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章 兵進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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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流逝。

　　梓州的天氣變得越來越炎熱，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了仲夏。

' j2 r! ~. K& G' J　　射洪的事情接近尾聲，楊守文也收拾好了行囊，準備離開。其實，他原本早該啟程，可是李清數次挽留，使得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遲……飛烏蠻占居銅山，數次出兵襲擾。其中一次，若非大玉遭遇飛烏蠻的灰隼，官軍甚至沒能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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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1 i4 _0 n& o+ H1 P　　這也說明，飛烏蠻的力量在不斷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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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A. L7 Y, k/ X- m1 j$ X+ l2 l　　一個月的時間裡，週遭有十餘蠻部投效飛烏蠻，也使得飛烏蠻的兵力，超過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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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的壓力，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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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是營田判官，卻無調動各州兵馬的權利，必須要先通稟劍南經略使鮮於燕，而後由鮮於燕自各州調動兵馬。這需要時間，也在某種程度上，使得局勢變得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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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在進入四月之後，悉勃野人的攻勢突然加強。

　　吐蕃人在四月中強渡白朮水，攻破臨邛。

　　鮮於燕不得已，在兵馬尚未完成集結的態勢下，只好退守斜江，作為蜀州最後的防線。

; Q) S' I/ |' S- W　　未曾想的是，原本位於蜀州西北的九大覊縻州突然間作亂，合兵一處，攻佔灌口鎮。

0 V# S; p8 H/ U$ ~4 q) V! X8 J' c　　劍南道局勢，也隨之急轉直下。

  d/ d5 v; l6 ?* _3 }/ t　　鮮於燕在此情況之下，只能一面加強防禦，一面再次向各州徵調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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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倒是沒有忘記飛烏蠻的事情，在四月中下令，徵調瀘州、晉州、遂州、資州四州兵馬支援李清。按照鮮於燕的想法，四州兵馬，再加上李清所屬兵馬，兵力在五千以上。憑此兵馬，平定飛烏蠻之亂，也就不在話下，會很快結束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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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H; Z. E% h) B) Z! h　　只是，這許多兵馬集結，並非小事。

6 n& B# U8 ~. d1 S* W　　李清雖說在鮮於燕身邊效力有些時日，並且官拜營田判官，算得是經略使的左膀右臂。可這種獨當一面的事情，卻是大姑娘上轎，生平頭一次。此前，他也沒有機會去統領兵馬，更沒有作戰交鋒的經驗。如今讓他突然間主持一場戰役，不免手忙腳亂。

　　梓州刺史，幫襯不上。

" @* d7 ^1 I) T  v2 c) i　　在飛烏蠻圍困射洪時，刺史大人便大病不起。

/ j: o. s. P: k7 \2 m　　孫處玄脫不開身，而射洪縣更群龍無首。李清身邊只有一些臨時提拔起來的幫手，面對這種情況，一個個都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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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定叛亂，可不是單靠打打殺殺。

　　更不要說這場叛亂的主體是蠻部，更牽扯到了方方面面的問題。

: r2 @3 Y& j) D) z　　於是，李清在萬般無奈下，只好找到了楊守文和明秀幫忙。

* ?+ Z5 p0 E8 U; \! }: ^7 D; b4 M) S　　楊守文是不想摻和戰事，可是卻又不好拒絕。不管怎樣，李清和明琰有香火情，而他現在也身處這漩渦之中，想要脫身，又談何容易？所以，他也只好留下來，為李清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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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楊守文也幫不得太多。

　　他對軍事也不甚熟悉，好在身邊明秀、桓道臣，出力不少。

. t; ^) Z' t8 K　　楊守文甚至發現，桓道臣對於兵事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說，頗有些運籌帷幄的本事。

　　細想，句容桓氏本就是將門出身。

8 w% H) [# y* |" w8 w% s　　桓道臣的曾祖桓法嗣，也曾是行伍中人，雖說後來轉為文職，但對兵事卻極為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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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為什麼，楊守文前世，並未聽過桓道臣其人。

　　「李判官說，這兩日就會發動對銅山的戰事……一俟銅山奪回，咱們就可以離開。」

　　陳府庭院中，楊守文一襲單衣，手搖摺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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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頭髮，在過去一段日子裡已經長出了不少，不再似當初離開洛陽時那般的牛山濯濯。入夏之後，天氣越來越熱，他索性把裹頭的頭巾摘下來，露出了一頭短髮。

　　「這李清，也忒多事情。」

! g2 ^' z8 t; v　　李裹兒一臉不高興，撅著嘴嘮叨。

　　也難怪，因為李清的緣故，使得他們這一行人的日程一再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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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時間，離開洛陽也有幾個月了……裹兒最初的好奇和興奮都已經消失殆盡，開始思念家人。

　　好在，有幼娘和她天天鬥嘴，多少也能排解心中的煩悶。

) T" F; Y6 q* g2 W　　幼娘坐在楊守文身邊，笑而不語。

　　她一手短刀，一手果子，那果子在手中轉動，果皮連成一條脫落，看上去煞是熟練。

; v. ?0 l% K5 Z" e. D# O. ]* `　　她削好了一個果子，遞給楊守文。

　　裹兒立刻道：「我也要！」

　　「自己動手好了，再說你不是還有人伺候嗎？」

* T9 J$ Z1 L: Q& q( y　　「我就要你給我削。」

　　「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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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S( f! t4 P　　每天，兩個小丫頭都會因為各種事情，爭鬥不停。李裹兒性子多少有些驕橫，而幼娘則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兩個人除了楊守文能壓制之外，其他人多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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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1 O- {2 R4 x, E- F: F　　一看二人又要鬥嘴，楊守文就一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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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把手裡的果子遞給李裹兒，輕聲道：「小過，你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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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r  X4 t# a　　李裹兒笑了，不無得意的看了幼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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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F% x# v+ D. H( b2 S2 e　　卻見幼娘突然出手，手中羊角匕首唰的刺出，嚇得裹兒連忙閃躲，手中的果子也脫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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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7 X0 r% p& |　　沒等楊守文出手，幼娘另一隻手卻已經探出，穩穩接住了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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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丫頭，你做什麼？」

1 `( `  R, P% l  C　　「哼，果子是我削的，你想吃，便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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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B8 y. Q  p　　楊守文見狀，頓時無語。

　　他也懶得勸說，擡手啪的一拍桌上的短劍，劍光連閃，幼娘手中的果子立刻變成了三瓣。一手拿起一瓣，遞到了二女的嘴邊，「小過，幼娘，再胡鬧我可要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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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0 F* K1 R: d4 ?1 s6 @　　兩個小丫頭，張口咬住了果子，臉上卻露出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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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青之，出事了！」

　　楊守文收起短劍，拿著一瓣果子，正準備開口，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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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3 W' `3 D, ^& ^  ]　　明秀從外面急匆匆跑過來，來到楊守文身前，伸手從他手上把那果子搶過來，而後狠狠就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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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四道如利劍般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 M3 u0 Y! W+ @6 }0 P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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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感到了那目光中所蘊含的冷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而後看了看手中那一瓣果子，又看了看幼娘和李裹兒手裡的果子，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連忙把果子遞給了楊守文。

& w; h' F, A/ a: }( J　　你特麼吃過的東西給我？

　　這一次，便是楊守文的目光，也變得清冷了！

( k- X  }* }% _* x' l　　羊角匕首在幼娘手中飛轉，而李裹兒則惡狠狠瞪著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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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明秀不知所措的時候，楊守文終於開口為他解圍道：「四郎，你剛才說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6 P* n; z# a  g1 |( u　　「剛得到消息，飛烏蠻蠻王孟凱，在飛烏縣集結五千叛軍，兵發方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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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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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聞這消息，不由得愣住了。

  F2 N+ @0 U# k　　方義，是遂州府衙所在。

　　遂州刺史鮮於士簡正在集結兵馬，準備出兵平亂，這飛烏蠻卻自己送上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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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遂州下轄五縣，其兵力並不充裕。

　　若是被飛烏蠻攻破了方義，則叛軍必然更加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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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t( y! \, k　　可除此之外，飛烏蠻攻打方義的意義並不是很大……除非，飛烏蠻想要逃往山南，否則根本沒有必要去攻打方義才是。楊守文在射洪這些日子，對周邊的州縣也做過一些瞭解。按道理說，飛烏蠻若要尋找退路，往晉州打通婆娑山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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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I' p$ E/ N( }　　可是……

　　「李判官準備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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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z/ ^9 O0 s; U6 R　　明秀道：「我剛從李清那邊回來，聽李清的意思，他是打算提前出兵，攻打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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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4 [) E5 A. ]7 t0 v/ h　　若按照此前和李清商議的結果，是要等待四州兵馬到位之後，再發動攻擊，一舉平亂。可現在，瀘州兵馬才剛集結完畢，準備從昌元縣北上，預計在十天後會與晉州兵馬在龍臺鎮匯合，而後兵發婆娑山，徹底斷了飛烏蠻的退路，將之一舉消滅。

* w$ P  V9 L' U& t8 ?　　那時候，官軍會從射洪向銅山、飛烏同時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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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j* x" ~7 q% y4 {　　或許兵力略有不足，但對付飛烏蠻，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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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3 z' g  X+ O: i0 C; e　　如今這突然提前出兵，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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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1 \6 P) k/ s. T# c　　楊守文不禁深吸一口氣，看著明秀道：「那四郎以為，李判官是否應該出兵銅山呢？」

0 k; V" u: Z/ p, h　　明秀搖搖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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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出兵銅山，絕非上策。

' C2 _1 ~( q5 {( C- j　　孟凱手下叛軍雖說人多勢眾，可是方義毗鄰涪水，城高牆厚，易守難攻。叛軍長於野戰，而不精於攻堅。只要鮮於刺史那邊小心應對，方義必然是有驚無險……」

. M6 U4 c1 h2 |& p! v+ B1 l　　楊守文聽罷，深以為然。

　　李裹兒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那李清為何急於出兵嗎？」

　　「關鍵是……」

　　明秀話未出口，忽聽得有人道：「鮮於士簡，乃鮮於燕之子，李判官怕也是身不由己。」

0 R) |4 e2 T1 l7 Z, r5 V　　陳子昂拄著枴杖從後院裡走出，幼娘連忙起身，走上前攙扶。

　　「鮮於燕只此一子，且給予不小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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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鮮於士簡出事，李清難免會受到牽累……這種情況下，他只有提前髮動，兵發銅山，以期能圍魏救趙。這是人之常情，但我以為，李清弄不好，會惹來麻煩。」

　　陳子昂在圓凳坐下，把枴杖放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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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楊守文，輕聲道：「青之，你最好立刻去勸說李清，讓他沉住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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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H" H0 I2 O' \. ], z$ Z0 x　　楊守文有點糊塗了！

　　按照陳子昂的說法，李清的選擇倒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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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6 q: s5 O! [　　鮮於士簡既然是鮮於燕的獨子，而李清又是鮮於燕的手下，他又怎可能坐視不理？

　　「叔父，李判官攻打銅山，圍魏救趙乃是一件好事，為何要阻攔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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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V0 S7 S0 C* X　　「從此前飛烏蠻的一系列舉措來看，孟凱身邊，必有高士為之出謀劃策。

　　且飛烏蠻此次作亂，恰好與吐蕃人相互呼應，難保之間沒有勾結。如此情況下，飛烏蠻何以要突然攻打一座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的方義呢？其中，恐怕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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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一章 非君莫屬

　　楊守文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小看了陳子昂。

9 Z) M" G6 b% ^　　亦或者說，他對陳子昂的認識並不全面，更多是源自於前世的記憶。歷史上的陳子昂，以詩詞聞名，乃為一代文宗。說實話，除了那首‘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之外，楊守文對他的認識算不得太多。所以，一直以來，楊守文覺得陳子昂就是個詩人。

7 U# F8 N+ ]. x( j' Z, Z　　可是他一番話出口，讓楊守文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1 H5 U7 m. p% @* ~: [- a# T: g　　陳子昂所說的這些話，絕非一個除了舞文弄墨，別無所長的文人所能夠說得出來。

) D* ]+ V  S/ L! g) x) b) C　　「怎麼，我說錯了嗎？」

4 c9 k& b+ J5 s# z3 ?" O　　陳子昂詫異問道，疑惑看著楊守文。

5 \- N1 K2 W4 r　　楊守文遲疑了一下，旋即搖搖頭，輕聲道：「叔父說的極是，小侄茅塞頓開。」

) P9 n7 `% s6 n& q2 v7 @4 w　　「好了，天不早了，我要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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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扶我一下，女孩子家家，整日裡舞刀弄劍成何體統？」

& S- Q1 b: j% _2 A: ^　　幼娘吐了一下舌頭，把羊角匕首收起，攙扶著陳子昂離去。

　　見幼娘走了，裹兒也打了個哈欠，「我也要回去歇息了，兕子哥哥，切莫睡得太晚。」

5 F! M, C) U. m- N+ b' H$ A$ Y! L# ^　　說完，她起身帶著兩個婢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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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4 }2 D' _, H$ A' q9 Y9 f0 B! j　　庭院裡，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楊守文和明秀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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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8 K1 ?( O  b) C# u　　「未曾想，叔父還有這等見識。」

