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夜襲


　　完美的酒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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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3 K8 Q9 F/ R7 [/ R　　龍翻雲喝了許多酒，可是一聽說敵人來襲，立刻清醒過來，衝到門口，護在龍王身邊，上官飛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面，他喝得不多，醉得卻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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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與張楫似乎沒什麼反應，一個仍坐在毯子上把玩酒杯，一個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可是幾名隨從悄悄向兩位主人靠近，在五步之外形成鬆散的保護圈。

  j0 W9 p3 o" r+ P1 v7 B　　上官如清醒了，她的幾名女官卻醉倒不起，只好由她和木老頭拽到一邊，打算靜觀其變，美酒對木老頭幾乎沒有影響，除了多上幾趟廁所，他一點醉意都沒有。

4 A9 h2 |; `9 q1 V9 l, B+ R. n+ b; e　　唯有人數最多的北庭人茫然不解，有些人甚至沒聽到哨兵的呼叫，仍在端碗狂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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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D% z, `0 [: Z- f5 J　　讓他們不解的是，此地已屬北庭腹地，雖說也有馬匪出沒，向來只是搶劫單身客旅或是小股商隊，自從大頭神被殺之後，還從來沒聽說過哪支匪幫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竟然敢向北庭軍隊和部落進犯。

7 ]6 p/ ^6 l& _　　“敵人來襲，大量，至少三千人。”哨兵慌張地又說了一遍。

( ~6 e( Q. }5 ?8 U7 ^　　再不用懷疑了，負責接待客人的部落首領手中的酒碗拋在地上，怒聲道：“誰敢這麼大膽子，敢在北庭人喝酒的時候過來搗亂？”

　　哨兵惶恐地搖搖頭，他一發現有敵人就跑來報告，對敵人的身份來歷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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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帳篷的人急先恐後地向外跑，同時大叫大嚷，“都叫起來，開戰啦，都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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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3 u# S, K6 _( V' e: h, K6 M3 b　　上官家的人走在最後，在門口還謙讓了一番，張楫已經醒了，雖然由隨從扶著，臉上可是一點醉意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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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4 G/ Y9 k& i  k  z" S: X　　顧慎為已經回到己方營地，他帶的人不多，反應卻最快，巡視衛兵幾乎與北庭哨兵同時發現敵人，立刻叫醒同伴，排成陣列，龍王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好作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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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人太少，顧慎為將所有人都帶到香積之國的營地，與一千名女射手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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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兵們稍顯慌亂，有些人甚至盔甲都沒穿戴整齊，但人人手中都握著短弓，身上挎著箭囊，上官如讓人安頓醉酒女官，自己騎馬在營中奔馳，連下數道命令，很快排好陣型，她們雖然都有坐騎，但更擅長站立射擊，因此都沒有上馬。

　　顧慎為的五十多人此時充當騎兵，停在女兵右翼稍靠前一點，以作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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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等人沒有出現，在這種時刻，她們更適合躲在暗處，就連韓萱也藏起來，將這當成向曉月堂弟子學習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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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V' `, o. S. _# s5 v. P　　相比之下，北庭騎兵更顯慌亂，整個營地的人呼馬嘶幾乎都來自他們，第一批騎兵已經衝到門口，後面還有不少人在追逐自己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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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p) e7 n8 h( b　　顧慎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更遠處的金鵬堡他看不到，那裡毫無聲息，也沒有點燃火把，好像根本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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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北庭騎兵的素質不能過早下結論，獨孤羡在北庭和中原的軍隊中都當過將領，曾經將自己所瞭解的情況詳細告知龍王，說到這兩支軍隊的不同之處，他有一番看法。

% w8 l2 M$ c0 i- v& o, q4 ]5 h　　“中原軍隊訓練嚴謹，旗語、口令、鼓鑼等等，無一不有，新兵頭半年幾乎都用來牢記複雜的軍令，必須做到指哪打哪，問題是一旦指揮失誤或是不暢，士兵們就無所適從，不擊自潰，擒賊先擒王，用在中原軍隊身上最合適不過。”

* X' N4 M- H6 O% R& i　　“北庭騎兵剛好相反，軍令簡單，無非前進後退，訓練就是打獵，戰術也很簡單，統帥以下，其實是多支各自為戰的小股部隊，少至數十人，多則千餘人，每支部隊都根據自己的實力和慣例，安排戰爭時的位置，無需事前的排兵佈陣，縱然統帥身亡，軍心也不會過度慌亂。可北庭騎兵最怕夜裡偷襲，他們習慣了當獵人，一旦成為獵物，就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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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4 O* m# e' e　　這正好是一次夜襲，顧慎為打算好好觀察北庭騎兵的應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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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支護送客人的北庭騎兵加在一起有七百餘人，部落裡的士兵大都奉命去遠方集結，留下來的才二三十人而已，從數量上來，香積之國千名女射手是這裡實力最強的軍隊，但她們是客人，所以留在後方。

3 s; d% w8 D& X. \: Y　　接下來又有兩名哨兵跑回來報信，並且估計出敵軍的人數，“最少三千人，好像……好像不是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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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騎兵還沒做好準備，敵軍已經殺到，果然不是強盜，無數支火把映照之下，赫然是另一支北庭騎兵。

　　護送龍王與金鵬堡客人的北庭騎兵首領是一位千夫長，地位最高，母親來自汗王家族，因此脾氣也最大，發現對方是自己人，惶恐下降，怒氣上升，拍馬越眾而出，“來者何人，沒看到這裡豎著王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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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7 [8 U3 C: X' g( U) S* x　　這句話似乎很有效果，對面的騎兵沒有一路衝鋒，而是止住坐騎，但是後面的軍隊卻向兩翼擴散，看樣子是要將整個營地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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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5 I1 l7 r( x" E& w　　顧慎為估計這支軍隊大概有五千人。

　　那名千夫長臉色有點發白，再次喝道：“你們是哪一族的？出來一個能說話的。”

* B5 z* w3 k1 ^: [　　終於有一名又黑又胖的將軍催馬出來，“我們是乃杭族人，過來參拜王旗，順便抓一名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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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夫長語氣立刻緩和下來，“你是者速將軍吧，我是老汗王帳前千夫長，奉命護送客人前往龍庭，你們深夜前來，可有點嚇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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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0 E) c  X2 ?7 p/ ~　　就在千夫長說話得當，他身後還有沒找著馬沒配齊武器的士兵，反倒是被“嚇著”的客人，全都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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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N: P7 n7 D  M# N6 \　　顧慎為從獨孤羡那裡瞭解到許多北庭的信息，大都與軍事有關，對“乃杭族”沒有印象，“者速將軍”似乎聽到過，卻想不起具體內容。

　　木老頭解開了疑惑，他剛跟上官如一塊過來與龍王匯合，“乃杭是北庭三大後族之一，當今的大閼氏就來自這一族，事情恐怕有點不妙。”

　　木老頭沒說為什麼不妙，營地門口的氣氛已經再度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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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出仇人？我們是老汗王騎兵，哪有乃杭族的仇人？”

　　“在你的客人當中找。”

4 v6 `: D7 f. k, T3 g　　“不要亂說，老汗王親口保證客人的安全，你們誰敢違令？”

　　對北庭人來說，老汗王的一句話比堆成山的文字協議更有效，因為絕大多數北庭人，包括王族成員，都不識字，對那些奇怪的筆劃充滿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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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想驚擾客人，只想請客人幫個忙。”黑胖的者速將軍突然抬高聲音，“請龍王出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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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微微一驚，他連乃杭族的名字都沒聽說過，怎麼會得罪他們？目光在身邊眾人迅速掃過一遍，最後落在木老頭身上，這是隊伍中唯一應該與北庭有關聯的人，這裡曾經是他的“地盤”。

　　“我就說，事情恐怕不妙。”木老頭站在馬匹上，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 H& ^4 ^5 X9 c7 _7 d' p2 A: Q6 L　　顧慎為驅馬前行，沒讓衛兵跟隨，只衝上官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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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8 C+ w6 I+ }5 l% g　　上官如跟在後面，木老頭也只能陪在身邊。

  {0 w0 H, [& ]8 U1 ]: h　　“你怎麼得罪人家了？”上官如小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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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1 d5 p4 q5 y' Z, \- X3 Q　　“誰知道，從前殺人太多，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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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皺皺眉頭，她還記得木老頭曾經興緻勃勃地講述當年的每一樁殺人經過，那都是他的心中珍藏，輕易不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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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K, m) \' ?5 E5 h　　“哦，我想起來了……”木老頭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已經到了營地門口，他識趣地閉嘴，沒再說下去。

' ]: `) N) _0 d/ S+ l- V; H　　“我是龍王。”顧慎為說道。

0 b9 u* r3 _( C: Q, ~: ?* w8 ~　　者速上下打量幾眼，顯然覺得有點意外，他跟大多數人一樣，更相信傳言中惡魔一樣的龍王，而不是現實中這個臉色蒼白陰鬱的年輕人。
0 ?5 g  p! r, \3 k: {+ m3 L- G
, h& W- t" \5 N8 f9 h　　“你真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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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龍王。”千夫長搶先回答，“老汗王請來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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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q. m" Y. u: n+ N7 z　　者速又瞅了幾眼，再看到龍王身後只有一名女子和一個奇怪的小老頭兒當護衛，心中更加不屑，連普通的寒暄套話都省了，一揚馬鞭，越過龍王問道：“你是老木頭？”

9 U6 b# B9 g% m2 t, r, D　　“咳咳，木老頭，不是老木頭，別搞錯。”

　　者速卻認準了這個稱呼，“老木頭，聽說你變模樣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東西，蒼天有眼，讓你遭受無盡的折磨。”

　　乃杭族的仇人果然是木老頭。

　　顧慎為與上官如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十幾年前，木老頭是天山以北的第一大魔頭，殺人無數，許多仇人可還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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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自己就被人當成魔頭，所以他這個稱呼不夠敏感，上官如則囿於自己的經歷，以為木老頭就是她所見的樣子：雖然狠毒，但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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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b7 q1 ~4 T2 `　　木老頭嘿嘿笑了兩聲，他向上官如發誓不再殺人，可不意味著從此就變成了聖人，“蒼天是有眼，你從前也挺俊的，現在還不是大黑胖子一個？我寧願變矮變小，也不願意長成你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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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速怒目圓睜，喝道：“少說廢話，乃杭族今天就要報仇血恨。龍王，你交不交人？”後一句話卻是對顧慎為說的，語氣一點也沒放緩，充滿威脅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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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V3 j, e5 V3 i) x0 A& ?1 M　　北庭人說話向來豪橫，可顧慎為覺得，這次的威脅是真實的。

6 X" j! H: [' [1 j7 V5 N　　“等等。”木老頭搶在前面說話，跳下馬，來到龍王面前，“龍王，入海坡之戰，我是不是跟在你身邊，一塊闖營殺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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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顧慎為承認木老頭當時的幫助很重要。

# s( N* o$ ]+ i　　“那好。”眾目睽睽之下，木老頭做出驚人之舉——撲通跪下，向龍王磕了三個頭，“龍軍一小兵木老頭，拜見龍王，龍王萬歲萬萬歲。”

　　者速和他率領的騎兵都糊塗了，木老頭可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只是擋住他的視線都可能惹起殺戮，從來沒聽說過他向誰服軟，更不用說當眾磕頭效忠。

4 W. z/ s7 y  E" M5 E. d　　木老頭有自己的主意，表過忠心，不等龍王開口他就站起身，對乃杭族騎兵大聲說：“我是龍軍士兵，老汗王親口承諾保護我的安全，你們誰要是碰我一根指頭，就是把老汗王的話的當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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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打算死死抱住龍王這棵大樹，顧慎為可不想被一根毒藤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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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章 點穴


/ W/ K8 \+ J  I* e　　木老頭意外地當眾向龍王磕頭效忠，以此將自己納入老汗王的保護承諾之中，接下來，他做出更令人意外的舉動。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說我木老頭厚顏無恥、貪生怕死，沒關係，我不怕罵，但我得顧及龍王的名聲，罵我可以，罵他不行，所以，我給你們一個報仇的機會，自願、暫時放棄老汗王的保護，暫時是指這個晚上，天一亮就不算數，只有一個要求：單打獨鬥，不限次數，但必須是單打獨鬥，公平比武，生死由天，絕無後悔！”

　　這一番話，木老頭說得慷慨激昂，顧慎為本想找個藉口把踢出龍軍陣營，反而沒辦法開口了。

　　木老頭此時功力大減，只剩得六七成，已經不是當年近乎無敵的絕頂高手，他肯比武，算是一個巨大的讓步。

0 T3 L. G" h7 k3 M4 w' u　　乃杭族人顯然知道木老頭的變化，他們抓住了那五名夜闖女兵營帳的狂徒，經過詳細的審問之後，確定了兩件事情：木老頭果然改換了容貌，變成了令人驚訝的小矮子；老魔頭的功力不知何故竟然大幅下降，那五名刀客竟然能在他手下反抗幾招。

　　後一點雖然尚待核實，可黑胖將軍者速一見木老頭向龍王搖尾乞憐的樣子，心裡就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沒錯。

, v9 Y* L+ D$ j　　公開比武正符合者速的心思，不僅能報仇，還能避免得罪老汗王，於是一揮馬鞭，“好，比武就比武，老木頭，我知道你功力下降了不少，敢回北庭，還敢比武，我佩服你，可是血海深仇，非報不可，你準備送死吧。”

