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七十九章 隱形

    龍庭大會正式開始，整個城池突然間擴大了一倍有餘，郊外劃出大片的場地，用於各種各樣的比賽。
4 g3 o) t' {; p
    北庭人風格粗放，文字、算術都是讓他們感到頭疼的技巧，根本沒辦法面面俱到地管理規模龐大的聚會，官吏們只負責區劃和分配場地，至於各項比賽，全由大大小小的貴族自行組織。

8 ~7 h; v! g; d6 [2 s  S) j    龍庭雖也散亂，好歹劃分出大致的街巷，每次遷移，這些街巷幾乎原樣保留，可郊外的場地根本沒有道路，只要沒有障礙物，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意穿越。

+ Q' R* o5 g! B0 M. ?' `1 s$ ?0 Y4 I    對初次參加龍庭大會的西域和中原人來說，光是那一望無際的帳篷群，就令人茫然無措，好比不會水的人初次見到大海，震驚的同時也感到暈頭轉向，甚至不敢隨便走動。
, i& {! f; {8 D% N& V
  `, r- x8 J: I0 x2 u    在草原人看來，一切卻都散而不亂，他們知道該去哪裡買賣貨物，知道自己該參加哪位貴族設立的哪一項比賽，瞥一眼那些飄揚的旗幟，就能認出這塊土地屬於誰。
- O9 V9 o. r8 v, W! N( ^( v
3 w2 R! Q: ]- s; \! M    所以，不足為奇，許多牧人身後都跟著若干名寸步不離的外來者。
6 P! C) A& n( a' ^- ~  d% |
& P% ^4 }9 S. j# o: D8 ?    眾多比賽當中，勇士比武、賽馬與練兵三項，因為是老汗王親自資助的，獎賞豐厚，向來是最受關注的項目，報名的隊伍排起了長隊。

    所有想贏得獎金的人都得在第一天報上名字，真正的高手通常為貴人服務，無需忍受排隊之苦，他們的名字早已登記在冊，只等比賽開始。
- L$ T, U# }/ `  s
    名單很快流傳開來，令許多人意外並失望的是，之前曾向三位王爺公開挑戰的龍王，竟然沒有報名參加勇士比賽，只是派出一名少年作為自己的代表。
" ?: L6 `: Y( J, l% t
, L4 q6 o  y# o7 x) F3 K7 k7 K    初南屏剛剛成名，總算稍稍滿足了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 B0 L6 t' E8 |4 t: n
    顧慎為沒參加比賽，是因為張楫說的那條理由無法辯駁：勇士與馬、狗、士兵一樣，都是貴人豢養的爪牙，龍王若是參賽，可能贏得勇士的稱號，卻會失去本就不穩的王者身份。

! }/ }/ t2 K; h6 m. R    就連方聞是，也得承認敵人說得很有道理。

    顧慎為仍有信心，他差點製造重大錯誤，初南屏卻能幫他挽回錯誤。

    每經歷一次交手，少年的劍法都有進步，得意樓的武功也更適合比武。

2 b+ p% N! D" {    “得贏啊，龍王，一定得贏啊，咱們可是跟三位王爺打賭，一旦輸了，名聲掃地，更沒機會見到老汗王了。”方聞是心中惴惴，對初南屏不是特別有信心。

* d$ y! e9 W; o; M2 o    “如果輸了，豈不證明我沒有能力刺殺老汗王？”

8 x# d) c3 ^/ e2 L# h+ f* g    “這是兩回事，第一，龍王沒參加比賽，第二，木老頭沒亮相，他和上官如失蹤的消息已經開始傳揚了，這個……”
2 M. B7 M  N- [0 k
9 ^  ]' ]& S0 }% }% L5 m2 L    顧慎為跟軍師開了一個小玩笑，只是臉上表情太冷，方聞是沒有領會，反而當成嚴肅的問題，逐條加以反駁。
) O+ m$ p: J: |8 k. s1 H: g! O/ R
4 s2 w. {% j/ V! ^$ J: z( a' w    需要方聞是操心的地方還有許多，龍王是北庭的客人，需要參加官方活動，當天下午，混雜在一群北庭王公與外國君主中間，顧慎為遠遠望見老汗王的馬車匆匆駛過。
/ i: ^$ m, E9 Q) H- s- j3 m
    自從到達龍庭以來，這是顧慎為與老汗王最接近的一次，中間隔著無數衣甲鮮明的騎兵，還有警惕戒備的侍衛。
) h- M" y' v5 k: ?
9 m9 n3 y5 ~" M" W7 I# J# G- f5 h0 B    殺人與救人，顧慎為從衛嵩和小閼氏那裡分別接受了相互矛盾的任務，他還沒有決定執行哪一件，可是看到老汗王的衛隊，忍不住從殺手的角度加以評判。
& y* a! x9 V$ o
, x  `! k6 p9 R$ N0 T    普通的暗殺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騎兵衛隊密不透風，形成一片難以踰越的刀林槍海，即使僥倖突破，又會撞上數十名侍衛，這些侍衛全是第一等高手，單拿出來，任何一位都有資格爭奪勇士比武的魁首。
7 |- K" [& Q- ]5 P, z
: O' y3 ^+ k) G: W' }% F    殺手比普通的習武者更謹慎，有時候甚至到了膽小的地步，粗略看過之後，顧慎為就知道自己絕不會以身犯險、去刺殺那位衰老的汗王。
" N4 j% l# I3 L
    大概這就是張楫來北庭的原因。
% R3 t4 {9 w" w$ y- e; r1 u  J
    當殺手的刀劍無處施展的時候，謀士就該登場了。

    顧慎為嘗試著以教書先生的思維構建暗殺計劃，心中漸漸有了一個雛形。

( ^& z# i: V: {5 L    他希望儀式快些結束，好騰出工夫去見一見上官少敏。

, P9 K/ q" q" c- e; R    上官少敏正膽顫心驚地坐在一頂小帳篷裡，一點也不知道，已經有一名女子替她走上黃泉路，更不知道前面的路上還有多少磨難。
/ W( e! K9 D. s5 ~$ p& c
    顧慎為向上官如承諾過要救上官少敏，自從傅原死後，他放棄救人，但是對金鵬堡營地的監視從未放鬆。
9 Z; \$ F5 u" }# q$ R6 c8 l
* O, o! `$ h5 C7 [* y    上官雲弄來一個假冒的侄女，故意讓她在營地裡亮相，試探眾人的反應，絕大多數人都被騙過了，隔著一條道路，韓芬卻一眼看出問題，“走路姿勢不對，和從前不一樣。”

    韓芬分不清別人說話是褒是砭，也分不清誰好看誰難看，她注意到的全是一些奇怪的細節，比如走路姿勢，有時候竟然非常有用。

    直到讓荷女制定暗殺計劃的時候，顧慎為仍抱著現實的想法：上官少敏得死，誰也沒辦法幫她。

" v/ U  C+ t! e" A  h    讓顧慎為改變主意的，不是他對上官如的承諾，而是軍師的一句話。

    “獨步王的孫女也是陪死的煙霧”，方聞是覺得小閼氏和日逐王真正想殺的人只是誇日王，顧慎為一開始也認同軍師的判斷，漸漸地，他產生更多的想法。
! [  y( |' `3 U  m; x' Q; e
' F0 q7 D# P2 r8 G    上官少敏或許非常重要，金鵬堡在她身上花了極大的心思，誇日王親自出面配合，小閼氏對她的關注也異乎尋常，而且一名不會武功、無人防備的軟弱少女，不正是謀士張楫喜歡的“刀劍”嗎？

% B4 _9 P0 d5 M3 v: \( [- [; r    這一切加在一起，讓顧慎為覺得，不能太早殺死上官少敏，起碼要問清楚真相。
3 {5 x6 x6 b. w; H/ N% y
    顧慎為改變了計劃，荷女完全照做，沒有提問，但是神情中流露出一絲懷疑，顧慎為自己也有懷疑：他這樣做是不是在找藉口完成上官如的願望。
8 o7 B6 _- P5 Q9 \8 B! E+ B
. B* O5 |, w# k    野馬與離曼的加人，讓整個計劃更加完美。
7 X; Q! v5 K9 r- Q* J3 K  I
    韓芬假扮丫環小意前去金鵬堡營地發出邀請時，上官雲不管有沒有懷疑，交出的都是假侄女。
$ q' L% }4 B9 o. a7 \" q: @
    假侄女從上官雲那裡得到一個印象，以為即使遇到意外，對方也是“小姑姑”上官如派來的，只會救人不會殺人，所以心甘情願地跟隨韓芬逃離，打算深入虎穴探聽情報，這可是大功一件。

    野馬的刀太快，在她明白自己面臨的不是虛辭威脅而是真正的死亡時，已經來不及開口求饒。
4 e, v. u9 \2 Z# f
    上官雲大概覺得這是一次機會，可以將上官少敏隱藏得更好，於是親自出馬，裝模作樣地查找“真相”，為了更逼真一點，還從營地裡帶走不少人。