　　聽到楊守文的感慨，明秀忍不住道：「這有什麼奇怪，好歹也是狀元出身，更曾為左拾遺，做過幽州都督府的參軍事。只可惜，陳先生性子傲了些，以至於名聲雖然響亮，卻不為重用。叔父說，陛下倒是挺看重他，原本想等他孝期圓滿後提拔重用……可是現在，他這一身的才學，怕是無處施展！細想起來，當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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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陳子昂的才華究竟如何，楊守文其實真的不清楚。

/ d( H' g5 S- M0 D: d　　可是他卻想起了趙蕤的那一番話語……

" h1 Y# \% V) _/ d" f9 `8 z　　難道，趙蕤所說的合適之人，指的就是陳子昂嗎？楊守文想到這裡，不禁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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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3 M- ?. [/ r; J& j4 m: b0 B' A( O　　他突然道：「四郎，你說我能不能把叔父招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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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5 P& U4 c　　明秀一怔，卻未回答。

' S; }+ r+ `; X/ [* u' L　　楊守文這言語，乍聽似乎是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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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r! M) R- h3 U! @　　沒錯，你楊守文的確是有點名氣，醉酒詩百篇，一部《西遊》一部茶經也算是小有成就，可要說比之陳子昂，不管是從資歷還是從地位而言，明顯都差了那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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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W0 w- T" j5 r) Q　　招攬陳子昂？

　　也要有足夠的資本才行。

　　別的不說，楊守文的職位太低，如何能招攬到陳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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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別說什麼飛龍兵，似這種不在三省六部之列的職位，根本不可能讓陳子昂心動。

　　可再轉念一想，明秀又覺得，好像也並非不可能！

　　陳子昂現在的情況很特殊，成與不成，完全要看他自己的想法，他人很難予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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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l0 q0 B! B/ z: Y6 _8 w$ B: K　　只是，為一個晚輩效力？

  h% s, G% F# c/ X& _4 e$ Z+ j) S　　明秀相信，如果是楊承烈，說不定還有些可能。

# i2 v, h: y! z$ s4 J　　可是楊守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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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明秀輕輕搖了搖頭，看著楊守文道：「青之，你而今，又能給他些什麼？」

' C3 T( q! }2 X% S8 E6 W( u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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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X& f  n" ]" P& v* Z6 D6 t& u　　楊守文沉默了！

　　半晌，他苦笑著嘆了口氣，「罷了，我也是突發奇想，這件事不要再提。

　　不過，叔父所說，不無道理。明日我就去拜會李清，看能否勸阻他，不要提前髮動。」

* {8 y5 M# H9 ?) {1 h　　明秀點點頭，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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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R# [9 `3 {- e3 g　　兩人就坐在這庭院的石桌旁，擡頭看向夜空中閃亮的星辰，久久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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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於士簡，鮮於燕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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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5 P+ k0 s* n　　說起鮮於這個姓氏，確是歷史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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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8 R  r# Q( E3 c1 A2 p　　相傳，早在殷商時期，商紂王有一個叔叔名叫胥余，也就是歷史上人們耳熟能詳的箕子。箕子時商朝的忠臣，見紂王殘暴，多次進諫，激怒了紂王，把他關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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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周武王滅商，放出了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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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箕子不願為周朝的臣子，於是遠赴遼東。箕子的子孫中，有一個名叫‘仲’的，封地在於邑，於是取名鮮於，也就是鮮于氏的始祖。鮮於燕，是鮮于氏的子孫，其先祖鮮於思明曾為蜀國司空，後來定居在巴西，也就是後世的四川省閬中……

　　鮮于氏隨之在巴蜀落地生根，並且歷經百年，逐漸成為巴蜀望族。

　　其家族在劍南道影響力很大，而鮮於燕便是其代表人物。

: w! B+ Z' g% X( ]( _　　飛烏蠻攻打方義，鮮於士簡勢必會有危險。他是鮮於燕的獨子，也承載了鮮于氏的未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棄城而逃，只有和飛烏蠻的孟凱在方義決戰。

! r% [, i5 g/ ^' b) r. ]　　李清作為鮮於燕的手下，自然不可能坐視鮮於士簡遇到危險。

　　楊守文原本以為他可以勸說得李清改變主意，卻不想，李清主意已定，不願更改。

- `7 ^& K$ N; Y$ J2 l　　「士簡乃我手足，今方義被叛軍攻擊，我怎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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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說，叛軍不過萬人，孟凱分兵五千，銅山守備必然空虛。這是出兵的絕佳機會，只要我攻克銅山，則叛軍必然大亂。到時候我揮師南下，兵臨飛烏，孟凱一定會率兵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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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5 k* C4 ^4 s　　我再中途設伏，可一舉將之擊潰。

　　如此，叛軍可滅，而士簡也能平安渡過此次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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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對楊守文的勸說絲毫不在意，大聲回答：「李君請不必再勸我，我意已決，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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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T+ l8 [- F$ B" Q8 L) v' e　　楊守文面沉似水，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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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說的是大義凜然，可實則又如何，楊守文心裡清楚，李清更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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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白了，如果李清坐視鮮於士簡身處險境而不管不顧，就算鮮於士簡平安無事，鮮於燕也會對他產生不滿之情。李清，依附於鮮于氏，他的前程都在鮮於燕一念之間。所以，哪怕他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影響到全局，他也必須做出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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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k6 Q; ^# e( w　　楊守文深知，他改變不得李清的決意，只能無奈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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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李清卻突然喚道：「李君，請留步。」

5 T+ k4 u! r0 V2 d　　「李判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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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咳嗽了一聲，請楊守文落座。

2 |2 Q4 m2 `  z! |　　「李君，我此次出征，卻少了一位在後方主持大局之人。

　　李君雖非行伍，但畢竟是朝廷命官。所以，我想麻煩李君，代我在射洪坐鎮。不日，將會有綿州與漢州兵馬集結，到時候若射洪無主事之人，只怕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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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聞聽，眉頭不禁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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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g3 T- x8 d. m　　「李判官，我非你劍南道所屬，對你劍南道的人事也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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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我坐鎮後方，又如何能夠服眾？李判官，非是我不願意擔當此事，實在是力不從心。」

" Z% C. W6 H# d　　李清聞聽，卻搖頭道：「李君，而今能主持大局者，除了李君，我實在是想不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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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二章 梁九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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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1 u2 \1 o- ~0 |　　楊守文最終，答應了李清的懇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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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嘛，很簡單……李清出征之後，射洪確是無人能夠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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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孫處玄尚能總攬大局。可是在明白自己前程黯淡之後，他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追查黃文清販賣兵械的事情上，就好像是走火入魔，什麼都不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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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K  P5 \' ^, @　　對此，楊守文大體上能夠理解！

2 N5 a3 k: y/ r# Z% h! D8 G　　孫處玄現在的情況有些尷尬，雖然還擔著長史的職務，但名聲卻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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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州刺史而今臥病在床，幾乎不問政事。看那情況，老先生估計是已經想明白了，準備告老還鄉。要說起來，梓州刺史年齡並不是太大，才剛過了五旬。但在他的治下接連發生事端，哪怕有孫處玄出面擔下了大部分的責任，他一樣會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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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y7 J& Q. k5 ?/ s4 v0 H7 G( V　　飛烏蠻造反作亂，洗掠城鎮，佔領銅山，圍困射洪。

7 d/ U: j+ U4 j: W1 e　　射洪縣令私下販賣兵械與飛烏蠻，更迫害射洪名士，而那位名士更被朝廷所看重。

　　只這兩件事，梓州刺史便拖不得干係。

　　聰明的，早早向朝廷告病還鄉，也許還有一個好下場。不然，一個御下不周的罪名便躲不開。有了這罪名，仕途也就等同於結束，更要面對朝廷的追責和士林的責難。

. Z0 S+ b0 t0 b# ^　　那滋味……

　　所以，梓州刺史乾脆擺出一副我要辭官的架勢，不再過問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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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e6 e1 k　　而今梓州的事務，多是由梓州司馬來負責，面對一個爛攤子，他也騰不出手來過問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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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 N. v/ ]: i　　那麼射洪也就等於是群龍無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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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在於，射洪而今已經囤積了大量輜重。李清一旦出征，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人坐鎮，很可能會造成混亂。所以，李清找到了楊守文，似乎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李判官，我還是覺得，你最好是不要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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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O; u" U3 F7 ]! q  ]0 A* O　　「李君，兵馬已動，豈能朝令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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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p" n% D+ f　　放心吧，我已派人打探，銅山而今守備空虛，攻取下來，當不成問題。你也明白，而今若我不出兵的話，才是真正的大麻煩。我也是不得已，還請李君能夠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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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4 T$ E# g- F/ `　　李清言辭非常誠懇，也使得楊守文無話可說。

　　人家已經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我並不是沒有覺察到蹊蹺，而是這件事，我不能袖手旁觀。鮮於燕對我有知遇之恩，現在他的兒子身處險境，而我有能力幫忙，卻袖手旁觀不管不問的話，傳出去會很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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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c; n5 v2 \9 d5 \9 Z　　好吧，這似乎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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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也知道，他無法讓李清改變主意，只能目送他率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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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 }0 U1 J　　一隊隊兵馬開拔出校場，行出射洪城門。楊守文站在城門樓上，目送大隊人馬離去，眉頭緊蹙。

  d1 d1 c: J2 c: E0 E　　「四郎，傳我命令，從即日起，加強城中巡邏。

　　若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同時，派出斥候，嚴密監視銅山方向的戰況……」

　　「可是，我們手中，並無太多兵馬啊。」

  p# a7 m+ x; f9 T: u, a　　楊守文聞聽這話，也不禁暗自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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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此次出征，共帶走了三千人。留守射洪的兵馬，而今不過五百人，的確是有些人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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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s5 j# _6 O) g" x8 t# y　　可即便是這樣，也必須加強巡邏和防衛。

$ K' A8 r7 V& B' ]. o　　楊守文道：「人手的問題，咱們可以想辦法，但是城中守備，不得有半點鬆懈。

7 ^" x( g9 ~0 H2 n# [# D　　也就是三五日，待漢州兵馬抵達，你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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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F6 g$ B9 j6 d# `( M　　這兩日，你我都辛苦一些，把城中兵馬分為五隊，你、我、桓道臣各領一隊，剩下兩百人輪流值守城門，就交由涂家四兄弟統領。另外，立刻去陳府通知，所有人都搬去縣衙中。」

( M% y+ ^: h% w$ C; A6 V　　細想，似乎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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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答應一聲，便轉身匆匆走下了城頭。

6 \/ S8 l+ P5 G5 o& t　　「阿郎，其實……咱們還有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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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 E" P6 s　　明秀走後，楊十六便跟著楊守文在城頭值守。

　　他突然壓低聲音，在楊守文身後道：「阿郎莫非忘了，那梁九嗎？」

1 T/ b2 a* p  u0 M: \　　梁九？

0 F( w# U+ m& Z0 r　　楊守文愣了一下，旋即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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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梁九被黃文清所傷，一直在城隍廟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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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T' G9 |7 [; ^　　楊守文在找回幼娘後，曾帶著幼娘前去拜訪過那梁九一次。不管怎樣，梁九對幼娘有恩，楊守文怎地都要過去道謝。但是那次交談，讓他感覺到，梁九似乎並不願意和官府打交道。他對楊守文，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防備，所以也使得雙方的見面並不愉快。

　　找他嗎？

0 ^2 B( i# `" z/ Z. H- v3 @　　梁九的手中，倒是有些人手。

  V2 L9 k  b6 e　　他身為射洪的大團頭，管著整個射洪縣城，大大小小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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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_, E% n7 P- z! R　　此前，梁九為了救陳子昂，曾折損了不少人。但是其元氣未傷，真要拉起隊伍來，也能有二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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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數不多，但對於射洪目前的情況而言，確是極大的補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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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x5 v; w; V+ _: o　　而最重要的是，梁九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射洪的地頭蛇，縣城裡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可以馬上知曉。若能夠招攬過來……楊守文覺得，至少可以免去許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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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R6 l5 T) m- c- {; @* P' }　　只是，他能夠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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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 ?6 T1 c* \6 T- T* K0 G6 h　　楊守文想到這裡，不禁有些猶豫。

* d. N" k3 M- }1 I7 E. u! o　　他沉吟片刻，對楊十六道：「十六，去把老牛頭找來，告訴他我今晚要去拜訪梁九。」

, }/ y" x8 X4 k- M　　「喏！」

8 |  h  _! Q9 I* a0 M" f) Q' f　　楊十六聞聽，二話不說便轉身離去。

% |" R9 N3 A. P: f: @+ j9 `　　楊守文則站在城頭，思忖片刻後，招手示意涂山龍過來。

1 s% j7 p6 m8 m& ]# ~# Z. r　　「你四兄弟從現在開始，就輪流在城頭上值守，不得有半點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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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