　　者速說完轉向龍王，拱手揖了兩下，“龍王可有話說？”顯得客氣不少，他不想此刻節外生枝，只想儘快殺死仇人。

' K; h# z' J' @6 M　　“報仇血恨，天經地義，只要比武公平，我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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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8 u: w% H% N! U& I　　顧慎為勒馬後退，讓出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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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抬頭看著上官如，“好姑娘，我向龍王磕頭，可是為你比武，是你改變了我，今天不管生死，我都無怨無悔，而且就算被逼到絕路，也絕不會再動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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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像名演技高超的戲子，一會無恥，一會激昂，一會又變得可憐，每一副表情都演得像模像樣，上官如雖然受過教訓，對他總是存有戒心，可也有一點小小的感動，衝他點點頭，扭頭看了顧慎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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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g1 @* v7 V. ?7 D　　顧慎為還跟往常一樣不動聲色，可也奇怪，雖然這些年來相處時間極短，上官如覺得自己馬上看懂了他想表達的含義：木老頭絕不會有危險。

　　上官如心中略寬，也向後退去。

0 J) i) i4 w4 c　　北庭千夫長鬆了口氣，后族勢力不好惹，能夠用雙方都滿意的方式解決，再好不過，至於誰生誰死並不重要。

2 L5 R$ z; s/ V% H! T: d　　乃杭族騎兵們舉著大量火把，將場地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者速與幾位首領聚在一起低聲商議，看看派誰出場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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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X8 L7 k- B# p- h　　上官飛被涼風一吹，酒醉消除不少，他本來躲在後面，發現尋仇的人與金鵬堡、龍王都沒關係，一下子放心了，驅馬跑到龍王身邊，目睹木老頭幾乎全部的表演，深感駭服，心想什麼最無恥、最卑鄙、最陰險這些詞，全放在木老頭身上也不為過。

+ M* h# Z) V& k　　“嘖嘖，這個老傢伙，真是……我都有拜他為師的衝動了。”上官飛由衷地發出讚歎，像名虛心的學生，在向老師炫耀自己的眼力。

　　雖然有向木老頭拜師的衝動，在上官飛眼裡，“老師”還是龍王。

  r) E; v+ o: j, O- j# Z　　“你又看出什麼了？”

　　“木老頭向龍王磕頭，確保仇人不會一哄而上，接受比武，給龍王掙足面子，讓你不好意思拒絕他的效忠，天就要亮了，對方頂多派出三四個人，支撐過去，他就徹底安全，雖然冒險，卻只是一點小小的風險。能屈能伸，我也佩服他。”

: n2 r9 Q; a; y& \  N　　上官飛眼睛發亮，比武痴見到高手還要興奮，上官如不喜歡哥哥這副模樣，“在你眼裡什麼都是陰謀詭計，就沒一點真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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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A) p( ^* }. O- J" Z+ B　　“嘿，妹妹，你太天真了，木老頭向龍王磕頭，其實倒有一半是想討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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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的臉刷地紅了，小聲斥道：“不准胡說。”

　　上官飛吐吐舌頭，沒辦法再說什麼，前面的比武已經開始了，上官如仍想著哥哥的話，藉著坐騎打轉的機會，移開幾步，與龍王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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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R, ^, L8 K! j' o% I　　北庭人擅長騎射，可也喜歡武功高手，雖然草原上沒多少像樣的門派，從天下各國卻收羅到不少武人，乃杭族勢力強大，養的高手在北庭也是數一數二，這回追殺木老頭，帶來一多半，不缺比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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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位應戰者是名年輕的刀客，二十幾歲，身材瘦小，配著一把與身材相襯的短刀，腳步穩健，看樣子是位輕功高手。

3 U6 T. `& o9 u3 f2 m　　“在下天山飛龍葉不落，向木老前輩討教。”

　　這人雖然年輕，見識卻不少，聽說過許多木老頭的傳聞，對他很是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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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x8 m( t" w　　木老頭撇撇嘴，“你叫葉不落，我叫木老頭，咱們還真是有緣啊，可是我勸你改一個綽號吧，可以保留‘飛’字，天山和龍都去掉，俗，太俗，好像咱們天下就這兩個好詞兒，你要我也要，搶得頭破血流，何苦呢？哎，龍王，我可不是說你啊，也沒說大雪山劍客，你們是真龍，這個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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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p7 ^( g% ]$ W, W5 V2 z5 D　　葉不落並非默默無聞之輩，被木老頭一通教訓，心中大怒，“木老魔，尊你一聲前輩，別太得意，現在不是你縱橫江湖的時候了，有本事……”

　　木老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當他不想聽的時候就動手，整個人蜷成一團向對方心腹處衝去，不像木頭，倒像石頭。

　　葉不落吃了一驚，反應倒也挺快，腳尖微一用力，向後躍出數步，動如脫兔，果然是一位輕功高手。

　　乃杭族人的想法很簡單，先派一名輕功好的人試探木老頭的根底，確認之後再派高手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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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個追一個躲，半天也沒交一招，只有乃杭族人的助威聲給這場比武增添了一點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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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9 K# L, q; _8 k8 g1 |6 F　　上官飛看得迷惑不解，“我還以為木老頭會拖延時間呢，怎麼是他追著人家跑，好像著急打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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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專心看場上的比武，嗯了一聲沒有回答，上官飛人很聰明，常能說到重點，可是輪到武功，他的眼力就沒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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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比武結束，上官飛才明白雙方的戰術，木老頭是以攻為守，腳下追得飛快，手上的功夫卻一點也不展示，仍在隱藏實力，葉不落則是故意示弱，就等著反戈一擊的機會。

0 {" {3 S1 y7 ^! D  k! m( P2 O8 T　　你追我趕快一刻鐘，分出勝負卻只用了一招。

　　葉不落輕功好，刀法也是一絕，躲避多時，終於等到出刀的最佳時機，於是不退反進，撞向對手。

　　這一撞突如其來，木老頭一直在追趕，已經沒可能躲開。

+ ]) R4 Q" |$ J: D2 _3 }* u& ^　　兩人擦身而過，比武結束，場景卻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 P8 Z4 J# W# {/ m3 ~3 R  e! t& I　　葉不落以弓字步僵立不動，右臂直直伸出，好像拿著一柄單刀在向前刺出，可虛握的手心裡卻什麼也沒有，姿勢因此顯得即奇怪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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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的刀鞘的確空了。

　　木老頭站在葉不落身後，背對著他，把玩著一柄單刀，點頭讚道：“好刀，訂製的吧，一看就是名匠手筆，可惜，落在葉不落手裡，只能落得一塌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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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抬頭看著者速將軍和他身後密集的乃杭族騎兵，“你瞧，我的功力下降得也是不是太多，要不就是你派出的人實在不像樣，快換一個吧，時間還來得及。”

　　當年的木老頭下手陰狠，說話也是又絕又損，兩者相得益彰，才讓他結下那麼多仇人，如今功力恢復無望，更要從嘴上找回平衡。

- [+ w* I- S& M8 e0 ^& p. M. w0 L　　者速的黑臉竟也透出一片赤紅來，喝道：“葉不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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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S4 a/ y: m* I' @　　“是，大人。”葉不落恭敬地答應著，身子卻一動不動，眾人這才明白，他被點中穴道，動不了，也不好意思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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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一早就看破葉不落的意圖，故意露出破綻引其上鈎，只有極個別人看清他的手法，心中都在疑惑，老魔戳中的位置明明不是重要穴道，何以會讓對手僵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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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上官如明白真相，木老頭隱居療傷期間，受曉月堂武功的啟發，自創一套七轉七竅定心指，能夠將勁力轉移到目標穴位上，一共七招，大都致命，只有一招是定身，木老頭用這招算是手下留情了。

4 V9 }  H( a! N+ B　　葉不落臉色越來越紅，木老頭全當沒看見，仍在翻來覆去地欣賞那柄短刀，頗有愛不釋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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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他解開穴道，把刀還給他。”上官如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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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對討好上官如向來不遺餘力，躬身應是，慢慢走向葉不落，“我解你穴道，你可得老實點，別不識好人心，一能動彈就反咬我一口，記住，你是知名刀客，不是瘋狗。”

7 b  X! N9 V! A6 m: ?# H　　葉不落咬牙切齒，“滾開，木老魔，我……”他動不了，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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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h* ^8 Y/ O% ]  t( Y　　上官如嘆了口氣，明白木老頭何以仇人眾多，濫殺是一方面，嘴上無德才是更重要的原因，拍馬上前，正要親自替葉不落解穴，從乃杭族騎兵中躥出一人來，一掌拍在葉不落身上，竟然能解木老頭的獨門點穴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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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與上官如都認得這個人：相貌奇特，兩眼分開，只剩獨臂，分明是金鵬堡棄徒，曾經服侍木老頭的半舌殺手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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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一章 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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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與野馬有過一段近似於師徒的關係，也是最簡單的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在這個過程中，彼此都沒有增加多少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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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野馬？你還活著哪？怎麼少了一條胳膊？不用說，肯定是龍王下的手，沒辦法，誰讓你招惹他呢？來，向龍王賠禮道歉，龍王肯原諒你，我就把你收歸門下，傳你一套獨臂刀法，砍人跟殺豬一樣，這兩樣都能讓你賴以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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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5 J7 n1 A0 F' c# @8 v　　野馬不會說話，所以他的回答是拔出狹刀，他失去的只是左臂，拿刀的右手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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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混不在意，衝著已經退到者速將軍身邊的葉不落說：“接著，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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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c- F6 t7 _1 F　　短刀風馳電掣般飛向者速，葉不落急忙躥出，護在將軍馬前，伸手去抓自己的短刀。

. {. I6 E$ I' X" B+ S- y4 p　　木老頭的底線是不殺人，讓他老老實實地還刀，實在是有點太為難了，葉不落身形甫動，木老頭也跟著躥了過去，動作比葉不落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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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功本來就是他玉清派的絕技之一，縱然功力下降，仍然強過普通的江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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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9 s7 b* _5 S5 r　　葉不落抓個了空，不僅如此，他再次僵立不動，一隻手伸在前面，好像在挽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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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R7 U7 |6 H* [$ [5 e$ H　　木老頭拎著刀在葉不落身前晃來晃去，對場地中等他比武的野馬不理不睬。

8 N+ H# M( v9 v, e" b1 B　　者速將軍嚇了一跳，驅馬後退，一隊衛兵衝到他前面。

　　“好姑娘說了，讓我給你解穴，別人解的不算數，沒辦法，我只能再點你一次，誰要是插手，我就接著點。”木老頭不在意者速的退卻，非要實現上官如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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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C5 p5 F" f, M　　葉不落臉上的第一陣紅暈尚未消退，又一股鮮血湧上頭頂，“木老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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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恨我。”木老頭不緊不慢，圍著葉不落繞了一圈，“年輕人，等你到我這麼大數歲的時候，就會明白一個道理，認清形勢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當然，你的武功差了一點，能不能像我這麼長壽，實在很難說，不如你退隱江湖吧，養群雞鴨，聚幾個老婆，豈不美哉……”

; h" G$ `+ G- ]7 j- ^　　木老頭嘮叨起沒完，既不解穴，也不跟野馬比武，野馬握著刀，默默地等著，好像也被點中了穴道。

　　“木老魔，你是害怕了吧？”乃杭族人中有聲音傳出來。

6 K3 _. c3 ~% P3 D　　“聽說你從前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現在怎麼跟個江湖老騙子一樣？不會功力減弱，膽量也跟著被狗吃了吧？”另一個聲音幫腔。

- N# ~8 Q$ m4 n. e% C- l- {- @　　“誰？出來。”木老頭用刀指著成群的乃杭騎兵，一臉的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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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兩個人的確捅破了窗戶紙，大家都從木老頭的行為中看出拖延與懼怕的意思。

　　對野馬，木老頭從未傾囊傳授，幾項絕技都秘而不教，可相處的時間久了，野馬對他瞭若指掌，連破綻都猜到了八九分，竟然能解開他的七轉七竅定心指，木老頭的確有點不自信。

　　乃杭族人七嘴八舌地指斥木老頭是懦夫，木老頭拄著短刀，挨個反擊，竟然沒怎麼落下風，拖延時間不敢比武的跡象卻越來越明顯。

7 h! Z* n( F% e: Z- g# e　　北庭人最瞧不起這種行徑，要不是此前答應過單打獨鬥，這時就會有一群人上前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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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y; L0 f" s: \　　者速將軍沖龍王喊道：“這就是龍軍士兵嗎？怪不得人家都說入海坡之戰，龍王全靠女人打贏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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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a/ e6 S& P. g! G& G　　顧慎為抬頭看了看天邊，太陽快要升起了，“木老頭，閉上嘴巴，接著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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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剛想反駁，猛然想起自己已經宣稱是龍王麾下士兵，必須接受命令，嘴巴張合幾次，緊緊閉上，將短刀小心地塞進葉不落的手掌裡，讓刀尖衝下，然後隨手在他身上一點，立刻退出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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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不落連番受辱，氣血上湧，立刻掉轉刀身，使出全部功力追上去，下定決心要在眾人面前殺死木老頭。

/ j1 \- M9 o2 c9 t8 O! @  h/ z% c　　他還是沒學會認清形勢。

3 }0 C4 D7 k& V8 b　　兩人再次上演你跑我追的遊戲，只是角色顛倒，變成木老頭跑，葉不落追。

　　木老頭閉上嘴巴，不能再用語言挑釁，就在輕功上刺激對手，總是保持著三四步的優勢，像只彈跳的皮球，飛來躥去，看似毫無章法，卻從不靠近野馬。

　　這又是一種拖延時間的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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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Z5 w, W0 |( a　　者速後悔派葉不落出戰了，早知如此，就該開始就派出野馬，“葉不落，退回來！”