    顧慎為真正的計劃得以實施——調虎離山。
, c, p: w  t0 L4 ]; l& Z6 N
- A' V& x( B7 q5 @$ K$ D2 u. o    張楫老謀深算，但是不會武功，他能恰如其分地使用殺手，等到自己面臨殺手的進攻時，卻沒有還手之力。
0 R  {" g, d: n$ n9 f$ z
    如果不是受到約定的束縛，顧慎為真想趁機殺掉張楫，但他忍住了誘惑，要求荷女只帶走上官少敏。
! T' Y$ ]5 l; U# n! t1 [( @6 k
    上官少敏處於“隱形”狀態，單獨居住在一頂不起眼的帳篷裡，如同囚犯一般，半步不准離開，周圍的衛兵少得可憐，這也是一種保護方式，用以迷惑敵人。

# T/ L  I9 q& P0 Q& s    上官雲與張楫沒想到的是，他們會遇到一個嗅覺靈敏的敵人。

    韓萱派上用場，正如韓芬喜歡觀察走路姿勢這一類的細節，韓萱對味道極為敏感，她總能找出曉月堂弟子的藏身之處，進入北庭的第一天，就在金鵬堡的隊伍中嗅到女人的脂粉香氣。

    她對荷女一直頗有微詞，不太願意跟她一起執行任務，荷女對她則出奇地寬容，“咱們是去救一位小姐，她跟你家小姐一樣，受人控制，身不由己。”

    韓萱立刻被打動了，“一定得救，救完之後還得幫她找一位好姑爺。”
. d: U# V& ^6 q! G; A! a/ J5 W2 I
8 W1 N; m( d) L! t7 K; P6 \$ I    整個救人過程波瀾不驚，荷女大致猜出目標的藏身之所，韓萱“聞”出具體哪一頂帳篷，上官少敏也極為配合，見到驟然現身的黑衣女子，只在一打眼時感到驚慌，很快冷靜下來，小聲問：“她派你來的？”
( H! J( ?3 Y2 e+ Q+ d
4 _- g7 j2 u, g" }. ^7 l/ B; g    “她”是指上官如，上官少敏小心地沒有提起名字。

+ {. D' v; A2 k: ?& Z: L    “上官如。”荷女給出這個令人心安的名字，幫助上官少敏從划出的缺口中逃離。
8 J1 Q3 |, f1 h% r% G; g$ M! V& u
( w0 R  |7 R. m" {0 t! j    直到第二天清晨，送飯的人才發現帳篷裡已經空了，此時，所有人的關注焦點都在馬上就要開始的龍庭大會上，“雙影劍客”初南屏的名字正在四處傳揚，獨步王孫女失蹤的消息，連同昨天黃昏的那次失敗暗殺，都被湮滅其中，少人聽聞。

& k( `1 ^* x# {! r1 Q2 H, D: j    張楫難得地大怒一次，他是老師，竟然敗在學生手裡，這時他才明白，龍王大半夜帶著一名少年到處揚名立萬的目的：洗刷嫌疑，若想指控龍王綁架，非得拿出最直接的證據不可。

    金鵬殺手暗中行動起來，本來就不太大的龍軍營地受到嚴密的監視，就連專門收拾髒物的僕役也遭到跟蹤。

" m! n3 d  ^# x6 `3 n    上官雲一點都不意外，龍王到處亮相，荷女卻失蹤了。

# `4 V( t: b- n4 t. ]- }    荷女守在上官少敏身邊，展露出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加上韓萱的幫腔，她終於問出了連上官少敏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 q# n3 W5 Z$ L( M2 I3 \: t
    所以，在與龍王匆匆相見時，荷女對他說：“你應該見一見她，事情比想像得要複雜。”

. A/ E1 |3 }$ S+ e% {/ \+ k8 Y    顧慎為站在一群王公貴族中間，琢磨著荷女告訴他的一個怪詞——女蠱。
, D* w/ Q, O% m- ]2 ]5 X
9 z: Z; m3 f5 h& \    上官少敏是一名女蠱。
! z# O4 t& e  N
" E( S1 q) x, |9 D( X# i9 N
" {: ]6 t* V6 [* @1 D+ b/ e  S+ Y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章 啟齒
! u, Y8 @6 T4 k; T, |+ Q
/ C) |2 G. v) I+ |9 K    那還是幾個月以前，顧慎為剛接到來自北庭的邀請，雙方正進行緊張的談判，他要求許小益在草原之都建立一套情報系統。

    這項工作開展得頗不順利，許小益以商人的身份親赴龍庭，發現自己在西域得心應手的那一套對北庭人效果不佳，他嘗試了幾次，還沒等熟悉此地的江湖規則，就險遭出賣，只能倉皇逃離。

1 `* }2 Z& C! A$ m0 E! J1 L    方聞是那時候已經在北庭站穩腳跟，顧慎為卻要求許小益避開軍師，信任程度只是部分原因，他希望自己的狡兔三窟是相互獨立的。

; ?, v/ d+ {+ l) _, F7 N    許小益失敗了，作為計劃的遺產，他留下三名手下，繼續潛伏，尋找打開門路的機會。

    顧慎為來到龍庭，一直沒有與這三個人聯繫，直到他迫切需要藏人的地方。
5 q  n+ p8 P4 N4 ?; S
    壽老那裡已經押著一名王孫，顧慎為不打算再塞人，所以他讓荷女去找許小益留下的一名手下。
8 l! n6 ?2 X7 S6 D9 M3 _
& p9 r' B5 t: B5 S) _6 c    這名手下也住在牲口市，名義上是一名倒賣牛羊的商人，幾個月來，建立情報系統的工作仍然沒有取得進展，生意做得卻很紅火，小小賺了一筆。
' o+ ?" I& i5 {% v# K$ `
) o/ i5 k# i8 ?    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要為龍王提供臨時隱藏地點的準備，圈欄位於龍庭邊緣，帳篷眾多，其中幾頂甚至配有地下密室，如果不是擔心龍庭總是遷來遷去，他還打算挖掘複雜的地下路網，將密室都連接起來。
* K: ~* s, L& C+ }' e
    確認荷女的身份之後，他提供了一頂帳篷，外觀看上去像是遭棄的雜物間，裡面其實儲存著不少必要物資，足夠三個人足不出帳待上七八天，排泄物可以直接倒入挖好的地下空間，唯有清水需要另外運送。

    條件不算太好，比不上金鵬堡營地裡的“監牢”，上官少敏卻很滿意，自從小姑姑上官如承諾要救人之後，她就一直盼望這一天。
" E6 `6 `# f, W3 ^
, t  U1 C# D( }* t3 P, q7 R( K' F    只是與兩名陌生女子共處一室，讓她感到緊張，直到忍無可忍，才小聲說自己想要方便一下，期間臉紅心跳，幾乎沒辦法進行下去。

    氣氛變得隨和一點之後，荷女開始詢問，可上官少敏對自己肩負的任務一無所知，上至獨步王，下到普通殺手，從來沒人向她提過任何要求，她只能隨波逐流，等待家族為其安排歸宿。

    “兩位……女俠大恩大德，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報答。”

    聽到“女俠”這個稱呼，荷女一愣，覺得分外陌生，韓萱卻很高興，得意地點點頭，靠近上官少敏坐下，像對待自己的小姐一樣，親昵地摟著對方的肩頭。
* w/ n3 i3 ~. n3 e" b  S6 ~
    上官少敏感激地看著她，雙眼噙滿淚水，她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種關懷，自從父親死後，就連親生母親也變得冷漠緊張起來，更不用說勢利的親友與奴僕。
0 F; a' A1 k) G$ N
    “你不用感謝我們，我們都是為龍王做事。”荷女換上久已生疏的溫柔語氣，她已經確定這名少女並無心機，想挖出線索，只能依靠引導而不是逼迫。
- a; Q# D% T  n3 C
    “是，我很感激龍王，還有小姑姑，小姑姑……沒來嗎？”

    “她現在不適合露面。”

$ q. N) P; i( l3 r9 ^4 p    上官少敏理解地點點頭，她還是有點緊張，從荷女身上，她感到某種強大的壓力，類似於獨步王才有的威嚴。
+ E0 Q9 Z4 t  x# C$ J+ v* {  W! G% q
2 D% a9 }) N) h/ K$ h! g7 g- p* W! A    “你現在還不算安全，只有徹底挫敗金堡鵬的陰謀，才能把你送到香積之國。”
# Z! ]: N7 {( f: J8 y6 r& N: Y
( Z( r/ i* |% j& a9 J  l    “是，我明白，我真希望自己能幫上忙，可是……”上官少敏痛恨自己的一無所知。

    “仔細想一想，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什麼，或是暗示，或是提醒，只要是讓你覺得有點奇怪的話，可能都是線索。”
& G* v0 i" N- p1 ?& B
    上官少敏仔細想了想，“沒有，其實石堡……金鵬堡裡已經沒人願意跟我說話，就連丫環，也是能不開口儘量不開口。”
5 v/ N9 K9 O, U; {) O# M
  p1 _: B# x( B& f    “真可憐。”韓萱的同情心越發氾濫，眼眶也開始濕潤，“比我家小姐還不如，好歹你也是獨步王的親孫女啊，難為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4 u. j( `- X1 K6 E) ^. e* `    上官少敏趴在韓萱肩頭，終於哭了出來，過了一會，發現自己弄濕了別人的衣裳，非常不好意思，連聲道歉，用巾帕小心擦拭，韓萱一把奪過來，反而替她抹眼淚。
8 q8 ~7 L/ D! J6 I
    荷女默默地等待，她心裡沒剩下多少情感，可她知道什麼時候才是開口的最佳時機，“說說馮勤吧。”
" J* k1 s0 g7 _  X$ k; u. L% y* H
( j- d7 Y" ?/ [    馮勤原是金鵬堡的奴僕，與小姐私定終身，為了她甘願投身為盜，甚至跑來龍庭暗殺大日王寵臣和誇日王本人，此事轟動一時，顧慎為與荷女對此都持懷疑態度，以為是金鵬堡安排好的橋段。
# U: ?0 A6 x. r* O- ~! |: a: ^  N. i
' \/ x' z5 W, W1 `( W    上官少敏的臉又紅了，低下頭，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說：“他是堡裡唯一願意跟我說話的人，我沒想到……沒想到他還記得從前的玩笑話。”