　　楊守文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可是走了兩步後，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停下來，回身叫住了涂山龍道：「大郎，記得老牛頭曾說過，你以前也在梁九手下做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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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O) t; k& @　　涂山龍一怔，連忙道：「回稟阿郎，當年小人的父親在山中狩獵，不幸遇難。奈何家徒四壁，甚至連一副棺槨都買不起。梁九與先父有交情，聽說之後便買了一副棺槨，還幫我我兄弟四人操持白事……那時候，我年紀也不大，三個兄弟尚無法討生活，虧得九爺關照，我兄弟四人才能夠長大……後來，我們便做了青石嶺的獵戶。

　　九爺性情豪爽，為人也非常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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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九爺遇到過幾次麻煩，我兄弟便主動去幫忙，也算是報答九爺當年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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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P/ ?8 o! b- A　　也就是說，涂家四兄弟其實並算不得梁九的手下。

& r6 J$ g  ^  b4 E3 O8 _　　只不過梁九當年照顧過他們，他們後來出手，也是為了報恩……

　　「那梁九此人，你們瞭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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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龍想了想，輕聲道：「說起來，九爺算得射洪的豪傑。

　　不瞞阿郎，陳君在射洪地位頗高，可比較起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更加敬重九爺。

0 c. b7 r& m% A9 a% K　　九爺是本地人，小時候曾拜師峨嵋山文殊院，練得一身好本事。

　　可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回來後，便散盡家財，做了這縣城的大團頭。反正九爺的為人不錯，對手下人很關照。這射洪縣城的閒漢，對他也很尊敬，一直都守著他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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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7 E& A* q& u7 G% K* {% d　　楊守文聽罷，不禁輕輕點頭。

1 g* ~* O7 J+ z, P　　看起來，這梁九似乎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 r7 }9 Q, A; U- n  U% V　　說實話，他對梁九的故事並不是很感興趣，但而今他需要梁九的幫忙，所以就必須要打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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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時候，涂山虎走過來道：「阿郎，要說這射洪最瞭解九爺的人，並非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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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3 z9 p7 ^9 U! _8 L　　「哦？」

" b; h. x  y4 U! b( C# h　　「城西九曲巷，有一個名叫林海的人，原本是民壯武侯的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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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t7 ?0 q, u2 D　　此人和九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極為密切。只要是林班頭開口，九爺絕對不會拒絕。前些日子，飛烏蠻洗掠縣城，林班頭在混亂中被那些蠻子所傷，一直都在家中將養身子。若阿郎想要知道九爺的事情，找林班頭打聽絕對沒錯，他知道的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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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眉毛輕輕佻動了一下，露出恍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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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那我就去拜訪一下林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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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兄弟好好代班值守，有什麼事情，便去縣衙稟報……對了，一定要小心，且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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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三章 梁九 二

6 u! }: i6 H3 j　　林海的住所不難尋找，只是他住的那九曲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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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P9 e: K　　當楊守文從林海家中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並且伴隨著一場靡靡細雨，令空氣頓時變得悶熱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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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我們現在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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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了看天色，對老牛頭道：「去找梁九，今日一定要把事情都定下來才是。」

　　老牛頭也知道輕重，便不再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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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G4 i  B% q( n# \　　兩人輕車簡行，沿著射洪縣城的橫街而行，直奔城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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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連番的動盪，射洪縣一直都處於夜禁的狀態之中。雖然說，此前射洪也有夜禁，但和現在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兩人沿著橫街才過了兩個路口，就遇到巡邏的士兵。好在，楊守文身上帶著腰牌，才不至於被那些巡兵阻攔，甚至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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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頭，你說梁九能聽我差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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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 `& g+ i　　「這個，小人卻說不準了……九爺這個人的主意大，一般人根本影響不得他。不過小人覺得，他應該會願意聽從阿郎差遣，畢竟這人往高處走，誰不想有多個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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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罷，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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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p- E  {+ z3 i2 X8 z, Z　　是啊，人往高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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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梁九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 G: z& W0 d. F2 ~　　城隍廟裡，依舊是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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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L! S7 {) x. l　　可是相比從前，而今的城隍廟卻顯得冷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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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K/ V9 _" I6 `- I　　以往這個時節，城隍廟都會聚集許多乞丐，到了晚上，一個個赤膊吆五喝六，熱鬧非凡。

　　但是當楊守文兩人抵達時，卻見在廟門外倒是聚了不少人，卻無人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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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爺在嗎？我是老牛頭。」

, C% [$ m) O" m  t; D: O　　「老牛頭，怎地這麼晚過來？聽說你得了貴人，而今過的好生快活，還記得我等弟兄？」

% H7 n+ y! C/ ?9 r% y8 g　　「你個瓜娃子，休要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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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S8 c  o# n# a) E　　老牛頭一天是城隍廟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城隍廟的弟兄。快去通稟九爺，就說有貴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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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v0 I! V1 m9 i' ^/ q　　聽聞老牛頭的言語，那城隍廟門口，好像頭領一樣的乞丐看了楊守文一眼，立刻上前，躬身一揖道：「原來是恩公到了……我家大團頭說了，恩公若是前來，只管進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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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_5 P' L0 n0 {' f　　他認得楊守文！

; `/ H) W' z" P& ?　　而楊守文也想起來，這乞丐他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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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B5 p% |　　當日梁九受傷，那群保護梁九的乞丐中，就有此人。後來，梁九離開陳府，也是此人帶著人前去迎接。楊守文指了指他，輕聲道：「我記得你，你叫陳敏，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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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D+ W7 [  t% R( q/ `4 ]+ Y　　「啊，恩公竟還記得小人賤名。」

8 B$ j, t9 c: x$ ]; x* q% a; I　　乞丐聽到楊守文喚出他的名字，竟露出了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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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了笑，便邁步走上臺階。

　　他的目光，掃過門口的那些乞丐，見這些人衣衫襤褸，卻目光炯炯，心頭不禁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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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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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曬然，便邁步走進城隍廟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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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牛頭，你別進去了。」

　　「為什麼？」

4 E$ |6 _1 [5 U( u  a$ Y6 F4 [　　「九爺說了，若是恩公來了，就請他一個人過去。」

# |* J+ D3 v  \. r5 k　　「可是……」

6 W! e0 S: c5 d8 c　　「你放心就是，恩公不會有什麼危險，九爺只是想和他好好談談，不想別人在場。」

　　老牛頭聽罷，便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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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陳敏，又朝城隍廟裡看了一眼，旋即撩衣在臺階上坐下，大聲道：「瓜娃子，快那酒肉過來伺候，我可是饞死咱們老城隍的叫花雞和燒春酒，快點拿來。」

- @# q- P9 `% ]; A) Q& Y　　一群乞丐聞聽，頓時起鬨，也使得氣氛變得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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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Q  y( @9 [  h% O# B　　城隍廟外的氣氛很熱烈，但是城隍廟，卻略顯安靜。

! N, s4 {* G4 E5 h9 F　　偌大的大殿裡，點著幾支牛油大蜡，火苗子竄起有八九寸高，找的大殿裡一片通透。

2 b9 C" k* Z; f$ g+ l0 h& |1 X3 p　　梁九一身黑衣，光著膀子，敞著懷，一隻腳踩在床榻上，斜靠著圍欄。

# p5 r# _. ~" g　　除了梁九之外，大殿裡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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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_9 P: u. Z7 ]9 T( Q0 B' {3 A: E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梁九身前的酒案上，擺放著熟雞熟鴨，還有一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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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C8 _# }2 X. e　　心中，頓時便瞭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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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上前，若無旁人的坐下，從桌案上抄起一口短劍，擡手就切下了一隻雞腿，大口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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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U+ T1 {9 S" f, [& A　　梁九也沒阻止，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楊守文。

4 b$ n0 w2 I: q6 T; T. w　　「手藝不錯，比縣城裡的那些館子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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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b6 P/ E" j( O　　楊守文狼吞虎嚥把雞腿吃下，而後把骨頭丟在了地上，「看起來，涂家那四個兄弟還是唸著你的情……好了，既然你知道我要來，想必也清楚我的來意，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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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l( A( o6 @$ z　　梁九把腳放下來，抄起酒罈，給楊守文面前的酒碗滿上。

& a  z0 z  @6 _, F" f　　「還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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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O! ^9 ~' P0 [" q　　「若恩公說的是那‘李易’之名，我倒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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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小人覺得，那並非是恩公的真實身份……我想弄明白，坐在我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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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咧嘴笑了。

9 z( |+ M3 {4 r2 F) i$ G4 m　　「你怎就知道，我不叫李易？」

. u5 ]! ?, R, p3 T3 w) v　　「哈哈哈，這有何難？幼娘曾對我說過，老牛頭去洛陽，是為了求一樁天大的富貴。若這富貴只是‘李君’，未免蒙羞了‘天大’二字。李君隨行扈從氣勢非凡，絕非等閒家兵。我梁某人雖沒有見過多少世面，但這招子卻亮的很，看得出來。

  [+ g! \$ C3 }1 B9 a6 x+ f* s- q; O　　特別是當別人稱呼‘李君’的時候，李君雖然反應敏捷，但是卻略顯生澀。

' q6 D4 o, o  I. P" F' z/ ]% @* P　　加之……

　　恩公，梁九生來恩怨分明，只不過想弄清楚，救我的人，到底是誰。」

$ |( t/ p# S+ c　　楊守文抿了一口酒，笑著打量梁九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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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他沉聲道：「梁世奇，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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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o% X' D/ Q" o3 }6 ^1 e　　想當年，你在峨嵋學藝，認識了施浪詔的一個女人，並且與她一見鍾情……只可惜，施浪詔國力虛弱，接連被蒙舍詔所敗，丟失了很多土地。無奈之下，施浪詔王施望欠把女兒送給了蒙舍詔王子炎閣，也就是你梁世奇所鍾愛的那個施浪詔女人。」

　　梁九聞聽，頓時臉色大變，瞪著楊守文，半晌後道：「你去找林大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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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卻不理睬，而是站起身，從桌上拿起酒罈子，又給自己倒上一碗，而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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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n( p6 ?7 m3 N　　「施望娘子雖不願意，可她是施浪詔的公主，卻無法拋棄家族，只能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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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去施浪詔阻止，卻被炎閣羞辱，心灰意冷之下，回到了射洪，散盡家財，做起了乞丐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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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 e  F' W　　想想，似乎也正常。

) U! g3 k! o+ c4 a( [  b! d　　施望娘子是為了家族而獻身，而蒙舍詔勢大，甚至連朝廷都是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不過是一個良家子，焉能阻止此事？不過，你並未忘記了那位施望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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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_: j+ e% ], s　　你明知道黃文清在暗中販賣兵械給蒙舍詔，卻願意為他效力，怕也是想要趁機去蒙舍詔，與那位娘子私下相會吧。心愛的女人，卻被他人所霸佔，梁世奇，你真的甘心嗎？」

+ Z6 c* p) e- c$ ~$ T* x/ \: Y　　梁九的臉頰抽搐，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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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D8 N- a4 y& Z　　突然間，他怒聲吼道：「我有什麼辦法，我忘不了她……可那炎閣，乃是蒙舍詔的王子，六詔之中，尤以蒙舍詔最強。如你所說，即便朝廷也對蒙舍詔束手無策。」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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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K' p$ @3 T5 t+ _, Y　　楊守文呸了一聲，冷笑道：「區區蒙舍詔，敢說令朝廷束手無策？

* f$ T9 T8 q7 n& x( b3 C　　只不過，這劍南道治下，豪酋眾多，門閥林立，所以才使得朝廷暫時沒有去過問六詔事務……梁世奇，人常道，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你一身本領，卻做得一個團頭，不但使祖宗蒙羞，更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搶不回來，又算的什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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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 @( A! [/ y5 D6 I　　「你休得胡說！」

　　梁九突然擡手一掌，拍在酒桌上。

　　那堅實的酒桌，竟被他一掌拍的粉碎，桌上的酒菜也散落一地。

4 C$ p- l' Y" b* Q$ I　　門外的乞丐們，聽得裡面的動靜，頓時呼啦啦衝進來。

+ m& ~- L) r; O- Q: @5 a　　陳敏大聲喊道：「九爺，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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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九呼的長身而起，怒聲吼道：「全都給我滾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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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丐們一怔，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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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_- _4 {6 {# u- j  \　　陳敏連忙擺手，示意他們退出城隍廟。

　　楊守文看著呼吸急促，面紅耳赤的梁九，沉聲道：「知道生氣，能發火，說明還是個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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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P% a' n- u! s  B) v　　咱們不必廢話！幫我，我會助你把你的女人搶回來；否則，我就立刻滅了你外面的手下。」

　　說完，楊守文穩坐圓凳上，一字一頓道：「現在，我等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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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四章 蒙舍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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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九和那位施娘子的故事，非常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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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乍聽林海說起時，就感覺好像在聽一個老套的三流狗血愛情故事。其實故事很簡單，無非是年輕氣盛的梁九，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女人，與之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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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 |$ p9 x7 }　　可惜，那女人卻背負著一國命運，無奈之下嫁給了別人。