2 N7 I1 K9 e7 _4 F) n8 D/ B7 ~　　將軍語氣嚴厲，葉不落口稱遵命，可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刀離木老頭只差一兩寸，只需要一丁點時間，就能報得受辱之仇挽回顏面，於是決定再追兩三步，然後是四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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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K1 @5 H7 [" C( H% i　　葉不落覺得時間極為短暫，算不上抗命，完全不知道者速將軍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並且向野馬發出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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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向右前方斜斜走出幾步，頭顱微垂，目光盯著腳前的土地，好像對十幾步以外的兩人一點都不感興趣，當他出手的時候，最有心理準備的人也吃了一驚。

8 p2 V& t9 D4 Q% b" {8 \　　距離太遠，野馬衝擊的方向也不對，落腳點明明空無一人，離木老頭和葉不落都差著好幾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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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K& N; T% ?5 S+ U　　木老頭雜亂的輕功步法，只有野馬能看出脈絡，早已計算準確，知道自己必不會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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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聲，被撞上的不是木老頭，而是葉不落，野馬遵守單打獨鬥的約定，先要讓自己人離場，既然者速將軍已經動怒，他也不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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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x: g- I* L( q$ m7 Y2 |+ R　　葉不落像是受到最強勁巨弩的彈射，整個人豎著飛出，橫著落地，又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葉不落到底還是隕落了，他要是還能活下來，所有人都會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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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q& T3 c% R0 ^+ P, }　　眾人當中，顧慎為的吃驚更多一些，野馬的功力明顯比去年強了一大截，除了無道神功，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功法能讓如此之快地提升內勁。

　　“哎，人不是我殺的……”木老頭替自己辯解了一句，隨後閉上嘴巴，使出十成功力躲避野馬，速度奇快，只留下一連串身影，好像一片矮小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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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害怕野馬，所以不在乎前輩與魔頭的身份地位，一心只想堅持到天亮，他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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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的輕功比葉不落好得多，與木老頭不相上下，手握狹刀，步步緊逼，兜到第二圈的時候，大家都明白，木老頭逃不了多久，很快就得在被動挨刀與主動反擊之間做出選擇，哪一樣都不是野馬的對手。

& v& A/ a( r) H+ A0 |+ R8 O  }　　別人都被場上的形勢吸引，顧慎為只關注野馬的武功，這名半舌獨臂的青年，不僅內功大幅上升，輕功與刀法也發生了巨大變化，比從前更厲害。

* ^! V& {7 [2 S) h$ }5 }　　野馬還沒有出刀，但是套路已經與殺手不同，沒有一味地追求從側後方出擊，好幾次他打算繞到前方，與木老頭正面比拚。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從哪學來這麼多第一流的武功？

　　顧慎為扭身衝上官飛耳語數句，上官飛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後點點頭，大聲說道：“野馬、木老頭，你們兩個也算是有過師徒情份，沒什麼深仇大恨，犯不著非打個你死我活吧？我知道，去年你們本來是一塊行動，木老頭被捉，野馬不離不棄，跟隨一路，想找機會救人，可是他被龍王砍掉手臂，木老頭沒有替他報仇，反而向龍王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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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以勸架的口氣，將木老頭與野馬的關係說了出來。

. A: M1 I0 M( E, l8 Z　　此前，木老頭一直都是野馬身邊的隱形人，除了獨步王等少數人，再沒人知道他的存在與真實身份。

　　顧慎為猜想，投靠北庭乃杭族的野馬，十有八九隱藏了這段關係。

8 \  |2 ^& n6 y　　木老頭見到野馬之後說了一堆詢問的話，顯示兩人很熟，可他說話沒幾個人當真，都以為那是拖延時間、挑撥離間的詭計，直到上官飛開口，大家才知道，原來這兩人頗有淵源。

　　野馬開不了口，讓他失去了辯解的機會。

* t4 Z4 |- D; |- D　　木老頭馬上明白上官飛的意圖，“對啊對啊，我的小野馬，當時你給我做飯洗衣，我教你為人處事，咱們多融洽啊，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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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一時大意，忘了自己功力受損之後，輕功也會減弱，還想跟從前一樣邊跑邊說，如果對手是葉不落，倒是沒什麼影響，可野馬此時的輕功已經不弱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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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出刀了，雖然只是一刀，顧慎為卻看出來，這絕不是金鵬刀法。

1 A4 l' z( m# V  A; H　　木老頭好像對這一套刀法很熟，千鈞一髮之際，竟然堪堪躲過，左臂被划出一道口子，他再也不敢託大，閉嘴狂奔，心中詛咒太陽，希望它能馬上升到正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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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他害怕陽光，一到白天就得躲在背囊裡，自從在香積之國破功之後，這個毛病沒有了，此時此刻，陽光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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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說不了話，上官飛替他說，“哎呀，好險，木老頭，快謝謝野馬，他唸著從前的情誼，讓了你一刀。”

8 g9 [; H3 `) |, Q" n　　者速開始疑惑了，用本族語言說了一通，明顯是在訓斥野馬。

　　在認真聽將軍說話和全心全意追逐木老頭之間，可沒有兩全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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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b" _4 G0 j　　木老頭幾個跳躍，退到龍王身邊，躥上自己坐騎的背上，伸手一指，“天亮了，比武結束。”

+ d9 P: s4 w' y　　野馬好像沒聽見，如影隨形般地追了上來。

　　顧慎為拔出五峰刀，他的警惕從未消減，野馬還在十步之外，他就知道，學得一身全新武功的野馬，這一刀的目標不是木老頭，而是龍王。

　　野馬要報斷臂之仇，還有兩人從金鵬堡雕木院就種下的對立與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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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二章 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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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北庭乃杭族騎兵無奈撤退的時候，沒幾個人知道野馬那一刀的真正目標。

　　從他們的角度看，是龍王為了保護木老頭而主動迎戰，野馬只是來不及變招，不得不砍向龍王。

9 `5 o; R! o2 K4 w$ S7 e! o! j　　只是兩人的交戰難免讓許多人心懷期待的人失望，快是很快，正因為如此，看過之後，眾人心目中幾乎沒有留下印象，就連那一聲聲短促的脆響，也像是偶然的耳鳴，好在圍觀者當中還有幾位公認的高手，正是他們的點頭稱讚，表明兩柄狹刀的確曾撞在一起。

+ G% k) _7 j: @( t3 w4 B1 X& T　　就像一隻飛蟲從眼前瞬閃而過，觀者會以為自己眼花，只有飛蟲接連閃過，才會感受到這些蟲子不可思議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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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0 Z+ n" w' N- s　　如果顧慎為與野馬繼續出招，用一連串的快刀滿足所有人的眼睛，這一戰或許會成為傳誦一時的經典，但他們住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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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5 {4 Z8 X( N0 k　　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決定，野馬的這一刀只是試探，交過手之後，立刻退到十步以外，扭頭向天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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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太陽已經露出一抹弧線，稱之為天亮還有點早，但周圍的火把已經不那麼明亮了。

# [: d7 R- o: Y  m1 `　　乃杭族人可以要求繼續比武，但強辭奪理不是他們的風格，者速也向天邊望了一眼，“老木頭，今天你走運，可運氣不會一直跟著你。”說罷轉向顧慎為，“龍王，希望你能知道，老木頭與我乃杭族有不同戴天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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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兵們高舉馬鞭，向營地中央的王旗致意，隨後呼嘯而去，只剩下木老頭一個人在那裡不服氣地叫囂，“走運的是你們，我要是沒發過誓，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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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M& k# L# `2 S6 c6 h2 y, V6 q3 m: V　　護衛騎兵隊中的千夫長也挺不服氣，但是他要等到乃杭族人走遠了，才敢表達不滿，“還以為者速有多大膽子，看見王旗不也得服服貼帖，龍王你不用擔心，只要有這桿旗在……”

　　接下來，千夫長又說了許多話，委婉的表示這次比武絕對沒有違反雙方的協議，希望龍王不要在老汗王面前提起。

0 W! [; Y9 D: d; v, I* j　　北庭人的委婉近似於有話直說，顧慎為向他承諾自己不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天亮了，營地接待方覺得酒宴沒有盡興，客人受到粗暴的騷擾，所以一定要他們再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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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也同意了，他正好需要時間來“審問”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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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Q, U) I4 v! J1 x　　審問是在顧慎為的帳篷裡進行的，參與者還有上官如與荷女，前者讓木老頭心安，後者卻讓他的心突突直跳。

　　兩支隊伍合併以來，這是木老頭第一次見到荷女，雖然對方沒再提起把他要走當俘虜的事，木老頭仍顯得有點緊張不安，似乎荷女比乃杭族的千軍萬馬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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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問題是上官如提出來的，“你是怎麼跟乃杭族結仇的？”她能猜到大致情況，可還是忍不住要問個清楚。

　　“我承認，老頭當年的確濫殺無辜，殺過不少不該殺之人，可是乃杭族這件事，的確是他們先挑釁的。”

　　木老頭花了一點時間替自己辯解，然後才說出真相，“是這樣，我從前沒這麼矮，長得嘛，不如龍王，也沒差多少，還是挺惹女人注意的，那是十三四年前吧，我去一處集市，打算買好玩的東西，結果遇到了……乃杭族的一個女人。”

# x$ ?# S0 \0 p# H　　按木老頭的說法，是那個女人勾引他，當天晚上他摸進女人的帳篷，兩人正行魚水之歡，不小心驚醒了外面的侍女，一件事引出另一件事，大隊衛兵包圍了帳篷。

  o( t# E. s' K) d! h　　這個女人是乃杭族捧日王新娶不久的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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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她會翻臉不認人，剛剛還蜜裡調油，轉眼就哭著喊著說我強姦她，老子，不，老頭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你把她殺了？”上官如驚訝地問。

　　“那樣就沒事了，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幹的，大家都知道，木老頭是殺人魔頭，可不是採花淫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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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4 V! ~* g0 c4 B" R　　“你把王妃的衣服扒光，扔到集市人最多的地方，逼她承認你們兩人有姦情。”荷女冷冷地說道。

　　“咦？你怎麼……肯定是從北庭人那裡打聽到的吧？就有一點不對，衣服是她自己脫的，可不是我扒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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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氣紅了臉，一想這種事木老頭的確做得出來，“你……王妃是個女人，你一點不顧及人家的……”

　　“我那時年輕嘛。”十幾年前的木老頭已經五十多歲，只是修行玉清派的內功，顯得比較年輕而已，“王妃要面子，我也要面子啊，被人說我是淫賊，豈不是大大影響老頭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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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上官如嚴厲地問。

5 E4 I5 u4 ^: D% R# u6 `　　“然後乃杭人就到處追殺我，還以為他們這麼多年已經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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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王妃後來怎樣了？”

　　“不知道。”木老茫然地回答，好像這個問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她沒來找我，我也沒去找她，女人嘛……咳咳……我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 y6 Y9 b* Y2 ?. w8 J7 i. S1 a　　還是荷女回答了上官如的問題，曉月堂花了不少時間調查木老頭過去的經歷，“捧日王殺死了王妃，對外宣稱她是受辱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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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9 V! m0 b+ h" U- Q　　木老頭心思轉得快，馬上換上沉靜的表情，露出一絲悲慼，長嘆一聲，“唉，不管怎麼說，她是因我而死，這筆賬，我認，早知如此，乃杭族來尋仇的時候，就該讓他們把我殺了。”

　　木老頭前後態度轉變太大，連上官如都沒辦法相信他此時的表現是真情實意。

　　顧慎為不關心這些事，問道：“野馬的武功是怎麼回事？這一年來進步許多，跟你好像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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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2 ]; x% P) L7 F　　木老頭再次長嘆一聲，這回表露出的情感就真實多了，“詳情我不知道，但我猜野馬肯定是去投奔了我的師弟羽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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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真人是你師弟？”上官如大吃一驚。

5 {1 f3 n' C+ O9 h* }　　她聽說過羽真人，北庭與西域尊崇佛法，道教不興，只有這個羽真人是個例外，有活神仙之稱，在許多國家都受到供奉，北庭也待以國師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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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與荷女也有點吃驚，羽真人的大名幾乎人人都聽說過，曉月堂調查木老頭多年，也不知道這條信息，其實連羽真人會武功這件事，也沒幾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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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木老頭尷尬地笑了幾聲，“不是我有意隱瞞，是羽真人自己不願意承認，嫌我給他丟人，為了這個原因，他連玉清派的名頭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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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R3 e; Y1 ?3 k/ i1 ?$ v* }　　“野馬怎麼會找到羽真人？又怎麼會從他那裡學到武功？”這回是荷女提問。

　　“這個，可能是我話太多，不小心洩露了羽真人的事情，野馬從我這裡學不到功夫，就去投奔他了唄。”

8 W* ]2 c3 l+ ~2 U/ x4 z; R　　“可是，羽真人怎麼會收他為徒？”上官如還是很難相信，傳言中的羽真人是位慈悲的神仙，不要說殺手出身的野馬，就連上官如自己，都覺得沒資格拜羽真人為師。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也納悶，羽真人一直都在裝好人，怎麼會收野馬這樣的徒弟？難道他終於開竅了？”

　　“他大概是想以惡制惡。”顧慎為總是從最簡單的利益角度考慮問題，羽真人再像神仙，在他眼裡也是普通人。

　　“可能吧。”木老頭擠出難看的笑容，“羽真人可是挺恨我的，當年仇家圍剿我這件事，沒準就是他在幕後策劃的。”

　　除了木老頭，誰也不能說羽真人做得不對。

; M/ _% h  w2 j$ r  N  j　　上官如疑心陡增，“你明知北庭仇家多，還攛掇我來，到底有什麼用意？”

　　“老頭仇家是挺多，可我從來沒當回事，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大家相忘於江湖了呢。”

