻倆回了內室，熱氣撲面而來，微月遣了小銀和金桂都下去了，拉著方十一坐在軟榻上，「都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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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N0 }4 R- y- U4 \; d& G" u方十一懶洋洋地歪在軟榻上，讓她靠著自己寬厚的胸膛，聲音略帶嘶啞地說起了和方漢玉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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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 V/ X: |微月聽得目瞪口呆，「這方大人……也實在太……兒戲了。」

' X7 \- D" i9 X2 }7 Y. v1 K5 m其實她想說的是幼稚，他報復的可是自己的親人，而且是利用自己的親人去報復親人，他到底怎麼想的啊？

# G* Y+ D: X" x& ]" b1 }" `方十一輕輕嘆息，「老太夫人對他確實不公，但我父親和祖母並沒有對不住他。」

他相信以父親的性子，當年一定會對方漢玉施以援手，不過，方漢玉大概不會接受吧。

# K. _# a, k, ?  O6 [& B「……只是可憐了方夫人。」微月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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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2 E9 L( b% M) V1 `9 G方十一眼色微沉，薄唇抿成一線，久久不語。

微月摟住他的腰，「也許方大人會跟她說的。」

" Q2 I% n! `* k& r- B方十一抿出一絲笑紋，對她點了點頭。

. u, |0 B% z* O, \$ G且說知縣府這邊。

4 x' W$ {6 R  ?, X) |. @王氏看著難得在日落之前回家的丈夫，臉上總算有了幾絲笑紋，不枉她昨兒才做主讓他收了她的陪嫁丫頭，想起他曾經在外面養了個狐媚妖精，她心裡又噎著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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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陽今兒是打哪邊出來，爺回來得可真早。」王氏讓丫環扶著坐了下來，揮手讓屋裡的丫環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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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五官和方十一十分相似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了過來，來到王氏面前，他身形顯得削瘦，臉色有些蒼白，兩眼還有深深的倦意，一看就是昨晚放縱過度的結果。

王氏的臉色不好看了。

「我有話跟你說！」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方十一的親生兄弟，方漢玉的小兒子，方樹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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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的。」王氏甩開他緊握自己胳膊的手，寒著臉道。

「我今兒去城外，你猜我遇著誰了？」方樹榮蒼白的俊臉因瞠大雙眼，嘴角帶著怪異的笑而顯得有些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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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城外？你又去找那個狐貍精了？你對得起我嗎？」王氏一聽他出了縣城，馬上就不依不饒起來，先前他就是養了個女人在城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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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瘋，我說的是正事！」方樹榮壓低了聲音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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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4 A7 s, ?0 A$ b; E; W, }「這對我來說就是正事。」王氏叫道。

「你小聲點，還怕外面的人聽不到是不是？」方樹榮瞪著她壓低了聲音。

; u7 l( w; H3 }! L; f/ l* X「你自己什麼德行，還怕別人不知道？」王氏冷哼一聲，不過還是將聲音壓低了一些。

* k* L1 G  x9 u5 z; O! d6 ^「我遇著爹了，就在那茶舍裡。」方樹榮急忙說出正事來，免得妻子又是吵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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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9 |* O4 a: @% j4 H「這有什麼奇怪的。」那茶舍本來就是老爺最喜去的地方，隨便哪一日去了都可能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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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V+ F' J: Y方樹榮深吸一口氣，湊在王氏耳邊道，「……我竟然還有個大哥！親生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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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 T& h8 V5 S「什麼？」王氏驚叫起來。

! M8 \8 e) F0 Z4 X% {$ n「噓！」方樹榮按住她的嘴，「小聲些，這事兒只有爹一人知道，娘還不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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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爺在外面……外面有了外室？」王氏瞠大眼，想不到平常端肅嚴厲的老爺竟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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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還記得娘以前常提起的，我那個福薄的大哥嗎？他沒死，他是廣州的十一少！」方樹榮嘿嘿笑了起來，「爹竟然是方家的人，想不到我們和那個首富竟然也有關係，說不定……要論分家的話，還得給咱們頭一份。」

王氏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丈夫，「說什麼瘋話，我們還能和首富扯上關係，要是老爺是那個方家的人，我們至於在這兒呆了二十幾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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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親耳聽到我爹對十一少說的，爹和那個死去的方老爺是親兄弟，十一少是爹的親兒子……」方樹榮將聽來的事兒一五一十講給王氏聽，「娘還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是肯定要認為十一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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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H4 o# i- Q: u( Z  _. i「十一少不是給方家趕出來了嗎？」王氏問。

5 k& m) ^9 l$ m" Z7 g「那是因為之前不知道身份，如今他們還有什麼資格趕我們？別說是十一少，就是我，也比那幾個庶出的更有資格得到同和行。」方樹榮眼底有一股瘋狂的貪婪。

王氏聞言，心中大喜，「那……咱們先去把十一少認了？」

「我明日去一趟下草鋪路，探一下口風，勸勸十一少得回去爭一爭，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方樹榮道， 「我和你一道去，我認得那家的少奶奶，比較好說話。」王氏喜滋滋地道，已經開始想像自己成為廣州首富的少奶奶的情景，到時候肯定是金玉滿堂，富貴榮華享不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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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1 p0 ^2 K5 S. h「行，不過這事兒得先瞞著娘，不然爹可饒不了我。」方樹榮警告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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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省得。」王氏嗔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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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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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和王氏之間算是有些來往。但若要比起和方夫人，這王氏是絕對不可能會親自上門來找她聊八卦的，王氏有種自我的高高在上，骨子裡是認為只有別人無巴結她，她不需要去奉承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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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從知道微月是廣州首富的少奶奶後，倒是打發過丫環給微月送了些普寧縣的特產。