　　梁九心灰意冷，便散盡家財做了乞丐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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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內心裡，卻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女人……

. N, L/ [1 x/ Y6 N3 I' A6 `　　在這個故事當中，最讓楊守文感興趣的，不是梁九，也不是那位施娘子，而是施娘子嫁給的那位蒙舍詔王子蒙炎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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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浪詔，六詔之一，位於六詔東北，也就是現如今雲南洱源縣青索。

5 I) X% m6 g; W3 J. A　　唐，設置舍利州，安置施浪詔子民，並且封施浪詔王世襲舍利州刺史一職。大約在十數年前，施浪詔王，也就是前任舍利州刺史施望欠野心勃勃，與六詔之一的邆賧詔王咩羅皮聯手，合攻蒙舍詔。要說起來，兩詔聯手，勢力確是強過蒙舍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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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i' Y: a/ c/ ^4 b0 ], V　　可惜的是，當時的蒙舍詔王蒙羅晟，又名蒙邏盛炎，確是一位能力極其出眾的國王。

　　蒙羅晟是蒙世宗，興宗王。

　　他在公元674年繼位，蒙舍詔便日漸強大。蒙舍詔因為地處六詔之南，故而也被人稱之為南詔。蒙羅晟在位時，不斷加強與大唐的關係，並且從大唐引入了各種先進的技術和文化，使得蒙舍詔一躍而成為六詔之中，最為強大的一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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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望欠和咩羅皮遇到這樣的對手，自然是遭遇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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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L& l- w　　他們不但沒有削弱了蒙舍詔的力量，反而被蒙舍詔攻城掠地，施望欠帶著族人逃至永昌，見大唐不願插手六詔事務，也知道大勢已去，無奈下只得向蒙舍詔投降。

　　為了獲得蒙羅晟的原諒，施望欠就把女兒嫁給了蒙羅晟的兒子，也就是蒙舍詔王子，蒙炎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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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施娘子，便是施望欠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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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S5 i1 _8 p　　靠著施娘子，施浪詔總算是得以苟延殘喘。

　　大約在五年前，施望欠病故，施望欠的弟弟施望千繼位，進一步加強了與蒙舍詔的關係。

4 ?2 j, d- z& X" z2 J　　楊守文原本只是想拉攏梁九，可是當他聽聞六詔之名時，卻想起了六詔乘像書……

　　幼娘已經把六詔乘像書交給了楊守文，也使得他大體上明白了這六詔乘像書的內容。

　　隋文帝楊堅一統天下，建立了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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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統一南方時，六詔曾出兵阻撓。越國公楊素邀約六詔之主議事，他單人獨騎前往，令得六詔畏懼，於是六詔之主聯名簽署六詔乘像書，以表示對楊素的敬重。

　　那乘像書的內容很簡單：凡持有六詔乘像書者，可號令六詔。

9 a* D  L% s7 F2 o　　嗯，大體上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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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後來，隋朝突然滅亡，以至於六詔乘像書少為人知……據說，唐太宗李世民佔領洛陽後，曾尋找六詔乘像書的下落，但是卻不見蹤跡。漸漸的，這六詔乘像書也就被人們所遺忘。

　　蒙舍詔？南詔？

* Z4 F3 t5 |/ E( w7 X  T1 h　　楊守文隱隱約約，似乎捕捉到了一道靈光。

　　說實話，楊守文對蒙舍詔並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卻記得南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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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上，特別是從天寶年間開始，南詔建國之後，與大唐貌合神離，數次與吐蕃勾結作亂。其中，與大唐最為著名的一場戰役，便是時任劍南節度使的鮮於仲通在天寶十年率部八萬出征，結果在大和城外被南詔擊敗，唐軍一役折損數萬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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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也就是在天寶十三年，劍南留後李宓率部七萬進發南詔，結果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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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以後，大唐遭遇安史之亂，無力南顧，也使得南詔越發猖狂，與吐蕃合作，多次進犯大唐領土。一直到四十年後，也就是大曆十四年，大唐名將李晟率部征討，一舉將南詔降服……從那之後，南詔便正式成為了大唐治下。

　　楊守文對這段歷史，倒是有些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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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心中也就產生了些許想法，只是在目前而言，還不足以把這些想法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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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九虎軀顫抖，眼睛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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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楊守文，發出了如同牛吼一樣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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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G" W% z% p　　楊守文正襟危坐，看著梁九道：「想來你也知道，而今射洪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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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G& K! s( C　　射洪兵力空虛，李判官把重任委託給我，我必須要盡心盡責。我需要人手，為我監控縣城，以免發生變故……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信我，我便助你心想事成；你若不信我，那我可以把醜話說在前面，我不允許城中有任何不受我控制的情況發生。

　　明日一早，我會在縣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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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a! G/ G; L8 z+ k" _8 x　　若你願意幫我的話，帶著你的人到校場集結，領取兵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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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明天我得不到答案的話，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到時候，便你救過幼娘，我也不會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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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楊守文振衣而起。

8 K5 f) G! w* z2 w5 o: V. H. t　　「慢著，你至少要我知道，我到底是為誰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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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U3 S& D/ ~, v6 U$ O　　你說你可以幫我把小青搶回來，可那是蒙舍詔，即便是經略使老爺，也要有些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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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u' v8 B% x2 \/ {9 @　　梁九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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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e- [! A6 @7 B* E; g3 K　　楊守文想了一想，輕聲道：「我姓楊，奉太子之命前來，至於其他，到時候你自然知曉。」

　　梁九愣住了，目送楊守文的身影走出城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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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起幼娘對他說過的話：老牛頭去洛陽，是求一樁大富貴。

# s( i0 g3 W/ K- ^: @6 e　　說實話，在此之前梁九並沒有感覺到老牛頭帶來了什麼大富貴。可是現在……

/ R1 f  j; V! Q. s% K　　梁九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 w/ w$ x" R/ D5 i0 e　　若是太子差遣，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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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3 V; ]/ G2 r8 @( `# w6 @; H　　他等了這麼多年，不就是在等這麼一個機會嗎？梁九覺得，他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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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N% c- Q: @$ n! m4 }: g  q　　靡靡細雨，漸漸停歇。

　　空氣中帶著一股子濕漉漉的水氣，讓人感覺極為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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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回到縣衙，便脫了長衫，只穿一件短袖汗衫來到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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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告訴桓道臣和孫處玄，我需要關於蒙舍詔的情報資料，越多越好，越詳細越好。」

% E3 `7 l$ Z& |9 N7 g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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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4 Z6 Y( M　　楊十六連忙退下，而楊守文則在書架上翻看。

3 j  Y8 L9 ~3 P" [# j　　這是前任縣令段簡的書房，上一次來，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書房裡的擺設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那書架上疊落著一卷卷的案牘，所涉及的內容，也是千奇百怪。

4 L( v6 t  v) E% @: ^　　楊守文很快從一摞案牘裡，找到了一卷關於蒙舍詔的卷宗。

　　裡面記載了一些瑣碎的小事，但楊守文卻看得頗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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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蘭似麝的淡淡香氣在鼻端縈繞，楊守文沒有擡頭，也知道是誰靠近過來。

6 X# }* y; ?& E. {! A) u9 i　　「小過，這麼晚怎地還沒有休息？」

# k1 {# e9 ]) w, f) `　　裹兒輕手輕腳的走進書房，本打算嚇楊守文一下，卻不想被楊守文一下子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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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3 v! X: |0 |　　她撅著小嘴，一臉不高興道：「你怎知是我呢？難道就不是你家的幼娘？」

　　楊守文擡起頭，放下手中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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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不好用香料，而且她習武，步履輕盈，若不仔細聽，便聽不到她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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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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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v! d6 U. |& o3 W9 R! a　　「你身上的香囊，裡面是之前我在桃花峪提煉的香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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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香料獨此一家，我當然能夠聞得出來……呵呵，而且你沒練過武，自然無法掩飾你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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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X+ K- {- y  \( D9 R$ M　　裹兒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香囊，頓時露出燦爛笑容。

$ Q  D& }& h: P8 n: Z4 c　　「兕子哥哥，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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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家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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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X: o  }% \3 O& F　　裹兒就趴在書案上，輕輕點頭應道。

2 q/ o4 W! S& p0 g# R9 d+ g/ v　　燭光下，楊守文看著那張傾城傾國的絕色容顏，不由得一陣心痛。

3 l* R! r( d0 v1 L. W" f　　裹兒看上去瘦了許多，雖然平日裡她嘻嘻哈哈，可是楊守文卻能感受到，她內心中的思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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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X% a& N. M! M( @2 _' ]　　想想也是，才不過十六歲的女娃，第一次離家便這麼久，又怎能不想念家人？

' L( a& s6 M# c) r8 B/ I; q　　他沉吟片刻，輕聲道：「本來，我打算這兩日就走。

　　可現在李清出征，我怎地也要等漢州兵馬過來之後，交接了方可動身。況且，劍南道的局勢有點古怪，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飛烏蠻好端端，為何突然要造反作亂？

　　且再等幾日，若沒什麼進展咱們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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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後，咱們就繼續在桃花峪，我當和尚你做道姑，不再為這些瑣碎事奔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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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7 o- C5 B5 J. i7 p　　李裹兒卻笑了，輕聲道：「兕子哥哥休要說這些，其實這裡挺好的。

: a, }2 n! x  R' d  u  z3 K　　就是幼娘，整日裡和我作對。哼，看我不把她降服了……好啦，我困了，兕子哥哥也早些休息。」

# P* u# _( `; V　　裹兒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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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陪著她走出書房，才走了兩步，就見明秀、桓道臣攙扶著陳子昂走來。

7 F- J* K) H( }7 e+ w' }2 c　　裹兒也知道，他們來一定是有事情，所以便柔聲道：「兕子哥哥回去吧，待會兒我讓小鈴鐺送些點心來。你們也別太晚了，早點歇息，明日你還有許多事情呢。」

* U1 F! b, m6 V' _8 y　　楊守文沒有拒絕，只伸出手，揉了揉裹兒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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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送裹兒離去，才轉身來，與明秀三人打招呼。

　　「青之，好端端，你要蒙舍詔的資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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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攙扶著陳子昂走進書房，然後把窗戶打開。

　　一陣涼風吹進來，驅散了屋中的悶熱，也讓人感覺舒服許多。

　　楊守文想了想，看著陳子昂道：「叔父，我想打聽一個人。」

  F4 i: }, A; K0 v& Q. K　　「誰？」

　　「叔父可聽說過鮮于向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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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 t: _　　鮮於向，表字仲通，也就是後來那位征伐南詔的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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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聞聽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如果你說的是鮮于士簡之子鮮于向，我倒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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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五章 你準備好了嗎?

　　陳子昂說的鮮于向，不過十歲。

　　他是鮮于士簡的兒子，也就是鮮于燕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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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陳子昂介紹，鮮于士簡還有一個兄弟名叫鮮于晉，比鮮于向只小了一歲，非常聰明，是當地有名的神童。

1 e. E7 X9 [+ v9 I7 ~0 Z0 j$ @　　「青之，為何問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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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嘴角微微一翹，旋即擺手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來……呵呵，怕不是一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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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聞聽，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青之要看蒙舍詔的資料，莫非是有什麼想法？」

　　楊守文從冰桶裡取出一壺葡萄酒，為陳子昂滿上一杯，而後把酒壺遞給了明秀二人。

　　這年月，大戶人家大都建有冰窖，以儲備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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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9 W" _) E! I! v0 j: a2 j　　射洪雖然是小縣，但還是在縣衙裡建造了冰窖，在這酷暑時節，正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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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抿了一口酒，輕聲道：「叔父對蒙舍詔有甚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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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G" y/ x0 `　　「蒙舍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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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眯起眼睛，看了楊守文一眼，猶豫片刻後道：「以我看來，早晚必成禍害。」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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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露出一副好奇之色，看著陳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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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8 H: c! s  N+ b! ]　　「據我所知，朝廷對蒙舍詔其實頗為看重，似乎是有意令其壯大，何以成為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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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聞聽，頓時露出曬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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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遠在中原，怎知六詔之事。

　　在朝廷看來，六詔地處偏荒，難以壯大。可實際上呢？說起蒙舍詔，便要說一說那獨邏……哦，就是細奴邏，如今南詔王的父親。此人自貞觀二十三年歸附朝廷，便打著朝廷的旗號，改蒙舍詔為大蒙國，自號奇嘉王，是一個很會隱忍的傢伙。

　　此人有大氣魄！

　　那蒙舍詔原本在六詔之中不甚強大，可是在細奴邏當政以後，任用郭郡矣、波羅旁以及神明大士楊波遠，修文習武，發展壯大，借助朝廷的旗號，一舉擊潰蒙巂詔，徹底掌控了蒙舍川，而後使蒙舍詔成為六詔之中，最為強大的一個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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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 e# N8 l0 O# s- K　　楊守文聽罷，不禁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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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r  R; J- X# p. L　　他忍不住問道：「那細奴邏既然有如此能力，朝廷為何沒有對蒙舍詔進行打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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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b, j  K　　「怎沒有警惕？」