9 d6 F! c+ L, i8 k5 {　　木老頭可不是這麼單純的人，幫上官如分析紛紜複雜的國家形勢與利益糾葛時頭頭是道，絕不會忽略自己的仇人。

6 o& f* F1 @. j　　顧慎為決定不再裝糊塗了，“我想跟他單獨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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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驚訝地看著龍王，點點頭，沒說什麼，走出帳篷，荷女更不會表示意外，隨之離開。

$ f' m% m6 ?, W' G  @　　只剩下兩個人，木老頭故作輕鬆，讚道：“龍王，剛才你那一刀真是神出鬼沒，就算老頭功力全在的時候，也未必擋得住，那就是大覺劍經吧，厲害，真是厲害。”

　　顧慎為接受他的奉承，拔出不常用的龍首劍，說：“大覺劍經用在刀法上總是差了一層，真想發揮全部精妙，還得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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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心中發毛，“是啊是啊，龍王的劍法我是見識過的，那真是……”木老頭希望找一個能讓龍王滿意的詞，可是鋒利的長劍就在眼前不到五尺，讓他心緒不定，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漂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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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馬那一刀是衝著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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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f+ b. G; l  a$ G; ^　　“是嗎？我還以為是龍王拔刀救我呢，我……”木老頭沒辦法再撒謊了，他的功力丟了三四成，眼光可不會跟著消失，說沒看出野馬的真實目標，裝得就有點過頭了，“對啊，龍王一說，我就明白了，野馬原來心懷鬼胎，假借與我比武，其實是想刺殺龍王，太陰險了，咱們得向老法王討個說法，就是……證據不太好找。”

" A+ z) @* _* h. V) r2 t　　“說實話很難。”顧慎為理解地點點頭，“不過努力一下就會變得很容易，說吧，兩腿兩腳，你最不喜歡哪一條？”

. I: U4 k2 Q: i: T, V7 H6 Y5 c  R1 [　　木老頭臉色刷地白了，他還以為自己的計劃能多撐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瞧破，“龍王，我錯了，我實在太想恢復功力了，現在這個樣子真是生不如死，所以……所以我向師弟求助，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對龍王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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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猜測，對龍王感興趣的不是羽真人，而是道士身後的乃杭族捧日王，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巧，來找木老頭報仇的人，恰好就是衛嵩聲稱與顧侖有殺子之仇的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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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三章 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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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C* Y3 `2 e1 q1 U+ e: |　　在衛嵩的講述中，顧侖與北庭日逐王結仇的經過非常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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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當人質的七皇子那時還沒有得到中原朝堂各方的支持，看上去離皇位遙遙無期，他像是一隻不受寵的小獸，搶不到乳汁，被迫離開母親身邊，自然也得不到其他野獸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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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t* J6 Q" @6 l2 g* [　　爭執是在酒桌上發生的，日逐王之子將中原皇子當成請求庇護的西域小國貴族，表現得頗為無禮，甚至按著客人的脖子向嘴裡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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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9 {% |- i. }8 U/ y　　這一幕如果發生在北庭人之間，或許只是親暱的表示，對從小在皇宮中長大的七皇子來說，卻是奇恥大辱。

　　顧侖彼時正好是七皇子的侍衛，還不像後來那樣沉穩謹慎，見主人受辱，衝上去解圍，惹惱了日逐王之子。

　　在眾人的哄聲中，這次爭執演變為比武。

8 B' Z! ~, `* ~) H; M# }　　“顧大人光明正大地贏得比武，日逐王之子負傷，並不嚴重，結果傷口感染，回家之後沒幾天就死了，日逐王於是將這筆賬算在顧大人頭上。”衛嵩的描述簡單扼要，主要事實卻沒有遺漏。

　　木老頭不知道顧家與北庭的淵源，也不關心，他的故事只與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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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香積之國思來想去，木老頭覺得想要恢復功力，只能向同門師弟羽真人求助，但他在北庭仇家眾多，對這一點他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全力攛掇上官如接受小閼氏的邀請，希望借助她和龍王的保護，免受仇人追殺。

5 F7 m) Y) F6 t) {0 f% Y, I) [　　在千騎關，那五名夜闖軍營的狂徒幫了木老頭一個大忙，在一番折磨與欺騙之後，五人同意代他向羽真人傳信，結果落入乃杭族之手。

; w! B2 w1 S% C" e9 K  H7 v) z　　羽真人眼下的身份正是乃杭族王師。

　　“師弟說可以幫我恢復功力，但他聽說龍王會大覺劍經，非常感興趣，想要檢驗一下，不是刺殺，龍王您是我的保護人，我比別人都希望您活著。野馬其實也不是羽真人的徒弟，師弟想要一個人替他做事，又不想惹上收徒不嚴的名聲，所以‘一時粗心’遺漏了幾份功法圖冊，讓野馬揀去自行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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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不再隱瞞，連野馬怎麼找到羽真人的也招出真相，“是我一年前派他去的，本來想讓他給我當奸細，沒想到羽真人竟然賞識他，給了他玉清派幾項絕技，野馬立刻將我的計劃全盤托出，死心塌地效忠羽真人了，這小子忘恩負義，早晚……唉，他現在武功很高，關鍵是知道我的破綻，以後只能是我躲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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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5 o  F$ M　　忘恩負義是木老頭的拿手好戲，可他在指責別人的時候仍然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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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 d# I; K8 g　　“說說你的破綻吧。”顧慎為問道，木老頭對日逐王的陰謀顯然所知甚少，已經問不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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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的臉騰地紅了，言多必失果然沒錯，可讓他少說話，比死還要難受，“龍王……您這是要我的命。”

% M+ t: {5 s4 p. r9 g/ r4 v! E　　“你願意向我當眾磕頭，卻不願意向我暴露破綻，這樣的效忠怎能讓我信服？”

　　“好吧，反正野馬知道，羽真人知道，也不多你一個。是這樣，玉清派有一套鎮派內功心法，名叫‘琥珀功’，是本門一切武功的根基，在香積之國，龍王放的那把大火……真是厲害，我藏在地下，以消耗琥珀功自保，命是留住了，可功力受損，最慘的是——”

, T" A+ F) o/ B& [+ |. h; y　　木老頭搖頭嘆氣、頓足捶胸，好一會才說出後面最要緊的話，“現在的我，內息運轉一週天之後，總會停滯一小會，表面上還能正常運用各項武功，可就怕碰上真正的高手，逼我以硬碰硬比拚內功，那一會停滯，足以讓我死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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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1 e, l, L* \3 I# K+ I6 n　　木老頭失魂落魄，他一生的追求是無限制的自由，內功破綻卻成為鋼衣鐵裳，將他牢牢束縛在裡面，如果只能欺負欺負武功低微的無能之輩，還談什麼自由和樂趣？

- D1 b* I& V, t2 z) F# J7 o$ D　　“野馬拿刀與你比武，其實是在替你掩飾嘍？”

1 }7 o2 _, L9 k& |/ t5 H　　木老頭雙手一攤，“可不就是，說實話，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從前是怎麼回事，野馬可是恨你入骨，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仇恨有這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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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看出的仇恨，恰恰說明它還不夠強烈，顧慎為不將野馬放在心上，這一年來，野馬雖然武功大幅精進，終歸差了一點火候，他想試探龍王，自己的底細卻也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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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3 V$ ^. }$ Q　　顧慎為手裡還握著出鞘的龍首劍，突然出招，刺向幾乎沒有防備的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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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7 }2 O# P6 d! C- S0 [- _　　木老頭大吃一驚，向左側跳出，正撞上龍王的拳頭，只好雙手齊出，接下這一拳。

　　顧慎為沒學過高深的拳腳功夫，只能用劍強迫木老頭接招。

　　“龍王，你玩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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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 |8 @, B" `2 x　　木老頭只能說出半句話，龍王的內勁正洶湧衝來，他得全力應對，嘴巴在這個時候幫不上忙。

8 l5 ?5 A% C1 l+ e' [. \& B; }　　顧慎為要親自驗證木老頭的破綻是否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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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收回拳頭時，木老頭頽然倒地，奄奄一息，喘著粗氣說：“龍王……你、你太狠了，再說沒有你這麼使用內功的，直來直去，夠霸道，可要是碰上真正的內家高手，你就慘、慘了，還是讓我教、教你兩手吧。”

$ j: A! |% }& A/ c% h* K　　聽到這話，顧慎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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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顧氏號稱“刀槍雙絕”，內在的根基卻是合和勁，內力分陰陽二勁，體現在刀法槍術上，自然也有明暗兩股力道，最講究用勁。

6 W4 V8 S9 d; J8 t0 f+ X( M　　顧慎為如今練的全是金鵬堡功法，將自家武功棄之不用，幾乎忘記了用勁的精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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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無意中的點醒讓他猛然明白過來，他一直在上官飛身上嘗試三功合一，其實是無道神功與須彌芥神功合一，合和勁只是一條擺渡的船，到岸之後就被拋棄，現在想來，這種做法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浪費，合和勁蘊含的武學道理與用勁技巧其實大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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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q% O0 j$ a　　上官飛進展太快，效果太好，不符合顧氏內功先難後易的路數，顧慎為對此一直心存不安，遲遲不敢嘗試，可合和勁裡面記載著如何減緩修行速度、夯實根基的法門，只是散見各處，顧慎為一直沒有將它們串連起來。

8 W# {/ e2 ]: y' D' U0 l　　顧慎為開始用另一個角度看待木老頭的價值：他能幫曉月堂提升武功修補漏洞，對自己可能也有幫助。

6 X) K: n% ^( ]9 t2 s8 X7 j& z　　三功合一只是顧慎為的突發奇想，如果他是大門派的弟子，或者有一位認真的師父，這種想法剛一提出來就會被駁得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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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門各派的內功都有自己獨特的體系與練法，正常修煉都可能隨時導致走火入魔，硬生生將三種內功合成一種，幾乎就是在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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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沒死，一是因為運氣，二是因為練得太少。

6 q$ _! h& S' k　　“嗯，你可以教我兩手。”顧慎為點頭說道。

( [: |8 t: z  `+ p5 m/ ^　　木老頭粗重的喘氣聲立刻停止，“你……是開玩笑吧？其實我剛才說著玩的，我哪有資格教龍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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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 R8 n6 G) q　　“那就讓我教你，把你的功法都講給我聽，哪裡不好我會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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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滿臉苦笑，玉清派的傳承比金鵬堡還要悠久，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然口出狂言要“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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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接受不了別人跟自己一樣無恥，更接受不了比自己還要狂妄的人，“玩笑越開越大啦，龍王，不是我吹牛，誰要是能在玉清派的武功裡面找出一絲破綻，讓我磕頭叫他親爹都行。”

3 A& H" |! C: t0 S　　“叫爹就算了，沒人想要你這種兒子，不過玉清派的破綻有現成的，你的琥珀功不就是一個例子？”

　　“那不一樣！”木老頭對什麼都不在乎，就是受不了本門武功被人輕視，雙手一撐，竟然站了起來，“破綻是我的，不是琥珀功的，這是兩回事，你能打敗我，還是打不過琥珀功，不信你去挑戰羽真人，他的功力比從前的我差一截，但你也不是對手。”

7 L" q8 Y% @7 e% S( z4 Q" H8 x9 P　　“我不會做挑戰這種事，只會暗殺。”

/ q* c9 P) U: e1 ~　　木老頭馬上清醒過來，他現在是要討好龍王，可不是得罪他，而且羽真人絕不能死，恢復功力的希望全在師弟身上呢，於是換上笑臉，“暗殺就不用了，羽真人沒怎麼跟人打過架，肯定躲不過龍王來無影去無蹤的大覺劍經。龍王對本門功法感興趣，那是玉清派和我木老頭的光榮。龍王想從哪開始？琥珀功、五洞拳、定心指、奪月刀法……”

　　木老頭一連報出十餘種武功的名字，讓龍王任選。

' J; h$ t, @5 y- _5 |　　顧慎為卻不著急了，他的目的不是貪學玉清派武功，而是想利用木老頭豐富的經驗，修補三功合一的漏洞，但他不能明說，“嗯，我先問你，你先是學的玉清派琥珀功，後來又在曉月堂練過七轉大還功，兩套功法之間沒有衝突嗎？”

　　木老頭嚴肅地點點頭，“龍王果然與眾不同，可稱得上是武學奇才，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修煉兩套內功，尤其是截然不同的內功，乃是武學大忌，一個要閉目養神，一個要腳踩七星，一個吸納精華，一個呼吐濁氣，相互間的矛盾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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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8 a  T  n5 k. s　　說到這他想了一會，“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龍王要不要休息一會？我整理一下思路，再說給你聽，好不好？”

4 {% c) w+ h2 K7 d# M6 C/ }7 `$ e　　木老頭整理思路的過程，大概就是編一套天衣無縫的謊言，內功心法精密而複雜，連撒謊如吃飯的他，也沒辦法立刻想出無懈可擊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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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正要繼續逼問，龍翻雲的聲音在帳外響起，“龍王，軍師來了，說有急事。”

: l) r, }/ Q7 r& r0 f! \$ T　　話音剛落，方聞是已經掀簾進來，滿頭大汗，看樣真的很著急，他快馬加鞭跑來迎接龍王，可不只是為了獻媚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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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 I) A9 Y) L1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四章 胖子


+ f# O7 i& `, h: n　　方聞是本希望能阻止龍王與乃杭族人交惡，結果還是來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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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t% g& W4 z" Y7 ?　　“我聽說昨晚的事情了。”方聞是一進帳篷就說道，好像跟龍王從未分開，每天都見面似的，“龍王這一招棋可走錯了，為了一個殺人魔頭，實在不值得，唉，怪我沒有早點到，現在……”