    這正是韓萱佩服金鵬堡小姐的地方，“你可比我家小姐厲害多了，兩年前你才十四歲吧，就給自己安排了一位有情有義的好姑爺，不像我家小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還死了，真讓我操心。”
; u: M2 U9 Z! p& S' o% E; ]
  w; M7 W$ `! `  Y    上官少敏的臉紅得越發厲害，“不是不是，我沒說過要……嫁給他，他自己亂想，他兩年前突然贖身，我還以為……他把我忘了。”
* S. k0 W/ t- K& g6 g2 M
1 O& J( Z0 O3 F    “人家可是一直把你裝在心裡，為你捨生忘死，就是稍微笨了一點，幹嘛去殺人啊，偷偷把你帶走不就好了？唉，男人，總是這樣。”韓萱深感遺憾，抬頭看著荷女，“不如好人做到底，把馮勤也救出來吧。”

    荷女搖搖頭，“馮勤關在北庭的監獄裡，沒人能救他。敏小姐，很抱歉，在這件事上龍王和你的小姑姑都無能為力。”
! F) J! Q7 w+ `1 |7 }  a8 C& }
    “我明白。”上官少敏低聲說，“希望他不要受太多苦。”

% R# H4 N* ]  C    荷女終於找到一絲破綻，“馮勤從前就這麼莽撞嗎？”

    “啊？不，他在石堡裡做事，怎麼會莽撞？”

9 B' P6 [! g/ t% {/ Y    兩年強盜生涯，足以改變一名少年的脾性，對金鵬堡的奴才來說，時間卻顯得短了一些。

0 F0 z- X7 |8 `    “有一句話，我不得不問。”

    “但問無妨，我非常希望能幫到恩人。”
* v8 f7 l4 L* j$ e! ~, q7 y
    “你跟那個馮勤，到底親密到什麼程度？”
  Z5 s2 S, c& H
    這個問題還是太直白了一些，上官少敏的心怦怦直跳，不知該如何回答。
& x; E7 u" X% b$ i
    “這種事怎麼能說得出口？”韓萱不自覺地站在上官少敏一邊，把她當成了自家的小姐，“沒關係，你不用非得回答。”

    荷女心裡的想法是對方必須回答，只是沒有表態，上官少敏猶豫了一會，抬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與馮勤清清白白，說過一些……心裡話，可是絕沒有踰越界線，更沒有私定終身什麼的，他……他畢竟是奴才。”
/ X  i+ ?, g9 o4 \) C% B, k& m
    上官少敏的聲音越來越弱，她知道，兩名救命恩人，還有龍王，都是奴僕出身。
4 e" P+ X' T* }  C2 d- m
    可她說的是實話，她是小姐，無論怎樣淪落，心裡總有一種身份認同無法去除。

) ?! |8 G+ H) d; ?7 j$ T    “我們是不是多事了？你本來有機會嫁給誇日王當王妃的。”

3 `( g) P0 i/ D1 |( ?    “不不。”上官少敏急忙為自己辯解，“我從來沒想過要當王妃，金鵬堡把我當成禮物送來送去，就算嫁給老汗王，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一有機會，還是要加以利用，我寧願跟隨小姑姑去香積之國。”

% U; O" `; o! C9 a) ^5 W9 ^+ W    上官少敏想得倒很明白，她還不知道自己最終要嫁的人很可能真是老汗王。
) b' J$ ~% P/ Y
6 J0 a6 W3 d" Q  r4 }. H- c' x    馮勤變得越來越可疑，但是從上官少敏這裡問不出更多內容，荷女看著眼前的少女，總覺得在她身上還有秘密，“我需要你再想一想……”

    韓萱不客氣地打斷荷女，“她已經很累了，又驚又嚇的，明天再問不遲。”
6 P4 r+ m  q6 F1 k/ P
0 z" k; e9 {: M5 p' ?  Z5 I5 D    上官少敏欣慰地衝韓萱點點頭，“沒關係，只要能稍微報答龍王的大恩大德，讓我做什麼都行，只是……我真笨，在石堡裡連閒話都沒聽過幾句。”
! ?9 x% q" Q- ~, ~0 k8 h1 ?: f
7 j0 ]7 t: d2 J( a' y    “也不一定是說過的話，有沒有你覺得奇怪的事情，比如讓你學某件看似無關緊要的技能，或是交給你什麼東西讓你一直帶著？”

    荷女改變問法，殺人不一定非得用刀劍，金鵬堡沒準會訓練上官少敏投毒，卻一直不告訴她那些訓練的目的。
0 @* U# Q4 m! Q9 w7 m* N
4 T! q: n0 f+ Z4 |# t! y! x1 E; G    “沒有，除了認得幾個字和做些簡單的針線活，我什麼都不會……嗯……都不會。”
  h- ~! Q) A; ^7 F! S- w
    “你想起了什麼？”荷女立刻抓住對方的剎那猶豫。
* G8 a/ h: \& P$ x
+ E0 M9 G! J7 l! n    “沒什麼，我……”上官少敏紅著臉說不下去。

    “為了救你，龍王和你的小姑姑承擔著巨大的風險，如果不能在龍庭揭穿金鵬堡的陰謀，所有人可能都沒辦法活著離開這裡。”荷女適當地增加一些壓力。

    韓萱柔聲勸道：“沒關係，咱們都是女人，有什麼話不能說？”

    上官少敏整個人幾乎都蜷在韓萱懷裡，一直低著頭，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這兩年來，她們總逼我吃一些東西，很……噁心、很嚇人的東西，每隔一段時間，還強迫我……洗澡。”
, R' i1 _/ W' G( S2 i
2 F  i% L8 {+ A$ |: F- q    “洗澡有什麼不好的？”韓萱不明所以。
* B7 n% X) t- x, R1 c
. t. B4 s/ A% r( M4 F    “她們、她們……”上官少敏實在沒辦法說出聲，只得湊在韓萱耳邊告訴她。

0 B' f% z3 j% n2 A& Q    韓萱驚訝得瞪大眼睛，轉頭看著荷女，“在下面抹東西？金鵬堡的女人都這麼洗澡嗎？”

    荷女終於找到了線索，接下來，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詳細詢問那些食物與藥物的色味形狀，上官少敏不知其名，捱過最初的羞怯之後，她儘量逼真地描述那些東西，重提難以啟齒的經歷，情難自禁，只能哭一會說一會。

/ Z" M0 g* ?- y4 Q& O% i    她經受了一年多的折磨，直到十個月以前才結束，要不是荷女追根問底，她寧願至死不提。

    韓萱聽得義憤填膺，連罵金鵬堡無恥，荷女卻終於明白了金鵬堡的暗殺手段。
# w0 H' J. T$ M4 q
' N" j9 \  \6 Z  L# U5 O% n1 p    “上官少敏的身體就是殺人的兵器。”她對龍王說，“女蠱本來是曉月堂秘術，我只在書籍中見過記載，以為早就失傳了，沒想到金鵬堡竟然偷偷保存。說得簡單一點，跟女蠱睡覺的男人，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 W7 A, y, c* ~0 v
    顧慎為心想，上官雲與張楫肯定怒不可遏，正想辦法反撲，這是扭轉局勢的時刻，也是尋找上官如下落的機會。

; o& U1 e2 z# p2 S
: Y4 t1 ^! {  y: p  a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一章 收服
( C, D( N2 x  P6 |7 k/ K
    兩年前，獨步王決定放棄女人參與爭霸西域，張楫從教書先生變為金鵬堡軍師，在暗中向北庭借兵的同時，他們開始準備刺殺計劃。
3 h4 f; e1 d) {6 U7 D
    與之相比，顧慎為深感到自己的準備過於倉促。
- |2 h4 z& z$ B+ g- u* \8 H
    上官少敏對“女蠱”一無所知，她聽信強迫者的謊言，以為自己真的有絕症，不得不吃抹那些稀奇古怪、有時令人毛骨悚然的藥物，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身體會成為殺人利器。
. z  t/ C) |# X' t; M
1 R6 Q4 m' |# N    顧慎為與荷女交談之後沒去見她，他不想騙人，也不想說實話。

" ]0 w5 X  {5 i6 E" J' L    荷女對女蠱只是稍有瞭解，上官少敏詳細描述之後她才想到這一秘術，至於治療方方法，書中隻字未提。

, h& p8 j) ~! A/ w7 L' |  `% M    “我想不會錯，女蠱的煉製方法與眾不同，我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

; K$ @% [5 t* C7 K2 l    “可是這樣一來，人人都知道暗殺者是金鵬堡的人，還怎麼栽贓到我身上？”

1 @6 r. d6 z. n, M$ |$ g' G) a    荷女只能猜測，“女蠱或許不會立刻見效，潛伏一段時間才發作，期間可以想辦法栽贓。”

