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六十九章 名冊

    覺青八歲出家，二十七歲這一年，他被幾名施主的談話所打動，毅然決然地還俗，但他是一名父母雙亡的孤兒，走出四諦伽藍之後舉目無親，師父雖然給了他幾兩銀子，卻連住店的錢都不夠。

    他擔任過多年的知客僧人，對人情世故還是有不少瞭解的，尤其知道錢的重要性，於是在向師父說出決定之前，他仔細考慮了一下未來的生活。

8 j6 b$ m! W3 j5 i    首先得有個有名字，“施青覺”三個字立刻從腦子裡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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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 o( Q$ o% @! Q    其次得有錢，或者能換錢的東西，他想了一整天，為此還被管事僧人罵了一通，這也成為他提出還俗的理由之一，最後終於想到一招。

0 _- w* `; }( R6 E    那還是一個月之前，他聽說有人出錢收買四諦伽藍諸位高僧的來歷，說者開玩笑，“就算一頭和尚十兩銀子，四諦伽藍這麼多僧人，能賣不少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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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d, H( r  q; d    施青覺就這樣離開從小熟悉的寺廟，步行來到璧玉南城，心想事情會很簡單，結果他根本見不著龍王或者獨步王，傳說中到處收集僧人情報的神秘買主也蹤影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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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8 a& m, P' r) @. z6 h    離寺還不到一天，施青覺害怕了，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再回四諦伽藍是不可能的，做工他不會，殺人他不敢，南城熱鬧的夜晚在別人的描述中彷彿天堂，親身經歷卻只是嘈雜與混亂，道路泥濘，行人冷酷，根本沒有一名還俗僧人的立足之地。

! b" I5 m8 `. ~/ @; D  P' X    合該如此，他湊巧碰上了刀客高楊。

, y, {) T4 k( G: K  W/ f    高楊正在吹噓他怎樣得到龍王與獨步王的尊敬，聽者全當笑話，偶爾路過的施青覺卻當了真，上前恭敬地施以一禮，問：“你認得這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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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目光一瞥。將這名年輕的和尚定義為自己即將收下的幫手與隨從。

    施青覺聲稱他有四諦伽藍的寶物要出售，高楊其實沒怎麼聽進去，一味描述自己的厲害與南城的好處，這樣一件酒館小事，被許小益的眼線聽到，當成一件情報送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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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a9 [. {: k3 l: `& E    要不是整個事情當中有高楊的胡說八道，許小益根本不會將其當成正經的情報，收集僧人資料的任務進展甚慢，他已經置之腦後。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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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衡注意的是城主比武，對這件情報只掃了一眼，更是沒有在意。

- |# ^: ?7 ]' P0 O& h3 c* I    顧慎為對四諦伽藍的興趣卻一直沒有減弱，於是決定見一見這位自稱擁有僧人名冊的施青覺。

; R+ O4 y* C4 J& _    木老頭輕鬆完成任務，被他點到的老者是一名普通的天山宗刀客。還俗和尚顯然還沒有引起張楫與獨步王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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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指著施青覺，對龍王說：“這是個人才，剛剛打敗兩名南城老妓，把他送到曉月堂，用不上一個月，刀劍不動，就能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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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 s) ^- f    施青覺紅著臉。緊張地挪動腳步，心裡卻感到難以言說的滿足。

. A; e/ m2 S: Y% V    顧慎為可沒讓木老頭帶著他去嫖妓，可這一招好像很有效果，施青覺現在給人的感覺是興奮而和善。正處於極好打交道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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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過你。”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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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6 b% Y, A1 M    “是，龍王好記性，我從前在四諦伽藍當知客僧，曾經跟住持一道接待過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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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_+ }1 g+ z3 W" k$ ]" @0 f! |    “名冊呢？”

    “呃。我願意將名冊交給龍王，可是有條件……”

    木老頭搶著替他說道：“女人。他就需要女人，可憐的和尚，這麼多年真是憋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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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急忙搖頭，“不，我已經……我已經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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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驚訝地看著他，“不愧是和尚，覺悟得挺快嘛，過來人提醒你，別看你今天視女人為糞土，過一個晚上，你又恨不得跳進糞坑了，這就跟輪迴一樣，循環往複，沒完沒了，只有像我這種……”

    顧慎打斷木老頭的嘮叨，“說說你的條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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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突然跪下，“我要加入龍軍，就這麼簡單，不求官不求錢，當一名小兵就行，日後按功領賞，無需龍王特意關照。”

0 @$ k9 [! W; m  G, m    木老頭撇嘴搖頭，心想和尚就算是將四諦伽藍整個交出來，也休想從龍王這裡得到關照。

    顧慎為沒有馬上回答，打量施青覺幾眼，直到對方的臉色由期望變得惶恐時，才說：“起來吧，你是龍軍一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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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大喜，站起身，說：“請龍王給我筆墨紙硯，我將名冊寫出來。”

& A% a( ]3 k3 K/ E2 ?( I" F    “寫出來？四諦伽藍多少和尚，你都記得？”木老頭吃驚地問。

    施青覺微露得意，他武功一般，口才也不突出，最大的本事就是記性好，“本寺……四諦伽藍共有出家僧人一千三百二十六人，掛單者一百六十人，高僧名冊記錄在案者六千餘人，不過活著的只有二百八十四人，龍王是全要呢，還是只要活著的？”

1 N9 v" U4 a  E. \% a    四諦伽藍建寺已久，身份特殊的高僧不少，名冊裡記載著的師承由佛祖開始，從千年前一直延續至今，顧慎為當然不感興趣，問清之後要求施青覺只寫出活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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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9 H( U! T9 m$ }    二百八十四人，各人的簡歷少則百餘字，多則上千字，全都默寫下來也是一件不小的工程，顧慎為自去處理雜務，木老頭卻留下來，倒不是想監視和尚，只想看看和尚的記性是不是真那麼好。

% f$ D$ i( b; f! h    於是施青覺一頁頁寫，木老頭一頁頁看，冷不丁抽出一張，詢問上面的內容，施青覺立刻一字不差地背誦出來。

    就算這份名冊是假的，木老頭也很佩服和尚的本事，這要是高深的武功秘笈，他狠狠心也能背下來，可是一份名冊，內容枯燥無比，許多記述只有細微差別，他看得昏昏欲睡，和尚竟然能興緻勃勃地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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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O# g' q$ h0 U3 o. I    顧慎為剛走出房間，紅蝠迎面走來，臉色有點不太好，“龍王，有人要見您。”

    紅蝠的職責是照料並協助龍翻雲處理護軍府事務，極少直接向龍王通報訪客，“誰？”

    “見了您就知道了，她不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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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8 `% n; @8 {    紅蝠聲音裡流露出明顯的敵意與鄙視，顧慎為由此猜出訪客的身份。

    羅寧茶正在房間裡來回查看，好像這裡很快就會是她的新家，“見你可真不容易，你的丫環問東問西的事兒可真多，必定是你平時嬌縱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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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蝠冷著臉，顧慎為說：“她不是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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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從北庭帶來的女奴嘍，你就喜歡找一些古裡古怪的人，有個妖精似的綠眼珠小姑娘還不夠，又弄來這麼一個……”

* p9 N$ W3 F0 e# p$ E    羅寧茶還沒想好怎麼形容胡人面貌的女奴，紅蝠甩下一句“你們聊”，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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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一點禮貌沒有，龍王，你應該教訓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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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事嗎？”顧慎為問道。

# a2 L+ r, J5 b8 W% q    羅寧茶皺起眉頭，看了一眼龍王身後的少年，“你出去，我要跟龍王單獨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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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Q1 F& O; A  z% X    秦夜明已經大致摸索出龍王的習慣，因此沒有動，只等龍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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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w  u! N; A/ ~2 d    “當他不存在吧。”顧慎為說，無意與羅寧茶單獨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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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疑惑地打量少年，“他是啞巴和聾子？我從前好像也有這麼一個丫環，是挺好用的，我應該再弄一個……”她點點頭，心裡不知道想到了哪一個倒霉的丫環，“我這次進城呢，有好幾件事，第一，我住膩帳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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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從小到大一直住在帳篷裡嗎？”顧慎為忍不住提醒這個女人，她是強盜頭子的女兒，居無定所，出嫁之前向來以帳篷為家。

    羅寧茶愣了半晌，奇蹟般地想出一句反擊，“你從前是奴才，當了龍王之後還習慣當奴才嗎？我從小住帳篷，住過更舒適的房子當然就不喜歡帳篷了。”

0 v' C3 [+ d7 K0 X7 _    羅寧茶的這番話雖然沒什麼漏洞，顧慎為只得說：“往下說吧，你進城做什麼？”

+ p8 @$ t: C8 Q    羅寧茶露出得意的笑容，“嘻嘻，你也有說不過我的時候。第一，我住膩帳篷了，想在南城買一所宅院，跟你當鄰居。”

+ a9 k' y: E1 ~3 [! }8 A    以羅寧茶的性格，應該在北城買昂貴的大宅才對，顧慎為沒有多嘴發問。

# V: Y- ]6 J5 Y$ @) ^3 I1 J    “第二，來見幾個人，查清一件事，第三，就是來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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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8 y+ X, P( Q    “說吧。”

    “成兒都送到龍軍營地了，你為什麼不多陪陪他，反而躲在這裡？”

8 _8 P5 U% |9 u9 P5 `' i9 _    顧慎為一言不發，羅寧茶也沒有逼問，“好吧，反正這事你自己決定，成兒越長越大，早晚你能看出他是誰的兒子。我其實是來告訴你，龐靖不是好人，他想算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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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收買你了？”顧慎為已經接到情報，對龐靖見羅寧茶的經過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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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l2 b9 Z- c/ b+ V    “算他眼瞎了，竟然在我面前搬弄口舌，我一眼就把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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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8 \# ^& n6 X6 h7 ~0 c/ [    “龐靖不喜歡女人。”

    羅寧茶張口結舌，好一會才說：“原來你已經知道了。”突然瞪起雙眼，“是不是我身邊的人泄密了？拿戈，肯定是拿戈，也可能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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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S. m; {: S    “龐靖剛到璧玉城我就知道了。”顧慎為說，辨認這種人上官飛的眼力比誰都強，第一次會面之後，他就向龍王保證中原人十有八九跟自己有一樣的喜好。

    羅寧茶大失所望，她還想拐彎抹角地讓龍王大吃一驚呢，“我不管，龐靖過來收賣我，想讓我證明蕭王的軍功是假冒的，我拒絕了，就算是立功，而且是大功，你得給我獎賞。城主這個位置，要麼你當，要麼讓給成兒，總不能送給外人吧？”

    顧慎為正要開口，木老頭衝了進來，“龍王，四諦伽藍來搶和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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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章 人情

    木老頭將施青覺帶去嫖妓，引起一些人的主意，僧人蓮青就是順著這條線找到護軍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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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青可以放棄殺兄之仇，但他對龍王終歸沒有好印象，從邁入護軍府大門的那一刻起，臉上就露出警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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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翻雲認得蓮青，說：“和尚，你好啊。”

    “嗯。”蓮青粗聲應道，打量了一圈，目光才落到龍翻雲身上，“你的腿還沒好？”

8 ~8 R* C3 l: e7 _+ p& h2 I# A    “好不了啦，連孫神醫都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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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o- d6 t$ u  ]6 d# Y: a    蓮青對龍翻雲的傷勢並不真的關心，目光轉向紅蝠，“妳不是……上官教頭的女官嗎？怎麼沒在鯤社，反而跑到龍王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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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V' z7 N4 S7 l  O, O9 e* V    “那是我的事，和尚，你來護軍府不是為了打聽家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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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D& ~% B; ?1 z# }) S    聽到“家務事”三個字，龍翻雲既感溫暖又覺尷尬，小聲咳了一下，蓮青在光光的頭上撓了兩下，恍然大悟，“哦，原來這樣，沒錯，這不是我來的目的，請龍王出來，我要見他。”

& q6 j$ C& x! W5 @    “在護軍府是龍翻雲說的算，有什麼事跟他說也是一樣。”紅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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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4 g3 R7 j. n% ^( L( z* ]. ?    蓮青尋思一會，對龍翻雲說：“木老頭從四諦伽藍帶走一名僧人，請你交出來。”

  h. J2 g  f# _+ ]2 r" G    龍翻雲只知道木老頭帶回來一個陌生人，因為是直接送到龍王那裡，所以他沒有過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又是紅蝠開口道：“這就奇了，木老頭從來沒離開過璧玉城，什麼時候去四諦伽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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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木老頭沒去，覺青自己來璧玉城，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他跟木老頭一塊去了……金窩巷，今天早晨回的護軍府。”

7 y; v: I+ ~' L. @* S4 ]& \    金窩巷是南城低紙妓院聚集的地方。紅蝠沒聽說過這個地點，但是看到兩邊衛兵們曖昧的眼神與笑容，就知道那不是好地方，輕哼一聲，“這麼說覺青是自願跟木老頭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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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青拙於應對，心中惱怒，“龍翻雲，到底誰是護軍尉？你，還是這個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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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紅蝠厲聲質問。

    “罪過罪過。阿彌陀佛，女施主恕罪。”蓮青真誠地行禮致歉，紅蝠沒法追究。

    龍翻雲已經大致明白了，說：“那個覺青是還俗的和尚吧？”

6 j" h) j7 M9 W# \    “是，還不到三天。”

/ c8 n  i; N+ X7 O7 C! Q  U    “幾天不重要。關鍵是他既然還俗了，就與四諦伽藍無關，和尚何以來我這裡要人？”