　　木老頭還沒見過有人在龍王面前說話如此不客氣，愕然問道：“這個白胖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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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x9 v2 n1 U( t. G: ~　　半年不見，方聞是胖了整整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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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第一次實現不打折扣的謀士夢想：帶著一大筆自由支配的銀子深入敵國，全憑一張嘴為主人爭取利益。

　　要說他從來沒想過捲款潛逃，那是謊言，但他頂多心裡想想，前進的目標不偏不倚，仍然是龍庭所在地，每到消極害怕的時候，就想想從前的石國公主、現在的鞠王后，立刻信心倍增。

" e$ F7 B7 H2 h/ V　　世事難料，心事更難料，方聞是為自己深陷情網而苦惱，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憔悴不堪地到達龍庭的第一天，突然獲得瞭解脫，他不明白，自己浪費那麼多時間用來胡思亂想到底有什麼用，他正迎來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如果不好好掌握，枉活一世。

　　龍庭是北庭人活動的都城，圍繞著老汗王的營地，依附著從貴族到乞丐各色人等，方聞是初期還擔心龍王軍師的身份會非常敏感，很快就發現這個擔心是多餘的，跟所有的朝廷一樣，老汗王身邊的人也不是鐵板一塊，有人支持金鵬堡，自然就有人反對，而且還是非常有權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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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試探性地放出消息，說自己是龍王派來的使者，當天傍晚就得到回應，交往逐漸升級，開始是來歷不明的中間人，隨後是酒館掌櫃，再後是某位管家，最後是誇日王。

　　北庭老汗王以下，共有十王，都有繼承汗王的資格，名號中各有一個“日”字，按照排序，誇日王位列第四位，日逐王則是最末一位，真正的權勢大小，則要看本人與背後支持者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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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o( S8 W; I. O　　誇日王不喜歡金鵬堡，因為支持獨步王的人正好是他的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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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的龍軍尚未與金鵬軍開戰，形勢一片暗淡，在北庭幾乎沒人看好前者能獲勝，誇日王接見方聞是，只是希望龍軍能多堅持一會，好讓他有藉口在老汗王面前貶低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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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W7 \3 o　　方聞是賭了一把，現場吹得天花亂墜，甚至以自己的性命擔保，逍遙海之戰最終的勝利者一定是龍王，他想，龍軍要是覆滅，自己再也遇不到明主，還不如死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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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m1 a4 k  F　　他賭贏了。勝利消息傳來的當天晚上，他接到十幾通邀請，一多半都來自從前他想見而見不到的權貴，不等他做出判斷，誇日王已經先下手為強，將他接到自己的營地好生安頓。

　　在此之前，方聞是抱著吃一頓少一頓的想法，拚命塞滿肚子，等到一躍成為重要人物，他想少吃也不行了，每天四五次的宴請，拒絕哪個也不合適。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清秀半生的方聞是，迅速變得又白又胖，臉上的紅潤已有永久佔領的跡象，除了那一身書生裝扮，再沒有半分書卷氣。

　　顧慎為懷疑，如果剛把軍師接來時他就是這個樣子，自己很可能會立刻把他打發走。

. u! H3 f0 G: ]5 S5 j2 }! p　　其實變胖的方聞是只比從前少了一點迂腐，智慧、眼界與野心仍然都在，短短半年時間，他對北庭的瞭解從道聽塗說到親身感受，越來越深入，顧慎為很快就會知道以貌取人是錯的，他在軍師身上的投資將產生豐厚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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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N5 ]# i& C4 |) l) h- B　　方聞是才說出一句話，就被木老頭打斷，也愕然地看著他，“這個白胖子姓方名聞是，乃龍王軍師，你這個黑矬子從哪裡蹦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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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沒有多黑，只是臉上皺紋比較多，顯得不那麼白，“我……我是龍王最信任的香積之國女首領之最受信任的部下、護衛、朋友兼軍師。”

8 P5 e, R- o6 ]  X. i　　木老頭迅速給自己加封一堆名號，向方聞是怒目而視。

" Z* L! [1 y! f; x　　“原來你就是那個木老頭。”方聞是點點頭，轉向龍王，“我聽到消息，日逐王要找藉口在老汗王面前詆毀龍王，馬上趕來提醒，唉，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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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F* @0 @　　木老頭越聽越不對勁，白胖子總在暗示自己連累了龍王，龍王要是當真，他剛爭取到的一點地位可就全沒了，“等等，是乃杭族主動前來挑釁，咱們沒招他沒惹他，日逐王怎麼詆毀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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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不屑於回答黑矬子的提問，但龍王也有類似的疑問，於是說道：“是這樣，對西域事務，日逐王本來是中間派，不怎麼關心，可是因為那個原因，他對龍王有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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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從衛嵩那裡瞭解到父親在北庭的經歷之後，立刻給方聞是寫了一封密信，說明情況，讓他打聽日逐王與顧家的恩怨是否屬實。

　　方聞是已經完成任務，不想在木老頭面前透露，用“那個原因”代替，顯得自己與龍王關係親密。

4 d: u9 p7 D$ l7 @) m　　停頓了一會，方聞是繼續往下說，“日逐王想向老汗王證明龍王此行圖謀不軌，證據之一就是這位木老頭。”

# C8 v4 U" A3 Q  h3 r1 C8 Z　　“關我什麼事？”要是在從前，木老頭會一爪將方聞是的心臟掏出來，可是現在，他只能強行壓制這種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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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不知道自己的心臟面臨著危險，仍對龍王說：“木老頭的名聲龍王應該知道，他在北庭有個綽號，叫做‘滅世老魔’，曾經聲稱，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摘取老汗王項上人頭。經過昨晚的事，人人都知道他現在托庇於龍王翼下，這個……很容易引起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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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眼睛一亮，“滅世老魔？這個名字我喜……呸，老頭改邪歸正了，誰還敢說我是魔？而且我說過要殺老汗王嗎？我自己怎麼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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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A7 v4 ^- `1 T7 ^　　“你從前說的大話太多，自己忘了，別人可都記得清清楚楚。”方聞是還沒見到木老頭就對其存有反感，一聲“白胖子”更讓他義憤填膺，說話語氣越來越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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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9 P& M6 c" `, i  C' `1 }　　“老頭連功力都沒了一半，還能殺誰啊？”木老頭的悲憤是真實的，“這事大家都知道，日逐王也知道，他怎麼陷害我？”

* t1 L6 F! p2 W* U% O4 T　　方聞是哼了一聲，冷冷地說：“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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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撒謊？”木老頭緊握雙拳，不殺人的誓言有點束縛不住他了。

7 Z/ |" p- W* l, T　　“日逐王會說你欲蓋彌彰，假裝功力消失，其實是為了事後擺脫嫌疑，否則的話，你怎麼敢冒險回北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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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眨巴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一輩子為所欲為，沒想到最後不僅功力沒了，還要受到莫須有的冤枉，一生的報應都集中在一起落在自己身上，尤其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一切似乎都與自己的師弟羽真人有關。

　　“怎麼搞的，師弟變壞了，竟然也學會了借刀殺人，這……這怎麼可以啊？”木老頭喃喃自語，忘了跟白胖子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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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L0 S. V( p/ q5 \1 o　　“你先出去，我要跟軍師單獨說話。”顧慎為命令道，與修補三功合一的漏洞相比，眼下的形勢更加重要。

　　木老頭茫然向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回頭說：“龍王，我夠倒霉了，你可別在關鍵時間犧牲我啊，實在不行，讓我一個人回香積之國得了，玉清派的武功，你什麼時候想學，來找我就是。”

　　“不行，你不能走，現在讓你離開北庭，倒顯得龍王心虛。”按方聞是的意思，好像覺得“犧牲”木老頭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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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e  x$ w- D8 s2 ^- S* ~　　木老頭可憐巴巴地望向龍王，馬上反應過來，這一招對龍王不好用，他得去找好姑娘，上官如才是他在北庭唯一可靠的保護者，“我不走。”他說，出了帳篷，一溜煙去找上官如。

& x# s( `' P3 O0 R　　“好了，有話可以說了。”顧慎為知道軍師藏了一部分信息沒有說，只憑一個木老頭就在老汗王面前指控龍王，實在過於簡單了，日逐王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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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0 p1 r* b3 }; T/ Y  U　　“龍王，先告訴我一句實話，您是真想跟北庭談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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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3 S* g  n; d　　“說實話，我還沒有下決定，這要看北庭的情況，還有中原的反應，我不能將龍軍的命運輕易寄託在大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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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K; u5 y$ I5 V% |　　方聞是讚許地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龍王能這樣想最好不過，可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咳……如果日逐王真是顧氏滅門的主使者，您還要報仇嗎？其實您姓楊，跟日逐王沒有掰不開的深仇大恨。”

* m9 _4 q/ \$ O" x　　“這件事，我已經說過了。”顧慎為沒興趣一遍又一遍地向軍師作保證，他能控制心中的仇恨，犯不著向別人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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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龍王說過一切以爭霸為先。”方聞是稍稍鬆了口氣，沒有繼續追問，“木老頭只是日逐王手裡不太重要的一個佐證，我聽說——是誇日王本人親口告訴我的——從中原來了一位叛逃者，聲稱龍王與都護官衛嵩制定了暗殺陰謀，這個人目前就在日逐王的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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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將衛嵩的陰謀告知北庭使者，這位叛逃者還能說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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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比較特殊，自己就是一名殺手，還從衛嵩那裡盜來幾封關鍵的書信，龍王想必認識他，就是獨步王的兒子上官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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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三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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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o$ R4 A' e  m( p7 @　　事態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顧慎為兩邊下注的策略發揮了作用，早在兩個月前，他就向北庭使者透露過衛嵩的計劃，這讓上官怒的證詞變得軟弱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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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3 v  ]2 ]2 }  D　　上官怒肯定從種種蛛絲馬跡中看出自己將遭到出賣，所以藉著西域都護官參謀的身份，盜出了幾封衛嵩與中原朝廷之間的書信，在這些信中，衛嵩粗略地描述了暗殺老汗王，趁機分割北庭的計劃。

0 Y- O$ `% t5 e  S& Q0 o( D' E2 I. B　　這項計劃的核心人物之一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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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當初就向北庭透露實情，真是太明智啦。”方聞是沒能阻止龍王與乃杭族交惡，他開始想別的辦法，“咱們還沒有輸，日逐王想扳倒龍王沒那麼容易，我已經替龍王拉來穩固的盟友，只要有他的支持，咱們再應對得好一點，擊敗日逐王和金鵬堡都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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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F* i# h* U4 `& s　　兩人雖然一直都有書信往來，但許多事情還是沒辦法詳細介紹，這一天剩下的幾個時辰，方聞是的嘴就沒有閒著，甚至跟龍王起吃飯的時候，也喋喋不休，將自己收集到的北庭局勢一一道出，有時候還要加上幾句點評。

& ]4 D' }9 {  E# g& U　　顧慎為面前慢慢展現出一副清晰的畫面。

7 `2 B- Z/ G* C4 b　　北庭勢力比較大的部落共有三十多個，經過多年的合縱連橫，形成三股強大的聯盟，根據各自的立場與訴求，方聞是給他們分別取了名字，“嫡子派，就是大日王，北庭十王當中排名第一，按慣例是汗位的繼承人，勢力最強大，差不多一半的部落都公開支持他，遺憾的是，大日王正是金鵬堡的恩主，與龍王水火不融。”

" l' A3 l) q* S% F# D0 V　　“寵子派，誇日王雖然排名第四，但他最受老汗王喜愛，在諸王當中也最得民心，據我所知，有些部落公開支持大日王，其實暗地裡已向誇日王效忠，老汗王如果過世，爭奪汗位的鬥爭就將在這兩位王爺之間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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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0 }% E) H+ }# r- v　　“旁觀派，有些部落明哲保身，放棄爭奪汗位，也不參與前兩個派別的明爭暗鬥，只看誰能當上新汗王，就向誰投誠，如今大日王與誇日王鬥得正激烈，雙方都想從旁觀派當中拉攏到盟友，所以，這一派的人現在備受關注。”

9 a, x( T4 F% n) P; _　　說到這裡，方聞是嘆了口氣，“很巧，旁觀派的領袖就是日逐王。日逐王身份特殊，他是十王當中唯一的后族，其他九王都是王族，所以他雖然頂著王號，卻沒有繼位的資格，但他的態度非常關鍵，倒向誰都會是一股巨大的助力，所以……”

$ b4 O" _% r" |% q- x/ B5 F　　“所以我必須改善與日逐王的關係。”顧慎為明白軍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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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2 a7 I% I5 W8 z9 F　　“哪怕是暫時的也好，千萬不要給大家這樣一個印象：日逐王因為憎恨龍王，將要倒向大日王。那樣的話，誇日王恐怕也得拋棄咱們。”

2 i6 ^) S% w! \! K9 T" A3 @; m　　“你有什麼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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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h8 X5 t$ a' d* ]　　“我覺得龍王與日逐王之間的仇恨其實很容易化解，殺死日逐王之子的是那個顧侖，日逐王恨的是顧家，可龍王姓楊，只是父親在顧家……做事，從一開始咱們雙方就不該有仇恨。我想龍王是不是可以這樣，公開宣稱自己的仇人只限於金鵬堡，總之是金鵬堡害死龍王的父親，不管幕後指使者是誰，都不可能對僕……楊家有殺機，對不對？”

' V4 |0 Q1 q+ h　　如果現在說出真實的身份，軍師大概會目瞪口呆，“我還以為你一直反對我報仇。”

　　“不一樣不一樣，時移事易，從前的棋盤是西域，金鵬堡是上面的關鍵棋子，貿然挑戰得不償失，可現在棋盤已經擴張到天下，金鵬堡不過是一枚擋路的小棋子，公開報仇，能夠轉移北庭權貴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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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聽說，日逐王是金鵬堡的支持者，如果當年就是他指使獨步王屠滅顧家，雙方的關係應該不錯。”

