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黑社會「皇帝」 % b% u$ i E& t/ G
& j+ m# Q" L0 @% T1 O
& `$ E! w6 a$ I% A7 \9 o
我們一起在書房的沙發中坐了下來。杜子榮開始向我簡略地敘述這兩年來,他為了尋找這塊翠玉所下的功夫。我聽了他的敘述之後,再想起我在接受熊勤魚的委託之際,以為一到奇玉園,便可以將那塊翠玉找到,心中禁不住苦笑。
3 t4 T" v* j+ |* A3 O
3 q. a1 B' o. I- E& V 在兩年之內,杜子榮和他的部下,動用了五架光波輻射探測儀,搬動了數十座假山,抽乾了三個荷花塘,和一個大水池的水,檢查了所有的屋子、柱子,以及所有樹木的樹幹。
& u5 b5 @- r$ k R( J7 H# w
7 k+ n) C- v4 O- B3 n2 a& e" d 總之,凡是可以放得下那塊翠玉的地方,他差不多都動手找過了!
, b: i* \7 q. f% o e; ?, {$ |4 S
' q& w/ i% }" D* o& B" e 結果——結果如何,他不用說,我也知道了,他當然未曾找到那塊翠玉。 ; r- s2 P7 x1 V* x6 N2 [3 V
& l/ A5 o% h8 c+ {! b" ~' K
杜子榮講完了之後,灰朦朦的曙光已經透進窗子,顯得我和他兩人的面色,都十分難看,那只是一種象徵失敗的灰色。
A% v6 f5 s$ ]: V, Z$ @9 I5 B L6 j* a, e$ z( r' D9 p
我呆了半晌,才道:「其實事情很明顯了,杜先生,那塊翠玉一定不在奇玉園中!」
4 ?/ x- U, W7 c7 _5 [; z7 P) s4 t* d+ n% i
杜子榮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是未曾想到過這一點,然則它不在這裏,又在甚麼地方呢?它是一定在這裏的,你來此地,證明了熊勤魚夫婦,也肯定這塊翠玉是在這裏!」 9 s- T- `. Z, n) x
) \! v) ~+ g& c9 S! M8 r& o 他講到這裏,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們一定未能徹底地了解熊老太爺的那一句遺言!」 0 q. x* N8 x9 x) J
2 D: E) m# s6 O2 ~
我心中陡地一動:「聽說熊老太爺的那一句遺言,是經過錄音帶,你可曾聽過錄音帶?」
! Y5 n% ?- v1 D M7 W4 ]8 `
( Y) |$ D9 f8 H \ Y& E8 t/ K 杜子榮道:「那倒沒有,錄音帶被熊夫人帶走,我只是看到了熊夫人記下的那一句斷斷續續的話,同時,我在家人處了解到,熊老太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發著抖,是指著書房的!」我不禁抬起頭來,慢慢地巡視著這間書房,秘密是在這裏,可是秘密卻又深深地藏著,不肯顯露出來。
1 n$ \' g; X9 J1 ?
$ F6 ^) G- o. D, h* F# ]+ ` 我們呆了半晌,我才道:「一個人臨死之前,所講的話會口齒不清,熊勤魚夫人並不是廣東人,或者她聽錯了,所以她記下來的字句,未必可靠,我立即和熊勤魚通長途電話,要他派專人將那卷錄音帶送到這裏來供我們研究!」
3 _3 F1 O# g3 D2 v9 h
' S" t# W6 s/ v. w) ^ 杜子榮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頭:「希望我們的合作能有成績。」 : W7 k; P) d6 g6 W# A. {. Z
9 b, @/ y1 h" r# G9 z
他走了出去,我還坐在沙發上不想動,那種古老的沙發,寬大而柔軟,整個人像是埋在椅子中一樣,我的目光停留在每一件東西上,我的心中千百遍地暗唸著:「那翠玉……石硯……錢……椅……書桌……千萬保守秘密」這一句話。
o, D5 @* O; Q5 h& O k/ F
% Z9 ^1 \, x! O6 e4 k. Y ^ 我相信杜子榮已經反覆研究這句話不下千百遍了,所以我不去多想這句話的內容,我只是心中奇怪,這塊罕見的翠玉,既然是熊家的傳家之寶,那麼熊老太爺為甚麼要捱到最後,講完話就斷氣之際,才講出有關這塊翠玉的秘密來呢? 1 x/ I6 y7 q. H7 O9 ?8 ~ a0 W8 ?