4 m: }6 v$ H7 X    大概就是這樣，至於具體的栽贓方法，兩人暫時猜不到，但這只是細枝末節，不影響顧慎為的判斷。

    誇日王與金鵬堡的計劃已經顯露出絕大部分：利用上官少敏刺殺老汗王，在龍庭製造大混亂，調兵回來鎮壓，奪得汗位，同時大幅縮短內鬥的過程。

1 g; d' [6 ~3 U" i8 ~4 N7 L    顧慎為懷疑日逐王與小閼氏 對上官少敏的重要性有一定瞭解，故意把她說得微不足道，好像只是金鵬堡從北庭分一杯羹的保證，以誘使龍王毫不在意地殺死她。
! c( T9 `1 J' o2 ~
    上官少敏與闊真，殺人與調兵的關鍵人物，如今都在顧慎為手裡。這既是誇日王的命門，能將其徹底毀滅，也是他的逆鱗，攖者將惹來殺身之禍。
+ u3 l- L8 H( G& b+ R+ R( g
: i) j4 P7 |; t5 m    因此如何處理這兩人成為一道難題。

9 u0 U' D9 R3 x6 @9 q    荷女以冷冰冰的態度看待這件事，“最簡單的方法是殺死他們，讓誇日王一敗塗地。威脅也就不存在了。”

" q/ \+ J* ?8 b, |$ p    “然後日逐王與小閼氏就會興起，掌握主動權，可我對他們的計劃知道得還太少。”

    “那就留下他們，用來要挾金鵬堡與誇日王，問題是必須藏好，一旦走漏消息，任何協議也擋不住他們的報復。”

    在西域的龍軍營地裡，還關押著一名作為人質的北庭王子，不惜代價想要奪得汗位的誇日王。大概不會在意這位家族成員的生死。

    顧慎為決定留下活口，他現在的立場跟老汗王一樣，不希望北庭出現某位王爺獨大的局面，那對龍軍的利益沒有好處。
( c0 I; L6 F& @' H; f1 R
    他回到自己的營地時已是夜裡二更，龍庭大會第一天即將結束，只舉行了幾場小規模的比賽，波瀾不驚，大家津津樂道的還是今後幾天才開始的重大賽事。

4 W8 e1 L- F5 ^+ e8 F$ g8 E  g    野馬與離曼早已等得不耐煩。守在龍王的帳篷裡不肯走，一見到他。離曼就撲了上去，“龍王，這件事情……”
( {' |6 v) z; @( Y$ d! z: F' X2 ?
    顧慎為手握在刀柄上，離曼戛然止步，滿腔怨怒減少一半，緩和聲音說道：“龍王。既然是合作，就該有起碼的信任。”
1 Z5 X2 x% }2 X' n( s! f
    “我信任你們。”

    “可是你讓我們殺死一名假冒的獨步王孫女，自己帶著手下到處與別人比武，不告訴我們原因，也不透露下一步的計劃。”

: F4 a+ C, M9 |4 i8 H4 h    顧慎為稍稍揚起頭。“這是我做事的方式，我信任你們，但不會因為你們改變做法，問問野馬，他知道得很清楚。”

    野馬當然知道，於是他點點頭。

3 \& s* d7 N2 |) U, f- P    在將近一天一夜的等待過程中，野馬的怒火與焦躁漸漸消失，他在內心進行了檢討，與龍王相比，自己就像是一名莽撞的少年，他得變回冷靜的殺手，唯有如此，才能在未來的決鬥中戰勝對手。

  l4 g: R2 M  Y    所以，他表現得比離曼還要克制。

    離曼控制情緒，露出和解的笑容，“請龍王諒解，我太急躁了。”

  M( }. b& p" `. ?- m    “嗯。”
' O9 Q! w2 j3 `( a% P! k4 @
    “接下來龍王有什麼計劃？呃，需要我們做什麼？”

    “跟我一塊去比武吧。”
* g1 P1 d: f0 W3 [4 `
- W0 V9 V5 S# ^% b- ~5 W- }    “比武？勇士大賽後天才開始。”

& k9 f: A4 Q1 K) C6 I    “賤民區的比武，我要繼續訓練手下的劍客。”
9 _: w8 m1 I9 p
    離曼面有難色，“這個，我和野馬都不太適合公開露面。”

4 `' I5 t7 Y( v, u/ C    日逐王交給龍王兩名幫手，但不希望這件事弄得廣為人知。

    “躲在暗處，替我戒備身後。”

    離曼武功不錯，但他不是殺手，顧慎為真正依賴的是野馬。

    “荷女呢？”野馬用手勢比劃道。

8 [" P! ^. Q- K2 Z) M# \! }    “她另有任務。”
/ S; |4 z2 |* O2 V( f% Z
( Q- ?: o4 {/ b! W  \% }# Z& B' A- k    離曼總算接受了龍王的風格，沒有追問下去，他知道，這是一次考驗，他與野馬得利用這次機會取得龍王真正的信任。

8 P  `4 u: P' P( B/ x2 M    因此他只能壓下心中諸多疑問，執行龍王的命令。

8 p+ Q" a% i. \% R5 Y    “雙影劍客”第二次來賤民區挑戰，消息剛一傳開，立刻就有人主動趕來應戰，初南屏不需要跑來跑去，只要找一塊空地，即可守株待兔。

    顧慎為站在暗處觀看，每場比試之後都將初南屏叫過來，對他耳語幾句，指出一些錯誤與漏洞。
! x& Z& w* I* H% X
    離曼與野馬守在龍王身後十步以外的地方，背靠背，監視不同方向，全都披著長長的斗篷，以防止被人認出。
$ u; t6 f6 ~" D3 S% i
    讓離曼感到驚訝的是，這是一場沒有任何獎勵的比武，參加者卻不少，而且越往後實力越強，要說是為名，這些應戰者報上來的多是假名，個別人甚至進場就出手，戰敗之後迅速離場，隻字不說。
# T5 J6 W9 b, a
    少年的劍法更讓他感到驚訝，離曼聽說過昨晚的事情，以為初南屏的雙劍會極為凌厲迅猛，結果看到的卻是平淡至極，少年東一劍西一劍，散亂而不成章法，但仍然每每獲勝。
! _: ?9 {1 X7 I: t
    一個時辰之內，初南屏比武八場，全勝，但沒有殺死一個人。

    觀眾越聚越多，從許多人的指指點點與切切私語中，離曼發現別人也跟他存有一樣的疑惑：僅僅相隔一天，出手狠辣無情的少年劍客，怎麼變得客氣起來？
! Q5 c; K9 a( {( m" E/ v1 I
9 T0 K8 A  m3 d! ?  k    初南屏在執行龍王的要求。

    顧慎為早已放棄無情劍法，他只是在最基礎的地方教導初南屏，想要真正掌控一種力量，必須對它收放自如，昨晚的比武，初南屏要釋放力量，感受它的強橫，今天晚上，他要收服力量。

; o7 s5 F. E( _' J3 q, g0 `    這就是為什麼他的每一劍都留有餘地，在殺與不殺之間可以自由選擇，初南屏選擇不殺，無情劍法要求修煉者絕情棄義，連殺心也不要有。
$ S& \* q+ K8 s) E( h
, t% T: w4 i* a+ W0 Z1 ]- Y    離曼的疑惑越漲越高，他幾乎忘記了戒備之責，集中精力觀看比武，傾聽周圍觀眾的議論，然後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少年的劍法到底有何奇特之處？龍王除了訓練弟子，還有什麼目的？圍觀者當中那些無意上場比武的高手，幹嘛留在這裡浪費時間？
0 m1 E+ q3 @. F/ G) l) f2 k0 s6 A* V/ W
  Y1 _- h, x1 b) G    以離曼的眼光，分不清誰是真正的高手，可他從觀眾當中認出十餘人，都是各位王爺聘請的“勇士”，根本不住在賤民區裡，卻大老遠跑來圍觀而不動手。

6 v4 y1 ~  o% M8 I9 z    龍王在設置誘餌，離曼終於醒悟，至於目標，他還是一頭霧水。
" S  I- ~0 F  n) [
9 Q8 o% x6 x* F& ^/ j: e2 c9 K. t/ ?    看著與自己年紀相仿的龍王，離曼既好奇又敬佩，心裡突然無端地生出一股寒意，後悔之前的每一點不敬，他要警告父親和日逐王：龍王不好對付。
0 v3 \2 r, z( q# x' O" u) d. T; `
( M/ K% T7 Z5 S  A5 }$ ^7 |7 s& A    顧慎為沒有釣到目標，心懷鬼胎的人來了不少，試探者居多，動手者寥寥，初南屏引起的影響還是不夠大。
- ]/ W8 O1 B: R. z8 u
    他將少年叫到身邊，低聲交待數句。
5 q# G+ \- o- V5 Q9 f  G
  m, ]  s; F4 J, n# f! R4 {    初南屏沒有做出反應，但是離開龍王之後，徑直走到圍觀者面前，指著其中的一個人說：“我要跟你比武。”
. `3 h& l8 v, ?, Y
6 U( M0 A: \9 V6 }    人群迅速讓開，露出今晚的第九位參戰者。