這已經讓微月十分驚訝了，但再多的驚訝也比不上見到王氏親自上門來找她時的震驚，簡直就是天要下紅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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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見到那位和她併行的年輕男子，微月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長得是很像方十一，俊美的臉龐，削瘦的身形……卻沒有十一少那種凜人的氣質，反而顯得有些輕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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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像個無所事事的紈褲，特別是看著自己的眼神，讓微月很不舒服。

+ t+ x1 X+ N1 b1 N;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方十一同父同母的兄弟。
! k# H* y: Z) B# S
- w/ V5 N' o' H. d/ Y方樹榮也沒有想到方十一的妻子會這麼漂亮，一雙眼睛看得都直了，若不是旁邊熟知他品性的王氏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恐怕就要當場失態了。

「大嫂！」方樹榮嚥了嚥口水，熱烈地看著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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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淡淡地挑眉，點了點頭並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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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K  T2 {& ?叫得她一聲大嫂，就是已經知道方十一的身份了。是方漢玉說的嗎？既然跟自己的小兒子提起了方十一，為何卻讓方十一不要跟方夫人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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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8 k4 B( Z8 Y) u丫環奉茶上來，微月低聲讓小銀去書房請十一少過來。

+ M! I' ?: G8 u! x! Q: l* C王氏已經過來親熱地對微月道，「真沒想到咱們還是妯娌，大嫂，以前要是有什麼惹您不高興的，您可別放在心上。」

) ^* Y: M- m8 d- m; `* `: u3 C' ?還真是什麼都清楚了，微月淡淡笑著，「實在不敢當少奶奶這聲大嫂，我們雖也是方家的人，可祭祀的可不是同一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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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您別瞞著了，我們可什麼都知道了，十一少是老爺的長子，是我們的親大哥，是吧，相公。」王氏看向方樹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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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樹榮用力地點頭，「是我親耳聽到爹說的，還有大哥自己也說了。」

「是方大人親口跟你說的？」方十一清冷的聲音傳了進來，頎長挺拔的身影慢慢地走到微月身邊，目光有些冷冽地看著方樹榮。

1 B. B$ v6 f9 |% b, c方樹榮彷彿被方十一冰冷的眼神嚇住了，竟怔怔沒說出一句話來。

王氏看到方十一的時候，這才肯定自己丈夫所言不差，這個方十一和姥爺真的很相似。

「誰讓你們來的？」方十一皺起眉心，聲音維持著慣常的冷漠。

& b$ V8 M$ ?5 b* X4 U0 b+ S7 I) S方樹榮漲紅了臉，他以為方十一見了他，應該會感激涕零地相認才是。怎麼看起來彷彿要趕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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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乾笑幾聲，「大哥，是我們聽說了您的身份，這才來給您請安的。」

  M5 X# D2 ]/ U  B9 c「聽誰說的？」方十一又問。

「昨……昨天你和爹在茶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方樹榮站起來低聲道，不知為啥，見著方十一就好像見到爹一樣，平時對待友人的氣勢不自覺就歇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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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冰雪般冷冽的眸光漸漸放柔一些，「都坐下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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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4 c* w9 E) k5 J& }& z8 @* G微月含笑看著方十一，本來在方家他是最小的，原來還有幾分當兄長的模樣呢。

方樹榮還真乖乖地坐下，正襟危坐，甚至不敢抬頭和方十一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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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多少了？」方十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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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沒多少，知道你是爹的長子……」方樹榮回道。

「那還說沒聽多少？方大人知道你在外面嗎？」方十一冷冷瞥了他一眼，厲聲問道。

# m4 }4 M7 F! s# x- ^4 Y) \方樹榮幾乎是有問必答，「不知道，我也沒回去跟娘說。」

王氏沉著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怎麼就沒覺得自己的丈夫這麼丟人過，不就是見到自己的大哥嗎？至於跟見到老虎一樣戰戰兢兢的嗎？

. e2 Y  g' P; `8 w「這麼說，方大人不知你來找我？」方十一肅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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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 d+ Y1 J8 B( N1 b- `0 V& f方樹榮搖了搖頭。

「哼。那你還敢來？」方十一冷哼一聲，臉上又彷彿蒙上一層冰雪。

方樹榮低著頭，小聲說道，「我自幼就希望自己有個兄弟，每每想起只有自己一人，難免覺得孤單，如今得知自己有個兄長，心中激動，亦十分高興，所以……」

' e! G7 n. N1 n$ a" i+ B「相認之後又該如何？」方十一喝了一口茶，聲音平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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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相助兄長，奪回屬於我們的東西！」方樹榮猛地抬頭，樣子很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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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1 z' x! n* I, u/ B王氏滿意地直點頭。

方十一眼底爬上一絲譏諷的笑意，「我們的東西？你是指？」

「我們既然是廣州首富方家的長子嫡孫，沒理由將那萬貫家財便宜了別人。」方樹榮的眼睛透出幾分激動和瘋狂。

! W9 n# }( u# O* D- d* `5 ^' b2 O不僅是方十一，微月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她還以為方樹榮和王氏是真的顧念親情，沒想到也只是起了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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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Q- Z' T, x3 u3 z「那麼，你想如何做？」方十一又緩緩地問，嘴角竟然抿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眼底一如溫柔的水波。

4 Q" o3 L3 |& X「我們兄弟聯手，到廣州找那些人算賬去，要是她們不肯認賬，咱們就找族長去，憑大哥在廣州威名，還怕族長會不站在我們這邊，到時候我們只要給那些個族長大家的一些好處，方家的一切就是咱們的囊中物了。」方樹榮搓著手，興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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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 A" b王氏也對微月道。「正是這個理，大嫂，咱們總不能老是被困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也得爭一口氣是不？」

「我們心裡沒憋著氣。」微月淡淡道。

) W6 T  ]( d6 X「再說了，方大人同意你們來與我們相認了嗎？他不認自己的兒子，我們也不敢和你們攀親戚，我們被方大人說不識相沒關係，就怕連累了你們。」微月在王氏未開口的時候，又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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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和方樹榮面面相覷，他們到這裡來，卻是是瞞著方漢玉，若是被發覺了……少不得一頓斥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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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  ]& c( S( l/ G" c5 W「大哥……」方樹榮看著方十一叫道，還想再勸。