4 l" N* e2 i6 m/ u
他為甚麼不早一點講呢? ; o; _: t! A ?1 t q* ~( D, c
/ {9 Y8 I$ S$ z 是不是他有著甚麼特別的原因,必須將這樣一個大秘密留到最後才講呢?還是因為他的兒子不在,而他又對兒媳有隔膜呢?
; F" i0 [% n1 n/ W$ H e3 i) C- f' g$ u, G* J
我的心中,對自己提出了許多問題,然而這些問題,我卻難以解釋。 & k8 _: ~: [, e/ F
/ ]6 t; |2 H6 T7 z; Q" ] 我在朦朧中睡去,等到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才一躍而起,已經是上午十點鐘了。我離開了西半院,吩咐王丹忱替我準備車子,我要到市區去。 & ^4 K x1 y) Q# | P
# i1 d) m' q( z6 {8 } y
王丹忱對我的態度,似乎不像昨天那樣友善,每當我向他望過去的時候,他總是有意地轉過頭去,那使我心中起疑。
% V* s8 R7 p. \+ U. G8 b) u$ M3 D8 n& `. k
可是,我心中卻又對自己說,疑心王丹忱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曾和我一樣,在飛機場旁,幾乎為放在汽車的炸藥炸死。 8 G& ?0 A( P) |- {; U4 U
$ z- A# w" N" h7 Y2 h6 g/ U) m 然而他的態度,卻又使我肯定他的心中,一定蘊藏著甚麼秘密,這當真是一個神秘的地方,連這裏的人,也充滿了神秘之感! $ a+ z1 }% u0 W& L2 a ^% ~! w
2 J/ \1 o# P3 g5 E9 P0 K- l* ~3 p( }3 v 我決定等我自市區回來之後,再向他盤問他心中的秘密。王丹忱為我準備的車子是租來的,我在上車之前,先檢查了一下機件,直到我認為安全了,我才上車,駕車向市區駛去。
$ Y2 _' ?% E# E( P
9 x7 h" d3 h6 T' z( y: M 我先到了電報局,和熊勤魚通了一個電話,告訴熊勤魚,說事情有一些麻煩,但是我將盡我的力量,而希望他用最快的方法,將那卷錄音帶帶來給我。 z7 j) @ H" M: T/ X5 _$ D, h+ _
! P) C3 @& g( @# T% r
熊勤魚在聽我講話的時候,只是不斷地苦笑著,他在我講完之後,像一個老太婆似的,囑咐我必須找到那塊翠玉。 8 [* [/ r; V2 s9 j5 E
3 Z8 u6 [4 F0 P6 u& T4 ~2 K 他一再地囑咐著,幾乎是在向我苦苦哀求,而他更告訴我,由他經營的一家銀行,也已開始不穩了,如果這樣的情形再持續下去的話,那麼他可能一下子便垮了下來,再難收拾。
2 g3 x; w6 ?+ E* b) p2 @- x
, @; v$ M# u6 M# Y5 i$ q+ r 而如今能夠救他的,便是那塊翠玉。 5 [( |) w( [$ I8 s0 \
/ l5 a: I4 Y) K' y% F2 g! f: ^
當我和他通完電話之後.我的心中不禁茫然,我想起,照如今的情形看來,成功的希望十分微小,那麼,熊勤魚就會垮臺。熊勤魚一個人垮臺不要緊,由於他所經營的商業,從銀行到工廠,不知凡幾,那麼直接、間接影響的人,不知有多少!