    蓮青有點急了，“覺青是還俗了，但是他從四諦伽藍帶走……我是來勸他迷途知反，重當和尚的。”

# O  p  [& s! k    “他連金窩巷都去過了，四諦伽藍還要他重當和尚？”龍翻雲問道。十幾名衛兵都笑了，只是看到紅蝠臉色嚴峻，急忙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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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青的耐心用光了，“總之你把覺青叫出來。我跟他說幾句話，是去是留，全憑他自己作主，護軍府不至於扣人不放吧？”

; o  @) m. t+ k2 I7 G( C    龍翻雲不知道龍王有什麼安排。不敢貿然做出回答，正想著是不是該向龍王通報一聲。外面傳來木老頭的聲音，“原來這麼簡單啊，人就在這裡，你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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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跟著木老頭一塊進來，躲躲閃閃的，一副做了壞事害怕責罰的樣子，看到蓮青，雙手合什，說道：“蓮青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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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l: r) K) K6 l4 c* e' T8 t    蓮青出家其實比施青覺晚得多，只是得拜高僧為師，輩份反而更高，看著穿上俗衣的覺青，眉頭不由得皺起，“覺青，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 w# W1 ]1 M/ S    “我……師叔，我現在叫施青覺，還俗了，可不就得穿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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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9 z) g$ G, M( n. X- ?$ ~    木老頭加上一句，“待會他還要穿戰衣，從此就是龍軍士兵了，哈哈，和尚放心，他不會吃虧的，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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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5 K  s    蓮青急忙打斷木老頭，四處看看，知道這些人是不會讓自己與覺青私下談話的，只得低聲道：“覺青，你想還俗，沒人攔你，可四諦伽藍把你從小收養，待你不薄，你不該一出山門就忘記往日之恩，竟拿本寺機密換取榮華富貴。”

    施青覺滿臉羞愧，木老頭走到他前面，抬頭看著蓮青，說：“第一，他可沒忘記四諦伽藍，昨晚玩到興處，嘴裡喊的儘是如來佛祖，這感情得有多深，第二，你說他拿機密換取榮華富貴，更是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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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僧名冊乃是……”蓮青氣急敗壞，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中一團怒火。

* N: }" |: \& x, C    “高僧名冊是四諦伽藍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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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A1 C# ]% ^( V    “當然。”

8 K  p' ]; k! Y7 w; g3 t$ ]    “施青覺一名普通的知客僧人怎麼會拿到機密？”

    “他沒資格，他師父能，肯定是偶然看到，就給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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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9 ~. F, H. ~) g6 F- ~6 a    “慢著，你說‘拿走’，四諦伽藍裡的名冊丟失了？不見了？”

3 w; {1 g+ V% s    蓮青知道爭執只會陷入細枝末節，乾脆不理木老頭，只對他身後的施青覺說：“覺青，你可要想好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就算你不念四諦伽藍的恩情，難道連師父的聲譽也不在乎了？名冊洩露，你師父就是罪人。”

    施青覺面若死灰，木老頭安慰道：“不用擔心，到時候把你師父也接出來，兩人一塊還俗，花花世界，你才看了一眼而已，真正的甜頭還沒嘗到呢，有我在，有龍王在，保管你跟師父再不想當和尚。”

    “師父不會還俗……他是得道高僧，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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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9 |! j, m% j    “你師父並不怨你。”蓮青趁熱打鐵，和聲勸道：“四諦伽藍僧人來自天下諸國，棄國捨家，本想斬斷俗緣，名冊一旦洩露，落入惡人手中，將會帶怎樣的結果，你想過嗎？”

1 p' y. N, P0 c' p0 G$ K, e0 {    “你說‘惡人’是什麼意思？”木老頭不高興了，“怎麼，你剃光了頭髮就是醒悟，由強盜變‘善人’？我還發誓不殺人呢，變化比你大不大？簡直是脫胎換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難道還是‘惡人’？和尚……”

    木老頭自顧嘮叨，蓮青一概不理，只是盯著施青覺，希望他能懸崖勒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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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2 o9 \& E7 w0 O    施青覺低頭深思。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抬頭說道：“蓮青師叔，請你回寺告訴我師父，覺青罪孽深重，此生已無得救可能，但我不會讓他老人家為難，名冊就在我心中，我會儘快將它忘掉。再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8 V- r1 f) ~8 j" }$ L    “好。”蓮青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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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E( U( X# g% L3 h9 q    木老頭疑惑地看著施青覺，心想這要是說謊的話，倒是挺完美，證明小和尚乃是可造之材，可要是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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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臉色仍未恢復。“可我已經寫出一半，交給……龍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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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青吃了一驚，猛地轉身，放開嗓子吼道：“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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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p4 a5 d8 \' ~) z. v4 J5 \    龍王就站在門口，好像已經聽了很長時間，身邊跟著一名少年侍者，蓮青硬生生憋回後面的字。咳了兩聲說：“龍王，麻煩你將覺青寫完的名冊交給我，那東西你留著也沒用，四諦伽藍跟你不是敵人。”

6 A2 g3 k+ q. l1 e' I( @    “四諦伽藍有敵人嗎？”

    “沒有。出家人與世無爭，怎麼會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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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i, E! D! Z) \, ~    “那你何必擔心名冊洩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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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z" `$ p( I6 U    “這世上總有……”蓮青及時止住，知道自己辯不過龍王，“龍王。上官教頭為你辛苦奔走，法沖師叔已經同意隨時為你去除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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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在威脅龍王嗎？”木老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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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0 I+ |/ K% D7 b8 k5 |    蓮青合什行禮。“無論怎樣，法沖師叔都會遵守諾言，不會施加任何條件，至於名冊，全憑龍王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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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7 @1 p/ q0 W5 y! M7 N    說罷，蓮青竟然閉上雙眼，就站在護軍府大堂裡低聲誦經，施青覺不由自主地模仿，被木老頭在肚子上狠狠擊了一拳，啊的一聲，想起自己再不是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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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Y' i: n& A0 `* Z6 E- w    顧慎為等了一會，對施青覺說：“去把名冊拿來。”

    施青覺感激地點點頭，匆匆跑出去，木老頭低聲問：“好不容易從金鵬堡手裡搶過來的，不會就這麼浪費吧？”

    木老頭將任務難度誇大，顧慎為沒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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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a2 f  H6 }4 o% M    施青覺跑回來，懷裡捧著一摞紙張，猶豫著不知該交給誰。

    “拿走吧，一張不少。”顧慎為說。

    蓮青睜開雙眼，顯然非常驚訝，接過紙張，看也不看，折了兩下，全塞到懷裡，說：“龍王，沒的說，四諦伽藍欠你一個人情，就算別人不在乎，我蓮青總會牢記於心，早晚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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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w" O( R7 a$ A1 W; b    一剎那，蓮青又成了當年的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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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他又對施青覺說：“望你今後好自為之，頭髮長了，惡念別長，沒準有一天還能醒悟，四諦伽藍是不能收你了，天下寺院還多的是，實在不行，居家修行也可得道。”

& c- Z; Z" l7 {6 E5 W    “多謝師叔教誨，我記住了。”施青覺羞愧難當，臉上冷汗直流。

    木老頭輕嘆一聲，心想好好一根苗子，就這麼毀於一旦了。

- }( U1 U! |! B1 @/ d& G    蓮青大步離去，木老頭搖頭說：“龍王，說實話，你可做虧本買賣了，我瞧這個和尚十有八九說話不算，什麼還人情，說得好聽而已，沒準回去就說龍王逼著小和尚再寫一份。”

    施青覺躬身，“我是不會再寫啦，相信龍王也不會逼我，唉，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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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後你是護軍府的主簿，聽命於護軍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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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一呆，急忙跪下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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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 R! v    顧慎為向外走去，紅蝠在身後突然大聲說：“龍王，我覺得你做得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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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4 |% L1 q; y/ {% }; E    顧慎為未做停留，木老頭卻轉過身，嘿嘿笑道：“我知道這話是說給我聽的，來，咱們辯個明白，龍翻雲，老實聽著，不准幫你女人……”

    顧慎為回到房間，剛站到桌邊，秦夜明就鋪好紙張。

    李削竹——顧慎為先寫下這個名字，隨後又一筆一劃在旁邊添上兩個字——管聲。

. x& _. x2 `$ s- K% I$ N1 U) {    “管聲足下。”這是衛嵩臨死前沒寫完的書信抬頭，他編了一個故事，顧慎為一直沒查清楚這位“管聲”是誰，直到他在高僧名冊裡看見“李削竹”這個名字。
3 n$ Y0 T2 B2 `) ?, c) k  }# A9 j
8 S7 T( B$ P% k) W) s" X8 b    竹與管聲，像是一對名與字，僅僅如此，聯繫還是太微弱，可這個李削竹出家前是中原人，就讓顧慎為不得不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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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一章 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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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還在等“獎賞”，對龍王中途離去感到很不滿，一個人在客房裡發脾氣，將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可惜護軍府過於寒酸，沒能提供幾樣。

    丫環小心人如其名，正小心地站在門口，儘可能縮小身體，祈禱小姐不要注意到自己，還得時不時跪在地上，用雙手掃開碎片，以免小姐踩到。

    “別以為我好對付。”羅寧茶小聲嘀咕，走來走去，對腳下忙碌的丫環根本沒注意到，“別以為我好對付。”她又重複一遍，龍王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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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蕭王的好事，我最清楚，捅出去大家都不好過。”羅寧茶憋著一股火，一見面就叫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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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蕭王的好事？”顧慎為的語氣裡不能不帶有一絲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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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難得地臉紅了一次，很快又恢復正常，“不擇手段，大家都差不多，誰也別笑話誰。你從前不也費盡心機地討好十公子？她要是說‘歡奴跟我上床’，你會不同意？那可是你仇人的女兒！不對，你上床了，不是跟她，是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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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一句話是對丫環說的，小心早就等著這句命令，轉身從狹窄的門縫裡溜出，敏捷得像是被貓追捕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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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7 z; x. i' e/ u  U7 j    龍王這回沒帶隨從，羅寧茶的火氣稍微消了一點，感到疲倦，坐到了椅子上，用她所能做出的最真誠語氣說：“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咱們兩個人和成兒，你又何必嫉妒呢？你有你的招，我有我的招，一起合作才能無往不利，我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你教出來的？我討得蕭王歡心。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對不對？所以啊，你應該感謝我。小小一個城主，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為什麼不能讓給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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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0 q6 P' d+ z/ d. X- d' Q% D    “你不是要讓他繼承獨步王的稱號嗎？”顧慎為瞭解這個女人，所以不想爭論，她理解不了這世上還有正常男人不喜歡她，更理解不了除了她的利益之外。其他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 J/ j( G, J5 R) w: k    “這又沒衝突，我想過了，獨步王其實就是一個空頭稱號，全部地盤不過一座金鵬堡，城主聽著矮了一截。卻實打實地擁有璧玉城，兩個我都要……都要送給成兒，有名有實，這樣才好。”

    龍王的目光有點奇怪，他好久沒這麼盯著自己了，羅寧茶有點緊張，又有點歡喜。臉上卻習慣性地露出惱怒的神情，“你又在動什麼鬼心事？男人就不能想點正經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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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的心事跟羅寧茶的預感可沒一點相似，“我的真名叫顧慎為，你一點也不驚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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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寧茶愣了一下。“這有什麼可驚訝的？沒準過兩天你又會編一個新名字，反正在我眼裡，你就是龍王，從前叫歡奴。我兒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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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順著自己的想法說下去，“我父親名叫顧侖。從前是中原的將軍，致仕之後帶著全家遷到西域，結果遭到金鵬殺手的屠殺，我因為一連串的偶然才活下來，被大頭神買下，跟著妳進入金鵬堡。”

4 v( j: J9 N# r- d% K    這些其實都是可以推測出來的事實，羅寧茶卻從來沒想過，這時不免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哦，殺你全家的就是上官怒吧，他因此失去一隻手掌，原來是你害我嫁給一個殘廢。”想起往事，羅寧茶滿腹怨氣，好不容易才忍住，“對了，上官怒人呢？北庭見過他一次，從此就沒影兒了，你沒把他放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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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怒死於龍庭混亂之夜，不算是秘密，羅寧茶只是從來沒關心過，點點頭，“也好，那樣的廢物，活著也是多餘，哼，他還想對我動粗呢，不自量力的傢伙。”

    顧慎為繼續道：“金鵬堡提供殺手，僱用者另有其人，我查了很久，可以確認幕後真兇來自中原。”

+ l( ^7 ~- C  B! {0 Y    “這還用查？一猜就知道了，你父親在中原得罪了人，所以被人家追殺，等我跟蕭王打聲招呼，讓他幫你報仇不就行了？簡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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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m- M& H6 w# |, Q    “那也得知道具體是誰才行。”

: U: P6 z+ M  g7 I# H9 b$ c    “是誰？”羅寧茶稍感不耐煩，她對龍王的身世不感興趣，尤其這件事與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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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D) z, I/ x    “我還沒有確定，但我查出一個人名——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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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生？好怪的名字，管子裡的生出來的？還是專管牲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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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1 u# ]" c3 d; z    “聲音的聲，這是字，他另有本名。”

    “哼，中原人真麻煩，本名叫什麼？蕭王肯定一查就知道。”

    “我不知道本名，這個人在中原也不是大官，蕭王大概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藏在四諦伽藍。”顧慎為隱瞞了“李削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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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 t+ M6 D$ y    “四諦伽藍。”羅寧茶想了一會，腦子裡一片空白，“哎呀，直接說吧，給我講這麼一個故事到底想幹嘛？糊弄我忘記成兒的大事可不行。”