8 H3 s- F4 S3 ]3 B9 h' u「我擔不起你的大哥。」方十一淡淡道，「我們不可能再回廣州方家，也不稀罕那個首富，你和方大人若是覺得委屈的，倒是可以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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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p' @) v. i( f9 T+ J, T方樹榮怔了一下，「那……那你就一輩子在這裡了？」

「既然我能讓方家成為廣州首富，自然能再造一個首富出來。」方十一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口吻清聲說著，幽邃深沉的瞳仁閃過一抹絢爛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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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d: M% I% L, C微月看著他稜角分明的俊臉，一顆心微微地發顫著，為他這一刻的自信挺拔的姿態。

8 X% {) G/ K3 k% M/ i方樹榮直直地看著方十一，那一瞬間。他的眼底既有羨慕也有自卑的情緒，但很快低下頭，「爹不認你，我卻認你這個大哥，既然你不願意回廣州，那就不回了，只希望大哥以後不要再說擔不起這樣的話。」

方十一深深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吐出一聲類似嘆息的聲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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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哥！」方樹榮驚喜地抬起頭，萬分感激地看著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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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e! [7 k/ V王氏卻撇了撇嘴，眼底沒有開始的熱情了。和微月說話也是一搭一搭的，像是在應付一樣。

$ t" N% J+ E5 Y9 R$ u8 s很快到了響午，微月自然是熱情地留飯，方樹榮滿臉意猶未盡想要張口應承，卻被王氏用力一瞪，馬上改口，「今天出來跟娘說了要回去陪她吃午飯的，就不蹭大哥這一頓飯了。」

7 J4 e8 m; a5 F「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留你們了。」方十一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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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l5 _' ]4 V$ J( z方樹榮攜著王氏離開後，微月也讓丫環去準備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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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你這個弟弟如何？」微月攙著方十一的手，慢慢走會內室。

方十一唇角緊抿成一道俊美的弧線，磁沉的嗓音徐緩道，「機靈有餘，沉穩不足，他未必是真心想認我這個大哥，先是衝著同和行而來，繼而知道我無意去爭，還肯相認……應是因為我那句話了。」

, G% w5 g& I0 x% j, L: }  T9 M" ^「你怎麼不認為人家是因為兄弟情深？」微月歪著頭看他，心中對他既憐又愛，為什麼他的兄弟父親都只想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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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亦承他們是這樣，方樹榮和方漢玉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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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麼認為？」方十一停下腳步，眼眸如溫潤的白玉，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在他眼底無聲流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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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迎上他烏黑深邃的眸子，心頭一陣恍惚，忍不住踮起腳尖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呢喃，「我只是想要你為自己去奮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為了方家，不是為了別人的期待，只是為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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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濕熱的唇瓣滑過她耳後的肌膚，輕輕地吐氣，「……只為自己？不能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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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 Z" e0 ^% K2 Q  `( q微月的心一顫，感覺整個人已經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幾乎就要折斷她的腰，「你我不分彼此。」

- x$ l( n. r5 ]方十一滾燙的唇瓣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地笑了起來。胸膛微微地震動著。

另一廂，王氏在登上馬車之後立刻甩開方樹榮的手，「你什麼時候孤單了啊？你一口一個大哥，人家認了你沒？你這麼熱乎作甚？方十一不去奪回同和行了，能幹什麼呢？難道你還想他回來和咱們爭那幾百畝的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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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4 ^; U6 u" I' d6 q  A「大哥未必看得上那地兒。」方樹榮道。

8 {. [5 B5 ?: H1 \/ s: A% {「我呸！你還真把大哥叫上癮了。」王氏怒聲道，「老爺要是不認他，你也休想去開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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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方樹榮不耐煩地道，哼，婦人之見，短淺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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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激動

( g, u7 X* b2 {# ?( V1 m! R1 \1 V收購樵柑的事情已經進行了一半。如今便是僱人開始剝皮了，但不知道附近縣的藥商怎麼就知道了這件事，竟然聯合起來責怪陳家，說陳家竟然不幫自己鄉里的百姓，反而幫助一個外來人欺騙鄰里。

( [4 G# C% U0 C" [0 x這是一種商業手段，微月在現代的時候已經見慣了，但這裡畢竟不是現代，所以處理起來必須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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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W: K+ `) U有一些附近的村民聽到那些藥商的慫恿，都不願意將樵柑賣出來，甚至也有許多女眷也不願意做工了。

這事只靠陳娘子出面已經是無法解決的了，所以方十一便請陳娘子請幾個村民代表出來談話。

' w' Q2 E& \, d0 A, l  {/ _0 m在陳家的大堂上，方十一昂然挺拔的身影立在中央，他穿著一件天青色錦緞袍子，領口和袖口繡著卷雲花紋，襯得他溫潤如玉，添了幾分雅致的貴氣，「請大家安靜一下。」

面對聽不明白的各種斥罵，方十一幽黑的眸光閃動著淡然的笑意，卻又透出一股如冰雪般的冷冽，那是一種天生的領導者風範。

* E- U1 H* b' J* M偌大的廳堂終於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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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不是普寧縣本地人，但我是一個商人。商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盈利，但在盈利之前，是誠信！我不是只想做一兩天的生意，也不是只做一個地方的生意，你們不願意將樵柑賣給我，我只是覺得遺憾，但大家的樵柑該怎麼辦？任由其爛了腐了？」方十一不會說普寧縣的方言，他沒說一句，便有陳家的管家為他翻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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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k- y+ m6 D: i2 \6 x6 D. ]- o有村民叫道，「我們可以賣給藥商。」