6 v4 Q& M! z; w# P/ d, H
# [$ I$ c) e) I9 n" t. l 我感到責任重大,心境也十分沉重,我低著頭,向電報局外走去,電報局的大堂中人不少,我也未曾向別人多望一眼,只是低頭疾行,可是在忽然之間,我卻突然覺出,似乎有人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後面! 8 G. T& q+ h1 R% g! g% N
; e5 J8 k# Y. t7 R. `4 d2 ^, R& C$ Q# d6 b
我連忙加快腳步,向前疾行了幾步,然後,在突然之間,我停下,並且轉過身來。
) ~5 l5 x1 D- o v6 |2 N
L `- B0 [8 k2 C2 S9 Q4 m% }$ z1 g 在我的身後,果然有人跟著,由於我的動作來得太過突然了,所以,當我突然轉過身來之際,跟在我身後的那人,避之不及,幾乎和我撞了一個滿懷!那當然使這人極之驚愕和發窘。 9 |1 y" T a0 S0 d2 |- ~7 x+ K
, K l: q" h2 D+ o+ Q
可是,在那一剎,我的驚愕和發窘,卻也絕不在對方之下! 4 u2 \) ]+ r1 j' F8 q; T* [
- F" | q) O) k9 f
原來那竟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三十左右,極之艷麗的少婦,我連忙後退了一步,心想我一定是神經過敏了,那少婦大約也是要離開電報局,只不過恰好走在我的身後而已。 # Z1 o9 C. K- `. \
( B# P+ U+ ^* j* W
我在後退了一步之後,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那少婦驚愕受窘的神情,也已褪去,她向我一笑:「不必介意,都是我不好,我想向你打招呼,但是卻又提不起勇氣來。」
& O# y6 ?" Y+ K6 ]# P. w! O, V t+ ~1 [* c, [
我更是愕然:「你想向我打招呼?」 , y# F8 V( p; I% f/ E
9 f- i4 M, s% A* U! g 那少婦又十分嬌羞地笑了一笑,老實說,這是一位十分美麗的少婦,而且她對我這樣友善,這不免使我有些想入非非。 ; l6 f: r' o! r
% Y( V; N0 B: [5 l' I 但是我到這個城市來,不到兩天,已經有兩次險乎喪失生命了,這使我對這種「飛來艷福」,也抱著極其小心的態度。 N$ h8 o! b L* a1 }$ e$ E
2 t2 b6 Z% [! L: ^0 k5 M2 D' `/ C3 J" \ 我沉聲道:「不知道小姐有甚麼指教?」 ( L$ Y1 N" x2 H, l* h% ^7 \' l
! _5 S6 m7 n0 K1 J# D
她道:「我想你是衛斯理先生了。」 $ Z% V' k! d5 A2 g( ]1 Q
# k% Z1 `2 g$ r. z( | 我一呆,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才好,她又道:「你是受熊勤魚所托而來的,是不是?你來這裏的任務,有人知道了,那個人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他見一次面!」 % |; K. b4 q K' s( q
- I9 B; @4 F: V3 J- D! M# j 我冷冷地望著她,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好,因為這少婦來得太突然,太神秘了!
& O& w# t b; b1 Q
- M/ u4 o9 b3 Z& a* p$ K 我站著發呆,那少婦又道:「這件事,保證對你有利,你不信我麼?」 , q+ _( W9 W" d! v: ?! F
* ^% T0 {* E4 F6 j' [5 l 她又向我嫣然一笑,一個男人要當著那麼美麗的女子面說不信她,那是十分困難的,但我卻使自己克服了這個困難,硬著心腸,反問道:「我憑甚麼信任你呢?」