0 q: `" G. G# Z! T' y/ @8 k8 F$ P　　“如果確有其事的話，也只是表面上的友好，金鵬堡現在公開接受大日王的保護，已經捲入北庭爭奪汗位的鬥爭，日逐王在這種時候巴不得甩掉與金鵬堡的關係，起碼在我得到的信息中，日逐王近幾年來從來沒替獨步王謀過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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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想了想，“嗯，我可以宣稱金鵬堡是唯一的仇人，這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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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 Z# _& N$ N. k2 }5 T/ I　　“還有一件事，那個木老頭，得想辦法解決，我建議……還是把他交出去為好。”

　　“木老頭公開向我效忠，我要是這個時候把他交出去，會落下膽小怕事、出賣部下的名聲，此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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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的利用價值水漲船高，顧慎為不想把他交給任何人，而且他向軍師說出的理由也很充分，龍軍的絕大部分士兵來自天山以南，對木老頭多年前在天山以北的惡行知之甚少，只聽說這個小矮子曾在入海坡之中立過功勞，在他們眼裡，龍王交出不是一個惡魔，而是忠於他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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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4 t7 j6 G$ i1 x9 z　　“當然不能明著交出去，可以……設計一下，讓雙方都滿意。”方聞是來見龍王之前就認為木老頭是個障礙，見過本人之後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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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7 r$ ^# G$ f( U( P: Y　　顧慎為搖頭，“這種事情做得越少越好，想要人不知鬼不覺，太難，留著木老頭，跟日逐王談判的時候會多一份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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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日逐王是不會跟龍王談判的，他的暴烈脾氣在整個北庭都有名，向來睚眥必報，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記恨顧家那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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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認顧侖出使北庭是在三十年前？”

+ `8 ]0 ]' \) M9 t+ e+ R& ~　　“沒錯，我核實過，顧侖跟中原七皇子在北庭一共待了……十來年吧。”方聞是回道，不明白龍王怎麼突然對這種不起眼的細節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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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8 b* m8 q9 {, [+ E　　顧慎為沒有回答，如果方聞是查到的時間沒錯的話，意味著他與姐姐都是在北庭出生的，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 s: ~4 h$ D4 l　　提起顧家，方聞是順便將自己瞭解到的前因後果簡單地講了一遍。

/ [" e5 R5 j. g4 P; d& h/ A　　在北庭人的記憶中，中原七皇子與日逐王之子結仇的經過更曲折刺激一點，那不是簡單的鬥酒，而是為了爭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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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_: C+ s* O  |. O9 I/ O0 z　　“日逐王父子兩代的仇恨都跟女人有關，所以啊，女人是禍水。”方聞是點評了一句，對此深有同感。

0 ~7 i2 ]2 d% i" \* Q- T　　據說女人本是日逐王之子的未婚妻，七皇子卻要橫刀奪愛，以為這裡還是中原，自己可以為所欲為，日逐王之了不堪受辱，按照北庭的傳統，公開發出挑戰，在比武場中狠狠地教訓了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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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1 o7 g+ O% p3 u; g　　七皇子想要報仇，才故意在幾天後的酒宴上製造糾紛，侍衛顧侖早就做好準備，假裝護主，在日逐王之子身上捅了一刀。

9 v  `0 Y: m4 o* x6 ~5 K　　或許七皇子與顧侖都沒想殺人，但那一刀是致命的，日逐王發誓要報仇，卻正好趕上北庭與中原局勢緊張，老汗王不想在準備不充分的時候挑起戰爭，所以嚴令日逐王保持冷靜，此後沒幾個月，七皇子結束人質生涯，與顧侖返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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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 H* i% H　　在北庭人看來，整個事件中最不可接受的是，顧侖沒有選擇在比武場上擊敗對手，而是趁亂刺了一刀，這幾乎就相當於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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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庭不喜歡偷偷摸摸地殺人，只要光明正大，誰也說不出什麼，所以金鵬堡才會那麼大度地宣稱停止一切暗殺業務，其實全是為了討好北庭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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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y! }& I0 b: Q　　“日逐王指使金鵬堡屠滅顧氏，就是偷偷摸摸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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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在日逐王眼裡，顧侖偷偷摸摸在先，第二，日逐王是不是指使者，還不一定，從我個人對他的瞭解，這事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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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迅速結束了談話，不想讓軍師知道自己對顧侖的往事太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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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e) E0 e  `/ h$ ]( n, v　　在又一場熱鬧的酒宴之後，隊伍於次日中午出發，繼續前往龍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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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身邊多了一位拼酒猛將，龍翻雲酒量雖好，但不擅言辭，上官飛能說會道，卻不是北庭人喜歡的風格，方聞是這半年來入鄉隨俗，喝酒與說話同樣豪邁，一個晚上差不多與七八個人約定找個時間結拜為兄弟，事後誰也沒再提起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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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A. a, k7 T3 J% _' w4 _+ x　　稍加比較之後，顧慎為覺得還是方聞是更適合當自己的軍師，張楫雖然在各方面都勝出一籌，但他太驕傲，上官雲在他面前都像是學生，更不用說年輕的龍王。

7 a" ~: s- T1 q9 t4 S# l　　繼續出發之後，顧慎為終於有時間向木老頭“討教”，他將自己的計劃說給荷女，由兩人一塊施壓，確何木老頭不會在答疑解惑時塞入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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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問是一項技巧，顧慎為與荷女不想透露三功合一的想法，所以將簡單的問題拆解為上百個看似散亂的小疑問，木老頭倒是有問必答，幾乎無所不知，他隱隱猜出這兩人的目的，既不多問，也不點破，他知道自己的性命現在寄託在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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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o7 p6 _　　答疑解惑大都在夜裡進行，顧慎為不希望讓上官如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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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功合一的許多漏洞都被堵上了，顧慎為與荷女此前沒有貿然修煉，是非常正確的決定，至於上官飛為什麼一直沒事，荷女有一個猜測，他太懶惰了，將練功當成受苦，荷女一旦放鬆監督，立刻就將練功丟在一邊。

; m. ]# o- x7 D. |1 ~  t　　大概就是這種懶惰救了上官飛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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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d" ]0 l  ^2 r8 W　　重新上路的第七天，離龍庭所在地只有四五日路程，隊伍再次遭到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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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方聞是的預料，脾氣暴烈很少妥協的日逐王，竟然要搶在所有權貴之前與龍王會面，“這……這怎麼可能？”

' x& _" ]; }5 e0 v( z　　顧慎為倒不是特別意外，他只擔心一件事：上官怒是不是已經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並透露給了日逐王。

　　回想通天關的見面經過，顧慎為覺得其中確有可疑之處。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六章 老察


　　日逐王的營地剛剛建成，野草都沒有清理，就在帳篷裡自由自在地生長，營帳之間被馬匹踐踏出泥濘的小路，踩在上面像地毯一樣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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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瀰漫著牲畜的尿臊味和士兵們的喧嘩，不熟悉草原規則的人，見聞此情此景不免會膽顫心驚，以為自己進入了野人的領地。

$ j, `  f7 J2 B　　顧慎為帶領一小隊衛兵來見日逐王，衛兵全是大雪山劍客，方聞是建議龍王不要帶荷女，“在西域無所謂，北庭這邊的風俗不一樣，可能會生出輕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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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U$ l( i& p/ Z* F　　在營地門口，一名乃杭騎兵看了這群人兩眼，抬臂指向營地深處，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話說：“那邊，去。”

　　竟然無人通報。

　　營地看似雜亂無章，騎兵在裡面橫衝直撞，每每在千鈞一髮之際勒住馬匹或是掉轉方向，險些被撞的人憤怒地大喊大叫，闖禍者卻哈哈大笑著跑掉，全然不當回事。

　　整支軍隊的隨意粗放，就是從未經過訓練的大雪山劍客，也會覺得太過分。

　　士兵的行為方式總能體現出統帥的個人性格，顧慎為對這位即將見面的日逐王，開始產生個人印象，此前他都是聽方聞是講述，形象模糊不清，只記住四個字——脾氣暴烈。

　　有些人認出了龍王，指給夥伴看，於是不停有人騎著馬，明目張膽地從隊伍前面掠過，毫無顧忌地盯著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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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有人將龍翻雲當成了龍王，待到聽說那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才是正主，無不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後大聲點評，雖然說的是本族語言，仍能從語氣中聽出不屑的意思。

　　來見日逐王之前，方聞是曾經委婉地提醒龍王，“北庭是大國，總有些大國的驕傲，又不像中原人那樣懂禮儀會掩飾，如果對方有什麼不敬的地方，龍王先不要生氣，他很可能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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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  Q5 E% Y- o　　有些話方聞是沒說，最關鍵的問題是，龍王跟獨步王、雲王一樣，還沒有得到老汗王的認可，到目前為止，它們只是自封的綽號。

; D" ]* b6 _, ?/ n$ G& z1 ?　　顧慎為並不在意，在逍遙海五國，他有過同樣的經歷，面對公開的輕視與不屑，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也知道怎麼為自己贏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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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他這一路受到熱情的接待，其實一多半是因為那桿王旗，每一處營地的主人，想討好的都是浮誇的千夫長和到處揮撒貴重禮物的金鵬堡客人。

　　軍師會說那是因為龍王不喝酒，跟北庭人混不到一塊去，顧慎為卻相信，沒有實力在背後支撐，再大的酒量也與酒桶無異，他要的不是這個。

& [4 l! ~8 [, b% C" d　　日逐王的帳篷跟普通士兵沒多少區別，只搭建三面，北面毫無遮攔，像一座涼棚，地上也沒像北庭貴族那樣鋪上層層疊疊的氈毯，只將野草稍微清理了一下，參差不齊，看樣子還沒多少人踩過。

1 C4 c8 p! Y  J7 D5 W; O6 t　　兩名士兵正赤著上身，給一匹強壯俊美的公馬刷洗，那馬紅得像火，就算是對馬匹一無所知的人，猛一看見也會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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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馬。”龍翻雲忍不住讚道，在這座營地裡似乎沒要謹小慎微，人人都是想說就說。

　　一名洗馬的士兵輕柔地撫摸著馬身，目光溫柔得像是初次墜入情網的少年，“再也找不出第二匹，火焰駒，天下第一的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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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J3 z' c  ~& l　　方聞是點點頭，不像其他人那麼艷羡，探頭向帳篷裡望了一眼，沒發現人影，問道：“請問日逐王殿下是住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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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目光不離眼前的火焰駒，好像根本沒聽到問話。

! h/ f" }/ R8 `. R; m　　馬匹另一邊的士兵轉出來，“哦，龍王來啦，日逐王正在睡覺，我去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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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2 l$ {　　一行人，包括顧慎為在內，都吃了一驚，原來這人並非普通士兵，而是幾天前率兵包圍營地的者速將軍，竟然也赤膊洗馬，做著奴僕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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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速又黑又胖，個子也高，像一尊鐵塔，走起路來卻搖搖晃晃，遠不如坐在馬背上穩當，他走進帳篷，繞過一張桌子，在陰涼的角落裡踢了兩腳，大聲喊道：“老察，起來！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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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裡傳出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好像受到主人寵愛的老狗拒絕起床，者速又補了一腳，叫喊的聲音也抬高不少，外面的火焰駒隨之發出響亮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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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誰？誰來了？”帳內終於響起睡意朦朧的說話聲。

9 o& o! l# o' t2 n) }, F3 }* T　　“龍王，你請人家來的。”者速像是對聾子說話，聲音大得如同吼叫。

　　北庭日逐王察克勒格，被部下稱為“老察”，終於從床鋪上起來，隨手抓起桌上的一隻大碗，咕咚咕咚喝光裡面的酒，走出帳篷，一把扯掉上衣，推開洗馬士兵，雙手端起木桶，給自己從頭到腳淋了一遍，使勁晃晃腦袋，像雄獅一樣抖落全身的水珠，然後雙手抱住火焰駒的脖頸，喃喃低語。

　　從始至終，日逐王也沒看向客人一眼。

　　方聞是有點尷尬，咳了兩聲想要自我介紹，被顧慎為用目光制止，這是觀察細節的機會，不是一爭高下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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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察克勒格身材高大，不像者速那麼肥胖，曾經高高鼓起的肌肉在歲月的沖刷下已經出現鬆垮的跡象，仍不失健壯，頭髮還是黑的，濃密的鬍鬚的卻是淡灰色，面孔偏平寬大，像一頭暴怒的猛犬，只是嘴巴沒有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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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者速看不下去，他已經穿上外衣，走上前用力扳過日逐王的頭顱，“瞧，這就是龍王，你把人家請來不是看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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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的目光陡轉嚴厲，沒有認錯人，立刻落在顧慎為身上，“你就是龍王？”

7 H9 s/ S( q' M$ ], v5 o　　“我是。”

: r0 _( [) w3 @0 [/ v' o5 C, M　　方聞是抬起屁股想要下馬，發現龍王與護衛沒有動，又坐回去，“日逐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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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老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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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e6 x( f6 Z- K) ~7 T0 E8 X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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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8 I9 q5 ?$ i& r　　“你個龜兒子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這裡屁宮殿沒有，哪來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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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數次提醒龍王不要在意北庭人的粗魯，輪到他自己頭上，還是面紅耳赤，平時的伶牙俐齒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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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老察。”顧慎為跳下馬，向他走去，“你可以叫我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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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一愣，隨後哈哈大笑，沖身邊的者速說：“我喜歡這小子，給他端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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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4 B' m: O9 [* c　　“我不喝酒。”