    “幫我找出這個管聲到底是誰。”

, h$ F( d" z5 [0 b& ?  p9 n    “連你都查不出來，我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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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 @0 M7 [' h. D9 P" G    羅寧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連轉幾個念頭，卻怎麼也抓不住，“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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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想收買妳，妳就賣給他一點消息吧。”

    羅寧茶又想了一會，“原來你懷疑他，嗯，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她瞪著雙眼，氣鼓鼓地說：“你可真壞，又讓我上當，說來說去，怎麼談到你的事了？成兒呢？你就一點也不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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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7 |3 _  s1 V    “別著急，城主已經報名完畢，不可更改。但中原人手裡握著一項權力——是否承認獨步王為真正的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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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知道，蕭王承諾過……你是說讓龐靖也給出承諾？嗯，這倒是有點必要，中原太複雜，多一個人幫忙總是好的，可龐靖不是你的仇人嗎？”

    “這只是猜測，何況就算是仇人，也不影響對他的利用。”

) l: P9 @# \5 k# h, H    羅寧茶露出歡喜的笑容，“龍王，我就喜歡你一點，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先利用再殺人，嗯，我得好好學學，還有什麼招，你都得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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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用羅寧茶非常簡單，但也有巨大的風險，誰也不能給她設置束縛，她即使接受了也沒有能力遵守。

    “想取得對方的信任，就不能有所隱瞞，所以，龐靖想知道什麼妳就告訴他什麼，將管聲這個名字當作其中一條消息就行。”

    “什麼都告訴他？你知道，我心裡藏著的秘密可不少。”羅寧茶得意地說。

    “沒關係，但不要主動說，等他開口。”

    “這招我懂，主動說出來的情報就不值錢了，嗯……”想到從龐靖手裡換取的利益其實還有許多，羅寧茶有點興奮了，這時就算龍王改口，也擋不住她的決心。

  C$ y% l# z% B; |1 i    “可成兒一定能繼承王號吧，你可別騙我，讓我白忙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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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0 ^# ~+ E% e    “只要妳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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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2 g- W7 `2 P; x4 J3 ]    “我聽話。”羅寧茶露出羞怯的表情，這是許煙微傳授的招數，她經常練習，這回卻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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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8 T4 A6 W7 u0 A    顧慎為冷淡地說：“今後別再來找我，我會派人去找妳，有什麼事情跟他說。”

$ }1 G+ j/ p0 x# D    羅寧茶居然沒有反對，用神神秘秘的語氣說：“我知道你為什麼放心讓我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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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稍感意外，“哦？”

    “因為龐靖算不上男人，所以你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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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盯著她看了一會，轉身離去，羅寧茶覺得自己猜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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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r5 U1 G9 U( U, v3 i4 _) G    李削竹，顧慎為心裡想著這個名字，此人隱藏至深，非得讓他自己冒出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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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9 [" _, d' J# L    前院傳來喧鬧聲，顧慎為走過去查看，發現三名衛兵正與一名男子搏鬥。

    男子高大健壯，被三名大雪山劍客按著，仍然掙扎不休，幾次差點掙脫，一名衛兵一怒之下在他腦後狠狠捶了兩下，總算將其制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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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趴在地上，努力仰頭，看到龍王的身影，大叫道：“龍王，我要跟你決鬥，有本事就別仗著人多。”

    顧慎為示意衛兵們放手，高楊像隻被鬆開繩索的野獸，騰地跳起來，怒氣衝衝盯著龍王，眼神越發顯得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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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衛兵說：“龍王，我們把他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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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不服氣，嚷道：“我自己走進來的。”

    “你走進來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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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你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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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 T" \& \7 L    “他是我兄弟，我們……結拜了，反正先交人，不交人，我明天還來。”高楊倒也不笨，說了幾句場面話，轉身就要走。

    十幾名衛兵擋在大門口，手都按在劍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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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 ~$ L) c2 D    高楊活動活動筋骨，大聲說：“按規矩，一個一個來，我的刀呢？還來。”

    顧慎為向身邊諸人看了看，說：“鐵玲瓏，妳去迎戰，別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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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O# Z) g- [7 _9 s    鐵玲瓏應是，解下狹刀，故意不看近處的初南屏，將它交給一名衛兵保管，走到高楊面前，“我第一個跟你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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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W' V2 Z$ d! ^    高楊看著綠眼珠的小姑娘，哈哈一笑，“站在這兒，讓妳先打三拳，叫一聲疼就算我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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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高楊就叫出聲來，看似嬌柔的小姑娘出手既快且狠，一拳擊中小腹，差點連腸子都給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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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Y$ K& `. P    “還有兩拳。”鐵玲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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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捂著肚子，急忙伸手阻止，“等等，讓我先運氣。呃，看在龍王面子上，這場算妳贏。龍王，是你找我來的，有事就說，犯不著動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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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4 L3 g/ D! a    鐵玲瓏鄙夷地哼了一聲，退回原位。

    顧慎為說：“我有意邀請你加入龍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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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 k" m2 R, I" p* a    高楊張大嘴巴，不知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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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二章 賭鬥

    砰，一大碗酒重重落在桌子上，濺出一小半，順著桌面往下流，施青覺急忙避讓，順手端起酒碗，低聲說：“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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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不醉不休。”酒館裡一片嘈雜，高楊沒聽到施青覺的話，自己先喝下去一大口，咧嘴笑了，“我說什麼來著，這回見到龍王、加入龍軍，你都得感謝我吧？”

; N' V% B5 |+ O& P$ @% C! g    “是是，我非常感謝高大哥。”施青覺喝了一小口，實在不知道這酒的好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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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0 e0 T9 c1 Q, Q6 L% X3 M    “作為大哥，我可得說一句，好好的當什麼主簿啊？你會功夫，就應該要個軍官當當，上陣殺敵，才能立功當更大的官，天天耍筆頭子，到死也折騰不出名堂。聽我的，跟我一塊當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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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a. ^& K1 Q    施青覺用喝酒作掩飾，好一會才放下酒碗，發現高楊仍期待地看著自己，“出家人以慈悲……我現在不是出家人了，可我覺得還是不要殺人或者少殺人為好，再說我這點武功，跟高大哥比不了。”

    一句簡單的吹捧過不了關，高楊臉色立變，略顯浮腫的小眼睛裡發出的像是黃光，“不殺人還練什麼武功？還闖什麼江湖？你瞧瞧現在的南城，死氣沉沉的，連喝酒都比從前少了許多樂趣。”

" o! h7 n) p6 |7 W( b    高楊聲音大，旁邊的一名酒客抬頭乜斜著他，用譏諷的語氣說：“喜歡殺人，去南牆酒館啊，那裡什麼都不管。”

+ _1 k9 S. u2 w+ {+ v2 A  l: q    “哈哈，你以為我沒去過嗎？”高楊一揮手，“夥計，再來兩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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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A; X1 [9 h. h    夥計冷淡地走過來，“你已經喝了四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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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怎樣，有酒不賣嗎？”

    “得先把這四碗的賬結了，才能上新的。一兩三錢。”

    高楊的眉毛漸漸豎起，施青覺急忙從懷裡掏出銀子，甚至沒問四碗酒是怎麼算出一兩三錢的，“這頓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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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搶在夥計之前抓起銀子，“說是誰請就是誰請，你著什麼急？我又不是沒銀子。”嘴裡說著，高楊將銀子放入自己懷中，順手掏出一枚木牌，啪的一聲扔在桌子上。指著夥計斥道：“張開你的狗眼，瞧瞧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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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瞥了一眼，厭煩地嘆了口氣，扭頭喊道：“掌櫃，龍軍腰牌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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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鐘之後。高楊罵罵咧咧地走出酒館，對身邊的施青覺也沒好臉色，“你攔我幹嘛？讓我教訓他們，拆了這破店。”

; ~, _& V6 Y; G& n- j2 W' S1 _    走出一段距離，高楊怒氣消得差不多了，問：“天還早，你想去哪？”

    施青覺望著黑色的夜空。想起幾天前自己還在過著清苦的出家生活，這個時候正該做晚課，不由得感慨萬千，他知道自己最想去哪。卻不好意思開口，真希望高大哥能有木老頭的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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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誤解了施青覺的沉默，“跟我走，帶你去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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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d5 P& Y0 u" B( \    走出兩條街之後。施青覺有點害怕了，“還是別離護軍府太遠吧。”

    “怕什麼？”高楊怒聲道。“難道我保護不了你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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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晚上好像要出事，可他在四諦伽藍養成了順從的習慣，高楊一露凶光，他再也不敢提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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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3 B: J' y9 s6 k6 N    南牆酒館的生意突然間變好了，以它為中心，周圍十餘條街巷屬於天山宗的地盤，天山宗與金鵬堡雖然也發佈了禁殺之令，但是從來沒有認真執行，這裡因此仍跟從前一樣，刀劍稱雄，吸引不少刀客來此重溫舊日時光。

    這也意味著，敢在這裡開店的人都很有來頭，尤其是南牆酒館，它是天山宗的總舵，刀客奔著自由的名聲而來，卻沒人敢於拖欠酒賬，頂多互相打一架。

; e- D( }0 m% l+ C/ [) Y9 ]) V    兩人來晚了，好不容易才在角落裡找到一張桌子，跟另外四名客人擠在一塊。

" W3 k5 t6 Z! R3 [) M+ w    兩名壯漢正在酒館中間赤膊相鬥，興奮的客人們大聲叫好，施青覺膽顫心驚，縮著身子，小聲問高楊：“不會出事吧，這裡可不是護軍府的地盤了。”

    “嘿嘿，老子巴不得出事呢。”高楊這回老老實實地掏出銀子，先交錢後要酒，夥計的動作倒很麻利，很快就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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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酒奇貴無比，最普通不過的劣酒也要一兩銀子一碗，施青覺感到頗為不值，“這裡的人打架挺守規矩，不碰桌椅，也不傷及無辜。”

* V5 }' s( f! A    話音剛落，赤膊相鬥的兩人勝負已分，一人的胳膊被活生生卸下來，在地上翻滾著連聲慘叫，勝者舉著戰利品向觀眾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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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呼聲很快將兩人的聲音壓下去。

    施青覺嚇得臉色都變了，險些從長凳上跌下去，“這、這、這……”

0 Q7 q: W8 W7 o* S* i: ~    高楊卻不感興趣，連頭都沒轉，“賭鬥嘛，勝者一百兩，輸的人啥也沒有，我還想參加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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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可是真下死手。”施青覺聽說過南城的種種野蠻行徑，可是親眼目睹之後還是難以忍受，低著頭，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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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b5 w( H$ w. a  s6 T    “當然，大家看的就是這個，再說成千上萬兩銀子押在你身上，不拚命也不行。”

    果然，勝負一分，有人興高采烈地收錢，有人唉聲嘆氣地搖頭。

    施青覺感到自己快要吐了，“高大哥，喝完這兩碗酒還是走吧，我、我有點睏了。”

5 ^( |" X' J% }+ a    高楊沒有搭理他，又掏出龍軍士兵的腰牌，翻來覆去地觀看，“他奶奶的，還以為這玩竟兒能有點用，原來一文不值，虧，太虧了。”

    施青覺一把將腰牌奪過來，放到桌下，警惕地左右看看，“這東西不能在這兒亮吧？”

, x1 V, k; }0 X3 m% Q) o    高楊笑了起來，“你呀，膽子小得跟耗子一樣，真不明白，你幹嘛還俗啊，璧玉城可不適合你這種人，在這裡，想活，你得狠，想活得好，你得比別人更狠。你瞧龍王，就是因為心狠手辣，才沒人敢惹，從小小一名殺手變成今天的龍頭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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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璧玉城其實有不少普通人，活得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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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i! h6 F' g% u5 G    “好個屁。”高楊生氣了。“晚睡早起，累得跟牲口一樣，還得看別人臉色，賺的錢不夠喝碗酒，你想過那樣的生活，也簡單，去南邊的牲口市，把自己賣掉就行了，你還不算太老。肯定有人買你。”

: i' h5 S4 ~" w/ R    高楊越說越氣，端起碗一飲而盡，酒下肚了，怒氣卻還鬱結在胸裡，於是端起另一碗酒。也喝下肚，感覺終於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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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R# G3 s4 G  ~) T    粗魯兇殘的高大哥似乎也有著心事，施青覺沒敢發問，揮手叫夥計過來，掏出最後一點銀子，“兩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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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緊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拿命換錢。再拿錢買命，這就是璧玉城，你得夠狠，才能跑得比錢更快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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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用了。龍王頒佈禁殺之令，是一個變化，等他成為璧玉城的主人，規矩就會大變。璧玉城將變得跟其它地方一樣正常。”

    高楊斜眼看著施青覺，一臉不屑。“你還真是單純，和尚當久了，腦袋也糊塗，璧玉城就是璧玉城，誰也改不了，誰也不想改，龍王真是禁殺嗎？無非是討好北城的有錢人，讓他們幫著養活軍隊，等到龍王勝了，他自己就得殺人，而且是一堆人，還禁個屁啊，大家都等著這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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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會吧。”施青覺不太相信。

    “怎麼不會，這不是我說的，大家都知道。喂，老兄，你說說，龍王以後還會不會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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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客人已經喝多了，搖搖晃晃地轉過身，打著酒嗝說：“龍王不殺人……難道等著被人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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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覺得一切都解釋清楚了，“小禿兒，我不是聰明人，你也不是，龍王是、獨步王是、中原人是，我就知道一點，聰明人就靠著欺騙咱們這些人得勢的。所以啊，龍王說不殺人，那肯定是為大開殺戒做準備，獨步王說一個殺手沒留，那肯定是把最厲害的都藏起來了，中原人……中原人說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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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這番話一說出來，施青覺立刻對他刮目相看，“中原人說要讓西域人當璧玉城城主。”