! J5 J$ ]( j" S) d
1 k( k! M- ^- Q' t/ F 那少婦又笑了一下,她大概知道她的笑容是十分迷人的,所以不斷地使用著這個「武器」,我幾乎要被她這種「武器」征服了,在她微笑的時候,我感到目眩。她道:「你看,我是能傷害你的人麼?」
, w9 ~, O" x- A0 b
$ K6 j3 Y; V+ m. V 我點頭道:「你當然不會,但是指使你來的是甚麼人呢?我可以聽一聽麼?」
' L+ Q$ P1 K. F6 i' K3 I) J; q
0 k5 y" x! M% f& J5 |- ? 那少婦道:「暫時不能,等你跟我去之後,你就會知道了,那是半小時之內的事情。」 ! @! ~$ `4 W8 W( r3 }# l
: r0 m; ]% ~# d+ x% m 我硬起了心腸:「對不起,我——」
6 k' L+ H8 I) E5 M6 m* q- L# p
X9 Z/ |4 B* C" |. _ 然而我這一句話未曾講完,便停了下來,我本來是想說「我不準備跟你去」的,可是我在停了一停之後,卻道:「——我想我一定要跟你去見那人了!」
; _* n5 t! U; D" w8 w& {- {" p
使我改變主意的是她的手袋,那是一隻十分精緻的黑鱷魚皮手袋,手袋的開合夾是圓形的,一端正向著我,使我看清楚那是一柄可以射出兩粒子彈的小型手槍的槍管。
) ~4 _, m$ C3 O1 k' T+ L5 Q1 Z4 w4 q8 Q8 U
在我和她這樣近的距離中,她發射的話,我一定難逃一死,而她卻可以從容退卻。
2 o" Z4 \, y; D4 ~/ Q8 Y3 p& J- o5 \; K. I7 C, p" [
當然,我可以出其不意地反抗,但是她美麗的驗上卻充滿了警覺,我想反抗,只怕也不一定得手,所以我便非改變主意不可了。 : w ]2 }1 w) m* c. q, n
$ s- v. P2 l# G, @( Y" F9 d 她又是嫣然一笑,向旁退開了一步:「那麼請你先走一步。」 ' ?% N4 f# W3 t+ v3 [4 z3 q/ U( T
$ s' m' U% i# M/ H9 s 我向電報局外面走去,她跟在我的後面,才一出門,我便看到我停在門口的車子,車門已被人打開了,一個戴著黑眼鏡的男子,正倚著車門站著,一看到我們出來,他便鑽進了車子。
5 N; _4 k* b6 x& K8 S. ~9 [2 C! t
我冷笑地道:「哦,原來你們請人客,連自己的車子也不備的麼?」 ) o b$ E; ^* _* D7 l' x2 r5 l
7 _8 l; Q7 k5 ]1 x- X& A6 c 那少婦道:「那樣豈不是更可以少些麻煩?」 9 |( x4 |+ ^; `8 v9 M) ?
) p) ]( M4 W+ N6 h; I2 s 我不再出聲,坐進了車子,我坐在那少婦和神秘男子的中間,那少婦手袋上的秘密小型槍仍對準我。我心中暗暗好笑。在電報局的大堂中,她用這小型槍對著我,使我不能不就範,那是我如果撲擊,她可以有閃避餘地的緣故,而當她閃開去之後,她仍可以向我發射。但是在車中,情形卻不同了,一個有經驗的人,一定不會在車中用武器脅迫對方,而離得對方如此之近的,她應該在車子的後座脅迫我。 4 F6 I5 Z0 H# [9 t" m
% d! d( Q7 j% G8 j# f) z d7 _
因為我和她若是離得如此近,我要突然反擊,她不一定穩佔優勢。 % c$ f h, x, ~ @: w3 |
( v$ `( \( O* D3 L8 f- I, @, [ 但是我卻不動,我已經決定了想見見要會我的是甚麼人!
[7 {: m0 H; c: I" L
( o7 T* m% @0 _0 {3 j 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不但有人謀殺我,而且有人要用綁票的方法使我去見一個人,這不能不使我心中感到奇怪,也不能不使我一探究竟!