　　日逐王又是一愣，眼神中多了一絲鄙夷，“光喝水的男人，還真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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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u4 V7 B3 Q6 z* L  Q, p　　“很高興，我無需再證明自己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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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B/ J) [2 H! z8 @　　日逐王再次大笑，“一看就知道你是中原人，嘴巴用來說話而不是喝酒。”

6 W0 V  g: G. J' I2 L3 q/ N& J　　方聞是剛剛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也跳下馬，想插一句，結果還是沒得到機會，日逐王走到龍王面前，拉著他的一隻胳膊，向帳篷裡走去，視餘人如無物，“來，喝酒是小事，咱們談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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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不習慣被人拽著，輕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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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7 Q. u' Z5 l　　方聞是、龍翻雲等人剛要跟進去，者速擋在前面，伸開兩隻肥胖的手臂，“龍王不喝酒，總不至於讓部下也喝涼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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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2 L5 h$ {8 _# H　　不等方聞是提出異議，就被者速推著走向附近的帳篷，龍翻雲得到龍王的暗示，才帶著衛兵一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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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d4 n* O- F& @* w# I　　“龍王還習慣草原的環境吧，這裡比不了西域，更比不上中原，北庭將士都是吃苦長大的，把我扔到那種軟綿綿的床上，總像是沒著沒落，整晚睡不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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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我對床鋪沒有特殊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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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 N  m# X: L# D6 |　　“嗯。”日逐王點點頭，換上一件外衣，沖外面的洗馬士兵喊道：“帶它遛兩圈。”然後對龍王解釋：“這馬也跟人一樣，舒舒服服就是不行，你看者速，再胖下去，就沒有馬能馱動他啦，騎不了馬，還配做北庭男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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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敷衍地嗯了一聲，到目前為止，看似豪爽粗魯的日逐王還沒有說到正題。

" B( L; `/ ?5 j: D; s* n6 ]　　士兵騎著火焰駒跑得遠了，日逐王用細小的眼睛盯著龍王，越來越嚴厲，甚至有一絲凶氣，“顧侖和木老頭都是我的仇人，想不到龍王跟這兩人都有關聯。”

　　“我沒有選擇。”

1 [$ p+ J1 s. j, a4 }1 b- p1 f　　“不，你有。顧侖已經死了，債也消了，仇也沒了，我可以放過不提，可是木老頭，那個王八蛋，睡我的女人，當眾羞辱她，讓我在整個草原成為笑柄。龍王，如果你遇到這種事，報不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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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5 B9 Q8 |' ^, Q9 ?5 K) Z2 v　　“此仇不報枉為人。”

, D/ p) q; m" T& u) D　　“正是如此，所以你有選擇，交出木老頭，咱們從此做朋友，繼續護著他，就是我乃杭族的敵人。”

1 {3 _; U8 n: i6 }; D　　“日逐王沒有忘記殺妃之仇，我也不會放棄顧家之恨，人人都說是日逐王僱請的金鵬殺手，我要從你口中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顧慎為沒有聽從軍師的勸告，反而當著日逐王提出要為顧家報仇，因為他需要與對手鬥爭、換取木老頭性命的武器，日逐王想將顧家的事一筆帶過，他偏要舊事重提。

　　日逐王顯然非常意外，他從不講究虛偽的禮節，與部下親如一家，但從來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他沉默了一會，發怒了。

　　日逐王掀翻桌子，發出獅虎般的怒吼，“烏龜兒子王八蛋，以為頂著一個‘龍王’的名頭，就是大人物了？告訴你，你在北庭的一切計劃都不會得逞，等你回到西域，你會發現自己的蝦兵蟹將一個不剩。狗屁龍王，老子拉的屎也比你高貴一百倍，你是奴才的兒子，天生就該去做奴才！”

　　談判就這樣破裂了，方聞是等人連半碗酒都沒喝下去，就驚愕地被攆出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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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己方營地的路上，方聞是不停地詢問詳情，顧慎為拒絕回答，駛出數里之後，他對龍翻雲說：“我要那匹火焰駒，今晚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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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4 |5 b3 `; w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七章 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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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7 D5 ?3 v0 ?2 j4 J　　龍翻雲第一次和木老頭合作，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從前瞭解不多的時候還好，可這幾天，他從北庭人那裡聽到大量傳聞，魔頭的印象漸漸清晰，憎惡與懼怕的感覺油然而生，還有一絲好奇。

　　現在的木老頭看上去人畜無害，甚至還有點可憐巴巴，像一個中過邪、被施過魔法的孩子，過早蒼老，還沒來得及體驗人生樂趣，龍翻雲很難將那個殺人如麻的“滅世老魔”與眼前小怪物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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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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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麼？”木老頭在龍王和上官如面前諂媚得不像武林中人，對大雪山劍客，可就沒那麼客氣了，“上官飛那臭小子還不夠你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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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n( Z4 ?  |9 V4 L　　龍翻雲的臉騰地紅了，伸手去拔自己的長刀，卻撲個了空，這才想起為了偷馬，他沒帶兵器，“我要和你比武，現在。”

　　龍翻雲受不了這種氣，罵娘都行，就是不能提上官飛，他在大雪山有妻子，絕不想帶著這種名聲回故鄉。

　　木老頭抬頭看著怒氣勃發的劍客，突然笑了，笑容隱藏在層層的皺紋中，顯得十分陰險，“嘿嘿，別生氣，開個玩笑，誰都知道上官飛痴心枉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根本配不上……我知道副千尉大人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對這種調調不感興趣。”

　　龍翻雲稍稍消了點氣，他明白自己不是這個小老頭的對手，可對方要是繼續挑釁，打不過他也要打。

　　木老頭的嘴卻不會輕易停下，“怪不得龍王選你冒充乃杭騎兵，你不僅長得像，連脾氣都像，我跟你說，待會到了營地裡，你最好找個人打一架，我保證再也沒人懷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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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剛過二更，夜色正濃，草叢裡躺著一個人，外衣被脫掉——北庭騎兵很少穿內衣——穿在龍翻雲身上，這人是被木老頭點倒的，沒有死，只是暈了過去。

3 ~3 ^0 n' o  \) N+ V8 `　　木老頭說的沒錯，龍翻雲很像乃杭騎兵，尤其是發怒時的樣子。

) p7 k' B+ o1 r) G' J* f　　龍翻雲跨上馬背，張開一隻皮囊，“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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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N6 l: f8 u" z* B# D7 ^　　木老頭深吸一口氣，曾經有好幾年，只要是白天行動，他必須躲在皮囊裡，可是功力受損的唯一好處就是他再也不怕曝曬之苦，皮囊也不再是合適的避難之處，他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我從前睡你的女人，今天要偷你的馬，我從前睡你的女人，今天要偷你的馬……”

　　木老頭鑽進皮囊，從孔眼向外張望，什麼也看不到，於是向後一倒，給自己弄個舒服點的姿勢，心想，還不錯，也不是太侷促，反而有種回家的踏實感覺。

+ }, `, U- y8 o9 h　　木老頭居無定所，他所謂的家，就是從前跟師父學武的地方，那裡有武功高強的師父、互相嫉妒的師兄弟，還有美麗如仙子一般的師娘，可師娘的形象模糊不清，總是要變成曉月堂堂主韓無仙，他奮力將其驅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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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在皮囊裡胡思亂想，龍翻雲沒有那麼鎮定，龍王給他的任務大膽而危險，他不怕殺身之禍，就怕任務失敗，不僅自己會被同輩笑話，還會耽誤龍王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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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要狠狠給日逐王一個教訓。

" |# v% E- ]  x% f0 L* n　　龍翻雲親耳聽到日逐王的怒罵聲，所以完全支持龍王的報復行動，軍師方聞是當時目瞪口呆了一會，大力勸阻，“龍王不可意氣用事，還沒到龍庭，就平白得罪日逐王，咱們是來談判的，不是……”

+ U7 N; O+ _0 s. }& n/ C$ f2 Z/ X; a　　龍王將軍師叫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軍師勉強轉變態度，不再反對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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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0 w- F8 f5 r# H% Z　　龍翻雲崇敬比自己小好幾歲的龍王，龍王武功極高，對敵人狠毒無情，出手必致命，但是對自己人，很少以武力壓服，總能提出合適的理由說服對方，後一點尤其讓龍翻雲佩服，同樣是不苟言笑，龍王跟他不一樣，必要的時候絕不輸於伶牙俐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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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6 _" L; z5 A% ^; _　　與龍王相比，上官飛不過是一個誇誇其談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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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j* B! E1 `# a; r1 R　　龍翻雲向地上啐了一口，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想到上官飛，將他與龍王對比，無異於巨大的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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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P9 |3 T1 y4 D6 h8 K　　龍王的計劃很簡單，木老頭負責點人，龍翻雲負責盜馬，他不僅氣質上很像北庭騎兵，對馬匹也有一些瞭解，能夠安撫那匹火焰駒。

　　乃杭族營地管理鬆散，最可能引起麻煩的不是人，而是那匹馬，從它受到的照顧與關注來看，只要一聲嘶鳴，就會叫醒成群的士兵，包括日逐王本人，龍翻雲的任務因此最為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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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6 K) ?5 w7 l: y1 D( h, S　　放倒小兵對木老頭來說輕而易舉，就算事有不預，他也能逃之夭夭，至於龍翻雲，龍王既然沒說要保他安全，木老頭自然不會想著帶他一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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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乃杭族營地了，木老頭提醒道：“加快速度，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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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 V. N' f2 v+ b% G) L) H　　“什麼？”

# f+ j" Z$ ~0 y3 [! P　　“笨蛋，衝進去，難道你還等著接受盤問嗎？剛說你像北庭人，這會又不像了。”

( \( t. q- z- q8 K+ Z* a! }　　龍翻雲恍然，雙腿夾馬，一路奔馳，嘴裡大呼小叫，像一名醉酒失態的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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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地門口衝出幾名衛兵，用北庭語厲聲發問，龍翻雲置之不理，反而加快速度，硬闖進去，差點與衛兵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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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進來了，身後傳來憤怒的叫罵聲，卻沒人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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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的粗心大意是有理由的，這裡是北庭，沒人敢惹他，雖然在十王當中排名末位，可就算是排名第一的大日王，也要敬他三分。

　　他自認為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這次出行名義是狩獵，其實是搶先與龍王會面，哪一項都沒有危險，何必讓手下的弟兄們受苦呢？大戰在即，到時候再嚴厲起來也不遲。

8 J3 h& C3 V3 l# |% P' ?　　龍翻雲與木老頭來早了，對北庭騎兵來說，夜晚是喝酒的最佳時間，整個營地都在舉辦酒宴，像過節一樣，抓著酒壺與肥肉的士兵，無目的地亂闖，就算去隔壁帳篷裡，也要騎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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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翻雲很快就混在這樣一群人當中，手中經常莫名其妙地多出盛滿老酒的大碗，喝起來味道粗糲清洌，像火一樣，從喉嚨燃燒到胃部，講究的酒客會嫌棄它太生硬，卻正合龍翻雲的口味。

　　十碗之後，龍翻雲也生出跟北庭人一樣的看法，不喝酒光喝水，還算是男人嗎？龍王不喝酒，實在是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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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3 t0 b+ r: a6 q0 Z- V　　龍翻雲兜了一個圈子，來到日逐王帳篷附近，發現沒辦法下手。

; H  r1 W$ B7 p5 y　　日逐王那頂涼棚一樣的帳篷裡，燈火通明，最少三十人擠在裡面，不分尊卑，在一起喝酒唱歌，一會說北庭語，一會冒出幾句中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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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駒就停在帳篷前，在火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鮮紅如血，吃著上等穀物，接受眾人的觀賞，時不時抬頭咴咴地叫兩聲，每次都能贏得發自內心的讚揚。

　　日逐王心情大好，舉著酒碗，大聲用中原話說：“可惜火焰駒不是人，否則的話，我把王位讓給它，瞧瞧，這才是王者風範，天下除了老汗王，誰還能比它更配稱王？中原的狗皇帝給它鍘草都不配。”

　　“沒錯，那個自稱龍王的小白臉，讓他看一眼火焰駒都是天大的福分，他竟然……”有人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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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x. w7 A* e9 Q( f　　日逐王一口喝光酒，將碗扔出帳篷，離火焰駒遠遠的，差點砸到假裝分不清方向的龍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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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7 a7 P, L0 E　　“龜兒子，敢跟日逐王講條件，我保證，明天天一亮他就得乖乖地爬來求饒，到時候，你們誰也不要給他好臉色，不給他點教訓，他還以為北庭是芝麻綠豆大的西域小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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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罵、羞辱龍王，成為最好的下酒菜，眾人爭搶著下筷，可北庭罵人的花樣實在不多，在為數不多的幾種動物和三代以內的女性之後，貶低龍王就只能靠抬高聲音來加碼了。

　　龍翻雲勃然大怒，正要催馬上前，皮囊裡又傳來木老頭的聲音，“幹嘛，想自殺嗎？先把我放出來。”

　　龍翻雲一驚，心想自己就算死在這裡，也不能為龍王正名，盜馬才是對日逐王最大的報復，可他實在不想聽這些髒話，“咱們再轉轉，一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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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北庭人喝起來沒完，咱們還不得轉到天亮啊，我去搗亂，你來盜馬，咱們在營外匯合。”

　　“日逐王恨你入骨，萬一你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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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3 W3 o4 _' f　　“哈哈，你以為老頭從高大威猛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全是被迫的嗎？非也非也，老頭神功蓋世，就是太惹人注目，連王妃都不肯放過我，所以只好轉變形象，斬斷情絲，順便還能減小目標，一舉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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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 d+ J' {9 a! t8 `& E) W　　木老頭吹起牛來沒完沒了，龍翻雲馬打開皮囊，讓木老頭自己跳出來。