: H0 W; b3 |1 H& g' j0 o    “對對，那最後的結果肯定就是璧玉城一切都被中原人控制了。”

: t8 D* H$ X3 O9 N" y    施青覺佩服得五體投地，“高大哥，真看不出你有這種見識……我沒有別的意思啊。”

    高楊咧嘴而笑，他只看到對方敬仰的表情。

    旁邊的酒客卻偏偏不合時宜地插口，“切，這有什麼？在南牆酒館待兩天，這種話聽得你耳朵出老繭……”

1 }9 F3 F. j6 u5 R& X    酒客的同伴捅了他兩下，阻止他再說下去。

! a. L' w+ r$ R( Q6 a! E) ]( C    一條臂膀掉在酒桌上，其他酒客彎腰就跑，施青覺嚇得不敢動彈，只有高楊騰地站起來，怒視來者。

4 |! ?. \2 }5 m    剛才參加賭鬥的勝者走過來，上身仍然赤裸，他比高楊矮了半頭，看上去卻更加精壯，肌肉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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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1 \0 f3 \  T! B    “給你們加道菜。”壯漢說。

    “一道不夠，得兩道。”高楊毫不退縮，解下腰刀，扔給施青覺，“先給老子報個名。”

5 [0 y% L$ r5 I* n) X6 Q; }    “用不著，你敢拿著龍軍腰牌來這裡挑事，就是找死的，還要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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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 v$ H4 Z: Z6 N    高楊端起桌上不知誰的酒碗，咕咚灌下去一大口，隨手將碗扔在地上，扯開上衣，也拋給施青覺，“有多少銀子押多少，今晚咱們發筆小財。”

% f1 s! U  h' h# ?6 G    兩人在歡呼聲中走向場地，施青覺捧著刀與衣裳，看著桌上的殘肢，噁心得一陣陣想吐，根本沒辦法攔阻高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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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走過來，將兩碗酒放到客人面前，收起殘肢就走，兩步之後轉身問道：“要下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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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拚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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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C$ N0 f7 |    “你應該下注，你的同伴很可能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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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猛地轉身，發現桌邊多了兩個人，一名高大威嚴的高者和一名年輕的刀客。

% C3 z! w  \6 W( f5 E/ A    “我叫張楫。”老者說，“想跟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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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三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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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t5 s" J2 ^! U& @9 t5 ~/ }2 I- M' ]   “張楫？”施青覺萬分驚訝，“你是……那個張楫？”

    張楫嚴肅卻略顯疲憊地點下頭，“在這種地方冒充張楫有什麼好處？”

    施青覺不再感到驚訝，而是惶恐，自己早就提醒過高楊不要離護軍府太遠，真後悔當時沒有堅持，“你、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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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7 `' U( g2 ~! _4 v5 p* r    “嗯，你覺得他們兩個誰會贏？”

; ^2 Q+ i- t& }5 y1 \" U    施青覺向場中望了一眼，百餘人圍成數圈，為即將開始的賭鬥吶喊助威、出錢下注，正對著他這張酒桌留有一塊空缺，幾名刀客維持秩序，方便宗主等人觀看，遠遠望去，高楊似乎真的很懂這裡的規矩，一邊活動腿腳，一邊向觀眾推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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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少押多少啊，你們想要什麼，一條胳膊？一條腿？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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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s- {( e; D% q  F( ^/ o7 G    對面的壯漢則沉默地展示強健的肌肉和堅定的表情。

# @+ n8 G8 V1 l- u* b7 }  o) P, P    “我不知道。”施青覺快速回答，他更希望沒有決鬥。

2 b3 Z6 Y* C& p5 W9 G    “人不自知而旁觀者清，讓我替你選擇吧，你心裡覺得對手會贏，所以你會在他身上押二百兩銀子，我卻看好你的朋友，也押二百兩，咱們對賭，與他人無關。”

: I7 \" v4 z+ m- u  U& F    張楫身邊的年輕刀客一揮手，酒館夥計迅速捧來幾錠銀子，放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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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W0 }3 s+ t    施青覺連連擺手，“我相信高大哥，我不想押注，我、我也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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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L5 `6 C/ H* S% J/ y3 I* X    “沒事。”張楫冷淡地望著喧囂的人群，“你會發現，在璧玉城能換錢的東西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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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施青覺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張楫在桌面上輕輕一敲，有刀客一直在觀察宗主的動作，立刻向場中壯漢發出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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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鬥開始了，這是最簡單的打法。像摔跤與無賴打架的結合，直來直去，拳頭打在身上砰砰作響，任何複雜招式都用不上，但是其中自有規則，施青覺看了幾眼，發現高楊與壯漢還是應用了許多武功套路，但只截取片斷，趁敵不備突然使出。從不拖泥帶水，更不給對方準備的時間。

: g3 D. n# x" m+ V2 i( |. k. M    兩人勢均力敵，高楊個子更高，卻沒有對手強壯，幾招過後。高楊鼻子中拳，鮮血飛濺，施青覺立刻扭頭，不想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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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1 B, b5 {# O; w/ ^    張楫神情漠然，好像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對前面的鋪墊毫無興趣，只想看到最後的高潮。“牛羊吃草，虎狼吃肉，萬物皆有生存之道，璧玉城的‘道’就是殺戮。你瞧，誰都知道危險，可還是有人參加賭鬥，有人不遠千里從四面八方來到璧玉城。為的就是這個，制止殺戮就是在扼殺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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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終於明白高楊的那番大道理是從哪學來的。他敬佩高楊，卻對眼前的天山宗宗主沒有好印象，“因為你是觀眾，付出的只是錢，上場拚命的卻是別人，所以你才覺得殺戮很正常，你沒有感同身受。”

    張楫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各人有各人的生存之道，你覺得我付出得少，我卻覺得你是懦弱無能之輩。”

( p- }7 V0 i7 `0 [2 G$ E    場中，高楊又挨了一拳，身影被人群擋住，吶喊與咒罵同聲響起，片刻之後，高楊重新衝了上去，出招更狠更無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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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_7 v7 O# n    施青覺低下頭，沒有別的鎮定手段，只能低聲唸經，對張楫的貶低不做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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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似乎也覺得沒趣，好一會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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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0 w& S  B1 x4 o" b  f    施青覺不想看殘酷的決鬥，可觀眾們跌宕起伏的聲音還是不停進入耳朵，向他展示場上的形勢。

0 _& G& |5 J$ i  |; R    慘叫、掌聲，又一場肉搏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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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2 Y7 Q5 ~' b& o5 {# J    施青覺忍不住扭頭望去，高楊正大步走過來，赤裸的上身沾滿鮮血，時不時高舉雙臂，接受眾人的歡呼，尤其是那些在他身上贏到錢的人，都將他當成了英雄。

    敗者被擋住了，只有慘叫聲傳出。

    高楊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施青覺，目光停在張楫臉上，右拳懸在一隻酒碗上空，鬆手，什麼東西掉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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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 x" W4 W+ z1 Q4 J    施青覺看了一眼，立刻彎腰吐了，那分明是一隻眼球，似乎還在瞪著他。

3 {3 n5 \* ^& l" ~, h    高楊嘴角微翹，越發顯得兇殘，抓起酒碗，咕咚咚倒進嘴裡，故意嚼了幾下，嚥了下去。

% s/ z0 }, `) D  k; {1 O; F- u    施青覺剛剛止吐，抬頭看到這樣的場景，彎到桌子底下又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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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v' X- y+ ?, f) Q/ [( A    不少人圍上來，為高楊的表現助威，另一些人卻謹慎地假裝看不見，張楫無動於衷，“恭喜你贏了，可你的朋友輸給我二百兩。”

2 _$ S1 A2 Z! q9 ]9 B2 o# P    高楊眉毛豎起，抓住施青覺的胳膊將他拽起來，厲聲責問：“怎麼回事，你沒押我贏嗎？你不相信我，還是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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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吐得暈暈乎乎，好一會才清醒過來，看著滿面猙獰的高楊，差點又要嘔吐，“我、我沒押，他自己拿出銀子，我沒錢，我……我……”

6 w( s6 F. v) K( D    “我信你。”高楊鬆開施青覺，重新打量張楫，這是個衰朽的老頭子，一拳就能打死，可他身邊年輕刀客——高楊只瞥了他一眼，就打消了大鬧一場的念頭，“我贏的錢呢？全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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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贏了一百兩，賭注是二百兩。”張楫沒有抬頭，好像面前根本沒站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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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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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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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打一場，贏了就夠二百兩了，你找人吧。”

    在施青覺看來，高楊無異於惡魔，可這是一個講義氣的惡魔，“不不，不要再打了，我這就去取錢，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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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站起身，幾名刀客圍上來，高楊的眉毛豎得更直了，“還是不相信我能贏嗎？他奶奶的，老子打上癮了，今晚非玩個夠不可，打它十場八場，贏夠了錢，我帶你去留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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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P7 @, b+ `, C; P. `3 p/ }    高楊只是隨口一說，施青覺卻紅了臉，沒等再開口，被高楊按回座位上，晃晃腦袋，大聲對酒館裡的所有人喊道：“誰來？”

; V4 O& Z7 ~% I0 t, M    沒人應聲，高楊罵道：“一群王八犢子，光會縮頭，不會伸頭啊？”

    “我來。”張楫身邊的年輕刀客說。起身向宗主微鞠一躬，解下腰間狹刀，放在桌面上。

( O* i9 N% S  x) G* }! e3 e1 D1 f    高楊似乎有點害怕他，“你來？你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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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也沒有規矩說什麼人不能參加。”刀客淡淡說道，向場中走去，沒有平時的歡呼，卻有無數道興奮與惶惑的目光。

    高楊看了一眼桌上的刀，嘴角又翹了起來，上場前不忘告誡施青覺。“別再亂下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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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u7 X8 ]: L% T7 g" g    施青覺拚命點頭，實在說不清自己是害怕還是感激這位高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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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 O2 C0 i    兩人上場，年輕刀客站立不動，只有高楊一個人賣力地向觀眾展示口才與肌肉，但是沒人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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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 ]2 \9 y1 T1 ~- O0 v8 T    施青覺越來越感到不安。這時從周圍的交頭接耳中傳來一個句話，“這人是找死吧，敢跟方殊義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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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O6 E7 I, I: P    方殊義，施青覺發現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仔細想了一會，猛然記起這就是參加城主比武的九個人之一，心裡不由得硌磴一聲。騰地站起身，剛要大聲制止決鬥，卻被人再次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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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5 \1 S8 `8 m! A! |    一名老刀客站在他身後，就是他。在黑暗的小巷裡劫持了施青覺，後來被木老頭點中穴道。

    “他喜歡錢和女人。”老刀客說。

    張楫扭頭問道：“給你錢和女人，你會老老實實交待一切秘密嗎？”

" b% T. n# m/ Q( v0 i- N. W    施青覺搖搖頭，“我向蓮青師叔發過誓……”

    張楫指著場中的兩個人。“讓我們看看他害怕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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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y$ o, s1 C6 q- R    高楊先出招，他知道這回的對手是名勁敵。如果是比刀，他立刻投降，可是貼身肉搏，他覺得自己未必就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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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只是他覺得，年輕刀客方殊義向張楫望了一眼，明白這是場速戰速決的比武。

* z4 h, `8 Q# ?    伸手、邁步、握住、反扭，幾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方殊義不僅避開高楊的出擊，還將敵人的左臂扭到身後。

    在低自己一頭的對手面前，高楊軟弱得像是嬰兒，右手徒勞地反抓，沒有絲毫效果。

0 z' S: ]4 f- N- f7 d1 U+ j2 s    方殊義再次望向張楫，等他的命令。

    圍觀者屏聲，許多人乾脆埋頭喝酒，他們喜歡走在殺戮的邊緣，但是發生越界行為，他們寧願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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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n- c: p8 [$ O1 v( n    張楫輕輕嘆了口氣，“這不該是我的責任，我跟你一樣感到不公平，許多大事正在發生，我卻被困在小小的酒館裡，審問一名無關緊要的還俗和尚。瞧，這裡的殺戮不堪入目，只能滿足無知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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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4 H* ^( ]! M2 ^    方殊義漸漸用力，高楊的慘叫聲比之前的失敗者似乎還要更大一些，但他沒有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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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N1 Z% i9 j; L7 D, ~    施青覺臉色變了，大叫道：“停手！快停手！你、你想知道什麼，問就是了。”

9 H% a" M3 M8 B- j: K3 _) T    張楫等了一會才揮手示意方殊義停下，“你給龍王寫了一份僧人名冊。”

& Q: [/ L! ]* P$ b5 n    “才寫到一半，蓮青師叔一來，龍王就都還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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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還？一張沒留？”

  Y4 Z( f5 x% o7 H" G    “應該是。”施青覺沒辦法給出肯定的回答，屁股像針扎一樣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逼著他必須站起來，替正在慘叫的高楊做點什麼，可老刀客就站在他身後，像一隻密不透風的牢籠束縛著他。

    “你都寫下過哪幾位高僧？報名字就行。”