4 g- J# v% `( c2 K% k- [1 \- g8 I* y/ D j9 X; i( v" `
我索性詐癩納福,儘量靠向那少婦,那少婦似怒非怒地望著我。當然,我一方面還在仔細留心車子所經過的路線,以便知道我自己身在何處。
/ p3 Q: W4 B& R' \; c* l
$ X7 r$ I. u! A# A$ i8 X 二十分鐘後,車子到了海邊。
$ z( e( G8 {( g. J6 l
) d1 `8 p# H. v, f7 m/ s$ L# ~ 在碼頭上,早已有四個戴著黑眼鏡的人並排站著,一看到車子駛到,立時分了開來。照這陣仗看來,想和我會見的人,似乎是當地黑社會方面的人物。
8 {5 K4 S) r' f9 H5 u' R
G( r! u2 q8 N; R5 I 我下了汽車,走到碼頭上,被他們六個人一齊簇擁著上了一艘快艇,快艇向海中駛了出去,雪白的浪花濺了起來,使得每個人的身上都有點濡濕。如果我們走出海去釣魚的話,那情調實在太好了。 4 z0 u3 `' H% U5 y8 C" `
$ [0 j- I8 S8 h: L/ \
快艇在海面上駛了半個小時,似乎仍沒有停止的意思,我的心中也越來越不耐煩,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艘乳白色的大遊艇,正向著快艇駛來。 , |0 y8 N* \( g' Y
( x9 t( m ^: ~; c 而在遊艇出現之後,快艇的速度也開始慢了下來,不一會,兩隻船已並在一起,遊艇上有軟梯放了下來,我上了軟梯,甲板上放著兩張帆布椅,有兩個人正躺在帆布椅上曬太陽。
/ Z( [' d4 R1 W) Y" k
" B- E R; I$ ^$ a$ G% ]1 u2 I 那兩個人的衣著,十分隨便,但是在他們身後的大漢,卻全是西服煌然。那兩個躺在帆布椅上的人顯然是大亨,八成也是要與我見面的人了。 / E6 F- }# f) `8 |
) A/ V( e- S2 S+ Z, B* M/ F
那少婦先我一步,到了兩人的面前,道:「衛先生來了。」左首那個胖子懶洋洋地哼了一聲,道:「衛先生,請坐。」 $ I# c; U" a v. \, E
7 K) E. Z! @4 s! I9 t* F 右邊的那個人,甚至連動都不動,他們兩人臉上的黑眼鏡也不除下來。 5 v6 P6 Y' h$ D/ h- j: d) R3 ]
, |* d5 q8 y3 b0 b4 V: b
而且更有甚者,甲板上除了他們兩人所坐的帆布椅之外,絕沒有第三張椅子在,那胖子「請坐」兩字,分明是在調侃我!
: S/ ?4 ~& h; |4 Y% e! n* |% C
4 W5 v, L# Q+ Q* z6 O5 o" W& V 這不禁使我怒火中燃,我冷笑一聲:「你們要見我?」我一面說,一面陡地向前,跨出了兩步,在跨出了兩步之後,我的身子,突然向前倒去! , | d9 G' N0 b4 t5 s# t
- m+ C9 G0 _* c9 Z- w) w 我的動作是如此之快,所以那胖子雖然覺出不妙,立時站起身來之際,已然慢了一步!
8 O8 Y, J8 d' C6 z+ u K6 {0 B" I1 B$ b7 F+ B
我一跌到了甲板上,雙手已抓住了帆布椅的椅腳,用力向上一抬,那胖子一個仰天八叉,重重地跌倒在甲板之上。 . R2 y$ n! w. I0 I1 \ X) J: C. {
, B+ B1 ~4 r# {1 @; Z5 o! @
而我的身子,早已彈了起來,順手曳過了椅子,坐了下來,冷冷地道:「給客人讓座,這幾乎是最簡單的禮貌,難道你不懂?」 ; g8 v6 D3 V- |$ ?! g* w
# h5 z& S0 b- J5 P
在遊艇的甲板上,約有六個大漢,這六個大漢的動作,快疾得如同機械一樣,我剛在椅上坐定,那六個人手抖著,手上已各自多了一柄手槍,槍口毫無例外地對準了我。 6 ?! k: Z6 {6 d# K) s
1 K) L' c0 ]) h5 L& L" w) W+ D
那胖子從甲板上爬了起來,面上的胖肉抖動著,毫無疑問,他口中將要叫出的幾個字是「將他打死」!
9 }6 @9 J% o4 `& [. i2 W3 i: `
) v- {1 K5 ^) }( t1 e 但是,那胖子卻沒有機會出聲。
: v" g) ]" e9 I+ _, t( N1 v5 e7 X! K$ k; v
一直坐在椅上不動的另一個人——他是一個高個子,卻並不胖。 - q0 n1 i- j6 V4 T& N# X# v
2 U0 I- L' S, a( s 那高個子留著小鬍子,面部肌肉的線條很硬,一望而知是一個十分殘酷的人。這個人比胖子先開口,他笑了一聲:「別這樣對待客人!」 7 R* ~. c8 A t/ E# V* v
- W5 i% v, P9 a2 z5 H/ E, ^+ h3 _( L
那六個槍手的動作,又比機械還整齊,他們立時收起了手槍,胖子的面色覺得十分狼狽。 8 |" `! m. m! i' o% A
# v$ N: {+ c1 g) r' T( n3 B 而我則直到此際,才鬆了一口氣,別以為我不害怕,我之所以敢動手對付那胖子!是我認定在這兩個人中,胖子的地位較低。所以我敢於將胖子摔倒。在一個盜匪組織之中,你若是處在劣勢中,那你絕不能得罪第一號人物,但卻不妨得罪第一號以外的人物,說不定首腦人物還會欣賞你的能幹!