8 H& X% W0 B: p+ t( @- i9 H「好！」方十一沉聲應道，「我方十一也不喜歡勉強別人，做生意本來就是你情我願，願意將樵柑賣給在下的，可留下再仔細商談，不願意的，那就希望有機會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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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  [/ M0 _3 K, S. k「方十一？你是……廣州方十一？」突然有人怪聲問道。

# R: ^% }2 J3 p「你是……十三行的十一少？」底下像炸開了鍋，都嘰喳議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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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L& d* d8 |& J「哼，人家是十一少，你也是十一少，這差別可大了。」有人故意以官話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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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b) t" ]3 L* _# q方十一隻是微微一笑，卻已經有一種攝人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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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不管是哪裡的十一少，在下都只是一個商人。」方十一淡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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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L0 [) m- p* \$ b7 V「那……那你是不是真的把大家的樵柑都買了？」有個村民已經動搖了心思。

「大家都是熟悉耕種的人，若是願意的，將樵柑賣與在下，不想再種樵柑的，也可與在下繼續合作。」方十一眼梢帶笑。十分溫和可親。

「合作什麼？」有人問。

方十一笑了笑，沒有回答。

9 l* y0 H& Q" z, B* V問的人悻悻然地閉嘴，在這些村民當中，是有兩三個藥商派來搗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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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b; B, ?, S- v- K5 [「那……反正放著也沒用，就賣了吧。」有村民終於點頭，「以十一少的名聲，也不至於騙了我們這些鄉下人。」

0 ]5 Z9 `$ `4 I; k有幾個村民代表跟著附和。

方十一嘴角抿起一個俊美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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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p+ z" F6 W看來，他是有必要將以前在他手下做事的福掌櫃等人請到這邊來了，不出三年，他一定會重新站在十三行的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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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e6 C! Q2 F, A# G很快方十一被村民圍了起來，嘰嘰喳喳不知在問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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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後，有個挺拔的背影逐漸遠去。

方十一懶懶地瞇起眼眸，看著那個消失在門邊的背影，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眸光如冰冷。

知縣大人……既然來了卻不露臉，是什麼意思？以為他會因為這次的事情知難而退離開普寧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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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 {+ K+ i4 L7 S0 _樵柑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方十一忙著給廣州的福掌櫃聯繫，也跟高奕光通了氣，有了漕幫幫忙將柑皮運到北方，就不怕到時候銷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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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4 M  y- [4 p/ P微月接下來的半個月都在忙著過年的事情，先要準備章嘉的房間。還有各種年節要辦的東西，少了吉祥和荔珠，她實在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幸好半個月前已經寫信讓將雙門底上街的孫嬤嬤過來幫忙了，這才將一切打理順當起來。

這些天來，微月也很少去知縣府了，一是避開王氏刻意的討好，二是不想讓方夫人看出什麼端倪，既然方漢玉不想讓方夫人知道，那她也不能越了過去，否則到時候只會讓方十一他們父子產生嫌隙。

「小銀，一會兒你上街去把這些東西都買齊了，我昨天問過范家娘子了，這裡的過年習俗其實和廣州沒差多少，咱們照著在廣州時候那樣過年節就可以了。」微月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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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銀應喏，卻沒有轉身就走，而是遲疑看著微月。

4 D& h9 ~2 D4 V2 Z「還有什麼事兒？」微月問。

「少奶奶，咱們以前過年祭祖是……是在方家祠堂，那今年……」小銀小心翼翼瞄著微月。

微月一怔，是啊，今年該祭哪位祖先？邱氏將方十一趕出來了，方漢玉至今還沒認回方十一，那方十一的祖先究竟該祭祀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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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祭祖的……能免了嗎？」微月問道。

「不行吧。」小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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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十一少回來再商量吧。」微月無奈地抓了抓額頭，這幾天方十一忙得早出晚歸的，她除了早上跟他匆匆見面，就一直到晚上都沒見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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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銀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垂花門走去了，誰知剛走到垂花門，卻差點被一道嬌小的身影撞倒在地。反而那個撞到她的人差點往後面摔下。

「方夫人！」小銀急叫一聲，伸手拉住來人。

微月聽到小銀的呼叫聲，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怎麼回事？」

「少奶奶，是方夫人。」小銀回道，已經扶著方夫人站穩了。

4 J4 D3 a7 D5 z4 r1 I4 m' W' w方夫人蒼白著臉，眼眶發紅地看著微月，十指微微顫抖著，唇色盡失，卻難掩眼底的激動，「微月，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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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x" {; V0 C, [7 ]+ p/ c; g她緊緊抓住微月的手，勒得微月雪白的皓腕都變出現了紫色的指痕。

「方夫人，您怎麼了？到屋裡說話吧。」微月顧不上疼，急忙扶住她的雙手。

「你實話跟我說，實話說……方十一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兒子，是不是？」淚水從她眼眶滑落，哀傷的目光看得微月心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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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微月驚訝地看著她，她已經知道了？

0 A1 i  g$ p# A6 Z; N+ o2 f6 M「是我的兒子，是我那個應該死去的兒子，是不是？」方夫人泣不成聲，聲音充滿了悲涼。

微月給小銀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攙著幾乎站不穩腳的方夫人進了內室。

9 I1 G- v7 x# t  i8 o/ c; k: A2 c「先去把十一少找回來。」微月低聲交代小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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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7 |* M! Y5 ]) k內屋只有微月和哭得幾乎肝腸寸斷的方夫人。

# t' K9 m/ Q4 f2 U: A. s+ @微月輕輕嘆息。是沒有必要再隱瞞了，「方夫人，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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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是真的？」方夫人接過微月的絹帕拭著眼淚，聲音哽咽，「若不是我聽到老爺跟樹榮在書房的話，你們是不是打算隱瞞我一輩子？」

「夫人，我們從來沒想過要瞞著。」微月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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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6 {# W. c7 X% \方夫人搖了搖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低落在微月的手背上，「這麼多年來，我每天做夢都想著兒子，沒想到……沒想到……卻是我的丈夫瞞著我這麼久……」