+ e+ k% |& [  w3 z    施青覺尚未開口，場上高楊突然發起反擊，他的右臂被硬生生扭得脫臼，反而給了他迴旋的餘地，他的心被憤怒佔據，全然不顧實力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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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殊義本能地做出反應，頃刻間，高楊左臂的骨頭斷為數截，軟軟地垂下，他仍不服氣，張嘴去咬，被敵人按住脖梗，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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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b8 @! ?: v9 p: H& s2 D    施青覺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衝動，半轉身，一拳擊中老刀客腹部，隨即拽起張楫，右掌掐住他的脖子，大聲說：“放了高大哥，這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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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刀客飛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怎麼也沒想到，此前毫無反抗能力的和尚，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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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也沒想到，但是一點也不驚慌，“和尚，殺人不是那麼容易。”

& h: \2 x, X; o0 J, o    方殊義得到暗示，一腳踩上去，高楊的右腿隨之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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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四章 歡迎

    跟許多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樣，施青覺也做過殘忍的夢，但他是正常人，在那些夢裡，沒有多少殘忍行為自身的細節，更多的是它在人群中引起的恐懼和高居人上的快感。

+ i8 Z0 y( [) l% D) ^1 C    眼前的折磨卻是實實在在的，高楊已經沒剩下多少力氣叫喊，他那粗壯的肢體，在方殊義手中如同朽木一般脆弱，輕輕一碰就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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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全身都在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源於激動，他的手掌在用力，能清晰地感覺到張楫脖子的不堪一擊，只要再加一點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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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n; T1 N5 q& z; ?4 Z0 n    他不敢想，可力道仍在緩慢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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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C  k6 j; X. I: a    張楫仍能保持鎮定，好像早已看開生死，只是臉部發紅，眼珠也有點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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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酒客壯起膽子提醒道：“小子，殺死宗主，你們兩個可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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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稍微放鬆，顫聲背起人名來，“法沖禪師、法行禪師……”共有百餘人，酒客們聽得莫名其妙，以為他嚇得糊塗了，“就這些。”施青覺極快地背完，“我就寫下這些人的名錄，別的再沒有了，高大哥跟這事一點關係沒有，他什麼都不知道，把他放了。”

    張楫冷冷地說：“被脅持的人沒資格當宗主，我這個樣子怎麼下達命令？”

    施青覺隨時都會崩潰，高楊只剩下無力的呻吟，四周望去，沒有一道同情的目光，儘是豺狼似的貪婪，彷彿他們是落入狼群的兩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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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4 N: E. S' M( j( W$ x    施青覺鬆手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心中翻湧著殺戮的衝動，可就是突不破最後一道束縛，他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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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f  t8 h9 P2 w: L    張楫站直，整理衣裳。作為酒館裡極少數不會武功的人之一，他卻顯得比任何人都要驕傲與自信，“還有一半人的名錄，你沒向龍王透露過？”

    “沒有，一個字也沒透露。”施青覺回道，他是離張楫最近的人。可不知為什麼，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再也控制不住這個威嚴的老人了，“我什麼都說了，真的，今後我也不會向龍王透露任何事情，我會把名錄整個忘掉。”

# n$ }* u5 W. F) T1 F    張楫在脖子上摸了摸，那裡有一條明顯的紅印，“我很願意相信你。可是我一嚇唬你，你就報出了一大堆人名，龍王的手段只會比我更狠，到時候你會說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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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8 q9 v/ z, a$ z    “我……”施青覺像是忘記課文的學生，面對先生的提問惶恐不安，“龍王不會……他很尊重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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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尊重你？”張楫反問，在酒館引起一片笑聲，笑聲歇止。他繼續道：“龍王的確尊重傻瓜，因為傻瓜們願意為他賣命。你問問高楊。他為什麼要帶你來南牆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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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真的糊塗了，疑惑地望著遠處躺臥的高楊，方殊義在他身上踢了一腳，“回答問題。”

    高楊一咬牙，挺身坐了起來，“對不起。小禿兒，全是我的錯，天山宗讓我帶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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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腦子裡嗡的一聲，他才離開四諦伽藍幾天而已，所見所聞。無不超出他的想像與承受範圍，後退一步，坐在椅子上，隨後更加疑惑了，“這跟龍王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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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山宗收買高楊，你覺得龍王會不知情嗎？他是故意放你們兩個出來的。”張楫的目光在酒館裡掃了一圈，繼續道：“無關者坐下，龍王的奸細，請現在拔腿逃跑，我給你十個數的時間。一……”

! {) \4 t9 V0 A2 ^6 a" I    一多半人都坐下了，臨時找不到椅子的人，寧可坐在地上。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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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3 F$ _5 p; y& b, ^# S6 l    十幾名天山宗刀客手按刀柄，施青覺茫然地看著，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迴響著三個字——不可能。

4 f4 d( `: C7 r& s9 t- Y    “三。”

    兩名坐著的酒客突然跳起，張楫話音未落，他們已經躥到門口。

    “四。”張楫似乎沒看到逃跑者，繼續數下去，連速度都沒加快，終於到十，他向方殊義點點頭。

    方殊義追出酒館。

% ~/ N7 ~8 x9 A- F' i    張楫轉向施青覺，以教訓地語氣說：“別太在意，這就是璧玉城，殺戮、收買都是家常便飯，龍王只不過比普通人做得更出色而已，你大可不必遵守任何規則，只有一條，不要招惹比你更強的人。”

    施青覺看著張楫，那股衝動又活躍起來，只差薄薄一層就能破殼而出，張楫的目光卻讓這一層障礙越來越厚，“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不知道，龍王想什麼？”張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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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0 b+ S! D" k1 v" y1 ?    張楫揮下手，兩名天山宗刀客突然暴起，同時拔刀出鞘，一名酒客剛剛從人群中跳起，就落在地上，身首異處，眾人齊聲驚呼，一名動手的刀客大聲說：“該喝酒的喝酒，跟你們沒關係，這人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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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們立刻聽話地端起酒碗，發出誇張的勸酒聲，好像這樣就能掩蓋滿屋子的血腥味，沒一會，氣氛真的興奮起來，每一桌都在切切私語，燈光照耀著油光光的臉，他們看了一場好戲，明天，不，再過一個兩時辰，他們就會洋洋自得地到處傳播消息。

    方殊義回來了，只押著一個人，手裡還拎著一顆頭顱。

    頭顱被放在桌上，施青覺看了一眼，竟然沒怎麼害怕。

2 W& T$ M6 d# D    俘虜癱在地上，沒等張楫開口，就磕頭招供，“宗主饒命，我就是掙口飯吃，沒做過損害天山宗利益的事，高楊的事不是我報告給龍王的，相信我……”

0 J# T! k2 u; o- B6 [  f    張楫沒吱聲，他只感到厭倦，跟施青覺一樣，他也感到自己被層層束縛包裹住了，動彈不得，眼前的一切實在過於微小，只有還俗和尚意外的暴怒才有點意思，可轉瞬即逝，再無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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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問俘虜，“龍王知道高楊被收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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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O3 I+ s) Z, }4 K    “應該吧，龍王眼線眾多，璧玉城裡的大事小情沒一件不報到他那裡。”

  ?6 |3 o. Y4 y8 C7 A( m    施青覺相信這種說法，他自己就是被龍王“搶”去的，他站起來，附近的天山宗刀客身子一動。張楫與方殊義卻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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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2 ~7 O4 M1 c0 c6 A$ S    施青覺走向酒館中間，高楊還坐在那裡，低著頭，一動不動，像是喝多了酒正在酣睡，看到陰影接近。他抬起頭，平時經常顯露凶光的雙眼，這時毫無光彩，“你還好吧，我以為他們就是問幾個事，然後給銀子，他奶奶的……抱歉，你只能自己去留人巷了。”

2 _' g0 S& y! W    施青覺輕輕將高楊抱起來，即使這樣。仍然觸動斷折的四肢，倒吸涼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龍王想要什麼。”施青覺面朝張楫，聲音出奇地平靜，“我只能告訴你一個猜測。”

( u  m& G' S3 B* l/ B3 a    “嗯，我喜歡猜測，有時候猜測比事實更接近真相。”張楫總是改不了教訓人的口吻。

    “李削竹，我猜龍王是對這個人感興趣。”

    “李削竹是誰？”張楫問道。

3 L; ~: R" u! C" A, T6 Y( u    施青覺沒有回答。邁步向外走去，門口的天山宗刀客們都握著刀柄。等待張楫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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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6 x0 h( b/ E* [* H  e: E    被施青覺一拳擊倒的老刀客一直沒人搭理，這時幽幽醒來，他沒看到中間的過程，只知道一件事，自己沒能保護宗主，犯下大錯。必須想辦法彌補，跳起身，拔刀衝向快要走出酒館的和尚。

    他是殺手出身，即使已經年老，習慣沒變。從敵人背後出刀，悄無聲息，不會發出任何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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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F* Y. }    酒客們，連同張楫與方殊義在內，也都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6 ]2 ]3 e  l4 ^8 L  {    施青覺猛地轉身，飛起一腳，老刀客再次中招，踉蹌後退，終於勉強止步，吐出一大口鮮血。

' w6 H' u8 i6 w3 p8 j    張楫大聲說：“歡迎來到璧玉城，現在，你可以享受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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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f5 z, M! I5 {* O    刀客們鬆開刀柄，讓開出口，客人們舉起或空或滿的碗，齊聲發出意思含糊的吼叫，像是歡呼，又像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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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C* Q1 Z, u9 Z    外面的街巷很黑，施青覺早已忘了來時的道路，只能瞎走一通，最後還是高楊指路，才逐漸走出天山宗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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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u( `) K$ w/ h! M# v    默默走了一段路，高楊有氣無力地說：“沒想到你功夫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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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也不知道，師父的幾名弟子當中，數我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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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l8 {$ v/ ~  ~# @' k" k6 ~    “嘿，怪不得大家都說少惹和尚道士，咳……求你件事。”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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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我去六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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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那有家人？”

    “呵，早死光啦，六刀村有一座義莊，專收無主的死人，湊夠數量就一把火燒掉，我寧可被火燒得精光，也不想被扔到輪迴山，那的烏鴉又大又肥，全是死人肉養大的，他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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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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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W  O1 e9 w2 S    “別逗我了，傷成這樣子是活不了的，這個我有經驗，放心，我受得了，我就沒想過自己能活過三十歲，今年三十……四，已經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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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h$ d* V& ?) V& }+ C! O    “據說孫神醫早已加入龍軍，護軍尉龍翻雲就是他治好的，你也沒事。”

    “別傻啦，我暗中替天山宗做事，你洩露了龍王的秘密，他不殺咱們就算奇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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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 q$ \1 }2 f. [" {5 J    “不會的，龍王故意讓咱們來南牆酒館，所以他沒什麼可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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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O5 G  n5 y, D    高楊強行忍痛，腦子早就不轉了，施青覺說什麼是什麼，“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用刀了，刀，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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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6 T% k  i" B1 F    “扔在酒館了，以後再買吧。”

- P& f, {' U- I6 v: I3 U    “哦。”高楊突然笑了一聲，“照這麼下去，是不是得讓你當老大，我當嘍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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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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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6 b7 B8 d& R    “唉，好吧，看在你比我聰明的份上，你怎麼知道龍王對李什麼竹感興趣？”

, @" F, Z9 v' v7 \+ Q7 D. S    “因為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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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 `# g0 i  j: ?    前面的路上轉出一個人來，矮矮小小，“你們兩個還真活著出來了，帶這個廢物幹嘛？扔給天山宗最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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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z' v! ]" O/ f/ `    “我要見龍王。”施青覺對木老頭說，聲音裡有著他從未展現過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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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五章 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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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G* w4 G; h# p, |" d    天剛亮，正是顧慎為最清醒的時候，向木老頭問道：“他的武功怎麼樣？”

    “方殊義？很難說，兩個小羅嘍還不能讓他使出全力，不過他是一名好殺手，先殺死一個人，隨後轉身，活捉數十步之外的第二個人，當時天很黑，我都看不到人在哪。還有他的速度，我功力全在的時候肯定能跟上，現在就有點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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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武功，木老頭無用的廢話最少，施青覺站在他身邊，衣服上沾著血跡，垂頭不語，身體在微微發顫，果然都是龍王安排好的，他連幾名奸細的死活都不在乎，何況是自己與高楊？

    高楊已經被送入房間休息，生死不知，能不能請來孫神醫也很難說。

5 \+ H( S" h; g( ^$ M1 ~    木老頭回想片刻，繼續道：“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我就躲在附近，仔細想想，方殊義的手法跟普通的金鵬殺手還是有區別的，他追到身後，等了一下，目標轉身他才拔刀，好像就是為了看著對方的眼睛。”

* o' t. f5 c% M8 ], J    木老頭雙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然後改變方向，指向施青覺。

    對金鵬堡的人來說，這的確是一個不小的變化，顧慎為想起前段時間在金鵬堡的所見所聞，知道青面們的重新訓練已經基本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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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f6 D6 w' e$ u) A    木老頭當時跟在龍王身邊，所以他也想起青面們模仿龍王等人武功的場景，“獨步王敢把他放出來，看來是有點信心了。”

# |* e% X+ X  d) E    “好。”顧慎為結束問話，木老頭退下，臨走時看了一眼施青覺，眼神中既有蔑視也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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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o. U; N  c4 j8 z, H    “很高興你能活著回來。”顧慎為先開口，因為施青覺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話反而無從說起。

    “你的三個人，兩個被殺。還有一個，估計這時候也被殺了。”施青覺準備了半天，說話時還是顯得很突兀，第一句沒提高楊，也沒提自己，他隱隱覺得，才加入龍軍一天，沒資格向龍王要求什麼，那三名奸細的遇害。龍王才應該負更大的責任。