" C7 h. v" v o9 q) W0 p' ^; T$ D' \. P# e: \5 `- t
目前的情形就是那樣,胖子固然滿面怒容,但是卻也無可奈何。那中年人直了直身子,除下了黑眼鏡,他的雙眼之中,閃耀著冷酷的光芒,他望了我一會,才道:「我來自我介紹,我是丁廣海。」
3 a# D- v. |6 ~* F- _
1 |* a8 `: A& P4 _ 我怔了一怔。
1 b! S5 G' K; m2 f1 P$ L5 Z; b/ \2 }6 b, A8 f
丁廣海這個名字,我太熟悉了,他是這一帶黑社會的領導者。關於他組織犯罪集團的故事太多,最膾炙人口的是他在十五歲那年,便帶著一批亡命之徒,向固有的黑社會首領挑戰,結果是他贏了,而從那時起,他便一直是所有犯罪集團的「皇帝」,他的外號就叫著「廣海皇帝」。 & {# C5 ^7 Q1 k1 x. l$ U9 R
# u7 J" m4 i6 d
當然,和一切犯罪組織的首腦一樣,他在表面上,也有著龐大的事業。他甚至曾率領過工商代表團去參加國際貿易展覽,但是實際上,他卻操縱著附近數十個城市的犯罪組織!
( ~: B' P$ d! s0 U3 Y
$ V1 G, B; A# s' T 想不到在這裏會和這樣的一個人物見面! " o8 F+ ? I8 y5 U% M
& A3 `7 r! l3 M+ J0 m) K: | 我那時年紀還輕,聽了丁廣海的名字之後。竟呆了半晌之久,才道:「我也來自我介紹,我是衛斯理。」
' o/ a* u# N) a) S d2 j. T* N8 E' s' O
丁廣海點了點頭,又戴上了黑眼鏡。叫人不能從他冷酷的眼睛中判斷他心中在想些甚麼。 0 I+ m, g% n& ^" N4 m M
5 j6 v0 L! M+ V. b1 d; B 他又欠了欠身子,才道:「衛先生,我們請你來,是想請你帶一件東西離開本地,你一定肯答應的,是不是?」 # i* p' X/ s! N3 x
1 F0 p* R/ s- |, Q 我絕不知道他要我帶的是甚麼,我也不高興他那種一定要我答應的口氣。我冷冷地道:「丁先生,你手下的走私網,轄及全世界,有甚麼東西要勞動我這個局外人的?」
( _1 A! S% e5 A% B( _) V$ T0 C' G: W3 D
丁廣海的身子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尊石像一樣,而他的聲音也硬得像石頭,他講的仍是那句話,道:「我要你將一件東西帶離本地,你一定答應的,是不是?」 9 c# D. c/ ]" y
5 H6 @% `6 R: A7 N( @
他講的話,硬到了有一股叫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我「霍」地站了起來,我看到甲板上每一個人都望著我,那個胖子的臉上,更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 ]* w8 E" n2 K* c
6 @+ _' v2 B1 L. F- J* p3 x7 e4 J7 @ 我知道如果我一拒絕了丁廣海的要求,那一定要吃眼前虧的了。
$ @9 W, x5 O* \
* O: L- [! @ t h1 E 我站了片刻,又坐了下來,表示我已認清當前的情勢,不準備有反抗的行動。但是我心中卻正在盤算著反抗的方法。 + @" E% |) `1 j4 C/ [- A; r, K
( e6 v6 n# L& c3 I; c+ l
我攤了攤手:「那麼,至少要叫我明白,我帶的是甚麼東西。」
b1 k, L! d& Y0 j ?7 ?) q; `6 I$ k& p# Q, p, v5 x
丁廣海冷然道:「沒有這個必要,你在半途中也絕不能將它拆開來看,只消將它帶到指定地方,才交給我所指定的人,那就行了。」 * w x% J p+ Q, x. Y, Q
0 F' H5 _9 V7 j+ t- X0 u3 I 我半欠身子,沉吟道:「這個——」
5 K4 { ^, n% y2 `# L
! N5 X$ W/ ]3 \% u 任何人都以為我考慮的結果,一定是屈服在丁廣海的勢力之下,而答應下來。所以胖子臉上那種高興的神情也消失了,槍手的戒備也鬆懈了。 " _$ D* [- i7 n+ `