% z1 d/ e7 R( P. p: o& z$ r　　木老頭瞬間消失在黑暗中，留下龍翻雲一個人焦急地等待，不知道木老頭要採取什麼手段吸引日逐王的注意。

6 q  J  l+ X$ O# u4 K　　很快他就知道了。

/ T! r% e) F. o3 X5 A" a9 u　　騷亂是在遠處發生的，逐漸擴大，越來越多的北庭騎兵呼朋喚友，衝到事發地點，不分清紅皂白地加入戰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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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X/ @5 W+ [　　打架的聲音終於蓋過一切，進到日逐王的帳篷裡。

　　“他娘的，這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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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士兵騎馬趕來，滿臉通紅，搖搖晃晃地說：“打起來了，打起來了，不知道誰先動的手，反正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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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R% M3 v& O　　日逐王眼睛一亮，“一群小兔崽子，敢在我的營地裡打架，走，是好漢的跟我一塊去，把那幫小子給我打得服氣。”

7 f& q  |! ~% F　　除了火焰駒，其他人都是“好漢”。

3 z: N' L9 y' R& w) U3 w  M  ~0 B  m/ ^　　龍翻雲已經下馬，倒在地上，裝作醉酒過度呼呼大睡，路過者沒一個注意到他。

8 O1 L* ^9 _4 P! t- Q　　日逐王一行人剛離開，龍翻雲立刻起身，從皮囊裡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大塊黑布，塞在腰帶裡，走到火焰駒面前，沒有急著行動，而是慢慢伸出左手，親暱地撫摸它，右手抓起一把穀粒，吹走浮草，讓它在自己手心裡舔食。

, D) X% U/ ]$ ~* o+ Q9 Z9 V6 q9 U! ^　　在這之後，當他將黑布展開，披在火焰駒身上，並在胸前和肚子下面打結時，它沒有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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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天天都叫來一大群人欣賞這匹神馬，已經讓它對人類失去了警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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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5 h" l3 K- h$ S2 `9 O　　龍翻雲剛要上馬，心裡還是覺得不解氣，走進日逐王的帳篷，解開褲帶，給兩罈剛剛開封的酒加進去一點佐料。

1 i/ c9 t9 J9 `  b　　日逐王覺得這一天是完美的，剛才那一場聲勢浩大的群架，足以抹去龍王白天帶來的不愉快。

　　“瞧見我打得那個小子滿地找牙哭著喊娘沒？哈，欺負我老？再過十年，我也一樣能打倒二十歲的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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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大口，覺得味道有點怪，抬頭，發現部下們個個目呆若木雞地望著帳外的空地，扭頭，找不著自己的命根子火焰駒了，他們太興奮，竟然一開始沒有發現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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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翻雲在約定地點等木老頭，遠遠看到北庭騎兵像瘋了一樣成群湧出大門，奔向己方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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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龍王會怎麼應對失去理智的日逐王，他不擅長思考這種事，心裡對龍王卻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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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三十八章 對峙


1 @' E0 W/ @1 g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騎兵千夫長，執行一項普通的任務，護送西域的客人前往龍庭，行走在北庭的領土上，背靠著永遠屹立不倒的汗王大旗，他從未想到會遇到現在這種複雜的局面。

" w/ ~: u+ G/ M3 A　　乃杭族騎兵又來了，比幾天前那一次人數還要多，而且是由怒氣衝衝的日逐王親自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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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殿下，您怎麼……”

　　千夫長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日逐王一腳踹倒，“殿下個屁！”日逐王從來沒如此憤怒過，就是當年木老頭令王妃受辱時，他也沒像現在這樣，瘋狂地想要殺人。

　　火焰駒比一百個王妃都重要，龍王或許是不瞭解北庭的風俗，把它當成普通的牲畜看了，日逐王要讓他明白，寶馬良駒對北庭人來說比命都重要。

" _  `3 s- n8 z! ]　　“讓龍王出來見我。”日逐王高聲吼道，身後酒醉未醒的士兵們揮舞著兵器，一起叫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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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p: c' ?+ z　　千夫長忍痛站起身，他是老汗王麾下的官員，在王爺眼裡卻一文不值，只敢在心裡暗罵龍王盡給自己惹麻煩，“我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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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夫長跑回自己的帳篷，命令親隨去見龍王，自己倒在鋪上再也不肯起來，決定置身事外，反正日逐王親自來了，真要出事也賴不到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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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剛剛露出亮光，一小支隊伍從營內騎馬駛出，日逐王掃了一眼，發現其中沒有龍王，帶頭的是一名年輕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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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怎麼當縮頭烏龜了？讓他出來見我，別拿女人當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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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昂首說道：“我是香積之國射手教頭，不是任何人的擋箭牌。”她拒絕接受顯赫的名銜，“射手教頭”是她唯一認同的稱呼。

# Y8 C  I6 p& \! m& e　　日逐王皺起眉頭，再次打量面前的年輕女子，這就是小閼氏感興趣的“女王”了，看上去可不太像，就是一名剛剛長成的少女嘛，“你是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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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6 u4 h6 {7 _9 M　　“正是。”

; d0 v" ]" M/ o7 p" H　　“你到底是金鵬堡的人還是龍王的人？”

　　這個問題困擾著西域與北庭的許多人，大家都搞不明白，曾經備受獨步王寵愛的雙胞胎怎麼會向龍王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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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2 [+ P0 y# }# r. c　　“誰的人也不是。”上官如冷冷地說。

) [5 B: |  Y* ^0 \/ D　　日逐王的眉頭越皺越緊，扭頭對身邊的者速將軍說：“看樣子，龍王管不住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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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7 t! G* N1 t6 `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遠近卻都能聽得到，士兵紛紛點頭贊同日逐王的說法，“小白臉”、“怕老婆”一類的話從四面八方噴了出來。

　　上官如二話不說，摘弓、拉弦、放箭，一氣呵成，沒等日逐王和部下們做出反應，一支利箭已經射來，者速雖然又黑又胖，反應卻最靈敏，催馬躥到日逐王身前，伸手去抓那支箭，結果卻撲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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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擦著日逐王的頭頂飛過，正中他身後的旗杆。

  C* A! [5 J1 A# G: b5 I' }　　護旗的士兵身子一晃，驚訝地抬頭看著旗杆上的箭，碗底粗的木桿竟然被射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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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R, N- o+ S　　北庭以騎射立國，人人都是射術高手，上官如這一箭的準確與力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射得好。”有人忍不住出聲讚歎，馬上閉上嘴，因為日逐王的臉色正變得跟豬肝一樣，這是他起意殺人前的徵兆。

　　“他娘的，連龍王的女人都不把老子放在眼裡，給我上，誰能活捉小娘們兒……”

　　日逐王的話只說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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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上官如的那一箭，成百名射手從附近的帳篷裡走出來，全是女人，排列成一道弧形，個個彎弓搭箭，指向的目標無一例外都是日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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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兵們正要衝上去護主，一名女射手高聲說道：“止步！任何人再往前一步，我們就放箭。“

　　日逐王發現自己落入了陷阱，他的士兵在人數與技巧上都佔有優勢，可以將這群女人一網打盡，可他本人太靠前了，女人們一頓亂射，誰也來不及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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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死在女人箭下，會在整個草原成為大笑柄，日逐王看了者速一眼，者速最瞭解王爺的心思，攤開雙臂，說：“你們是客，日逐王是主，香積之國就是這麼在主人家行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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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身邊的一名女官朗聲代答：“讓你家王爺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們就會管好自己的弓箭。”

　　日逐王怒極反笑，“哈，在草原，還從來沒有女人向男人提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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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速要負責給王爺找台階，於是說：“她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不懂得咱們北庭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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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哼了一聲，“我沒空跟女人聊天，讓她們把龍王和火焰駒交出來。”

　　者速正要開口傳話，對面已經聽到日逐王的話，還是那名女官說道：“龍王不在這裡。”

4 A  |' ^; P  x) Z$ h' d+ u　　“龍王不在……”者速愕然向日逐王重複。

) D, n% K) }5 e0 C$ W/ l　　“龍王不在？”日逐王更加驚訝地問道，好像沒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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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I; y1 p, e1 N+ W$ s! _8 v# B　　“龍王跑哪去了？”日逐王直接開口發問。

　　女兵當中終於走出一名男子，方聞是拱手說道：“龍王昨晚已經出發，連夜前往龍庭，時間倉促，沒能向日逐王辭行，抱歉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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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臉色驟變，意識到自己的計策已被龍王看破，他實在小瞧了那個臉色蒼白帶有病容的年輕人。

　　顧慎為決定盜馬時，是這樣說服軍師的，“日逐王在虛張聲勢，故意弄得好像我在求他，其實他在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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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逐王求龍王什麼？”方聞是被龍王的自信搞糊塗了。

　　“不知道，我猜答案就在北庭，在你離開的這幾天裡，那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的話，日逐王幹嘛大老遠跑來見我？他一定很著急。在你的印象裡，日逐王是這種行事不管後果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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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低頭想了一會，越來越覺得龍王說的有道理，“沒錯，日逐王雖然脾氣暴烈，可從來不莽撞，他能以後族的出身成為北庭十王之一，絕不是碰運氣。龍庭一定出大事了。”

　　“所以我要盜走他的馬，給他一點教訓，然後我還要連夜前往龍庭，搞清楚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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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d/ ^8 q$ b8 m$ }3 D　　“龍庭應該馬上就去，可是盜馬……用不著吧？”方聞是心中忐忑，他可被那個野人一般的日逐王嚇壞了。

* N* }4 x: s3 ?! b* |　　“嘿。”顧慎為冷笑一聲，“不這樣做，戳不破日逐王的虛張聲勢，放心吧，他最恨的人是我，我一走，你們反而更加安全。”

　　“我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方聞是有點臉紅，“只是……只是，龍王這樣做，可就徹底得罪日逐王，再也沒辦法緩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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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不這樣覺得，但解釋到這一步已經夠了，心中的猜測說得越少越好，“走著瞧吧，再說，我需要這匹馬。”

' k6 E9 ~! O6 B4 K. c: d　　方聞是不敢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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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站在日逐王面前，心中的膽怯漸漸消散，越發相信龍王的推測是正確的，這位看似魯莽的王爺是在虛張聲勢。

) V) V- d: C+ I! n8 h　　“我的馬呢？”日逐王強壓怒氣，龍王跑了，他不可能向一群女人動手，上官如是小閼氏請來的貴客，平白無故地得罪她得不償失，現在他只想要回自己的火焰駒。

　　“什麼馬？王爺不是騎著一匹，身後還跟著一群嗎？”方聞是開始裝糊塗，他也要小小地報復一下飽受輕視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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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駒，全身都是紅的，你昨天不也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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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x1 V# h* ?  `/ A9 G1 n　　“原來王爺還記得我，不勝榮幸，嗯，那真是一匹天下無雙的好馬，我在路上還跟龍王說，除了北庭，在哪也找不到這樣的寶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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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它交出來！”日逐王怒喝道，打斷白胖書生的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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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什麼？”

3 P" \& V% A. h0 z4 o2 }9 E* Q　　“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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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F# u: b2 `0 ?4 s2 L　　“火焰駒？”

/ D9 V& |/ x9 g! P/ m　　“對。”

　　“這個，王爺是在開玩笑吧，您的火焰駒怎麼會在我們這裡，難不成……”方聞是扭頭看著一眾女兵，“誰的母馬這兩天不老實，把王爺的寶馬引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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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 |4 w3 e& |1 }9 r& V　　女兵們忍住笑，一塊搖頭，七嘴八舌地否認，“沒有沒有，我們的馬都很老實。”

" u1 I" ?8 _# y, v　　方聞是點點頭，沖日逐王說：“看來王爺找錯地方了，我瞧此地水草肥美，沒準附近有野馬群，火焰駒一時貪玩，跑到那裡也說不定。”

8 Y2 \& V! d% r6 f: w　　龍王跑了，馬也沒了，日逐王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雄獅，滿腔怒火無處發洩。

　　者速向來最瞭解王爺的心思，偏偏這時犯下錯誤，小聲問道：“要不要我進去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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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  n9 b3 H, H; L　　“搜個屁！”日逐王的怒火終於找到燃燒的地方，“早被人家騎到龍庭去啦，你們這幫廢物，好幾千人，就知道喝酒打架，馬被人偷了都不知道。回去，我要整頓軍紀，奶奶的，再敢讓一隻蒼蠅隨便飛進飛出，我把你們都剁成肉泥……”

* l! N9 n# {1 t1 }2 i* c　　日逐王調頭駛去，乃杭族騎兵，從者速將軍以下，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面，許多人都在後悔昨晚沒有喝個夠，看樣子王爺這番整頓要持續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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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2 E" i' K- g( s　　方聞是得意揚揚，頗有點舌戰退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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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t( n6 S: r. o' W3 ~　　在軍師身邊的上官如暗暗鬆了一口氣，有那麼一會，她能明顯感覺到日逐王的殺氣，那是瘋狂者打算孤注一擲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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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0 B2 d8 m4 z" X7 b+ T　　龍王還跟從前一樣，制定的每一項計劃都走在懸崖峭壁的邊緣，明知是安全的，執行者也會心驚肉跳。

2 G8 P, Z  p; p$ q" \4 B2 ^7 k　　上官如嘴邊露出不惹人注意的微笑。

　　龍翻雲與木老頭隨後返回營地，跟大家一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騎的都是普通馬匹。

　　火焰駒正被新主人騎在跨下，風一般地奔馳，顧慎為不得不經常停下休息，等待後面的荷女與初南屏。

* G  R1 R- e6 {% y4 c& R# R6 g# J　　兩天兩夜之後，一行三人到達毫無準備的龍庭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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