) A5 O& _# t, I5 I0 D/ ?4 c    那人也披著斗篷，尷尬地站在原地，對自己的暴露感到意外，咳了一聲，似乎無意應戰。

    初南屏從龍王那裡得到指點，朗聲補充道：“得意樓劍客初南屏，向中原青城派古風討教。”
2 |. k6 v4 q( q7 o6 T
% S2 [2 ~4 [$ I    古風是日耀王請來的高手，自稱古大，數日前跟隨日耀王之子，打著替王孫闊真報仇的旗號，向龍王的手下發起挑戰，正是這個古風，打敗龍翻雲，在見識過初南屏的劍法之後，卻建議日耀王之子認輸。
* C+ N, e% p6 {6 s$ F# G# w
    青城派是中原名門，古風號稱“一指定乾坤”，聲名甚響，圍觀者當中有不少中原武林人士，聽到這個名字全都發出驚奇的呼聲。
3 P/ G: e3 H/ u; x
    兩國交兵在即，中原人卻跑到北庭爭奪獎賞，不管最終的目的是什麼，這種事說出去可不好聽，古風越發尷尬，最後心一橫，解下斗篷，“那咱們就比一場玩玩。”
2 N* d6 g( g! d. q3 U. k& Z
    觀眾當中有幾位是古風的熟人，這時全都默默地退到人群最後面，害怕自己也被認出來。
8 t3 P) l2 |$ z, |& {3 Q" @
+ \5 ^$ d: [3 x  a) ]    古風擅長點穴，劍法也是一絕，他拔出劍，在劍身上連彈數指，在金屬的鳴響聲中，說道：“柔能勝強。”
+ v" p: z4 ?7 a
    莫名其妙的四個字之後，他出招了，用的卻不是手中的劍，而是突然多出來的一柄狹刀，跟他同時出招的還有一個人，從圍觀者當中躥出，在初南屏身後發起進攻。

$ {$ h' m! i+ p& w9 r7 U    認識這種手法的人一起發出驚呼，“金鵬堡！”

4 f' Z5 K6 h5 M/ K  N& `    顧慎為總算等到期望中的目標之一，於是握緊刀柄，全神戒備。

! n. i" k3 E  x4 [% ?    十步之外，離曼沒發現異常狀況，可他突然感到身後的野馬正繃緊肌肉，這告訴他，危險就在附近。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二章 平亂
1 n# v" Q5 [& q$ `# z
1 Z+ B6 C8 B, S2 F    面對敵人的偷襲，龍王與野馬反應如此之快，離曼覺得自己像個笨拙的小孩子。

    這一定是早就安排好的陷阱，古風與另外一人夾擊初南屏，幾乎與此同時，三名躲在陰影中的蒙面刺客驟然出手，目標正是龍王。

    在復仇與護衛之間，野馬選擇後者，他骨子裡仍是殺手，執行某項任務時全心全意，既然充當龍王的保鏢，絕不會失職。
8 S* W8 A1 Z2 `2 f, I* v" x
    離曼是在場面混亂之後，與其他人一塊反應過來的，拔出彎刀，準備加入戰團。

    龍王與野馬的配合極為順暢，三五招之間，他們已經殺死一名刺客，將另外兩人逼得手忙腳亂。
# g, l' P4 K3 z2 B( |; w
    顧慎為從離曼身邊經過，命令道：“去幫他。”

    離曼對龍王已經沒有任何懷疑，立刻領命行動，跑向不遠處的初南屏。

    初南屏似乎沒將兩人夾擊看作偷襲，仍以比武的態度對待，從容出劍，對周圍的混亂局面視而不見。
! z# e0 a6 W5 N" }4 O& f
    古風嫻熟地舞動狹刀，倏進倏退，像一隻在黑暗中跳舞的螞蚱。
2 P( x8 ]! s' W( Y3 C
" Q  q6 \* _5 N9 `, }& i" ]    離曼趕到的正是時候，在步步後退的圍觀者當中，又躍出五六人，全都撲向初南屏。
6 M) [* n- ]8 Z3 q" B' r4 \  r9 ~; U
    離曼的武功得自明師，在龍庭貴族圈中小有名氣，當下大喝一聲，掄刀劈出一條通道，守在初南屏身後。
7 A8 D/ u5 w* q& q, D- r6 h5 B3 }
% ~9 l2 m' y7 M  U  b  t    五招之後，離曼發現了問題，這些人奮不顧身，出手卻並不狠辣，他們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活捉，對象正是初南屏，古風分明是在尋找機會打算點穴。

6 D3 H% F, H* E# l    不僅如此，圍攻者似乎對將軍的兒子網開一面，離曼幾次出招，對方要嘛躲開要嘛格檔，沒有一人反擊。

& d! t$ L! |3 j9 x' @. _6 k' D. z    離曼的心突然怦怦直跳，害怕自己正犯下大錯。
1 u/ f9 p7 g9 Q9 z
0 r" i/ l/ `( K9 F# P' c    顧慎為很久沒出刀了，所以他不急著殺人，而是小心周旋，慢慢尋找感覺，然後突然躍出戰團，衝向初南屏那一邊，他知道這群人的真正目標是什麼。
5 x5 T1 X' C& M8 L
5 r- K2 K, ]6 p6 _% S; K    初南屏在以一敵眾的過程中收穫良多，他現在未落下風，可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深陷包圍。
' d" K# c3 J$ ^; x
    初南屏是一名劍客，短暫的殺手訓練沒有改變這一點，意識中仍想先擊敗最強的對手，而不是除弱逐亂，以打破包圍。
$ O7 s% |2 G5 }, @( H# i. }% v
    顧慎為的選擇正好相反，不管要救的人如何危險，他第一刀砍向的肯定是圍攻者當中最弱的那個，永遠也不會主動進入最內一圈。
4 U+ p. O4 B7 L) r# {
    他跳躍得比古風更敏捷、更無章法，令對手無從防禦，三刀之後，三人倒下，嚴密的包圍圈一下子變得鬆散不堪，人人都想自保，緊張地追逐龍王的身影，全忘了此行的主要任務。

    很快，只剩下古風一個人與初南屏纏鬥，但攻勢更加猛烈，也不再掩飾左手的目的，藉著右手狹刀的掩護，向對手指指點點。
! e  J# {, \" z9 j# I6 r4 a
    離曼這還是第一次經歷真實的暗殺場面，從中學得許多東西，很快他又將得到一條經驗：猛烈攻勢常是逃跑的前奏。

    古風事實上已經承認任務失敗，他在為安全逃跑奠定基礎，作為經驗豐富的江湖人士，他最清楚不過，在逃亡過程中被人寸步不離地跟隨，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3 H" j6 b  n% p8 ?* y9 Y
. ]( u3 U! }' g1 m  O    他瞞過了慌亂的同夥和猶疑不定的離曼，甚至包括初南屏，卻騙不了經驗更豐富的龍王。
9 }+ }" v) m+ |
    顧慎為仍在外圍不停跳縱，輕易不出刀，出刀必有殺傷，可就像是事前排練好的一樣，古風轉身敗逃，第一跳落地，正好撞上一躍而至的龍王。

( i9 c& F7 t3 U. J    顧慎為不會點穴，生擒敵人的唯一手段是用刀柄狠狠砸中後腦。
, a+ u$ @* }; {' I6 L. [+ O4 o' S7 H
    古風重重倒下，以他的武功，本不至於一招之間就被打倒，可是他以為自己撤退成功，面對意外的一擊，偷襲者變成了被偷襲者。
  t8 L% `+ ?. o  |' p9 Y
+ S  a; o; {* z6 j" v    倖存的幾名圍攻者再不猶豫，四散奔逃，混進遠遠觀望的人群中。
; K7 C, a& `% i
$ j$ b% ~- _6 f6 T, q  }    顧慎為沒有追趕，他要的活口已經到手，這就夠了。
- T: V/ a1 m) Q+ D/ Z
6 O4 Y+ m' P; V% Q7 n/ ~( g    古風清醒過來，腦後的疼痛仍很明顯，可是抵在喉嚨上的狹刀更令人心驚肉跳。

    他是中原江湖的成名人物，為北庭權貴效力已是令人不齒，受命執行暗殺與綁架的勾當，更顯下作，但他仍有底線，“我什麼都不會說……”

, U, A$ t* b" a) Z) q- D) I! f    古風的確什麼也不會說，他吐出最後一口氣時，甚至沒有意識到死亡降臨。
& L# l* J5 P) [9 E* d9 Y' Y
    野馬一刀刺進古風的心臟，扭頭看了龍王一眼，轉身離開。
+ W8 R% z8 y' D2 t
; W. N# B4 c- C: G/ f* q5 n    離曼努力控制亂跳的心臟，野馬還是比他反應更快，可善後的話得由他來說，“這人好像是日耀王聘請的高手，人死了，相貌不會變，龍王可以告上一狀，還有金鵬堡，剛才那些人都是金鵬殺手。”

! k1 O  Q; v5 j" v3 g0 ^) m    顧慎為沒來得及阻止野馬，這算是小小失策，不過並不影響大局，“那些人不是金鵬殺手，古風大概也早已不是日耀王的手下。”

    “不是金鵬殺手？”離曼的驚訝是真實的，在他看來，那些手持狹刀的人具有明顯的金鵬堡風格。
! |7 v9 ]0 _# l0 |6 y
: h2 A3 w" _* Z2 }! \' }2 E/ Y3 {    “他們不是殺手，只是普通的刀客。”說話的人是初南屏，他一個人也沒殺，“殺手不會那麼容易亂了陣腳。”