3 G( Y) c, ], l9 B: U" a% C
但是就在這時候,我卻如同豹子一樣地向上跳了起來,我撞向一名槍手,我剛才注意這個槍手放槍的地方,所以我撞倒了他,他和我一齊躍起來的時候,他的手槍,已到了我的手中,這使他陡地一呆。 & m% ?% T* y# ]. r" f
* `( o% K. u. C e# H
而他的一呆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將他的手腕握住,將他的手背扭了過來,他的身子擋在我的前面,我就可以安全了。 0 V1 h R q) D0 V2 k% W
0 x7 j% t" {' j5 }2 U) r+ A8 d, ]
這一切全是在極短時間內所發生的,正當我以為我已獲得了暫時安全的時候,「砰」地一聲槍響,打斷了我的幻想。
: q0 i }3 I5 x3 A' E
h- Y' l$ ?: W3 b+ E2 y Q+ e2 ] 隨著那一聲槍響,我身前的那個大漢身子猛地向前一跌,我的肩頭之上,也感到了一陣劇痛,一顆子彈,穿過了那大漢的胸口,射向我的肩頭。
6 s+ b' G6 N& p' U8 c6 c1 Q9 @% c* C0 j
那大漢毫無疑問,已經死了。
3 E! H& m$ T4 D2 I2 `
; w- D9 y; P' ~6 _" D, J 我抬頭向前看去,放槍的正是丁廣海,他的手中握著一柄精緻之極的左輪槍,他面如鐵石地望著我。他竟會毫不考慮地便殺死他的手下,這的確是令人所難以想得到的事情。
' O& [" o4 t: z% u6 J0 Z2 d
- L$ R' [: V7 @; O 我鬆開了手——左手,右手同時鬆開。那大漢的身子倒在甲板上,血從他胸前的傷口向外淌去,在潔白的甲板上留下了殷紅的痕跡。我手中的槍也跌到了甲板上,我已受了傷,而且失去了掩護,沒有能力再堅持下去。 $ F+ T: ~8 x3 r
& k: E- _8 J0 T5 t$ Z, a% z% m
丁廣海緩緩地舉起槍來,向著還在冒煙的槍口,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對不起,使你受傷了,我要你做的事,你一定答應了,是不是?」 4 Y" |; P% G8 N& [9 q
7 ^# r- h2 {: X2 G
我低頭看我肩上的傷口,血已將我整個肩頭弄濕了,我後退一步,倚著艙,才能站得穩身子,我苦笑著道:「我能不答應麼?」
: ]; }0 v4 B; G8 Q' p9 q% G* S" k* E6 n% w3 R! g
丁廣海冷冷地道:「你明白這一點就好了,你甚麼時候離去,不必你通知,我們自會知道,在你臨上機之前,將會有人將東西交給你。你要記得,今天的事情,不准對任何人講起,如果你傷口痛的話,也不要在人前呻吟,明白了麼?」 " _4 m& G6 [+ L2 T
- t; b' @* k4 E+ u, c6 E) n+ `
我只是望著他,一聲不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我有甚麼話好說呢?
. @0 K% Z( ~# K7 [7 u9 g
$ o5 W# z& H' q9 f$ @( ^ 我呆了片刻,只是冷冷地道:「我已受了傷,難道能夠不給人家知道麼?」 d$ K5 C7 Q. L' M( o
: w: N5 Z( {5 X* l* K/ I
丁廣海道:「當然可以,你在這裏,可以得到最好的外科處理!」
, M. Y- M2 n; `% g8 B
& v: s$ j* R! [9 [! R 我在那艘遊艇之上,不但得到了最好的外科處理,而且邊換上了一套西裝。那套西裝的質地、顏色、牌子,可以說和我身上所穿的那套,絕無不同。這使我知道了一件事,那便是丁廣海對我的注意,至少是在我一下飛機起就開始的了。 + S( A W& @9 a, V, W2 f, h1 L4 p$ k( L7 b
4 j' G# T3 e# u* v, W
我當然不能肯定對我進行兩次謀殺的就是他,但是卻可以斷定,我此行又惹出了新的是非!