0 G5 d: r* K6 Z- o  O; }    “這種事情總會發生。”顧慎為平淡地說，他沒將這個還俗的膽小和尚太放在眼裡，這時卻對他有了一點好奇。

. L3 |* `4 G* x7 |" G    “總會發生？所以龍王就派他們去送死？就為了觀察對手的武功怎麼樣？”

    “你高估我了，我沒有那種神奇的本事，能預料到他們何時會露出馬腳。何時會被天山宗高手殺死，我只知道當探子會有危險，僅此而已，木老頭看到方殊義殺人是一次巧合，你們回來之前，我剛剛接到情報。”

    龍王的語氣出乎意料地平和，施青覺感到意外。他本已做好當面斥責龍王的準備，這時卻無處發力，怒氣因此更加旺盛，“我和高楊呢。不是被你派去送死的嗎？”

$ f3 l! D. l1 q) u; R    “派去？”顧慎為稍微提高聲調，向前邁出一步，施青覺不由自主後退兩步，怒氣一下了減弱一大截。

! s3 ?. I& _- O. J1 q9 \4 S' V    “高楊被天山宗收買。你為了師門之誼拒絕再寫出名錄，你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沒有向我表達出效忠。自願前往南牆酒館的時候，卻希望我預料到危險並提前阻止你們嗎？”

" t/ N/ w, y' @2 l1 d    施青覺的怒氣一點不剩，本來是一件義憤填膺的事情，突然間變成了無理取鬧，他不知道這種轉變是怎麼發生的，龍王的話有一點道理，但那不是全部，龍王的神態、語氣，乃至呼吸，都顯露出強大的信息：他所做的事情理所應當。

1 E4 V( i3 v' R    “我……我……”施青覺張口結舌，竟然心虛起來，“我只想要一句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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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璧玉城，殺戮與陰謀無處不在，你想要什麼提醒？”顧慎為其實沒有必要說這麼多，可是還俗和尚那副受傷害的模樣，激起了他進一步挫敗對方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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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人都已清醒，唯一的酣睡者當然令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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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 H) U4 }1 i  ^4 r+ [/ R    “張楫也是這麼說的。”施青覺驚訝地叫出來，龍王的話竟然與天山宗宗主出奇地相似。

    顧慎為愣了一下，頓時意興闌珊，“張楫曾經是金鵬堡的教書先生，他教給我許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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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f. q. a  e  b8 [* U/ k# M    施青覺恍然地點點頭，冷靜了許多，說：“我告訴張楫，龍王對李削竹感興趣。”

    “嗯，你猜得很準，不過你不說他們也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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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削竹從前是中原人，差不多是八年前來到四諦伽藍，論修為、論學識、論辯才，都不是上上之選，卻得到諸多高僧的認可，不過兩三年的工夫，就升為住持，我想這其中必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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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_( q7 F, I% J6 T" E3 G    八年前，正是顧家遭遇滅門之禍的時候，一名僧人從中原遠道而來，悄無聲息地留在四諦伽藍，隨後成為住持，經歷被嚴格保密，以至許小益打聽不到詳細情報。

    四諦伽藍住持法奉四十歲左右，臉上總掛著平易的微笑，在高官面前甚至顯得有一點諂媚，顧慎為一看到他的俗家姓名“李削竹”，就想起了衛嵩留下的“管聲足下”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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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沒吱聲，施青覺得寸進尺，他的怒氣被龍王幾句話擊得粉碎，他服輸卻不服氣，於是強迫自己向前邁出一步，繼續道：“龍王通過我透露消息，想必是要引蛇出動，逼李削竹主動出擊，四諦伽藍在西域秉持中立，龍王也不願意得罪全寺高僧，不過李削竹的住持之位就是他們通過的，想離間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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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c+ b! u2 @    從怒氣勃勃到畏懼退縮，再到侃侃而談，施青覺幾次轉變，每次都像是變了一個人，顧慎為感到好笑，又有點欣賞，和尚雖然二十幾歲，人也足夠聰明，心志卻還跟少年一樣尚未成熟，擁有無數種可能。

    這或許是一名可塑之才，顧慎為想，張楫沒將他殺死，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作為一名教書先生，看到有潛力的後輩，總會生出栽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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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諦伽藍不是李削竹一個人的，高僧們支持他，但不會無條件地永遠支持他，一切皆有界線，李削竹只要越過這條界線，就會失去支持，那就是我的目的，也算是一種離間吧，你覺得可行嗎？”

    龍王居然正式地徵求自己的意見，施青覺吃了一驚，再次感到龍王難以預料，輕易間就將自己的怒氣與反擊化解於無形。

    一個人得知道好歹，施青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猶豫一會，放棄了與龍王在言辭上一爭高下的念頭，轉而思考四諦伽藍的種種情況，“我剛才誇張了一些，大多數高僧不問世事，甚至不記得李削竹是什麼時候入寺的，選舉住持的權力掌握在少數高僧手裡，大概不超過十位，他們的弟子最為眾多，只要提出人選，很少不被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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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沖。”顧慎為說出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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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算一位，法沖的蓮字輩弟子最多，而且他那一支大多習武，乃是四諦伽藍最重要的護衛力量，我師父……就是法沖的親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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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d) G  j; A) H" E6 n* X    顧慎為覺得夠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談話戛然而止，剛剛想起的許多信息還沒說呢，諸多建議甚至沒機會冒頭，施青覺很不適應，咳了兩聲才退出，走到門口他問：“我還是護軍府主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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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點頭，施青覺壯起膽子加了一句，“高楊是個莽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被收買，已經受到懲罰，龍王……能讓孫神醫救他一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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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再次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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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夜明悄悄進屋，鋪好床，吹熄沒用的油燈，將桌面上的東西稍作整理，隨後悄悄退出，他越來越熟悉龍王的習慣了。

    施青覺心情複雜，心裡最大一塊石頭落地，疑惑卻紛至沓來，經歷昨晚的事情，他對任何人都無法完全相信，真怕龍王又使陰招，沒準此時此刻高楊已經被殺，所謂請孫神醫救命不過是空頭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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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Y8 ]- ]' L    他輕輕推開門，聽到高楊在睡夢中的痛苦呻吟，放下心來，於是搬動椅子，坐在門口，突然懷念起青燈古佛的生活，還俗才寥寥數日，期間的跌宕起伏比寺廟中十幾年還要劇烈，想想就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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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活下來了，再想想又有一絲得意。

    施青覺很睏，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與此同時又極度興奮，明明雙眼緊閉，思緒還在飛揚，反而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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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活下來不行，他想，得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活下來，張楫沒殺他，龍王也沒有，這其中必有原因，他們都在自己身上發現了某種素質，所以才會網開一面。

" k( H4 H( a! R    施青覺信心漸增，思緒轉向四諦伽藍，他現在完全站在龍王的角度，思考李削竹與顧氏滅門的關係，他知道的事情太少，全是道聽塗說：龍王真名叫顧慎為，父親是中原的官兒，多年前全家遷到西域，幾年後被金鵬堡屠滅，李削竹恰好此時進入四諦伽藍，高僧們支持這位新人，璧玉城外駐紮著兩萬中原軍隊，西域東部還有更多……

. _/ |; Q6 N8 x* m% }8 @! U    施青覺慢慢睡著，思緒信馬由繮，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一下子清醒了，睜開雙眼騰地坐直，自言自語道：“誰給李削竹搭線，誰就是僱凶者，這就是龍王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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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6 p  R2 I/ i" l4 ]* D* E    床上傳來迷茫的問話：“小禿兒，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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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4 z, _; E5 B' Q    “沒……沒什麼，高大哥，你好好休息，孫神醫會來給你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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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z6 ~% x9 g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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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S+ c6 o* n" m    施青覺終於明白龍王故意泄密的用意，於是他心中也形成一條計劃，“再見到龍王，我一定要說出自己的想法。”他默默地對自己說，這是璧玉城，得牢牢抓住每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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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六章 家宴

    鞠王后透過車窗的縫隙打量南城的髒亂街道，印象頗為不佳，決定早晚有一天要對這裡進行一番徹底改造。

    她是在第一場比武前四天到達璧玉城的，六輛馬車，三十餘名護衛，一路上幾乎無人知曉，同車的許煙微神色倦怠，望了好一會才認出自己的老家，嘆了口氣，疑惑地說：“王后，咱們不去北城嗎？龍王已經將妳從前的家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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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王后是在北城一所宅子裡長大的，十幾年來那是她唯一的天地，返回石國遭到丞相軟禁的日子裡，她對北城充滿了懷念，甚至願以公主的身份換取重回故地，時過境遷，她對北城一點興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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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t  G+ M4 ~2 @, Q    “嗯。”鞠王后仍然陷在沉思裡，習慣了單調的車輪與馬蹄聲，南城的喧囂分外刺耳，“不，咱們不住北城，去護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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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聳聳肩，明白了王后的用意，對此她只能袖手旁觀，年輕的王后早已不是那個嬌柔羞怯的少女，在石國說一不二，自從被荷女派人劫持之後，越發堅毅果斷，許煙微的主意已經沒有多少影響力。

    但是鞠王后仍然需要許煙微，她還沒有多少得力的手下，龍王安插的侍女即使三心二意，也大有用途，“妳對這裡很熟吧？”

    “熟的不能再熟了。”許煙微又嘆了口氣，逃離璧玉城一直是她的夢想，好不容易實現，卻又回來了，“我做噩夢的時候總能見著南城。”

    “等比武結束，應該勸龍王把這裡好好治理一下，都要像北城一樣才好。”

    許煙微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一把火燒光。全都重建。”

7 Y- G% U2 x) Y5 S. f8 A5 y    鞠王后笑了，許煙微很有用，但絕不體現在出謀劃策上。

    顧慎為昨天晚上才接到王后即將到達的消息，沒想到她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她會捨棄北城舊宅，直接入住護軍府。

    龍翻雲由衛兵抬送。親自出府迎接，為如何安置王后頗傷腦筋，許煙微下車轉了一圈，指定一所小小的跨院，算是解決了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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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來到跨院的時候，僕人們正在搬運行李，見到龍王紛紛放下手頭的活兒，下跪請安，王后衝他笑了笑。說：“你先忙著，有話晚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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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總是記不住王后的相貌，看到一名陌生的女子對自己如此隨意親切，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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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沒有展示自己與龍王的熟絡，但也沒有下跪，默默地站在一邊，心想王后真是越來越聰明了，知道龍王不喜歡繁文縟節。乾脆就像普通夫妻一樣打招呼，這一句“晚上再說”將打消無數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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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W" V- N4 H) ^9 c6 b    與鞠王后同行的還有幾名孩子。大一點的不過十來歲，小的還得由乳母抱著照顧，他們也沒有下跪，但是向龍王躬身致意，顯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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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t- D4 h% F4 O0 A8 C$ D    最大的孩子抬頭瞥了龍王一眼，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3 ~- c4 J  u0 h  m    顧慎為沒有說什麼。轉身離去，當天傍晚他在鞠王后的住處設席接風洗塵，坐陪的人是許小益，他來見姐姐，順便交接龍軍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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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管理了不到半個月。許小益只能在心裡嘆息，管錢的感覺真是美妙，是收集情報比不了的。

    除了少量貼身侍女，這場小小的宴會再無外人參與，鞠王后省去恩愛夫妻的偽裝，直接向龍王報告逍遙海的情況。

( _. B! X) a8 }- J. C    丞相鐘衡當初設置的框架沒有太大變化，逍遙海五國共有三支軍隊，分別駐紮在最南面的安國、西邊的惠國和東邊的石國，安國擁有一支船隊，石國軍隊規模最大，人數仍在緩慢增加，隨時都能越過沙漠支援璧玉城的戰鬥。

    三百餘名大雪山劍客掌控著各支軍隊，鞠王后則向各國派出大量石國將士，對此一點也不隱瞞，“石國最先投向龍王，忠誠堪比大雪山，完全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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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8 V; t/ i; Y% {! ^5 G% @3 N; F    “你把五國國王都帶來了。”顧慎為說，他認得那幾個孩子，最大的那個正是惠國國王，曾經在本國王宮裡試圖暗殺龍王。

4 X& F$ C- C6 A9 s4 A7 ?    “嗯，龍王離開逍遙海已久，中原勢力正一點點滲入，金鵬堡殘餘也沒有徹底清除乾淨，不得不防備著點。石王是我親外甥，尚是嬰兒，自然要跟在我身邊，康王尚遼自願把七歲的兒子送來，說是逍遙海五國一家，諸王理應從小以兄弟相處，我同意了，沙王事事追隨康王，所以也將八歲的長子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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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Q3 t" a& ?- r# [7 |! |6 _    尚遼也是龍軍右將軍，正在疏勒國募集軍隊，大概早有預感，鞠王后剛從北庭回來，他就將長子送至石國。

  l0 B4 l% x. e" o    “惠王是個小人精，丞相鐘衡一直就沒讓他返國，我想也應該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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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出什麼事了？”

0 I# \) _* E/ q    “沒有，惠王表現得非常乖巧，不過每次看到他的右手，我就知道他還記恨龍王。”

    惠王當時向龍王發射暗器，代價是斷了四根手指，顧慎為對那一幕記得清清楚楚，對這個孩子的確需要特殊關注。

    “麻煩的是安國，老太后將小王完全掌控在手裡，直到聽說龍王從璧玉城救出老安王，她才將小安王送來，我聽說老太后跟中原人一直保持著聯繫。”