. P, W8 O. |& T; E  _7 k9 `    離曼感到羞愧，好在黑夜中誰也看不清他的神態，“不管怎麼說，這事肯定與誇日王、日耀王有關，龍王理應反擊，他們公然違抗老汗王的承諾，乃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顧慎為沒有吱聲，這些人分明是要活捉初南屏，不是為了劍法，就是為了火焰駒，離曼全力掩飾，似乎證明日逐王的嫌疑更大一些。
7 u% t- P0 z; B4 N: `
    龍庭內部的鬥爭比金鵬堡複雜一百倍，不到最後水落石出的時刻，誰的立場都無法確定。
! p# L. T5 x9 i3 _; M
" L$ n! ]' U" |- T2 z    圍觀者大都是武林中人，雖然驚慌，不至於失措，見戰鬥結束，又慢慢靠近。

    “龍王好刀法。”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句，少年的劍法固然出神入化，可是稍顯沉悶深奧了一點，不如龍王殺人的刀法有看頭。
4 w8 v0 X. ~. G+ N0 i- {
    人群沉默片刻，好像此時發出附和的聲音會得罪什麼人似的，然後不約而同地叫起好來。
  J3 D1 E6 i4 G6 n& c5 i
    “龍王，收徒弟嗎？我從五歲練刀……”

    “龍王，需要人手嗎？我不計較報酬……”

    這不是顧慎為今晚想要取得的效果，收起五峰刀，示意初南屏比武結束，準備離開。
; \3 N- Z/ m. F' e4 S
    一陣悶雷似的馬蹄聲傳來，幾天前才經歷過賤民區騷亂與包圍的眾人，立刻臉色大變，剛剛還想為龍王效力的人，轉眼跑得精光。
4 G1 `4 ~5 b+ t& A) n' w, J
    離曼驚慌起來，“龍王，我不能被人看到……”
" [1 M. I8 n4 k7 h8 y
    戰鬥的時候他與野馬沒報過姓名，頂多受到懷疑，可是面對正規的北庭騎兵，他不得不公開身份。
" f$ b1 l% g! K9 o
    顧慎為點點頭表示理解，離曼立刻與野馬混入逃散的人群中。

    沒多久，空地中只剩下兩個人。
# Q6 `7 L% M2 _: a0 Y9 r" N: k- @
- R6 u9 f: i  N3 l8 z9 m    大批北庭騎兵趕到，沒有直接衝到兩人面前，而是在十幾步以外向兩邊分開，形成密實的包圍圈，一圈又一圈，好像長腿的牆壁。

    數百支箭矢對準龍王與初南屏，只需一聲令下，就算是神仙也難逃生天。
+ |8 P. z! l4 i) ?9 E3 u7 `- [
    騎兵們自動讓開一條狹窄的通道，十餘名將領魚貫進入，在顧慎為面前七八步一字排開，當中是一名矮壯的老將軍。

    “龍王，你可真會給我惹麻煩。”

    顧慎為認得他，這是北庭排名第二的聖日王，兩人曾在誇日王的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那時的聖日王是一名典型的酒鬼，只對龍王的大鵬鳥感興趣，一聽說鳥沒來，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
3 a" }5 k! m0 F1 C) o
    今天，他穿上盔甲，頭頂羽飾高高聳立，居然顯露出**分威嚴，甚至有鶴立雞群之感。

    “我還以為聖日王是來幫我解決麻煩的。”

    “哈哈。”聖日王發出北庭人特有的爽朗笑聲，隨後皺起眉頭，“這些屍體是誰？”

    “我也在等待答案。”

    “都是你殺死的？”

    “是。”

; c# w# d' [5 E( m0 c' b9 i7 _; @2 F    “唉，我記得龍王承諾過，不會在北庭隨意殺人。”
2 a; b0 `2 }; m4 ?, ^
    “沒錯，前提是我不會受到攻擊，我可以找到許多親歷者，證明是這些人先動手。”

2 x0 g$ E# N* U  Z4 O7 K" S1 o4 o' p    “用不著。”聖日王突然變得怒氣衝衝，“我搞不懂，龍王身為北庭貴客，幹嘛來這種地方？需要練刀的對手，我給跟你找；覺得女人不夠味？我也一樣能幫忙，何必跑來跟一群賤民打打殺殺呢？”

    “聖日王不也親臨此地，還帶著一群騎兵。”
7 K! x' u5 }- g% q# ~5 @* {
    “那不一樣，我是奉命整頓賤民區的秩序，確保不會再發生騷亂，剛才龍王就差點挑起一場騷亂。”
( M( _, M" p) \
    顧慎為轉了一圈，打量全副武裝的騎兵，“真是奇怪，昨天晚上我們走遍賤民區，竟然沒有跟聖日王偶遇，人生緣分，果然難以預料。”

    聖日王臉色一沉，“少說沒用的廢話吧，你們兩個，都跟我走一躺，我不管你是什麼王，也不管那些愚蠢的官吏答應過你什麼，在我的地盤上鬧事，就得接受我的處置。”
& N5 e. N! J. \9 X* ?$ b
% L) r3 f8 B9 z/ ^3 U    “我可以接受聖日王的邀請，我的隨從不行。”

2 D$ s' N9 q7 c. a  ^, m    聖日王冷冷地哼了一聲，“邀請？我的‘邀請’沒人能拒絕，你這個如花似玉的隨從別想離開，我們北庭人不喜歡這種調調，可是偶爾嘗嘗鮮，也沒什麼不可以。”
) c. d% H! z6 N6 K9 p
0 t1 ~. _) n- `5 o$ u) N, R1 Y    騎兵們都笑出聲來，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貌美的少年男子，肆無忌憚地打量，懷疑他可能是女扮男裝。
; r# [9 j; W, F5 C; a
0 w& x" q, @/ E5 U( R4 ]9 N+ ^    他們不該笑的，這不僅破壞了嚴肅氣氛，也讓手臂上的力量不由自主地減弱，弓弦為之鬆弛。
: U& E: k& [! k
9 W# U  Z6 H2 S, d* f    深陷包圍的兩人同時出招，初南屏揮舞雙劍，擋開一切可能的援救，顧慎為端坐在聖日王身後，撥開礙事的羽飾，小聲說：“老老實實帶我去見得意樓的人吧，咱們都省事。”
" }" e4 d* n  H/ b6 g7 ?
    初南屏能夠一人使出兩套劍法，顧慎為相信，整個龍庭對此事最感興趣的人就是那十一名得意樓弟子。

! F3 O1 f$ w- `    他要讓隱藏的敵人都露面。

/ z3 y2 _! {  ^, f3 ~9 r  \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三章 爭王
% N3 Z$ I0 Y1 ~( W2 l- T
) B: V5 |4 [% T6 v7 G    時機有時候比速度更重要，顧慎為與初南屏抓住了機會，並且配合無間。

    聖日王身邊有高手，反應最快的兩個人卻被初南屏的雙劍擋住，顧慎為尚在空中時，其他人已經彎弓拔刀，可是沒人敢於立刻出招，都害怕誤傷到王爺。
" j8 b) t* b2 \) M" m2 e' h2 o
0 a2 `) B3 w/ ?0 A    聖日王受制於人，反而比部下更加鎮定，他才不相信龍王真敢對自己動刀，於是抬手止住眾人無意義的叫嚷，“自從過完十歲生日，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坐在後面抱著我，龍王，你把我當女人嗎？我可有點老，比不上你養的小子鮮嫩。”

0 X- B7 v9 k) X    “對我來說，聖日王比一切女子都有吸引力。”

    “哈哈，你還真會哄人，唉，女人喜歡這招，男人也喜歡。”
! N1 d" H3 A; W8 L9 _* B
    騎兵們面面相覷，一位是以殺聞名的龍王，一位是本國排名第二的王爺，竟然當眾用曖昧的語言調情，他們可不記得自家王爺有這個愛好。
& Q2 h+ g: i* t5 f+ f8 j
    當顧慎為此前提起“得意樓弟子”時，聲音不大，完全淹沒在吵雜聲中，只有聖日王一個人聽到，他既不承人也不否認，幾句玩笑轉變了氣氛，也給出一個暗示。
/ c2 K8 D; A# h% q
    顧慎為跳下馬，他從始至終沒有拔刀，“聖日王需要一匹更好的馬。”

    “什麼馬也承受不住兩位‘王’。”聖日王扶了扶盔頂的羽飾，“龍王的隨從真的不能跟我走一趟嗎？”

6 z& t. ]5 ?# J: |/ y. R    對於得意樓弟子來說，領悟獨修功法的初南屏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顧慎為堅定地搖搖頭，“他膽子小，除非我提前探路，他哪都不去。”

    “好一個嬌縱的隨從，龍王對他還真是百依百順。”

2 f/ u! W; D8 x$ ?' m& O. B" @( ?    “沒辦法。遇到一名不可替代的隨從，只能如此。”