　　陳子昂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沉聲道：「所以我說，細奴邏善於隱忍。

; A  e% h+ R! [% @: l6 l! s　　他占居蒙舍川，擊潰蒙巂詔後，建立了大蒙國。

　　而他建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獨子蒙羅晟送往長安，表示願意歸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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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羅晟你應該清楚是誰，他就是而今的蒙舍詔王。

　　這父子二人都是很善於隱忍，蒙羅晟更是在長安，整整做了二十年的質子，直到細奴邏快要病故，他才離開長安。也正是那二十年的質子，使得蒙羅晟在長安學會了許多技能，更得到了朝廷中不少勛貴的賞識，所以返回之後，令蒙舍詔再次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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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長安請來了一位名叫張建成的人，並拜之為相，而後又交好巴蜀豪酋，進一步擴張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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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駕崩之後，陛下罷黜太子，立相王登基。

　　當時狄公就曾建言，說蒙舍詔擴張迅猛，必須要加以提防。所以在陛下登基之後，便派人召蒙羅晟去長安。按道理說，蒙羅晟應該拒絕，可是他卻聽從張建成的主意，欣然前往長安。之後他又在長安住了一年，狄公當時因為被打入大牢，蒙羅晟便收買了朝中勛貴，勸說陛下將之釋放……狄公出獄後，曾因此事而大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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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f; [+ v+ [4 M9 `　　楊守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秘聞，不禁眉頭淺蹙。

/ s0 D' b& X% q! l8 l0 z5 i　　陳子昂輕聲道：「青之問我對蒙舍詔的看法？

9 G( [# s3 A, M6 ~6 f0 k  x　　那我要問青之，可知道朝廷對蒙舍詔的看法嗎？自萬歲通天元年，狄公建言陛下，對蠻荒諸國行鹽鐵之法，禁止販賣兵械，陛下亦准許之。可是為何黃文清仍敢私自販賣兵械給蒙舍詔呢？他一個地方豪酋，焉敢如此大膽？若無人指使，必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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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l, _" a% i: y! y! R　　所以我猜測，蒙羅晟在朝中必有靠山。

0 q+ X2 q; j3 t9 M4 p　　朝廷估計是希望，借蒙舍詔一統六詔，將六詔納入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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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卻以為，一旦六詔一統，蒙舍詔必然不會再聽從朝廷的差遣，甚至會反叛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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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問我是什麼看法，我只有八個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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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6 F  p9 y+ D8 T) k　　陳子昂說完這番話，臉脹的通紅，顯得很是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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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h1 e' d. j9 l* w3 M　　明秀若有所思，而桓道臣則連連點頭。楊守文手指毫無規律的敲擊著桌面，許久後，他突然問道：「如果我向陛下稟明，叔父以為，陛下會做什麼樣的決斷呢？」

8 z2 G# A. A7 b　　陳子昂頓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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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陛下而今所憂慮者，非六詔，而是突厥與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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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7 x! M% x　　突厥不平，吐蕃不定，則陛下便無心過問六詔之事……而且，陛下已經下詔對蒙舍詔實行鹽鐵之法，可是私售兵械，暗通曲款之事卻無法杜絕，是何原因？你仔細想想吧。」

3 }9 ?# _( [: V. Z! u  i0 \　　楊守文聽罷，不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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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k: i+ w! l. N9 U4 F7 b$ k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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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6 \; l5 |/ {! g4 V4 ]. n4 x3 T6 i　　楊守文從書房裡出來，伸了一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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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他們四人聊到很晚。

　　後來如果不是幼娘過來催促，說不聽他們會通宵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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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即便如此，楊守文也覺得是受益匪淺。

7 P2 f% i+ x- S+ X( _* d" M　　首先，他對六詔的局勢有了一個非常清楚的瞭解，那六詔乘像書的用途，他也大體上有了一個想法。其次，他對陳子昂，又有了全新的認識。一直以來，陳子昂在他眼中都是個飽讀詩書的書呆子。可是在昨晚，他發現陳子昂的才智，確是過人。

: _7 }3 `9 H% ~! n! N　　這不是一個只知道死讀書的讀書人，頭腦非常靈光，見聞極為廣博。

　　想想也是，如果陳子昂真是一個書呆子的話，那後世便不會有‘伯玉摔琴’的典故。

5 _" W3 i$ ?1 r- T8 _$ q　　在某種程度上，陳子昂同樣是個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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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有底線，同時他的文采也掩蓋了他的實際才能，才使人產生了諸多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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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自己身邊能有這樣一個軍師的話，倒是能免去許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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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隱隱約約，能覺察到陳子昂的想法。
6 k0 ?! O7 T' m4 s; j) v. c0 S
) }; U  ^: p# o　　但是陳子昂不開口，所以他也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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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等一等，待時機成熟，便邀請他一同前往洛陽，到時候陳子昂的態度自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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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楊守文感覺輕鬆不少。

　　「阿郎，門外有梁九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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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7 ]+ \. c! }8 x　　楊十六來到了楊守文的面前，躬身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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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f! `* P: F: @　　「今日卯時，大約有六百個乞丐到校場外集合，桓郎君已經把他們留在了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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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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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m+ u0 l% Z2 Y　　就知道他梁九受不得誘惑，一定願意配合自己的行動。

　　「要他進來吧。」

( |% o1 O3 [3 {$ E　　楊守文想了想，便吩咐道。

　　楊十六忙轉身下去，而楊守文則邁步走下門廊，來到了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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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q% c" g3 k( j- S　　庭院裡，楊茉莉正光著膀子練武。這也是楊茉莉養成的習慣，在某種程度上，楊茉莉比楊守文更加勤奮。

　　他雙手持槌，慢慢舉起，而後砸在木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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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槌落木樁，卻沒有絲毫聲息傳來，可是那木樁卻頓時粉碎，木屑飛濺。

6 \) s& v7 ~0 L8 W  W　　這是楊茉莉獨有的練功方式，他不是揮舞雙錘，而是運槌而行，把力量完全透入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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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站在一旁觀看，不禁暗自咋舌。

6 m5 ?5 _" r1 X( ~, l4 \' L　　「兕子哥哥，茉莉這一槌，怕有千斤之力。」

) C. X# K8 H7 N$ L2 j; L　　楊守文點點頭，頗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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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N: E, p6 N* ]　　說實話，現在讓他和楊茉莉交手，或許能走上百回合，但最終一定是他失敗。這楊茉莉，已經完全掌握了舉重若輕的精髓，楊守文即欣慰，又感到一絲絲的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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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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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喚住了楊茉莉，招手讓他過來。

9 }) e4 w7 X; J7 x9 l' O6 Y3 H- w3 X　　楊茉莉咧著大嘴，笑嘻嘻走過來，甕聲甕氣道：「阿郎，要吃飯了嗎？茉莉肚子餓了！」

( n1 e- Q0 z+ F0 f0 i7 b7 x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那赤裸的上半身，油亮油亮，泛著一抹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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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只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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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許正是如此單純的心思，才使得楊茉莉可以突飛猛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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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看你運槌似乎有些生澀，莫非出了什麼狀況？」

　　「那倒沒有，只是這些日子覺得，這對槌有些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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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1 ?( v! m) c- Y; |0 U　　楊守文聽罷頓時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楊茉莉手中的鐵鎚，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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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8 n' c  J1 ~" h" t! L　　他這對槌，重兩百斤，竟然還覺得輕了？
  K. m9 h1 P& o+ d
' W; `" Q6 }3 |7 v6 B　　「楊茉莉，你這個大吃貨，卻變得越發厲害了。」

　　幼娘伸出手，誇讚起來。

( A6 X* r2 @! a- a/ }  Q　　楊茉莉搔搔頭，露出憨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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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知道了……等回去洛陽，我就為你打造新槌……去洗一洗，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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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T+ S2 J! k7 P: t( b. Q　　楊茉莉聞聽，頓時歡叫一聲，手中雙槌蓬的就丟在了地上。

　　這時候，梁九隨著楊十六來到了庭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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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 F2 x' v7 C9 G　　幼娘見到梁九，立刻笑著問道：「九爺，你身子大好了嗎？幼娘還說，過兩天去看你呢。」

* [% s% ~/ [# Y& X　　「啊，有勞幼娘費心，梁九已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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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m, K0 k; Q5 ]　　梁九對幼娘倒是很客氣，忙躬身回答。

　　他現在知道了幼娘的來頭，自然不可能像從前那樣，一言一行莫不透著一絲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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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u4 I3 ^+ G2 Y3 ~　　這也讓幼娘感到了一絲絲失落。

2 }2 s3 g- z8 W; H6 Q; \　　她並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下意識撅起嘴，一臉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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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W5 O" ?$ h: P. `6 W3 \3 ^1 ^* [  U* o　　楊守文伸出手，揉了揉幼娘的頭，輕聲道：「也去洗漱一下，要吃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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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3 R2 W( ?9 E, M7 m$ f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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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D" J+ A! a$ H- R　　「梁九，隨我來。」

　　楊守文說完，帶著梁九往後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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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走，他一邊輕聲道：「你之前待幼娘有恩，所以不必對她太過客套，反而讓她覺得生分了！以前怎麼對她，今後還怎麼對她，她心思單純，你多多擔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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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J  B( x& b( `　　「小人，明白。」

　　「你的選擇，我已經知道了。

　　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早晚助你奪回心愛的女人。」

　　楊守文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目光灼灼看著梁九，「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些事情……梁九，這件事可能會非常危險，你準備好了嗎？」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夜襲 一

8 J' j+ Q0 K+ z( w  u0 U　　梁九，在當天悄然離開了射洪，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何處。

　　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曾造訪過楊守文，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交出手中的人馬。

- u) T; e( |& [3 d+ Q7 u　　大多數人覺得，梁九是受了楊守文的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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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V) m2 w1 [6 Y+ W　　若非楊守文威脅他，他又怎可能心甘情願的把幾百號人交給楊守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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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梁九才離開射洪。因為他在射洪的根基已經不在，若不離開，說不得會遭遇危險。

　　整個射洪縣，只有林海隱隱約約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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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Z+ ~: H/ V7 V) R　　他很高興，所以在第二天，便回到縣衙報到，並且得到楊守文的看重，暫領縣尉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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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小看了林海，他此前雖然只是一個民壯班頭，可是在射洪的威望不低。

　　在林海出面以後，那些原本驚慌失措的閒漢們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很快便穩定下來。

　　這，也讓楊守文輕鬆許多！

　　一晃，就是三天。

　　銅山戰事進行的非常順利，李清幾乎是兵不刃血奪回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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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李清所言，飛烏蠻在銅山的兵力不多。那飛烏蠻頭領孟凱調集五千兵馬直逼方義縣城，使得銅山的兵力，頓時變得非常空虛。李清抵達銅山後，在當地人的幫助下，夜襲縣城，一舉將銅山收復。消息傳到了射洪縣城，射洪百姓無不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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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就這麼簡單？」

, B7 W/ C8 \4 s# ?　　楊守文登上射洪城頭，手扶女牆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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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數日的修整，射洪的守備得到了明顯的強化。

　　由於那些閒漢的歸化，使得楊守文手中的力量增強不少。而林海出任縣尉後，輕而易舉把閒漢們收服。加之梁九雖然走了，卻留下了陳敏幫忙。此外，還有老牛頭忙裡忙外，數百閒漢們從官軍手中接過了縣城的巡邏任務，使得城中治安頓時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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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1 a+ ~5 b2 H5 |. l　　最瞭解那些潑皮閒漢的人，還是這幫閒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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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清楚射洪縣城情況的人，也是這幫子閒漢……

" U- y  ?: K7 I) F0 n　　楊守文甚至都沒有想到，這些閒漢會有如此大的用處，肩頭的壓力也頓感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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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M: S  V1 C" G3 m, n1 B/ D) t　　「是，前方探馬回報，李判官兵臨銅山縣城後，得到了當地人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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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0 H, M: c1 [7 v9 t! d　　據說那飛烏蠻在攻佔銅山之後，縱兵擄掠，並大開殺戒，使得很多人都從縣城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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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人就躲在縣城外，李判官抵達後，他們便找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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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3 h2 o* d) {3 \" p! _- o　　這些人對銅山非常熟悉，知道一條潛入銅山的捷徑。於是李判官當晚便派人潛入城中，打開了城門，一舉將銅山攻克……說起來，這次李判官的運氣的確是不錯。」

　　桓道臣笑著回答，言語間流露出羡慕之意。

" j6 G/ T6 S& n' T: M- Y5 R  K# S　　的確，原本以為攻打銅山會有難度，可未曾想，銅山竟然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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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n% K( _) y& L　　想想看，李清的運氣卻是不錯，這收服銅山的戰功，少說能讓他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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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3 m0 _' x% Y8 \　　可是當他說完之後，卻發現楊守文和明秀似乎並不高興，相反那臉上卻流露出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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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0 |4 [2 n　　「李君，莫非以為有問題嗎？」