0 O. e& y. x: S% M9 h: i8 u1 q- [微月只是無語地拍著她的背。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2 d5 n/ _: J0 Y「微月！」方夫人突然抓住她的手，「你知道整件事的嗎？告訴我實情，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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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O/ e4 e這不是要她將方漢玉的壞話嗎？微月無奈地想，但看到泣不成聲的方夫人，她又心軟下來，只好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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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f, X4 t+ D方夫人是玲瓏心思，輕易就從微月的字句中聽出這是自己丈夫的主意，若不是他想報復，又怎麼會有她二十七年來和親生骨肉相離的事情？

哭得更是傷心了。

) O8 Y5 F! A& f; l( o# p, e「夫人，您是傷心這些年和十一少分離，可如今十一少就在您附近了，您應該高興才是，別傷了身子，難道找回了兒子，不是該高興嘛？您怎麼卻哭了起來，這讓十一少見了，他該多難受，這些年來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能夠孝順您了，卻見您哭得這樣傷心，他肯定是要自責了。」微月給方夫人倒了一杯溫水，輕聲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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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6 }4 X7 d3 x$ ^「你說得對，我不傷心，我不哭，我的大兒子沒死，我該高興才是。」方夫人激動地道，頓了一下，突然拍案而起，「可我生氣！他竟然瞞了我這麼多年，他竟然這樣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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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5 c" \5 x# o& S9 E「夫人……」微月站起來扶住她。

, o9 U! {( X8 Z4 F; E, r「叫我娘，微月，你不知道，我盼了多少年。」方夫人的眼角又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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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點點頭，「是，娘，我看方大人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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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z% ~4 w" \3 t「他是有心為之！你和十一少都不許喊他爹，這種父親不要也罷。」方夫人怒聲道。

7 l. F- G5 p! K: ~1 v* b微月這話不敢應下。只是想著怎麼方十一到現在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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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6 q! w1 ^0 b「微月，你來跟我說說，我兒子的事情，我竟然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說著，又拿起絹帕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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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名字是亦霽，字榆庭，因在方家排行十一，所以大家都叫他十一少，在十三行無人不曉得他的……」微月看了看門外，順著方夫人的意思說起了方十一來。

; M( p8 t! h* I' {2 c, I/ j% ^/ C方夫人聽得很高興，可是心裡又覺得難受，這是他懷胎八月生下來的兒子，卻從沒餵過他一口飯……這種作為母親的遺憾，是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

「十一少回來了。」終於，外面傳來金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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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親情

聽到方十一回來了。微月松了一口氣，側眼看著表情復雜的方夫人，又是激動期待，卻又緊張擔心的目光讓人心中生出幾分同情來。

“娘，相公回來了。”微月在方夫人耳邊輕聲道。

方夫人一震，目光直直地盯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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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昂然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見到方夫人的時候，臉上滑過一絲驚訝。

: Y: w9 S% d. J- R1 r6 ^( G“兒子！”方夫人立刻站了起來，伸出微顫的雙手想要上前去抱住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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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h& o7 D4 A: q- y9 C, D. \2 Z, u2 M方十一卻看向微月，見微月輕輕地點了點頭，劍眉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 a# o  `& m7 h“是娘對不住你，是娘對不住你……”方夫人的雙手在方十一半米處停了下來，不敢再向前一步，只是一直哽咽地說著自己的錯。

5 r$ c- `' {0 ~- e( ?6 ~6 l方十一心中動容，緊抿成一線的薄唇終於啟齒，“不是您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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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兒子！”方夫人終於崩潰，一把摟住方十一的身子痛哭起來。

一時之間，方十一竟有些侷促起來。

5 X" `: q, m& }7 T) ^/ x# ^微月眼圈一熱，含笑看著方十一。

$ G6 y, S+ w1 z9 d4 T! d+ b) W“兒子，您怪娘吧。是娘當年沒有保護你，是娘的錯！”方夫人的眼淚濕了方十一的衣襟，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2 R( r2 D' u4 ~% C) f/ n4 z方十一嘆了一聲，抬手笨拙地拍著她的肩膀，艱澀開口，“……娘，不是你的錯，不要哭了。”

: D0 s. |4 i: M3 b% w' L* c“你，你叫我娘？”方夫人眼底凝著淚水，驚訝地看著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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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T5 D8 P! X% |+ h“您本來就是我娘，兒子這樣喚您不對嗎？”方十一露出溫潤如水的笑，眼底有溫柔的光芒靜靜流淌著。

1 L4 R3 h6 L) [2 j/ Z方夫人喜極而泣，“對，對，兒子，你是我的大兒子。”是她想了二十七年的兒子。

微月笑著走了過去，“娘，您怎麼還哭呢，這應該是高興的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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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y+ Z$ ?" T4 a( j! N. p“不哭，我不哭。”方夫人急忙拭去淚水，緊緊地握住方十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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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與微月對視一眼，輕柔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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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說話吧。”方十一扶著方夫人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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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  V1 w9 [3 F* U0 e小銀的聲音恰巧在外面傳來，“十一少，少奶奶，方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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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 L" Y* y" Q8 {0 L& L( }方夫人臉色馬上就沉下來，“不必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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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一見也好。”方十一笑道，“娘與我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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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C0 G: n+ l  o方夫人遲疑了一下。伸手握住微月的手腕，“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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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0 m/ d8 M4 N7 Y5 o, w“我扶您，娘。”微月笑道。

" p- Z+ |  M. N" _4 |; t. Q* {7 J大廳上除了方漢玉，方樹榮也在旁邊站著，見到方夫人，馬上就迎了上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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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哼了一聲，撇過頭不去看方漢玉和方樹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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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D8 ~- g0 g* r  t" P“夫人，隨我回去！”方漢玉冷冷地瞥了方十一和微月一眼，沉聲對方夫人道。