' }% d% A1 S, s6 G' T& |# B9 u D9 h" ?$ O$ L) J) }
等我從艙中再回到甲板上的時候,丁廣海仍坐在帆布椅中,一個人死了,一個人傷了,但他卻始終未曾站起過身子來,「廣海皇帝」的確與眾不同!
1 z) @; O( K7 R7 M/ ?: L
# ~( U: i: G+ ? 我在兩個大漢的監視下,站在他的面前,他懶洋洋地揮了揮手,像是打發一個乞丐一樣,道:「去吧!」我回過身去,已有人將我引到了船舷,我走下了繩梯,上了快艇,快艇立即破浪而去,那艘遊艇向相反的方向駛去,轉眼之間,便看不見了。
5 v( g8 h4 U! X( W* J
' ~- \4 ]. R' t; n* j4 l: B% ~+ U 我閉上了眼睛,將過去半小時之內所發生的事情,靜靜地想了一遍。我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知道丁廣海為甚麼會突然看中了我,要和我進行這樣的一種「交易」。 4 H# e' V! h5 j+ n
' H' T. T0 r, ^ Z+ q- X, C' n
我也不以為丁廣海之找上我的麻煩,是和我此行有關的,我是將他當作是額外的一件事。
9 G- F, T( z! b1 i, @+ D4 N2 y* q- @; W9 ~
當小艇在海面上疾駛之際,我已經思索好了對策,我當然不會就此吃了虧算數的,丁廣海欠我一槍,我一定要向他討還的,不論他是「廣海皇帝」甚或是「廣海太上皇」,我都要他還我這一槍!
9 E- K, l/ G+ {3 S1 y
9 N5 M& s4 |% R7 u! Z( ? 我的肩頭在隱隱作痛,但是我竭力忍著,我要照他的吩咐,不讓人知道我受了傷,因為我不想借助外來的力量來雪恨。
$ a6 Y& ^8 \: F
; O3 W1 x) \, w( p 我是大可以先通知杜子榮,在我臨上機的時候,將丁廣海的手下捉住,因為丁廣海的手下要送東西來給我帶回去。
* @8 {; ?6 A; v8 N4 u- y9 W5 ^" v8 {' |0 Q1 |9 A
然而我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放棄了這個念頭,我只是決定將離開這裏的時間延長,長到了使丁廣海感到不耐煩,再來找我!那麼我便可以在另一場合中和他接觸,當然,我仍然是失敗的成份多,但總可以再和他們進行一次鬥爭了。 , \$ ?9 j* D$ `/ j, @; H: y5 V
6 K' q) S' h, W9 m
我一直在想著,直到小艇靠了岸。 + }, g1 g1 Q1 l$ K
% z8 X$ S+ U$ I% _# ?8 w: Z 我的汽車仍然停在岸上,車旁有兩個大漢在,等我走到了車旁邊時,他們向我裂齒一笑,讓了開來,我逕自打開了車門,駛車回奇玉園。
3 ]# Y, Q+ l3 c: \1 H: A$ h* o1 _% o5 d6 w8 H# d# O @8 Z: {
我在離開了電報局之後,到再駛車回奇玉園,只不過相隔了四十分鐘左右。
4 a# o5 @& p% w* h- O/ ~6 ]7 h
所以,當我的車子駛進奇玉園,杜子榮恰好從奇玉園中走出來的時候,他並沒有驚詫於我離去太久。他靠近我的車子,問道:「你和熊勤魚通過電話了麼?咦,你面色怎麼那樣難看?」
( X/ O) b& y9 Y2 m
( C r, j: A; W- ~* ~5 E8 l; f 我轉過頭去:「我感到不舒服,熊勤魚已答應立即派專人將錄音帶送來,我相信至遲明天一定可以送到供我們研究了。」% j* b1 A. O2 [
/ w, Q) x% y3 N7 e# o8 W
) l/ z; L: G2 x- h4 t$ 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