, Q" @, g, D# E# {    安國太后是一名身世可疑的中原公主，已被遺忘多年，趁著逍遙海大亂，又與中原人建立聯繫。

    小安王比惠王年幼一兩歲，對形勢一無所知，很高興能到璧玉城遠遊，全然不知安國此時兩王並立，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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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海不僅是龍軍的後方，還是前往香積之國的重要通道，鞠王后將王國人質帶在身邊，不失為明智之舉，顧慎為說不出什麼。

    接下來許小益介紹龍軍的賬目情況，鞠王后受邀而來就是為了管錢，她卻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趣，淡淡地要求許小益明天再來一趟，今晚先不談了。

    剩下的時間裡，宴會開始有點家人重聚的感覺。鞠王后似乎吸取了此前的教訓，沒再向龍王做出任何要求，許氏姐弟使出渾身解數，回憶往事，比較南北城的異同，儘量引起龍王與王后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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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努力是成功的。顧慎為想起自己曾經去過鞠王后在北城的家，在那裡當眾指出殺害大王子的兇手。

: O, _( q" y5 G' G8 t* Y6 W! p  ~    鞠王后對此印象頗深，她當時沒見過龍王，但是馬上聽說了前面大廳裡的事情，她傷感於兄長的暴亡，也對這名大膽的奴僕感到佩服，“我當時還想，自己要是有龍王的本事就好了，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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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王后露出會心的笑容。拉近了她與龍王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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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b% Z8 O! L) e    許煙微多年前就決定在龍王面前放棄偽裝的面目，因此哈哈大笑，“可妳後來怕龍王怕得要死，還以為新婚之夜就會被龍王生吃了呢。”

8 ]; q% {* _: E. U$ u* Y    鞠王后紅著臉低下頭，她當時聽信恐怖的傳言，將龍王想像成渾身硬毛、口鼻噴火的惡魔了。

    顧慎為對新婚之夜是有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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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4 t5 D) k* S/ g) w) h. L! B    許煙微發現偶爾偽裝一下還有必要的，於是身子晃了一下，“我肯定是喝多了。頭暈目眩的，得去解個手。”

/ ?% m) G7 L" f* r! j9 [" P+ g    許煙微向門外跑去。悄悄示意秦夜明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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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1 V; h0 {) ^! e. z9 r    秦夜明站在門口，身為龍王侍者，他就像個隱形人，連呼吸都很微弱，目光從未離開過龍王，看到許煙微招手。猶豫一下才跟出去。

, y2 `3 r8 _( k3 i& m( k    跨院裡很安靜，五國人質被安排到別的地方，在這裡，他們享受不到王者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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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看著迷惑的秦夜明，老氣橫秋地問：“你多大了？”

    “十……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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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w# i) H2 J6 U8 A8 ]    “跟在龍王身邊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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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兩個月。”

    “這麼短。”許煙微皺起眉頭。“你有什麼本事服侍龍王？我瞧也就是人長得俊一點，可是比不上小初。”

    秦夜明有些慌亂，他不認得許煙微，可是剛所見所聞證明這個女人與龍王極為相熟，絕不是普通的侍女，“我……我是自願的，龍王相信我，給我這個機會，我沒有太多本事，就是一心一意……”

    “停停，這些話留著對龍王說。”許煙微打斷少年，又仔細打量了一遍，甚至伸手捏著秦夜明的下巴，左右晃動兩下，像是在觀察即將買入手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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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y- ]4 G3 u% o    秦夜明越發緊張，老老實實地接受查看，一身武功卻不敢反抗。

    許煙微收回手，“十五歲，太年輕了，再過兩年，我再讓你見識姐姐的本事。”

    “是。”秦夜明應道，全然不明白許煙微話中的意思，更不知道自己被調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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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D6 d; j# G    許煙微噗嗤一聲笑了，“去，把龍王的被縟抱過來。”

- _4 I+ z! R% Y6 }$ V! y0 ]    “啊？”秦夜明大吃一驚，“龍王沒有下令……”

    “我不是下令了嗎？你還怕什麼？有事我擔著，與你無關，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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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8 k. t8 U' J/ \    秦夜明瞭解龍王的生活習慣，卻不熟悉他身邊的人際關係，許煙微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她的命令很有震懾力。

& [9 V0 F3 d) |6 q( i$ h    “是……”秦夜明遵命離去，許煙微轉身進屋，搖搖晃晃，“我這是怎麼了？好像還坐在車上……”

$ {2 |) Q& |5 A    許煙微說得沒錯，秦夜明的舉動沒有受到斥責，龍王當晚留宿在跨院裡，好像他早就有這個打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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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鞠王后到來的消息傳遍璧玉城，大多數人都覺得理所應當，“龍王這是要在璧玉城安家啦，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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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議論就此止息，當鞠王后前往四諦伽藍上香時，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顧慎為陪同王后一同前往，自然也無人生出懷疑。

; Q6 D4 N3 K# `% u    顧慎為是應邀來見住持法奉的，鞠王后恰好提供了一個合適的藉口。

- ?7 j3 p. r6 h3 k0 j- x    同一時刻，督城官府邸裡進行抽籤，決定三天後第一場比武的人選，這件事遠比龍王夫妻上香更吸引眾人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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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七章 同門

2 T/ [8 `& C0 c1 F" K0 e% L3 A   施青覺回寺探望師父，碰到一點小麻煩，知客僧不准他進門，也不給他通報，只堅持一句話，“還俗就還俗了，師徒情份已了，可沒有再回來拜師的慣例。
+ k/ q6 R* B5 j5 U; k* \$ `0 E
! Q/ F! i* F5 a+ S. S2 I5 J; X    施青覺與這名知客僧不算太熟，看著對方冷傲與敷衍的神情，忍不住想自己從前是不是也這麼討厭，於是堆起笑臉，像老熟人一樣熱情地握著知客僧的手，略顯傷感地說：“唉，話是這麼說，可師父對我十幾年的恩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我這人懷舊，想當初師兄對我照顧有加……”

    知客僧感到一塊硬物落入手中，居然不輕，立刻也換上笑臉，“難為你還記得，唉，同門一場，給你破個例吧，只此一次啊。”

    一刻鐘之後，施青覺被送進大廚房，等待師父的召見，知客僧只能做到這一步，他可決定不了本寺高僧見誰不見誰，甚至不能隨便去通報。

! v" S5 \+ u" ^) ~! @* {    施青覺沒有難為知客僧，只是請他通知自己的一位師兄來大廚房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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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等就是多半個時辰。

+ P! `# I* B! R# r3 P    廚房裡的伙工大都是俗人，只有五名管事的是僧人，從前與覺青算是點頭之交，這時都圍上來套交情，施青覺還禮卻沒有掏錢，經歷璧玉城的歷練，他改變了許多，但總共十來天時間，還不足以令他拋去過往的一切，比如知客僧對廚房僧的傳統蔑視。

    四名僧人很快變了嘴臉，惱怒地拂袖而去，時不時能聽到他們在附近指桑罵槐，另一名叫覺隱的僧人卻留下來，將施青覺拉到門口，遠離幹活的人群。並肩坐在長凳上，親切得好像他們曾經是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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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V  ^9 r0 W' O    覺隱四十來歲，中等身高，臉、肚以至手指，無不滾圓，這讓他看上去年輕好幾歲，而且更顯和藹可親，施青覺甚至有點不好意思，尋思著待會走的時候送他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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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 }( T7 t/ r    他沒帶太多錢。在最初的預計裡，只有知客僧那裡需要打點，在師父面前，最好連錢字都不要提。

    覺隱的目的卻不是錢，慢慢地。他將話題引向了璧玉城，“師弟有魄力，居然說還俗就還俗，怎麼樣，璧玉城是不是真像大和尚們說的那麼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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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諦伽藍離璧玉城不遠，普通僧人卻極少有機會能進城一趟，只有定力強的高僧才能自由來往。至於日常採辦事宜大都交給俗人，覺隱也是從小出家，當高僧沒那個悟性，想還俗沒那個膽量。卻對璧玉城極感興趣，每每拉住去過的人問東問西，樂此不疲。

5 x6 ]1 r5 i, k8 L+ x0 I# V* m    施青覺隨口敷衍道：“還好吧，我這不也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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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師弟武功高強，當然混得風生水起。你在哪位財主手下高就？”

    “我這點武功哪夠用？目前加入龍軍當一名小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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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不必心急，眼下太平無事，一旦打起仗來，你可就有立功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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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_4 c; e0 G8 T* u1 R4 N6 ^    “多謝師兄吉言。”施青覺望著越升越高的朝陽，心裡有點著急，他那位真正的師兄遲遲不到，似乎是不祥之兆。

    “呃，師弟剛剛還俗，在璧玉城肯定玩了不少地方吧？”

9 T" k; o; @8 O$ {) \3 T9 b  R, p    “在璧玉城摔個跟頭都得掏銀子，我哪玩得起？”

    “呵呵，師弟臉皮還挺薄，清規戒律守了這麼多年，有些樂子那是傾家蕩產也得享受一下，我沒說錯吧？瞧你的神情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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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m8 O( U$ G- n7 Y; f' ?    “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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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P7 X' d0 Q  P3 o    覺隱兩眼發光，兩腮紅得像是喝了一碗老酒，“女人，你就是為了女人才還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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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h1 d* k& C6 P    施青覺扭頭不答，心想為什麼自己當和尚的時候沒發現這些僧人的可憎之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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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隱將這當成害羞與默認，兩眼不只是發光，還有些嫉妒，緊緊靠在施青覺身邊，油汪汪的圓臉幾乎貼到耳朵上，“跟我說說，越詳細越好，讓師兄也樂一樂，你碰過幾個女人？多大年紀？相貌如何？身上……”

2 k0 b( z1 }( ?' P  h    施青覺騰地站起身，冷冷地說：“佛門淨地，師兄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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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隱突然失去依靠，身形不穩，一下子跪到地上，爬起身，臉色脹得如同豬肝一般，怒聲道：“好你個不懂事的和尚，自家還俗逍遙快樂，別人連問一下都不行，你以為我真感興趣嗎？無非是試試看你的定力還剩幾成，瞧你做賊心虛的模樣，必然是在妓院裡流連忘返，相好都處幾個了吧？告訴你，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這裡是大廚房，老子說的算，你是什麼東西？出去，這就出去。”

    覺隱一邊說一邊來推，另外幾名僧人發現鬧事，也都跑過來，不由分說，一塊推搡施青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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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麻煩，心中後悔，不如早點拿錢消災，於是擠出笑臉，“相識一場，諸位師兄就這麼開不得玩笑？來來，這點銀子……”

/ C* v0 l' t4 `1 [    覺隱惱羞成怒，連銀子也不在乎了，大聲嚷道：“佛門淨地，別拿銀子污辱我們的耳朵，出去，滾出去，有本事你讓龍王來，那時你想見誰就見誰。”

5 |! f% O$ _( v3 M+ z/ u    施青覺怒氣上升，雙足用力，五人連推帶拽，竟然動不得他分毫，這一來，其他四名和尚也惱了，“好啊，敢情這是回來顯功夫砸場子了，來人，來人，把四諦伽藍的逆徒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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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名伙工拋下活兒跑過來，吆喝著助威，卻沒有幾個人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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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正進退不得，一個嚴厲的聲音喝道：“這是做什麼？廚房就不是四諦伽藍了嗎？”

    伙工們一溜煙地跑回原位繼續幹活，覺隱等人鬆開手，一齊向來者施禮，訥訥地不敢開口。

) a4 l2 U* |' Y7 ~7 j' u$ u- Q; n    施青覺鬆了口氣，整整衣裳，也上前施禮，“覺全師兄。”

    覺全三十多歲，長著一張堅毅的國字臉，神情嚴肅，身板筆直，雖然穿著寬鬆的僧衣，卻更像是士兵而不是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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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 t& e0 s, Q3 U( J% a9 B    他與施青覺同拜一師。在寺中的地位頗高，伸手扶起師弟，說：“既然還俗了，就不要再叫師兄，不倫不類。”

    施青覺一愣，發現師兄語氣不善，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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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4 {0 I2 F, U3 c! X    覺隱察言觀色，上前說道：“請覺全師兄做主，這人仗著有幾兩銀子。收買知客僧混進廚房，又想故伎重施，被我等嚴辭拒絕，他居然發起怒來，要不是師兄趕到及時。他就要動手打人了。”

    另外四僧齊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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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強忍怒氣，“我只求見師父一面，別無它意，請師兄……請法師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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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身體有恙，見不得外人。”

; g0 A" i, S! w. _& V    施青覺吃了一驚，“師父養生有道，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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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6 b3 ?* o" q- M; J    “逆徒還俗。洩露機密以求榮華富貴，師父他老人家顏面盡失，急火攻心，因此染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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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7 |0 j9 q: u* x9 M+ N; P, j% P    施青覺心中黯然。當初叫賣名冊的時候，他只想到如何在璧玉城立足，可沒想過此舉對四諦伽藍以及師父的影響，“我……我錯了。求師兄慈悲，就讓我見師父一面吧。”

3 H6 F, X4 ]9 e- x    覺全退後兩步。突然厲聲道：“施青覺，聽說你獨闖天山宗總舵，打傷刀客全身而退，今天又來四諦伽藍鬧事，想必是自恃武功高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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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僧聞言，全都嚇了一跳，早知道對方有這股狠勁兒，就不該招惹他，此時覆水難收，覺隱大聲道：“可不是，他說自己在璧玉城學了新招，本寺和尚儘是花拳繡腿，擋不住他三招兩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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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0 ~6 H5 k1 Q3 m    覺全怒目而視，覺隱急忙閉嘴，知道自己挑撥得夠了。

    “你想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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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那就先過我這一關，勝了，我給你通秉，見與不見由師父自己決定。”