　　「說不來，總覺得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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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4 O+ f  ^! w) H) x* y9 K8 \　　楊守文沒有回答桓道臣，卻看向了明秀。

　　明秀朝他點點頭，輕聲道：「反正，我覺得咱們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5 j. @3 U' l- ]) p1 @1 G  H( @　　「如此，咱們兩人輪番在城樓值守。

　　你守白晝，大貓協助你，我守晚上……已經得到消息，漢州司馬張脩已在白水關與綿州兵馬匯合一處，最遲兩日，前鋒兵馬便會抵達射洪，到時候咱們就輕鬆了。」

2 w2 w# r! h- f! d% O, N. Z3 _. O　　明秀笑道：「不如咱們換一換，我值守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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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0 V6 F8 h+ Q　　「不用……這樣我日間還能夠陪一下小過和幼娘。

0 Y3 x( T8 U* m  \　　小過想回家了，這幾日的情緒有點不太好；幼娘也想見嬸娘，所以……我陪她們，她們的情緒也能安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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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M; _+ B9 w6 k% D　　這倒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7 H8 i  f: H% y7 i: M　　明秀和桓道臣相視一眼，便不再勸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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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從城上下來，便返回了縣衙。

7 J' {6 y0 I8 l5 @　　他陪著裹兒和幼娘在庭院裡聊天說話，四隻獒犬則圍在幼娘身邊，匍匐在地上。

  Q+ X3 h  s6 ?2 Z, K　　楊守文在的時候，二女相處還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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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也知道，楊守文這幾日壓力很大，所以更不想給他增添麻煩。

" {3 r0 y7 F+ X$ @　　反正，楊守文能陪伴她們，她們就很開心。或許二女各自有一些小心思，但在這個時候，都還是保持著克制。裹兒泡茶，聽著幼娘講述她這一年來，和黃文清之間那一場場驚心動魄的較量，聽得入迷……而楊守文則眯著眼，靠在廊柱上假寐。

/ |! N: A; d( r$ Q6 _% X　　耳聽幼娘那略帶著昌平口音的官話，不時間傳來裹兒還有兩個小丫頭的驚呼，他的心情格外放鬆。

　　就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 d3 F$ G9 C0 w6 s: V4 S9 Z6 ^- ~　　幼娘的聲音戛然而止，楊守文則睜開了眼睛看去，就見孫處玄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

/ D4 {8 T0 N( S" |　　「孫長史來了！」

　　楊守文坐直了身子，笑著招呼道。

; c& p% {$ K3 y, h/ J, z, r8 ~+ w# B# t　　「兕子哥哥，孫長史一定是有事和你商議，我與幼娘便先迴避一下，免得失了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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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見狀，心中不快。

　　不過，她倒是沒有發作，反而止住了幼娘，拉著她離開。

, v& ?1 S4 ]6 z. \　　若是從前，李裹兒才不會在意這些。有人敢打攪到她的話，她絕對會當場發作起來。

　　可現在，她學會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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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2 a' k( F# D: m" z　　因為她知道，雖然楊守文從不在意這些事情，但在某種程度上，她卻要為楊守文考慮和著想。

　　「李君，實在抱歉，打攪了你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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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w" T( A4 O4 w4 J/ z　　裹兒會掩飾，但幼娘卻有些掩飾不住，露出不快之色。

　　孫處玄如何看不出這玄機，連忙向楊守文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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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很久沒有和孫處玄坐下來說話了，他每天神神秘秘，根本就看不到人。偶爾見面，也都是匆匆寒暄。楊守文發現，孫處玄清瘦很多，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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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c( Z/ r/ m9 E7 q　　頭髮不曉得有多久沒有洗過，油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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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上也是遍佈皺褶，看上去應該也很久沒有換過，有一股子味道。

; D9 R& w+ f5 L　　「孫長史，我知你想要將功補過，可又何必……」

　　楊守文眉頭淺蹙，不無痛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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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f- n" x! i/ d: }& |　　孫處玄卻毫不在意，輕聲道：「李君，我如今已非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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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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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公已傳令過來，將我長史之職罷黜，等待朝廷發落。

3 A0 k4 _& R2 j. ?; H, h/ d　　府君知射洪目前局勢緊張，故而暫時讓我留在這裡，協助李君辦事。以後，便喚我燕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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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謀，是孫處玄的表字。

　　楊守文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

6 E: G$ t' t+ N( h　　「孫君，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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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坐就不必了，我待會兒還要回去做事。

　　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要告知李君……這些日子，我仔細勘查了黃家的賬目，從中發現了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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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問題？」

　　孫處玄猶豫一下，走上前，在楊守文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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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 D" E: h2 }5 }/ a, U　　許是太久沒有洗漱的緣故，孫處玄的身上，有一股子濃濃的酸臭味道。不過楊守文卻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反而認真的聽著孫處玄的話，那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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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

　　「絕對不假……若李君不信，我把賬簿取來。」

　　楊守文擺手，意思是說，取賬簿就不必了。

4 B/ H8 w# a% @; i7 {1 q7 R　　他閉上了眼睛，在門廊下徘徊，良久後突然停下腳步，沉聲道：「十六，去把陳敏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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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M- k/ Z5 ?! j5 z4 u# r　　伴隨著楊守文一聲斷喝，長廊陰影中人影一閃，楊十六便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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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a; o, @* J3 q( W7 t3 v　　「此事，孫君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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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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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處玄長出一口氣，躬身一揖道：「既然如此，小人就先告退。」

　　楊守文點點頭，又勸慰了孫處玄幾句，送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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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的功夫，楊十六領著陳敏走進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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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 A; T, ^( S( c- d1 K　　陳敏，就是當晚在城隍廟外，接洽楊守文的那個小團頭。

　　不過現在，他卻變了樣子，一身甲冑，看上去很是威武。

　　他走上前，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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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j9 ~) ^7 o$ ?　　楊守文則看著他，半晌後道：「陳敏，九爺離開時曾向我推薦你，言你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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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6 b3 O/ l: j　　陳敏聞聽一怔，但旋即反應過來，忙躬身道：「但憑阿郎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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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 Z: d% I) }0 p, M! V　　這兩日，他從老牛頭那裡大體上知道了楊守文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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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陳敏還不清楚楊守文的真實身份，但是卻清楚，在楊守文來頭不小。

　　「阿郎身份高貴，非比等閒。

　　你莫要問我他是何方神聖，該你知曉的時候，自會讓你知曉。

# d. u9 o# y2 \& Q# E# |  V7 `9 Z2 t　　我只告訴你，阿郎可以通天，便是在聖人面前也能說上話……若你真心投效，絕對是前程似錦。」

　　只一句‘可以在聖人面前說話’，就足以讓陳敏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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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射洪縣令；和他有過交集的人裡，最尊貴的不過是武侯班頭。皇帝，在這個時代有著無與倫比的至高地位。陳敏只是個普通百姓，聽了老牛頭的話，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而梁九在離開前也曾交代過：聽從李君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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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陳敏心中，他已經把自己視為楊守文的門下。

! U- T! b& g: ^, ^# u8 P! d- ^　　聽得陳敏的稱呼，楊守文一怔，旋即笑了。

3 |% R3 R* ^4 ~' F1 E% u) x　　他拍了怕陳敏的肩膀，輕聲道：「你的心意，我已經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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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想要拜入我門下，卻非一樁易事。九爺向我推薦你，而老牛頭也說過，你為人忠厚，值得信賴。若你願意，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便隨我一起前往洛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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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v+ G: s9 F　　陳敏心裡一振，頓時有一種難言的幸福感湧上心頭。

　　「小人自當跟隨阿郎。」

　　「好了，阿郎這個稱呼，私下裡叫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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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5 u& n% @6 L* z　　我現在有一件事與你去做，若做的好，我便收你到我門下，保你日後的前程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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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t5 R. Y　　說完，楊守文擺手示意陳敏附耳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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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l) {& [/ `; _6 Y! x3 z　　陳敏先是一臉驚愕，旋即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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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放心，此事便交給小人，絕不會辜負阿郎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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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夜襲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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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一場瓢潑大雨倏忽而至。

: o7 H6 N- v# v' X9 B　　雨來的非常突然，而且雨勢很大。站在城樓向外眺望，只見雨幕連天，整個世界都彷彿變得朦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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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6 _1 Q0 z2 J- P1 W0 {　　楊守文的心情有點不好，蹙眉遠眺，心頭有些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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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令下去，今晚加強警戒。」

　　他招手喚來了涂山豹，低聲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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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q) l' @7 r: x! h　　「阿郎，這麼大的雨，會不會有問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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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天氣，視線模糊，萬一有賊人偷襲，我們可不太容易察覺。」

% ]7 P3 h6 D: B! v$ |( A　　楊守文看了楊十六一眼，眼中閃過了一抹讚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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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4 C* e" m( Q2 ]3 o  d% z6 r　　從西域回來後，楊十六改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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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舊沉默寡言，依舊不喜歡和人交往，但是在閒暇時，就會捧著書，在一旁品讀。遇到不懂的時候，他也會主動詢問。向楊守文請教，向明秀請教，甚至會去找封常清請教。楊守文當時雖被關進了天牢，卻並未耽誤了封常清的課業和學習。

; n4 ^7 T1 S9 y　　他通過楊承烈，找到了薛楚玉，並且順利讓封常清拜薛楚玉為師。

. A6 D3 D6 Z" u: V1 V- [　　每次封常清去學習的時候，楊十六也會隨行。據封常清說，他會坐在門外，聽薛楚玉授課，而且非常認真。

; d6 ?+ t+ R& z% w　　這樣的十六，其實是楊守文喜歡看到的楊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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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喜歡一個唯唯諾諾，懵懂而全無自己思想的打手。楊十六能夠獨立去思考，並且主動去學習，說明他有了方向。只要他有野心，那楊守文就能夠將之控制。

　　「是啊，我也正擔心此事。」

& U, T. e  ~+ G8 @" @: ?3 o  p　　楊十六聽了楊守文的回答，點點頭便不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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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既然已經覺察到了這個問題，那就說明他必然會有所準備。而作為楊守文的家僕，他剛才一番話，已經表現了他希望表現的能力，對楊十六而言，已經足夠。

+ I: @% [7 i4 K8 y( s3 Q　　就在這時，一隊巡兵從城內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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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B/ W5 V: `& U　　為首的人略顯臃腫，但身形高大，給人一種魁梧壯碩之感。

* S* a3 E: b. [+ _0 K　　他上了城頭，看到楊守文便立刻走上前，躬身向楊守文行禮後，笑著道：「見過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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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縣尉。」

8 G) }4 U: W1 Z5 c& b5 T　　楊守文見到來人，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微微欠身算是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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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g/ K/ i; ]0 O5 ^+ p  _1 i　　「城內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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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放心，這麼大的雨，沒有人會在外面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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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正是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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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容可掬，轉身一招手，就見巡兵抱著酒罈子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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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這季節天氣變幻莫測，雨水很多，濕氣也很大。下官帶了些酒水來，讓大家驅驅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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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3 T' V( O6 |/ i6 y　　夜色中，楊守文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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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7 ]" |, I0 {( b+ j　　他笑著點點頭，沉聲道：「正有些乏累，林縣尉來的正好。」

2 b% a) F; A( [" t( i/ e　　說完，他扭頭看了楊十六一眼，沉聲道：「還不快去幫忙，簡直是沒有一點眼色。」

　　楊十六聞聽，忙躬身答應，叫了士卒前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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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4 y( i/ D0 f% j1 L. w. W　　「李君，你說飛烏蠻會不會打過來呢？」

　　林海和楊守文站在城上，突然間輕聲詢問。

' @' I. _$ q7 l6 ~) Y# @. t　　楊守文笑了笑，沉聲道：「不太可能……飛烏蠻而今分兵方義縣城，哪有什麼餘力再偷襲這邊？

: ~$ s# F1 h3 z3 o" W　　另外，李判官率部奪回銅山，即將揮兵南下，攻打私鎔山。

! r4 a' b3 F% I6 V7 F2 }" c　　到時候飛烏蠻老巢被端了，勢必陣腳大亂。再過兩日，漢州和綿州的援軍也將抵達，到時候可一舉將飛烏蠻平定。」

　　楊守文的話語中，洋溢著強烈的自信。

* t/ h+ ^, y  m0 U% z　　林海聽得連連點頭，和楊守文又寒暄了一陣，這才告辭，帶著人返回城中巡邏。
/ C" a) L) a# N
/ X. \( l9 G. j% r　　而楊守文則站在城頭上，看著林海等人遠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神采……

　　+++++++++++++++++++++++++++++

* M0 a; _' |0 k4 [$ q1 I　　雨，停了。

　　但是烏雲卻沒有散去。
6 R# \3 g* Y7 s. c' d# ]
3 A% }( t& I. b4 ^9 d# D　　雷聲隱隱，銀蛇亂舞，似乎在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雨即將到來

　　射洪城上變得冷清起來，遠遠望去，幾乎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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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夜半，城外也靜悄悄的。突然間一道閃電在夜空中出現，慘白的光，在倏忽間照亮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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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p3 x0 ^7 J: l　　一張慘白的臉，在電光中出現。