    初南屏早習慣別人對自己的容貌品頭論足，對一切充耳不聞，只是用心領會龍王的意圖，他知道，自己可以離開了。於是收起雙劍，慢慢向後退去。
& R* m: x# a9 ^6 l# n# ?
    銅牆鐵壁似的騎兵可不會為他讓路，全都看著聖日王，等他的命令。
, @/ |$ d) h0 m/ Q0 Y, Q+ N$ Y9 A
    聖日王一直盯著龍王，初南屏快要撞上攔路的馬匹，他才點點頭，“能請到龍王，即是榮幸。”
* A8 ?8 q' X0 V2 X9 v$ ^" V
    騎兵們同樣領會了主人的意圖，立刻讓出一條通道。初南屏走進天亮前的最後一段黑夜，一點也不擔心龍王的安全。
6 Z- o$ [. I$ m5 [4 v* W  o
( G; B3 N; M0 i* N3 L. s. K+ K    有人讓出一匹馬，供龍王騎乘，聖日王的態度越發親切，一路上不停地開著粗俗的玩笑，顧慎為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常常逗得聖日王哈哈大笑。

% ]- t3 M! i; h# n! @    要不是半路上遇到阻礙，他們本會和和睦睦地到達終點。騎兵們還以為此前的劍拔弩張也是開玩笑呢。
* z7 g* h) ]  e0 q
    這時天已經亮了，路上卻一反常態沒有多少行人。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原因。

    一大隊騎兵，比聖日王的兵力多得多，堵住賤民區的出口。
& Y; s. X' `1 v& c: y5 C4 s3 M
    在北庭排名第七的日耀王，也親自帶兵趕來。

    顧慎為見過這位王爺一次，當時沒有說過話，只知道他是聖日王的弟弟。在汗位之爭中本是中間派，隨著最後時刻的臨近，傾向開始日益明顯，他全心全意支持侄子誇日王。
& ^& Q' v5 B1 ?; ]4 a' _6 S$ J4 R! v
) A4 Q  o- G) e0 \: q4 l3 F    日耀王近五十歲，跟哥哥聖日王一樣矮壯。神色嚴肅，沒有酗酒過度的痕跡，“二哥，我來求你啦。”

    兩位王爺拍馬相遇，彼此致意，臉上一團和氣，各自身後的騎兵卻都做好戰鬥準備，如臨大敵。

    “老弟家裡沒好酒了？這事找我最合適不過。”聖日王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弟弟，一律以“老弟”稱呼。
2 ~6 k1 \+ C! c5 M, x
    “呵呵，那是，二哥家裡美酒成堆，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不過我不是求酒的，是來求一個人。”

5 z4 N4 c: {" ]+ v0 H" ?3 j    “沒問題，我家裡的女人，除了王妃，其她人隨便你選，我有四五個女兒沒出嫁，正著急哩。”
. b; s9 ?$ C3 z7 z% W3 ~0 f
    酒與女人，是聖日王的兩面盾牌，對一切不合己意的話題都用它們抵擋回去。

4 O& d& {4 ~+ V; ^7 P5 F   日耀王不想打哈哈了，正色道：“求二哥把龍王交給我。”

    “咦？龍王一不是女人，二不是美酒，老弟要去做什麼？”
8 U" m' _' ?- A$ A2 d6 }( j. y, P1 w
2 Q' Y6 V- m1 }: w- o; W* o    “龍王殺死了我一名手下，我得問個清楚。”
1 J: k3 d$ J4 W- L. M
    不久之前，聖日王還對地上的屍體的一無所知，這時卻像是瞭若指掌，“是那個自稱古大，其實叫古風的傢伙嗎？”
) X/ N" t* d+ x$ T3 d) I
    “正是，他是我花大價錢請來的高手，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你說我能不在意嗎？龍王是貴客，承諾過不殺人……”

( i$ m8 _( d5 \: v8 r    聖日王一揮手，“哎，老弟，你的氣性也太大了，不過是一名勇士而已，跟狗馬差不多，死一個又能怎麼樣？我知道你養著不少。”

. z% `5 l. m0 U0 m' Z    “不是多少的問題，這要是在比武場上，我沒話說，可是……”

% N% p  i' l' g- j2 o    聖日王打定主意不讓弟弟把手說完，又一揮手，“面子問題嘛，我已經詳細調查過了，古風那小子聯合一群笨蛋，打算刺殺龍王，龍王只是自保，可沒挑釁。我也問過了，這事跟老弟沒關係，不過我多說一句，老弟被騙了，那個古風是中原人，領著北庭王爺的俸祿，卻替別人做事，你回去好好整頓一下手下，保不齊裡面還藏著奸細。”

    日耀王臉上青紅不定，聖日王竟然聲稱古風吃裡扒外，無異於貶低自己管教不嚴沒有眼光。

    日耀王的兒子托賽越眾而出，來到父親身邊，舉著馬鞭義憤填膺地說：“聖日王，我父親尊敬你，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我們非得把龍王帶走不可。”

; h: O% M' j/ I5 }5 }. M7 O    聖日王平時都是以酒鬼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在十王當中勢力最弱，連晚輩都不太將他放在眼裡，今天的他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僅罕見地穿上了盔甲，連脾氣也變大了，衝著不敬的侄兒狠狠地啐了一口，“哪來的野崽子，說話跟瘋狗一樣，誰把他脖上的鏈子給拿走了？”

: c4 T- B, s0 \1 b) j$ D) o$ o    托賽聞言大怒。刷地拔出單刀，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他整個人摔在地上，一隻腳還卡在馬鐙上，兵器扔在一邊，雙手亂劃。狼狽不堪。
/ @' w7 K' y& b  G1 u" |% X+ _4 u7 M
3 E  O8 ~) Z3 Y5 Z    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托賽站在地上又羞又惑。
. }) V( t! D1 h7 [( j
/ Q. ^$ f( U/ \" c; Q    把他打下馬的是父親日耀王。
0 X* f. n7 J1 J9 Z+ V
! y+ a# C' D4 _/ _6 {8 H/ h    “混蛋小子，怎麼跟伯父說話呢？人家說你是野崽子，把我的臉都給丟盡了。”

, G! K) o- l1 d; P    托賽面紅耳赤，不明白父親怎麼突然對無能的二伯客氣起來，囁嚅道：“伯父恕罪……”
. ?$ a* I& N- L2 D/ G
  s7 \1 A' X; K" M! n  d8 G    聖日王沒理睬這虛情假意的道歉，“老弟英勇不減當年啊，我現在可沒這個力氣，能一巴掌把人煽下馬去。”

    聖日王又想岔開話題。日耀王卻假設插曲已經結束，“二哥，我這面子可是越來越掛不住了，好歹你把龍王叫出來，讓我問他幾句。”

    顧慎為一直旁觀，終於知道古風是在受誰指使，他心中已有猜測，只是這時才得以確定。
" f- s' ?( `/ R# _7 {# \9 {
- k8 G& a, N, c" v0 b    誇日王最初的計劃是將龍王徹底孤立。逼他逃離龍庭，日後再聲稱他留下木老頭這樣的高手暗殺老汗王。可是龍王的反應出乎意料，不僅沒有逃跑，反而步步緊逼。
; u$ O' u' i5 t( I5 L+ w* r0 d
8 g3 I/ L0 ~: v! ~! l. V& j    失去闊真與上官少敏這兩枚關鍵棋子之後，誇日王終於主動出擊了。

. O' a& m' k  P5 ~. d: \/ I    日耀王是誇日王的代言人，他派出古風綁架初南屏，是想與龍王交換人質。
: e8 R% V4 l* }$ ~* J, k
    古風曾經為日耀王出過面。為了事後推脫，制定了如下的計劃：臨時找幾名刀客冒充金鵬殺手，如果龍王上當，向金鵬堡理論，就會跳入陷阱。背上指控不實的罪名，再想指認古風將會難上加難；刀客得到嚴令，故意對離曼放水，讓對方以為綁架行動出自日逐王，目的是要回火焰駒。

9 l: q2 {8 w" e+ n* a5 F    離曼與野馬都上當了，後者甚至不顧懷疑，殺死了古風。
8 ?8 E8 y) O' c" a* c
2 H7 ^2 F' T" z: u' p$ K* f    這計劃本來無懈可擊，可是經過兩夜訓練的初南屏，劍法超出古風的預計，綁架沒能迅速成功，自己反而被殺，留下無法掩飾的證據。
! F! g, ~8 G. [4 x# w& l, C* O
5 Z) g) z5 I6 d' Y/ q    半路殺出來截取果實的聖日王更在計劃之外，突然之間，初南屏不重要了，誇日王對一切有資格競爭汗位的人都心存忌憚，馬上猜測聖日王與龍王這是在相互勾結。
2 E2 j( J1 |" n7 X) [" h
' {! p' J- U% z4 I    日耀王本來一心想擺脫嫌疑，為了搶回龍王，反而要承認古風仍是自己的手下。

    這就是顧慎為心中的猜測，龍庭複雜的局勢在他眼裡已經漸漸清晰。

! z7 l" I4 l  @8 b" m: R    “龍王，日耀王想問你幾句話。”聖日王沒辦法再強硬下去，他手裡的兵力不敵日耀王，必須見好就收，做出適當的讓步。
- y2 X7 o1 [- {. \2 X
    顧慎為如願以償，將自己變成搶手人物，這是極為危險的計劃，也跟他一貫的行事風格不符，但是在陌生的龍庭，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若不如此，就只能默默等待暗殺老汗王的罪名落在自己頭上。
0 l, z8 S( D! d& N  H
: [4 o0 s% U/ _- T    顧慎為拍馬過來，省略了一切套話，與日耀王對視。

    “你殺了我的手下。”

    “我是自衛。”

    “這中間有誤會，龍王願意私下談談嗎？我能解釋清楚。”