    “師兄……”施青覺最後一次嘗試說服，話剛出口就被打斷，“我說了，別叫我師兄。你既然敢來鬧事，就亮點本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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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隱等人面露喜色，覺全的武功在同輩僧人當中是出了名的，覺青要是能打過他，從前也不至於去當知客僧，他這回可要受苦了。

7 l7 m& B3 M0 P0 n- I7 B    覺全更沒將師弟放在眼裡，師父收的弟子不少，覺青的武功只能算是中游水平，要不是想為師父出氣，覺全都不願意親自出手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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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H1 B9 |2 `    施青覺嘆了口氣，“我原以為佛門是淨地，山門之外是苦海，現在看來，牆壁雖高，人心相通，哪都有是非，哪都有恩怨，只是我從前視而不見罷了。”

' _8 j3 W  u- w5 [3 c6 a& D' X# L: l    覺全怒容越發明顯，全身蓄力，脖子上連青筋都露了出來。

8 b) c4 V$ F" z    施青覺卻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背負雙手，說：“我這點武功，怎麼敢跟你較量？就算再苦練十年，我也只是你的小師弟而已，師兄，您太為難我啦。”

    對方還沒開打就服軟，覺全不會因此放棄比武，但他得說點什麼，於是張開嘴，勁氣初泄，第一個字還沒出口，胸前遭受重重一擊。

1 M) r* k+ p  c6 P: b    施青覺出手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師兄，但他也知道，打架憑的不只是武功。

    絕不能讓覺全騰出手來還招，施青覺抱定這個想法，出手毫不留情，拳拳擊中要害，拳碰撞用盡氣力，與此同時控制著情緒，既不惱怒，也不慌亂，腦子裡精確地計算著下一拳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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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拳，施青覺呼吸稍顯粗重，寥寥幾招，他打得比演示一套完整武功還要累。

( M# k! O$ j+ I, `    覺全倒在地上，僧衣上沾滿血，沒死，只是暈了過去，可是在覺隱等人看來，卻跟死人差不多，驚駭交加，一時間不敢逃跑也不敢叫喊。

    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施青覺猛地轉身，叫道：“師父。”向院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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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a7 e6 ?. n* o    門外熟悉的聲音說：“施主止步。”

! g2 b: I. h% O  U7 W$ @    “師父，是我，覺青，是師兄要跟我比武……”施青覺急切地辯解，好像他還是寺裡的和尚。

3 X& Z* ?& J$ K    “十幾年禪休，比不上十幾天世俗熏染，四諦伽藍一敗塗地，貧僧更是沒臉見你。施主脫胎換骨，日後定可出人頭地，只望你心中尚存一絲善念，殺人之際略作猶豫，算是為師十幾年辛苦傳授的一點證明吧。”

    施青覺撲通跪下，不自覺間已是痛哭流涕。

/ n2 F* v  Y* U6 A    門外再次傳來嘆息，“你也不用見我了，龍王此時正與住持會面，你去見法沖禪師吧，想必這才是你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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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止住哭泣，大感意外，師父專心佛法，這些年來連武功都放下了，沒想到竟然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小小詭計。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九百七十八章 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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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諦伽藍住持法奉——俗名李削竹——將茶盤推向龍王，讓道：“茶雖一般，水卻是天山萬年冰雪融化而成，頗可一嘗。”

    顧慎為捧起小巧的茶杯，淺淺地品了一口，“俗人污口，嘗不出特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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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p+ `: P7 n# _- @- v    “呵呵，龍王說的倒是實話。”法奉左腿盤臥右腿曲膝而立，僧衣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除了頭兒光光，竟有一番中原名士的風度，“這雪水來自天山極高之處，只怕是開天劈地以來就沒化過，難得之物，要說味道，的確沒有特殊之處。可世人一聽‘難得’兩字，就不免生出‘難得’之心，於是便有了‘難得’之味，正合佛家‘相由心生’的意思，龍王看破虛幻，天生一顆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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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想了一會，搖搖頭說：“不對，如果是普通人贈茶與我，就算是污濁混水，我出於禮貌也要稱讚一句，對你，我不覺得有講禮貌的必要，跟佛法道法都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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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 _7 K" [: y' A- L    尖奉拊掌而笑，“龍王，龍王，龍王。”連說三聲，笑意頓消，“你只想聽實話。”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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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7 E$ A9 G6 h* ^    “實話太多，不知從何說起，龍王可有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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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9 R7 X: F1 U! C7 B! h# P    “從頭說起，時間很充裕。”

% P( ]% R7 b; u! S5 m    禪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鞠王后正一間間地禮拜眾多神佛殿堂，她的確相信這些，並不只是為了龍王而敷衍了事。

    法奉拉過托盤，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說：“物貴難得，人貴難行，老衲本名李削竹。二十年前受佛法感化，居家帶髮修行，為此甘願放棄仕途，本想就此斬斷塵緣，結果卻因為捨官求佛名氣越來越大，每日登門拜訪的貴客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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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2 m: N4 \6 X. Y2 E9 A    法奉仰頭回憶，神色恍惚自得，越發不像一寺住持，“等我醒悟過來。一切為時已晚，我比學佛之前更深地陷入朝堂，衛嵩衛大人和龍王的父親顧將軍，都是我家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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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聽說過你。”顧慎為在記憶中搜尋不到李削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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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也正常。我是捨官求佛的名士，當然不能隨便到別人家裡登門拜訪，不過你若是聽過‘鵲軍師’的稱呼，那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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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鵲軍師’？”顧慎為脫口而出，兒時的回憶一下子湧至眼前，“我父親從前總把‘鵲軍師說’掛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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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z' D1 v: v- z    “呵呵，‘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鵲’。朋友們就給我起了‘鵲軍師’這個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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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你也是先帝的寵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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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在自己家裡接待過微服到訪的陛下，坐陪者五六人，唉，當年知心者凋零隕落。只剩我一個了。”

    “能活下來的都不容易。”顧慎為冷冷地說，對先帝的擁護者來說，賣友求榮幾乎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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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易。”法奉嘆息道，“先帝駕崩不久。我就想落髮出家，誰知京城大寺小廟不下百數。竟然沒有敢收我的，於是我到南方雲遊，終得剃度，兩年後我決定效仿前代高僧，前往西域求法。”

    “中常侍嚴沁終歸還是不肯放過你。”顧慎為才不相信什麼求法之說，李削竹急著離開中原，自然也是為了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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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奉笑著搖搖頭，“呵呵，龍王將中原朝堂之爭想像得過於嚴苛了，我早已取得嚴沁的諒解，不僅如此，他還費力拉攏我重返京師，從前拒絕我的寺廟，紛紛請我前去擔任方丈或是首座，我想來西域求法，其實是不勝其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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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說什麼，這件事與自家滅門關係不大，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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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s6 e4 H7 M3 I7 I  l    “當時我已經行至邊境，正等待通關牒文，嚴沁派親自來見我，那是一次秘密行程，官員們都以為他是一名普通的宮人。”

  J( {6 u$ k( x5 c, @$ g    法奉稍停，面色變得凝重，顧慎為知道他要說到自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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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到任務，僱人殺光顧氏全家。”

% x( W7 h/ y6 z, _$ @# g    法奉就這麼實話實說，顧慎為有些意外，但這不能減少他的怒火，那股越來越少展示但從未熄滅過的怒火，“好一位西行求法的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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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奉的目光中卻沒有一絲內疚，反而平淡清澈，“我接下任務，不是因為嚴沁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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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為了什麼？你跟我父親有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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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沒有，顧將軍耿直忠厚，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嚴沁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向我展示了一份先帝遺詔，這份遺詔裡說得很明確，一旦新帝長大且身體無恙，嚴沁就得到權力殺死顧氏全家。所以，想要屠滅顧氏的不是嚴沁，而是先帝。”

. \8 R. b& C) S, O  l1 b    顧慎為保持沉默，他已經預感到法奉接下來要說什麼。

    “龍王不相信？”法奉問道，沒有等待回答，繼續說下去，“我也不相信，可是先帝的筆跡與御璽都無可置疑，嚴沁對我說‘先帝知道我與顧將軍不和，因此給予密旨，兩年已過，當今陛下身體茁壯，也該執行旨意了。鵲軍師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之一，因此我將任務轉託給你，接與不接，悉憑尊意。’我猶豫了兩天，還是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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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P) L) R' M    “老皇帝為什麼要殺我全家？”

    “密旨中沒說，嚴沁也沒提，但我想我知道大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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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E$ p/ u$ z4 o- M4 d1 q& s    “又是北庭為質的秘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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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龍王肯定聽膩了，我也沒有什麼明確的證據，長話短說吧，我相信龍王和龍王的姐姐都是先帝親生，為掩人耳目送到顧家。”

    “所以老皇帝屠滅顧家是為了殺死親生兒女？”顧慎為平淡地說，好像這是一件與己無關的軼聞，“嗯，老皇帝擔心北庭人利用這個傳聞向新皇帝發起挑戰，又怕新皇帝年幼體質太差，一旦早夭無人繼承，所以要等小皇帝長大一點才屠滅顧氏，斷絕北庭人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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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B$ I0 ^- }    “這正是我當時的想法。”法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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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3 Z( a* c5 ?    “這麼說，我曾經有過機會繼承帝位，小皇帝要是夭亡，嚴沁就會拿出另一份密旨，表明我的身份，將我扶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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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吧，這份密旨我沒見過。”法奉明知龍王是在譏諷，語氣卻仍然認真，“總之先帝的意思是要麼由中原老臣將長子立為皇帝，要麼乾脆殺死，絕不能讓北庭人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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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2 `6 z. q+ G    “為了報答先帝的信任，你來到璧玉城，僱請金鵬堡屠滅老友全家。”

8 m: Q5 F5 G- g8 {7 G    “茶涼了。”法奉將托盤推到一邊，仰頭想了一會，說：“沒有，不是我僱請的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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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2 G! X4 P' L3 }. V    法奉一直表現得很配合，卻要最關鍵的事情上改變說法，顧慎為熟悉這種手段，因此立刻提高警惕，“你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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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上，我只是有點疑惑，如果先帝真的對嚴沁下達了密旨，如果龍王身世真那麼重要，嚴沁當初為何要允許顧氏全家遷到西域呢？而且是與北庭近在咫尺的天山腳下，這豈不是違背先帝本意？嚴沁早已大權在握，他不鬆口，顧家連京師都走不出去，更不用說遠赴西域。”

    顧慎為忍不住哼了一聲，因為在聽到那麼多傳聞之後，終於有人指出其中最為明顯的漏洞，不管是為除掉後患，還是當成備用皇帝，老皇帝與嚴沁都應該將顧氏牢牢控制在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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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從中原到璧玉城的路程足夠長，我有時間思來想去。”法奉說。

+ M; K: h% P8 |3 [& o( G" v, g    “嚴沁偽造了先帝密旨？”

' j- \9 S7 i! w8 d2 G- N( A7 Y    “有這個可能，嚴沁熟悉先帝筆跡，新帝登基，御璽由他掌握，偽造一份遺詔應該不難，但我當時沒看出真假，事後就更分辨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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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9 r* d" E) U( u6 ?8 f    “接著說，你沒僱請金鵬堡，但是金鵬殺手為什麼還是上門了？”

( `2 ?( _; E: r8 g    “僱主是龐家的人。”

    “大將軍龐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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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q' A. ^: m& i/ i    “嗯……我確定那是龐家的人，但代表的到底是龐寧還是龐靖，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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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親兄弟，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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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別很大，如果是龐寧，那意味著先帝密旨很可能是真的，龍王的身世……起碼很可疑，太后知曉此事，所以委託最信任的娘家人斬草除根；如果是龐靖，他與太后關係冷淡，絕無可能參與如此機密之事，則僱凶滅門另有原因。”

% @8 g& Y5 _8 Q, `% T    顧家是十年前遷到西域的，算起來龐靖當時不過十七八歲，能與顧家有什麼深仇大恨？“龐靖跟我父親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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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格來說，跟你父親有仇的不是龐靖，是他的家裡人。”

    顧慎為一愣，此前的談話內容基本都在他的預料範圍內，法奉扯出龐靖的妻子卻是一個全新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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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t6 L8 t$ J9 @" L1 k! F4 ~+ B    “龐靖娶的是先帝最寵愛的幼妹——華平公主。”

& @0 ~; o: B4 \% ^9 \7 N$ h3 L    “嗯。”顧慎為更不明白了，一位公主怎麼會與皇帝的侍衛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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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J! |7 S& ?9 c5 Z1 u/ |9 `    “唉，這件往事知者極少，換一個人即使知道僱凶者是龐家的人，恐怕也猜不到龐靖頭上。”法奉賣了個關子，沉默片刻，好像往事太過久遠，需要仔細回想，“龍王聽說過紅蝠女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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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x7 h/ j) Y    顧慎為當然聽過，他記得清清楚楚，在一個夏天的晚上，他潛到上官如的住處，敲開窗戶，為她和上官雨時講述紅蝠女的故事，“妙手神龍、京師大盜，最後被我父親帶兵包圍，自殺身亡。”

& G; E% c/ d# F% b* Y5 [' H3 t    “沒錯，就是她，不過紅蝠女可沒自殺，換回原來的身份，繼續當她的華平公主。”

$ ~5 n, ~; F1 f* J/ |5 h# t5 J. W    顧慎為做好準備不相信法奉的故事，可此時卻不得不相信，一個能偷皇宮的大盜，除了內賊還會是什麼人？少年的他想不清楚，現在的他卻知道，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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