9 V" \+ d# m& ?　　那張臉上有一道道詭異的刺青紋身，在電光中顯得格外可怖。

2 S" q$ r0 K; z5 e　　緊跟著，又一張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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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的曠野中，數百個黑影迅速向射洪城牆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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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3 A( M+ i4 [! h0 @　　他們來到城下，從腰間取出繩索，朝著城頭用力的甩了出去。隨後，這些人抓緊繩索，順著城牆向上攀爬。他們的速度很快，也很靈活，很快就爬到了城牆的半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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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p. z- n　　可就在這時，城頭上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鼓聲。

+ ?% C' G+ x1 r1 n" u' e　　原本黑漆漆的城牆上，突然間燈火通明。

　　緊跟著，數以百計的火把從城上飛出，落在了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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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無一人的城頭，出現了官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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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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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q+ ^' s; [/ a$ N" n5 ]　　剎那間，城頭上箭如雨下，那正在攀爬城牆的人們猝不及防，慘叫著從空中跌落。

2 E6 r8 i% G% e8 ~　　寂靜的城門樓下，也伴隨著傳來一陣喊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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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帶著一隊巡兵向校場衝去，卻不想還沒有靠近城中校場，道路兩邊突然殺出兩隊官軍。

　　為首的一人，正是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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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跨坐馬上，冷笑著道：「林縣尉，你終於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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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z% B. H+ z　　林海一驚，忙高聲道：「明君，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帶人巡查，何故阻攔於我？」

　　明秀道：「林縣尉，莫再裝腔作勢。

　　你的身份，李君早就已經覺察……呵呵，這還要多虧了黃文清，在他的賬目中，留下了一些線索，被孫長史發現，並且及時稟報於李君知曉。其實，李君一直以來，都在想一件事……那日飛烏蠻洗掠縣城，卻如何混入城中？使得城內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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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的臉色，不由得為之一變。

/ D  C) u( ~  L( s5 i　　他看著明秀，片刻後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早就知道，不該讓孫處玄留在射洪，應該把他趕走才是。可惜，卻無人肯聽我的建議，以至於……不過，明君恐怕還不知道，飛烏蠻大軍其實並未前往方義，而是一直藏在青石嶺，今晚必定會攻占射洪。」

2 i( G0 X8 ~7 E  B$ X# c. N　　說到這裡，林海咧嘴笑道：「不僅如此，想必此刻縣衙，也已經被人攻佔。」

　　話音未落，縣城中突然間騷亂起來。

  |6 H, B) @: c/ w8 l: a  e' q　　縣衙方向火光衝天，隱隱有喊殺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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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t+ v: O" X8 s/ E1 ?　　林海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猙獰之色，「明君，識時務者為俊傑，若你現在投降，說不得還能保住性命。若不然，待飛烏蠻大軍攻破射洪縣城的時候，你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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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八章 夜襲 三

; I+ m* W9 M! y" n: _+ ]　　射洪城上，已變成了戰場。

( r+ Q3 u- ?) Z! o. x& J. o　　發現偷襲失敗的飛烏蠻人不再躲藏，而是蜂擁向城頭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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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飛烏蠻人，使用的是一種鷹爪鈎，其模樣酷似鷹爪，加之飛烏蠻人矯健靈活，在城牆上攀爬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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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5 L" t, h( e0 H# p2 C　　楊守文站在城樓上，神色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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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R4 S1 A9 y0 w7 w3 k) W　　而涂山豹則帶著人在城上飛奔，協助兵卒擊殺那些爬到城上的蠻人。

" Y# M* v2 n! e0 O　　「阿郎，蠻子攻勢很猛啊！」

　　涂山龍便跟在楊守文身邊，面色沉冷道：「要不，我帶人上去？」

　　涂山龍四兄弟每個人統帥一隊，有一百人。

　　而今，城頭上作戰的士兵不過是涂山豹的手下，涂山龍的手下則藏在馳道下面等候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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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搖搖頭，道：「先不急，三郎應付的來，且看那蠻子還有什麼招數。」

9 R: @/ F' J( X- k$ ?2 I4 t　　到目前為止，出現在城下的飛烏蠻不過數百人。

4 s: H: |0 I( l　　他們攻勢雖然兇猛，一個個悍不畏死，可是在楊守文看來，卻並非飛烏蠻的全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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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T; B9 k  g. _- [　　就在這時，城中突然出現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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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軍卒舉目眺望，大聲喊道：「李君，城中走水了。」

' N, ]2 ?# T; t　　「不必管他。」

　　楊守文一擺手，依舊是關注著城外。

5 Y1 k5 V$ h4 e5 l; b: P　　果不其然，在城中火光燃起之後不久，城外突然間喊殺聲四起，烏壓壓，數不清的飛烏蠻人朝著縣城撲來。

4 N2 z1 M1 H; o! H; ~% }　　這些飛烏蠻，乍看人數至少在千人以上。

4 v0 N9 p6 U) D( m; i+ P　　伴隨著他們的出現，飛烏蠻人的氣勢保障，一個個也變得更加瘋狂。

2 d- n# N* r7 V$ H# `* o+ R　　城上，涂山豹的壓力陡增。他一手持盾，一手執刀，在城頭上奔走，大聲呼喊，為士兵鼓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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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見狀，知道飛烏蠻已經亮出底牌了！

( h6 z0 o. l0 G　　他不再猶豫，回頭看了一眼涂山龍，那涂山龍跟了他將近一月，那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4 n; }( h# U3 S7 I  P　　「兄弟們，給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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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1 g1 y$ A7 f5 }) |　　他說著話，便健步衝到了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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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那躲藏在馳道上的官軍也齊聲吶喊，隨著涂山龍加入了戰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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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龍在涂家兄弟中氣力最大，跟隨楊守文後，他從武庫裡選了一口百煉砍刀。那刀長兩米，重三十斤，刀背上貼有青銅打造的魚鱗貼片，舞動起來只見寒光閃閃。

　　這傢伙也是憋得狠了，衝到城上後，擡手一刀便把一個剛上了城的飛烏蠻劈成兩半。鮮血噴濺了他一身，可他卻毫無所覺，反而咧嘴大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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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中，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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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 z* w7 {) I2 j( x' l　　楊守文持槍走到女牆後，舉目向城外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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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D$ A6 [, ]! ~% |$ @: e　　夜色中，就看見密密麻麻，數不清飛烏蠻正蜂擁撲到城下。

" f+ C7 v! h1 a7 q0 G3 `6 R　　這些飛烏蠻兵沒有什麼攻城器械，完全是依靠飛撓攀爬城牆。不過看他們那樣子，似乎也習慣了這種方式。楊守文倒是能理解！飛烏蠻本身就沒有什麼攻城器械，雖然段簡和黃文清在暗地裡販賣了不少兵械給他們，但還算有些顧忌，沒有太出格。

　　以蠻人的生產能力，想要造出大型攻城器械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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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k$ s) ]$ ?　　所以，他們只有依靠自己的天賦技能，靠著一根飛撓攻城，不過倒也有一些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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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城裡，喊殺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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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場、縣衙方向，接連起火，看上去局勢好像非常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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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Y0 r/ }: s' \　　可是楊守文卻不太擔心，依舊耐心觀戰。他對縣城裡的情況絲毫不關心，把所有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城外。眼見著城下的飛烏蠻越來越多，他總算是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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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大槍靠在牆上，取下神臂弓，取出一支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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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箭矢上，綁著一個爆竹，楊守文點燃了引線，而後彎弓搭箭，射向了天空。

  O3 \& _  _1 @4 P& L2 o. L　　漆黑的夜空中，傳來一聲爆響，焰火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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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驟然響起一陣隆隆戰鼓聲，緊跟著一支支火把出現在飛烏蠻的身後。

　　看火把的數量，少說也有千餘隻，在曠野中星星點點，匯聚成了一片火海。一隊鐵騎出現在曠野裡，有幾百人，清一色大刀長矛，呼嘯著便衝向了飛烏蠻的隊伍。

4 p  o" m" Y, {: H! K　　楊守文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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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了點頭，輕聲道了一句：「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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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3 f# W. T0 F　　驟然遭到襲擊的飛烏蠻，懵了！

　　黑夜裡，他們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官軍埋伏。那一隊騎軍，更是兇殘無比，他們身披重甲，衝進戰場後見人就殺。刀光閃閃，騎軍所到之處，如同劈波斬浪一樣，血肉橫飛。這些人顯然是經過嚴格的訓練，三五一隊，相互間配合極為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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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8 Q. X. p" ?) @　　他們從戰場的一頭，殺到另一頭之後，又撥轉馬頭繼續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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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兩三個來回，飛烏蠻便潰不成軍。

: C( _- z6 A& w4 Q2 A　　與此同時，那城下的飛烏蠻已慌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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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X$ Q0 t9 M7 W/ Y3 q- l　　他們沒有想到，射洪城上的官軍竟然是嚴陣以待，根本不像是他們首領所說的，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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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此前說好的內應，卻遲遲不見動靜。

* v( {5 \, ^: }) d( j% l　　在加上那如同凶神惡煞般的官軍衝殺，飛烏蠻人的士氣在眨眼間便到了冰點，紛紛停止攻擊，扭頭四散奔逃。

5 a' T/ ]8 e- ?0 q　　而城上的官軍，卻趁此機會一舉將登城的飛烏蠻斬殺殆盡，而後開弓放箭，射殺四處逃跑的飛烏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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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在楊守文看來，完全是沒有章法的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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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g9 H2 _# _# G& Z, R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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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聲隱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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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1 L/ J; f6 O' T3 d0 t; |　　楊守文站在城樓上，突然哈哈大笑道：「仁恩深雨露，敕令疾風雷……區區飛烏蠻，竟屢次犯我關城，卻不知道某家早有準備，看爾等這次，還能囂張到幾時。」

. ]5 ^. j0 ^8 R3 a# ?* M4 y. ~( Q　　咔嚓，伴隨著楊守文的笑聲，一道銀蛇飛舞，撕裂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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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 Q3 l+ u　　緊跟著，暴雨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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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算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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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I- Q# p& P6 `5 A6 k2 [# g　　飛烏蠻四散奔逃，已不見了蹤影。

　　楊守文下令打開城門，就見桓道臣在一群黑甲騎軍的簇擁下，來到了城門外。

) E" R* l& Z8 N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甩鐙下馬。

　　「李君，殺的痛快，痛快！」

　　楊守文看著他微微一笑，而後沉聲道：「儘快打掃戰場，回城再說。」

　　「喏！」

　　桓道臣躬身領命，而在他身後，黑大則領著一隊扈從，來到了楊守文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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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出擊，三十六扈從全員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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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戰之下死傷八人，也算是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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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走上前，一一拍打他們的肩膀，低聲道：「黑大，帶人回縣衙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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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城裡的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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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S/ M( Z: g0 Z6 G　　「放心，有明君在，容不得那些逆賊得逞。」

" Q3 K4 E- u+ e. k' V( w" H. p2 i　　他示意黑大等人進城，而後又帶著人，在城下安撫軍士，這才返回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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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濛濛亮。

& E. H8 f% a/ B% F9 Y8 {. d  O1 y　　濕漉漉的街道上，不時可看到浸泡在泥水中的屍體。一群民壯，正領著人進行清理，看到楊守文的時候，他們紛紛向楊守文躬身行禮，楊守文也朝他們點頭示意。

! |6 N( b4 |$ E, T! f7 m/ G: h　　縣衙外，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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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的大街上顯然已經被清理過，但是還能看到一灘灘血跡，以及殘斷的肢體。可以看出，昨夜這裡是經過了一場血戰！縣衙門口，楊茉莉好像一尊門神似地站立，看到楊守文，他連忙快步跑過來，甕聲甕氣道：「阿郎，昨夜有壞人過來，不過被楊茉莉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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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O  i5 G" z' ?　　「茉莉干的漂亮，待會請你吃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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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聽楊守文的誇讚，楊茉莉頓時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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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9 P3 D9 a4 J　　不過，楊守文卻看得出來，那些守在衙門口的民壯，看楊茉莉的眼神，都透著恐懼。

　　以楊守文對楊茉莉的瞭解，這傢伙一定是發了很，殺的比較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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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麼一尊凶神惡煞，倒是可以保證縣衙安然無虞。

　　楊守文帶著楊茉莉，邁步走進了縣衙，迎面就看到陳敏過來。

　　「阿郎，縣衙裡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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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拍了怕他的肩膀，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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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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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5 C! M+ V) g3 l　　「陳敏，不該過問的事情，最好不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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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過他機會，可是……此事不比尋常，你要明白利害，傳話下去，切不可再提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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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這話出口，陳敏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黯然之色。

8 k3 G- n' n' y# s" W1 `　　但他也知道，楊守文說的不錯。

　　有些事情可以通融，但有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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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嘆了口氣，退到了一旁。