" I9 I6 I' O5 O剛剛他和兒子從書房出來，看到地上有夫人的絹帕，心中便明白他質問樹榮的話被夫人聽去了，他實在太大意了，不該在家裡提起方十一的事情，本來還想再瞞一段時間的，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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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方漢玉的無視和冷漠，方十一只是淡淡含笑，扶著方夫人的手，“娘，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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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目光露出凌厲的冷光直視著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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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夫人對方十一溫和笑著，十分高興的樣子。在首位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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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D& o# T! |1 g7 M方漢玉鐵青著臉，“夫人，有什麼話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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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兒子的家，難道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方夫人看也不看方漢玉一眼，白皙豐潤的臉蒙著一層寒氣。

* Y# u' e- ?5 n# G6 [“娘，您聽到我和爹在書房的話了？”方樹榮走到方夫人身邊，小聲問道。

* V0 _/ ~. L& {6 S5 b“哼，若不是被我聽到了，你們是不是要瞞著我一輩子？是不是要我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不能相認，是不是要我將來死了也不瞑目？”方夫人瞪著方樹榮，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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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R+ a9 ~# g方樹榮哀怨地看了方漢玉一眼，嘟囔道，“娘，不是兒子不想說，是爹不讓說……我也是無意中聽到爹和大哥的對話，您不信問大哥，兒子早就和大哥相認了。”

臭小子！剛剛還說沒來見過方十一的！方漢玉氣得胡子都直了。

0 l% Z! p+ t6 t方夫人抬頭看向方十一，方十一對她點了點頭，她才露出一絲笑意，“算你還有良知。”

9 T( D; j- x9 X, P方樹榮聽到母親的語氣軟了下來，馬上噤聲站到她身後，心中卻又有些嫉妒，娘好像更加喜歡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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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想怎樣胡鬧？”方漢玉喝道，“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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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不送了。”方夫人冷冷道。

" Y* j+ m0 h& O+ z! v5 n方漢玉一噎，忍住怒氣，“你究竟想如何？”

0 p* ~  X2 }4 K( d# S. j“你是不是不想認我們的兒子？”方夫人反問道。

“我不是不想認。”方漢玉寒著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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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何不與我說？這麼多年來，為何要瞞著我不讓我認自己的兒子，這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八月生下來的。你竟然跟我說兒子死了，在你看來是不是報復比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家人還重要？”方夫人哽咽著，聲音句句充滿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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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 C2 Y- M& R“我的事你不必理會！”方漢玉揮袖道。

方夫人冷笑一聲，“很好，那你更是不必理會我了。”

“這麼說，你是不想認回這個兒子？”方夫人正色看著方漢玉，那表情就如保護幼仔母豹，正充滿防備瞪著方漢玉。

+ c( f: b% }/ P方漢玉看向方十一，冷聲道，“你真不想再回去了？”

, o3 v2 L' Y  T2 l5 C5 Z“我已有家。”方十一淡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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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漢玉又看向方夫人，“你也不跟我回去了？”

1 }8 r8 l! ?& J+ K' _7 D$ N2 A方夫人撇過頭，看也不看他。

“哼！”方漢玉一甩袖，“那就隨你了。”
5 {2 K! |8 z9 R3 e+ r& N
' b" S+ L7 {0 f/ t- V, |/ c0 f方樹榮看著方漢玉大步離開的背影，遲疑地看著母親，實在很為難，不知是要留下，還是要跟上去，方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娘這些天就住這兒了。”

; t# j8 H& w& q! n+ e6 v3 Z3 z微月吩咐金桂，“趕緊去給夫人收拾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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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z5 |9 r- q% `6 _1 v; ^; B金桂和小銀應喏退下。

方夫人仍然捨不得放開方十一的手，好像想一瞬間將這二十七年來缺失的時光補回來似的，要方十一跟她講他小時候的事情。

微月笑著陪在他們母子身邊。聽著方十一用磁沉的聲音說起小時候的事情來，多是開心的事情，並沒有跟方夫人說起方漢德妻妾之爭的那些。

方夫人聽得很認真，眼底有欣慰也有遺憾，但更多的是激動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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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5 {) A5 u接下來的日子，方夫人就住在方十一這邊了，每天就抱著瑞官逗玩著，怎麼也捨不得給別人抱，待茂官回來了，也要和茂官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願意將他放回屋裡去看書。

* r5 R, A" t) c0 {. b她似乎想將留在兒子身上的遺憾補償在兩個孫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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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情況在她見到微月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麼安排年節的時候。終於有所改變，開始教微月這邊的習俗和該準備些什麼。

( `7 H! L' ]! Z& @( s* W微月有了方夫人的指點，事情的安排上也順利了許多。

轉眼到了小年這一天了，是臘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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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普寧縣這邊的習俗，每年臘月二十三，都要祭拜灶王爺，因為灶王爺這一天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稟報這家人的善惡，讓玉皇大帝賞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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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指點微月，要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

后三樣是為灶王升天的坐騎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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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講法，因此祭灶王爺的時候，是有方十一帶著茂官去祭拜的，方夫人和微月幾個女眷都躲在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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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灶時，方十一照著方夫人的教導，把關東糖用火融化，涂在在灶王爺的嘴上，聽說轉眼他就不能在玉帝那裡講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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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戶戶都忙著刷新房屋，過節的氣氛很濃厚且溫馨，這是微月在現代甚至去年在京城的時候感受不到的，現代人情淡漠，鄰里之間很少互相串門，大家對過節也抱著可有可無的心理，去年在京城，她幾乎是足不出戶，更是感受不到外面熱鬧喜氣洋洋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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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她還和章嘉谷杭一起打邊爐的，雖然那時候方十一不在身邊但她也過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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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苗疆的谷杭，過年的時候又該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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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章嘉，已經去信讓他來普寧縣過節的，也不知什麼時候到。

正感嘆著，就見到王氏挺著個越來越大的肚子款步走了過來，“大嫂。”