# I2 u) T4 D4 O: E8 V4 C1 `7 c　　只可惜，九爺離開時，曾交代要他關照他，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楊守文帶著楊茉莉，先進了後宅。

　　後宅裡，一切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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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o" U2 N+ B0 S4 D; c　　不過楊守文卻發現，從來都是對幼娘橫眉冷目的小鈴鐺和小饅頭二人，看幼娘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絲的崇拜。

　　而李裹兒，對幼娘的態度也變得友好許多。

　　「兕子哥哥，昨晚我殺了六個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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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9 H' ]; r1 `3 V9 @# |) E9 v　　幼娘笑嘻嘻的跑上前，拉著楊守文的手，向他邀功。

. p' r! ?$ i8 j4 Y　　有幼娘坐鎮後宅，宵小休想得逞。這丫頭的殺性，未必比楊茉莉小，甚至更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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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也沒辦法，她為了給梅娘子報仇，熬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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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一隻雛鷹，經過這一年的磨練，已經成長為一隻可以翱翔天際的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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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的好！」

　　楊守文拍了拍幼娘的腦袋，而後又去探望了李裹兒。

" J( }9 L8 j) k. M9 G( d5 b" b　　李裹兒和陳子昂在一起，有幼娘保護，再加上楊十六，所以並未受到任何的傷害。

　　只不過這次，裹兒受到了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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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陳子昂說，有十幾個賊人翻牆進入後宅，幸虧被幼娘發現，將之斬殺在外面。裹兒是在戰鬥結束之後，出去觀瞧。只是當她看到那遍地屍體時，著實大吃一驚。

, H3 S( r* N' S1 [' H% K  m, P+ O" q　　她刁蠻，她驕橫，卻從未見過那般血淋淋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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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是嬌生慣養，李顯努力保護著她，不想讓她去看到那些醜陋的事情。同樣，楊守文也是如此，當他和裹兒在一起的時候，也都是儘量不想讓她看到那些場面。

2 Z2 P8 ^# }; ]& G! q　　裹兒，素來膽大。

　　可是當她看到那一幕景象時，卻被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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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1 Z6 f. E) T2 _6 Z　　當楊守文回來時，她臉色仍有些蒼白。好在，她沒有受傷，否則楊守文難免會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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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K; T1 K% T0 ^+ f% Q4 p( D2 ?% Z　　溫言安慰了裹兒幾句，裹兒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2 Q7 [* f7 I& V2 x( S* f6 c# C8 K　　她笑道：「兕子哥哥先去忙吧，我沒事的……有幼娘保護我，還有子昂先生陪我聊天，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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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確定了她沒事之後，楊守文這才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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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臨走時，他還是留下了楊茉莉，然後帶著楊十六，直奔縣衙大堂而去。

　　大堂上，明秀端坐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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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中央則跪著一人，渾身上下遍體鱗傷，滿身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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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X, |- L4 U  Z　　聽到腳步聲，那人擡起頭，回身看去。

3 t) ], _9 t' r7 t6 _* [　　見到楊守文的剎那，他眼中閃過一抹失落，輕聲道：「李君，看樣子你這次又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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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K" s. W7 |2 m1 I) B　　楊守文沒有理他，而是走上前，和明秀寒暄。

; O5 N6 [& Q9 h, ^2 |1 S/ J5 E- J2 p& @　　而後，他才來到那人面前，低頭俯視對方，臉上流露出痛惜之色。

9 l% |6 c- S, K4 G, d+ V　　「林縣尉，大好前程你不要，偏要勾結那些蠻子，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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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蠻子成不得大事，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我不過五百人，便輕鬆將之擊潰……若朝廷大軍抵達，你覺得，他們能堅持多久？看上去，他們聲勢浩大，實則不堪一擊。」

　　林海，低下了頭……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六十九章 羅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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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7 v, v% ]) \* f/ J　　「李君，你怎就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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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上，在經過片刻沉默之後，林海開口問道。

  G( u( ~: M4 L* G1 R　　楊守文和明秀相視一眼，明秀立刻起身離去。

　　而楊守文則從容繞過桌案，緩緩在長案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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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p1 [0 }' h　　「其實，在剛抵達射洪當天，我便產生了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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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烏蠻居住在私鎔山，與射洪相距數百里。雖說常有蠻人下山採買，但要說和射洪縣有多少聯繫，我並不相信。而那天，如許蠻人突然在城中出現，可是縣城卻沒有任何的防備。我很奇怪，飛烏蠻人是如何輕而易舉破城，而城中卻未有防備呢？

　　一開始，我以為這件事與黃文清有關，可是後來卻感覺著，單憑一個黃文清，似乎還不足以成事。

　　再後來，我詢問過梁九。

) X$ [" W0 R7 t6 c" ^　　當日黃文清設計準備殺害陳君，梁九決意相救。

1 y" t* o0 |  E! G$ Z2 Q/ c　　可是，黃文清又怎能那麼準確的掌握梁九的行蹤，這裡面，想必是有人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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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九在射洪，其實並沒有什麼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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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有朋友的話，似乎只有你一個人……他曾說過，在行動的頭一天，他曾找你吃酒。我不知道是不是他露出了破綻，亦或者是你聽出了什麼，所以才會暴露。」

　　楊守文說到這裡，目光灼灼，凝視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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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K& ]/ F! u　　林海卻低著頭，一言不發，好像啞巴了一樣。

- W  i8 b% a$ w; Z1 ^2 U　　楊守文也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於是便接著道：「飛烏蠻突然要攻打方義，陳君曾與我說，這裡面有古怪。所以，我便暗中關注此事，可到頭來還是無法勸阻李清。

: ]+ i9 K' F6 U. {　　直到昨日，孫處玄對我說，他在黃文清的賬簿裡，發現了你的名字……

2 }) j: a" j9 l7 Y( D' R　　林海，你可是左撇子？」

　　楊守文說著說著，突然間話鋒一轉，厲聲喝問。

9 S; T  D6 I2 F# n. G　　林海聞聽，驀地擡起頭，看著楊守文，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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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t3 D5 |2 F( z0 b. J　　雖然，那眸光一閃即逝，但還是被楊守文捕捉到，心裡面也隨即，有了論斷。

　　「一直以來，飛烏蠻和射洪井水不犯河水，相互間並無糾葛，飛烏蠻何以要攻打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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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飛烏蠻攻打射洪當日，何以縣城好像不設防一樣，任由他們闖入？

1 T6 f0 a' S: b( w0 X　　還有，段簡看似自盡，實則是他殺。而殺他的兇手，恰好是一個左撇子，你說奇不奇怪？」

! \" i" k# `& a$ M　　林海再次低下頭，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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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楊守文此時，則虎目微合，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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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縣尉，我是不是可以這樣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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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q5 v9 c- s& ?! l5 A2 L　　段簡私相販賣兵械，你也參與其中。你和飛烏蠻之間，似乎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以至於他們對你深信不疑。不僅僅是段簡，甚至黃文清也和你有某種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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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1 f1 \# r5 J" G0 n6 O　　換句話說，你一直在暗地裡，為飛烏蠻牽線搭橋……至於你在其中得到了什麼好處，我便不太清楚了！飛烏蠻隨後造反。嗯，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他們為何要造反。總之，你暗中勾結飛烏蠻，使其殺入城中，並且製造出一個黃文清和飛烏蠻勾結的假象。而你身上的傷，應該不是被飛烏蠻所傷，而是在離開縣衙時，被王猛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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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樣一來，效果似乎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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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懷疑你和飛烏蠻有聯繫，你正好可以借養傷為名隱藏起來，然後暗中觀察局勢。」

　　林海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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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d: J/ A7 K, d: ~2 K　　可是他依舊低著頭，不肯開口回答。

3 i! M# q2 ]$ }; w$ H8 P3 v　　楊守文倒是不在意，仍舊自顧自說道：「但是你沒有想到，飛烏蠻襲掠射洪之後，卻是騎虎難下，之後更攻佔銅山，令你感到擔心……好在沒過多久，飛烏蠻人為你傳遞消息，告訴你他們準備來一個聲東擊西，假借攻打方義之名，藏匿青石嶺。

1 J2 T2 c) F" `　　為的是，調虎離山，把李清引出射洪。

, w. ?# s3 ?, ]3 z　　而後射洪兵力空虛，你們可以再次攻打射洪，一舉將之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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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5 N8 g0 T4 g4 }+ v　　如此一來，李清首尾難顧，必然顧此失彼。他若揮師救援，你們可半路伏擊……他若按兵不動，想來你們也準備好了對策。總之，射洪一旦被攻佔，梓州三縣盡落於飛烏蠻手中，可以使得飛烏蠻的聲望更高，引得附近州縣的蠻部起兵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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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悉勃野人在攻打蜀州，鮮于燕無法騰出手來，飛烏蠻便可以趁機壯大！

　　而這個時候，我又恰好找到了你，請你出山，也使得你下定了決心，準備裡應外合。

　　嗯，應該是這樣吧……」

" D$ c& d* Y  \# O　　楊守文說完，便凝視林海道：「可我卻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如此費盡心思幫助飛烏蠻呢？」

  O$ ~$ r$ H, C9 m/ ~, F　　林海在沉默良久後，擡起頭來。

　　他看著楊守文，輕聲道：「其實，我姓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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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3 ]7 f4 o) k　　「嗯？」

　　「孟凱，乃我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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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句話，楊守文隨之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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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其中，會有怎樣狗血的故事？楊守文無意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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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9 K8 B: z* ?. Q( ?　　而且，現在也不是八卦的時候，於是他身體微微向前傾斜，看著那林海，不，或許應該喚作孟海道：「林君，事到如今，若我是你的話，便會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說不定還能保住性命。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言盡於此，不知林君如何考慮？」

　　林海卻擡起頭來，看著楊守文笑了。
* X- q5 K( a0 U) X
" J" R% c' G: T$ Z- c0 G3 J　　他滿臉的血污，看上去給人以恐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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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牙齒道：「李君當我是三歲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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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E9 H7 E. p2 W0 h/ g  q　　我而今做得這種事情，就算李君你再有本事，我也難逃一死。至於飛烏蠻要做什麼，我並不清楚。我只是得到通知，要我設法在城中接應，與我部大軍裡應外合。

, j5 P* w$ h/ }9 X7 A　　嘿嘿，你說的倒沒有錯，我的確是和段簡勾結，販賣兵械。

　　也是那段簡貪婪成性，把武庫中的大批兵械，通過我手賣出……此外，黃文清也與我有合作，因為我不但知道他販賣兵械給蒙舍詔，更知道他身後有大人物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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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 m# P- V/ A8 `( ?4 G　　那日，黃文清告訴我，他想要遷移去嶲州沙野城。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這代表著黃文清感覺到射洪已不再安全，想要轉移離開。

　　他為什麼感到不安全？我想，怕是他背後的大人物危險了……」

) G6 v8 _% h- M3 l6 e& I　　楊守文臉頰微微抽搐一下，卻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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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 q. I# H! s1 n& ^　　這個林海，倒是個厲害的傢伙，竟然從黃文清一句話中，聽出了那麼多的內容。

　　如果沒有猜錯，黃文清和梅娘子的背後，是同一個人。

& R& j0 P6 X4 H  W3 |( b　　亦或者說，所謂的歲寒三君，都是那個人手下的鷹犬走狗。

5 b" k/ m; D, w$ G$ F1 c　　楊守文倒是隱隱約約，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而且，正如林海所猜測的那樣，那個人的情況並不是太好，武則天已經留意到他的小動作，並且開始針對他進行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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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楊守文看林海的目光，也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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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接著道：「至於段簡，那廝確是貪得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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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S1 n/ Q: P5 K, t: K- B$ I5 n　　他就任一載，雖沒有刮地三尺，卻得了不少橫財。他之前找到我，要我再給他一筆錢，說不然就要把我拿下法辦。其實我也清楚，他是害怕我走漏了風聲，拿捏他的把柄。可是他又擔心，我會找飛烏蠻人找他麻煩，於是便想陷害我，置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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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裡有一個賬簿，裡面有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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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我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並製造出了自殺的假象……可沒想到，離開縣衙的時候，被他那堂弟王猛撞上。那傢伙倒是有些本事，我雖殺了他，卻也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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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9 v% r8 |0 m9 m, H7 R　　所以，在飛烏蠻退走後，我便借養傷之命，躲在家中觀察局勢。」

2 X/ \. X' }2 h3 i% ~6 q　　說到這裡，林海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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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你那麼聰明，不如猜一猜，飛烏蠻接下來想要如何？

) g( i! o6 u; C, `　　別看我是孟凱的兒子，可我從小到大，都在射洪長大，我也很想知道，他們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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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O, x$ z/ ^) ?　　楊守文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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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林海，倒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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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也看出來，想要從他口中打探消息，並非一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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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p5 T( a, k2 B　　「林君，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R7 q' i1 }" \7 _+ A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道：「我本想給你一條活路，可你卻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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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B% D4 E( o, u8 }6 y8 V8 B4 E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我知道，你骨頭很硬，但也請你相信，我既然從神都來，自然有一些你沒有見過的小手段。或許會有些血腥，但卻是你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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