3 I' Q5 S$ k) G. ~4 c/ E6 g微月對她點了點頭，“要回去了嗎？”

8 F( S" x; s4 `+ s/ Q: K4 r這幾天，方樹榮夫婦輪流來勸著方夫人回家，只可惜方夫人是鐵了心思，說不回還真的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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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撇了撇嘴。對微月的態度並沒之前的熱絡，“是啊，不過還是不願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你這邊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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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S, I0 f/ ]' |- E“可不就是有茂官和瑞官兩個寶嘛。”微月笑著道。

王氏臉色一黑，“我那兒也有三個娘的孫子，你得意什麼。”

4 E$ t5 {1 H2 _- c9 J6 b呃？微月一怔，王氏對自己的敵意很明顯，是覺得自己搶了她在方夫人心中的位置嗎？“大嫂，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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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知道娘現在疼著你們這一房，不就是兒子嗎？難道我相公就不是了？”想到一旦認為方十一，那她就不是長房嫡妻，將來分家產拿的也是份少的，心中就堵著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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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M1 X# {4 D4 `+ t微月皺眉看著她，“娘和相公二十幾年都沒見過，如今能相認了，難免會想要多親近些，二嫂，你當多體諒才是。”

5 [4 r8 X- M0 Q% X+ }2 j“用不著你教訓我。”王氏扶著丫環的手，哼聲從垂花門出去了。

微月只好無奈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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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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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年關，官道上的路人日益增多。黃土塵煙滾滾的官道，有個身姿英挺面貌俊美的少年策馬奔騰，衣袂在風中發出如裂帛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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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5 l: s( X( T* V遠處有若隱若現的城門，少年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教旁人心中忍不住感嘆，也不知哪家公子長得如此俊逸，那一身錦緞綢衣襯得他面如冠玉，貴氣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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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寧縣的幾個大字終於清晰印入眼簾，他翻身下馬，笑瞇了眼。

“東家，東家，等等小的。”後面趕著馬車的小廝大聲喊著，終於氣喘吁吁地趕到少年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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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慢吞吞的。”少年優哉游哉地問著。

那小廝苦笑，心中想著爺您單人匹馬自然是快的，他可是趕著馬車，裡頭還放了不少要孝敬少奶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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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幾個月不見的章嘉，好像又長高了一些，即將十八歲的少年已經完全蛻變了，臉上英氣逼人，眼底透著精明凌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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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w4 }; q. {6 V* X! ^7 q- H章嘉牽著馬走進城門。看著不如廣州繁華的街道，看著簡單矮小的房屋，劍眉越蹙越緊，心中想著要不要勸方十一他們乾脆回廣州算了，同和行已經大不如從前，想要利用粵海關來壓制方十一在十三行東山再起已是不可能，何必委屈自己留在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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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們住在哪裡，得找個人問一下路才行，嘿，他們見到他，應該會很驚喜吧。

/ b  f6 P1 z0 V. Y2 P正想著，突然側邊飛來一道陰影，章嘉迅速喝停馬匹，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在他前面兩步的位置，一個青年鼻青臉腫在地上呻吟著，一雙手還捂著胸口，張口就大罵，“小潑婦，你這個瘋婆子，竟然敢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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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s) e4 G9 j7 f  j! m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單手插腰站在酒樓的臺階上，指著那青年，“今日姑奶奶就要教訓你！給我打！”說著，揮手讓身後兩個護院打扮的男子去把那青年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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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嫌惡地看著那少女，想起了那個索綽羅敏佳，同樣都是仗勢欺人的刁蠻小姐。

“陳詩意，你要是再敢打我。我一定到衙門告你！”青年大聲叫道，眼底透著驚懼。

穿著一身紅衣的陳詩意冷冷笑道，“我還巴不得你到衙門去告我呢，你寵妾滅妻，我看到了衙門，是你有理了，還是我打得好！”

* p  P' u/ g7 @+ B4 r2 i, f“這……關你什麼事，礙著你什麼了啊？”青年叫道。

& k, x( R3 Z. t3 _# t+ [1 D0 z“表姐夫，你說你打我侄兒，將我表姐趕出正房住小偏院，這還不關我陳家的事兒？給我打，別再打臉，打完了押衙門去。”陳詩意嘴角噙著諷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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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h* t8 @# y- V* Z“你這個潑婦，怪不得嫁不出去，你……啊，住手，住手！”青年還沒罵完，身上已經連著挨了幾拳。

9 l& z% w) V: h章嘉皺眉看著，他聽不懂方言，看著架勢好像是這女子以多欺少，實在看不過眼。便忍不住低哼，“仗勢欺人！刁蠻不可理喻。”

陳詩意杏眼瞪向章嘉，是個生面孔，應該是外地人吧，她低聲以官話提醒，“公子不知原情，還請不要多管閑事。”

“救命，救命啊，這小潑婦是這裡附近的惡婆，專門欺負良善之輩，公子救命。”那青年抓住章嘉的衣擺，哭著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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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5 b7 `8 ~3 N$ R* H# G5 ~章嘉抬腳踢開兩個小廝，將青年扶了起來，“我陪你上衙門去，可以同你作證，是這女子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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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C; b' v; d* J; g6 M/ q青年縮了一下肩，在章嘉看來卻是以為他害怕那女子的勢力不敢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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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詩意沉著臉，“上衙門？那敢情好，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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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怕你不成？”章嘉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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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必了，我沒事。”青年急忙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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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沒，他自己都不敢去衙門，你替他著什麼急，你若是真想管閑事，也先打聽個清楚，誰才是理虧的，別以為自己是路見不平行俠仗義的大俠。”陳詩意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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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一陣氣結，“你……”

“如何？”陳詩意揚著清秀嬌美的臉龐，冷笑睨著章嘉。

+ g( n0 h9 }2 a; P% ?+ z“好男不與女斗。我們去衙門。”章嘉拉住青年的手腕，沖動之下真想往衙門去。

青年掙脫開章嘉的手，大步地退後，然後驚懼看了陳詩意一眼，對章嘉道，“多謝公子相助，衙門……就算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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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d4 \6 |6 u0 o" J“喂！”章嘉錯愕看著那青年的背影，頓時有些沒好氣，自己這算是哪門子的打不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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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詩意輕笑出聲，看著章嘉的目光充滿諷刺。

章嘉有些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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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少爺！”突然對面街傳來驚喜的呼叫聲。

“是寶信。”章嘉身後的小廝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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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p! a4 a8 @# v4 Q- b8 U陳詩意卻是愣住了，那不是方家的管家嗎？和這愛管閑事的男子是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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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少爺，您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說一聲，小的能去接您。”寶信過來替章嘉牽住馬匹，十分驚訝，他可沒聽十一少和少奶奶提過章嘉少爺今日會來普寧縣。

“我想給十一少他們一個驚喜。”章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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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8 k1 U( d4 W  I' o“這可真是喜事，少奶奶一定很高興。”寶信道。

陳詩意聽著他們一人一句粵語，半句都聽不明白，對兩個護院呶了呶嘴，正準備往街道另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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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E6 [3 C8 i( w" n2 i寶信卻在這個時候注意到她，急忙作揖，“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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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詩意乾笑幾聲。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看也不看章嘉一眼。

“你認識？”章嘉側頭問寶信，跟著寶信往下草鋪路走去。

$ N; S& N7 D( ?# u. L5 q) L“是陳家的姑娘，十一少如今和陳家在合作生意，方才小的見您和陳姑娘相談甚歡，莫不是……”寶信的表情多了幾分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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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g# `- n- u# Z章嘉狠狠剜了他一眼，“別胡說八道，那種刁蠻不可理喻的女子不敢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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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6 K& I; ^6 |寶信笑道，“陳姑娘是真性情了些，少奶奶卻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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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 D$ l/ D章嘉露出一個吞了蒼蠅似的表情，“什麼？”

1 A; j7 Y3 I; y7 p( t$ N! U( P寶信忍住笑。“看來章嘉少爺對陳姑娘是有什麼誤會了。”

! e, [* t) y; q“我看姐姐也有識人不清的時候。”章嘉嘀咕一聲。

4 z3 z$ Z; g* M0 j* n! O, G8 U很快到了下草鋪路的四合院，章嘉面含笑意，已經將剛剛在街上的不愉快拋之腦後，他走進大門，讓小廝跟著寶信去打點他從廣州帶回來的手禮，自己則罔垂花門走了進去。

微月正在天井上指揮小丫環除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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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眉眼帶笑，目光如湖面上的辰星看著微月，“姐……”

3 K6 P9 B& I' U( w. t2 {" q微月身子一僵，以為自己是幻聽了，轉頭看向垂花門邊的時候，唇角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擴大，最後所有的驚喜和激動化成一聲笑罵，“臭小子！”

“還以為你會高興，沒想到還罵人了。”章嘉抓了抓頭，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在人前他是手段精明的隆福行當家，只有在微月面前，他還是幾年前那個差點無家可歸的別扭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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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D( D+ [4 a8 ~微月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敲他的光腦門，章嘉沒好氣地抓住她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別總是敲我的頭。”

! g9 T" I7 ^) u3 W' O7 C竟然比她高了一個頭！微月仰頭瞪著他，“怎麼不先寫信回來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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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G; O( l9 x  V! y“這不是給你驚喜嗎？”章嘉笑嘻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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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打開他的手，“是挺驚喜的，怎麼就一個人來？銀桂呢？沒跟著來服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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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的俊臉蒙上一層冷意，“在廣州，我又不缺手缺腳，要那麼人服侍作甚？”

微月微微瞇起雙眸，發生什麼事情了？章嘉似乎對銀桂很不喜的樣子。

“好了，先進屋裡休息一下，都趕了幾天的路了。”微月笑著道，“茂官這幾天也念著你呢，總問章嘉舅舅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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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9 T* P* S章嘉朗聲笑了起來，跟著微月進了屋裡，見著沒有廣州大宅那般的擺設，他忍不住正色道，“……姐。不如回廣州吧。”

“這裡挺好的，你住幾天就曉得了。”微月親自燒起茶來，讓想跟著來服侍的小銀繼續去外面除塵。

“十一少真打算一輩子在這裡種茶葉不成？”章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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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h" c4 a8 \“有何不可？”微月笑道，“就算不是行商，也能做十三行的生意，我還有事兒跟你商量，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等明跟十一少去一趟果園，你自然就知曉我們在做什麼了。”

章嘉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來，臉色有些怪異，看著微月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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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r( V$ W) [“怎麼了？”微月問道。

8 W& y; R+ O( c7 B章嘉棱角分明的唇瓣抿成一線，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谷杭大哥……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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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o' C* A! \微月心中一驚，仍笑道，“打戰受點小傷是難免的。”

* K. T3 T3 O' m8 v5 N  {* H$ N章嘉看著她的目光漸漸變得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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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嗎？”微月覺得嘴里盡是苦澀的味道，聲音也沒了方才的笑意。

5 T7 {* K- S  T* N  b“生死未卜。”章嘉雙手緊握成拳，唇色微微泛白，卻仍安慰微月，“不過你放心，谷杭大哥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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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  ~6 g5 S1 I- w3 A9 ?0 `“怎麼受傷的？苗疆那邊戰事完了嗎？谷杭回京城了？”微月急聲問道。

8 D1 I$ [4 m7 c“還在作戰，皇上已經派了五阿哥去前線，本來谷杭大哥只是受了輕傷，因為帶傷打戰才重傷的，皇上讓五阿哥帶了兩個太醫一同前往，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微月嘆了一聲，“是，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 S1 Y4 y& k1 V3 Z0 q6 E& d谷杭，你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