    “我現在是聖日王的客人，得尊重主人的意願。”
$ ]0 ]7 v0 e% t7 f0 B7 l8 T. L
' f7 ~" i, o9 M9 W* z6 C/ P    日耀王轉向哥哥，以誠懇的語氣發出威脅，“二哥，我的要求不高，請龍王跟我到附近的帳篷裡單獨說上幾句，過後歸還，絕不食言，求您啦，別把我往絕路上逼。”
' g$ _1 T- x$ u) A/ \/ G
7 P0 D4 z% e8 B' J' q  e) L0 a( n    “這話說的，好像我多不識趣似的，只要龍王願意，我能說什麼呢？”在實力不濟的情況下，聖日王只能選擇妥協，“不過說好了，待會你得還我一個完整的客人，哈哈。”

    兩位王爺同時發出爽朗的笑聲，將一切怨憤都掩藏其中。

" g1 {9 a0 L2 L    顧慎為一點也不意外，當他走進那頂臨時搭建的帳篷裡時，等待他的人是誇日王。

    “我要向龍王致歉。”表面看上去，誇日王一點也不著急，臉上仍然掛著招牌式的親切微笑，“小瞧龍王是我的錯，我希望咱們可以重新談判。”
, K8 v: Z+ n4 i) P  u3 C
    “再好不過，誇日王打算用什麼跟我談判？”

    誇日王臉上笑意更濃，“一個女人，龍王最在意的女人。”


. s1 w5 \) h7 {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四章 法師

    既然手裡控制著上官如，幹嘛還要派古風綁架初南屏？顧慎為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疑問。

0 y' F1 i4 t; ]# M" a( [    誇日王沒有太多時間解釋這一切，只是直截了當地提出條件，“用一名龍王在意的女人，換取對我有用的兩個人，這是一筆合理的交易，而且我還會再加上一點優惠：龍王可以見到老汗王，可以安全離開北庭，以後也不會有任何罪名落在你頭上，你的王號會得到承認，逍遙海五國和香積之國都屬於你，金鵬堡會立下永不進犯的誓言。”

: {/ B0 R, e& U( s& _6 i; n    如果誇日王在一開始就提出這樣的條件，顧慎為將處於兩難境地。

  _& o) v- o2 A! c    接受條件，意味著放棄仇恨，固守已經到手的地盤與利益，首先會做出激烈反對的人就是作為龍軍核心的大雪山劍客。
% V8 Q( f; e- k( x
    不接受條件，意味著將繼續進行一場勝算甚微的戰爭，龍軍中的其他士兵將心生不滿，他們之所以依附於龍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害怕獨步王的報復，一旦聽說有機會和解而龍王拒絕，很可能軍心渙散。

    但是現在，顧慎為的選擇容易多了，他搖搖頭，“我建議咱們還是從建立信任這一步開始吧，你提出的交易非常合理，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享受到全部果實。”

    誇日王也搖頭，臉上笑容絲毫未減，“我本不需要承諾後面這些‘果實’，龍王如果真的在意那個女人，就沒有別的選擇。”

    “不。”顧慎為的回答簡短而含糊，沒人知道這是在拒絕交易，還是拒絕承認自己“在意那個女人”。
/ _( i  d7 ^& E% o& z9 F* D* |
    “不？”
7 t4 C- i( @" i
    “不。”
0 _: [' p9 K  m! w0 {
+ d& ~% r5 e4 U3 Y; p    “你有一天時間考慮，明天早晨我要是還沒有得到回信，就只能傷害那個女人了。”誇日王不認為談判已經完全破裂，“這樣做很卑鄙，完全違背我的原則，請龍王相信，只要還有一丁點選擇，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9 ~- G0 E' S0 Z2 M4 K( _& R
    顧慎為向門口走去，表示談判已經結束，誇日王隨意地補充了幾句，“如果有人聲稱自己是在保護老汗王，龍王可要小心了，那不過是借刀殺人計。”

( \$ M6 L! A) b5 ?8 F( ~3 t    會面很短暫，日耀王旁聽，沒有插言，出離帳篷之後他說：“龍王覺得自己握住了誇日王的把柄，是吧？”
5 {$ i; \. C" q. K5 \5 D5 D
. k/ J( t6 o2 h* B    “本來還不太肯定，聽你這麼一說，我肯定了。”
2 S6 v, `& a% u: U
! L! o! ~& v. Q- T    日耀王的臉騰地紅了，“龍王真會說話，可惜你對北庭瞭解得太少，回去跟你的軍師好好商量一下，聽聽他的意見。還有，算是我個人給你的提醒吧：別相信下面沒把的男人，他們都是自私的怪物。”
$ E7 G4 h& g& L$ X* X; I4 o: t
. k% V! v% B0 P7 _/ C7 ~/ S0 [/ r    看樣子，十一名得意樓弟子沒能做到徹底隱身，也沒有完全中立，已經捲入北庭汗位之爭，並且令人意外地支持最弱的聖日王，除了一個名義上的第二順位，這位王爺要名聲沒名聲，要兵馬沒兵馬，早在多年前就退出了競爭。
( b5 h5 d& I! x
. C- w0 w9 C7 h    聖日王假裝擔憂地上下打量龍王，然後露出滿意的表情，點頭說道：“日耀王老弟果然言而有信，龍王毫髮未傷。”
' @  J  L0 P" L! |; `3 N
6 D) Y. d$ H% y9 q    任務已經完成，日耀王對哥哥立刻沒那麼謙讓了，“哼，二哥以後還是專心喝酒吧，不為你自己著想，也為你養的那些鳥考慮考慮，被人串成一串烤著吃，你能不心疼？”
! p+ f. M/ {& g4 J6 a" y) F
! s1 c- h  `$ c    “烤鳥？哈哈，老弟還真會出主意，你放心，我的鳥不會讓別人吞到肚子裡，在我死之前，會先把它們全吃了。”

    聖日王愛鳥如命，在龍庭是很有名的，兄弟二人借鳥喻人互相威脅之後，再沒多說一句話。
  l3 M$ Z# p( M2 {* |1 g. X
    這就是宮廷，不分南北，無論大小，都是一樣的手足相殘你死我活，日耀王認為龍王對北庭瞭解太少，顧慎為卻覺得自己已經看得太多。
- q1 K; p8 F4 f* j: c& n+ x# M
    聖日王將龍王帶到自己的營地，請入主帳，酒宴早已擺好，坐陪的卻只有他一個人和大大小小數十隻鳥籠，談話不得不在唧唧喳喳的鳴叫中進行。
4 Z  [7 s0 T/ x' c( ^  e, s6 O
    談起這些鳥，聖日王滔滔不絕，“先說一句，我可沒有炫耀的意思，你別像對待日逐王一樣，把我的鳥都給偷走。”
, R. S9 M5 P6 r, z  i9 r4 n0 b
- X6 X+ M( P+ t6 x: ^" C    “龍庭大會又沒有賽鳥，我對它們沒有興趣。”

    “龍王原來是要參加賽馬，那不就是今天？有火焰駒在，龍王必勝無疑，呃，我沒有耽誤龍王的正事吧？”

' [9 Z  P* J& L  N7 n7 |( ]    “無妨，好馬也得由好騎士駕馭，我不是好騎士，由別人代勞就好。”
% M6 [5 C5 I3 E" W
# D1 {' {) M1 H" v1 \    “正是，身為王者沒必要面面俱到，只要能找到合適的手下，幹嘛非得親歷親為呢？一己之力畢竟有限，能驅動千萬人者方是真英雄。龍王是位英雄。”

    “嘿，我驅動的那點人在聖日王眼裡恐怕不值一提。”

2 z, D% S- g1 T& J$ ~+ T1 K* K1 y    “不一樣，北庭雖大，驅動的都是自己人，龍王卻有本事驅動敵人，讓我敬佩不已。”
3 [9 {6 s' H% I$ C2 y- p8 K( M
    “我能驅動別人，自然也有人能驅動我，聖日王把他們請出來吧。”

    “哈哈，不著急，龍王忙了一晚上，也該餓了，隨便吃點。”
) j3 U9 I8 X3 U* ?$ h3 ?
    “他們抓不到初南屏。”顧慎為厭倦了遮遮掩掩的談話，他好不容易才讓得意樓弟子主動現身，不想再浪費時間。
* L: G& r) b. [0 R$ ^0 A2 g9 \
    “龍王對自己的隨從很自信。”
0 d! i' H7 F, W8 C5 e% L: k
    “不如說我更瞭解得意樓，他們沒這個本事，否則的話，也不會樹倒猢猻散，一路跑到北庭來避難。”
/ I1 u3 v1 E  s) Q
, Y% u3 S7 @( [  ~9 G5 X1 f    “他們說……”聖日王好像本人受到了污辱，急不可奈地想要開口辯解，話到嘴邊又改了態度，“口舌之爭無益，咱們等著看事實。”
$ D0 ]9 H* \6 n1 q- ^0 \9 Y
1 o7 |9 ?6 L& }0 M4 I    取得別人的信任，灌輸不可思議的奇蹟，這才是得意樓最擅長的本事，看來聖日王是中招了，顧慎為懷疑這位酗酒愛鳥的王爺突然改變態度，竟然公開參與汗位之爭，十有八九與此有關。
: ~7 S5 K/ F! @3 _! l. ~' y
( N* I) u6 U+ R( u2 b0 i    事實很快到來，與聖日王想得不一樣。
+ g% G, ?4 X/ l7 p3 _
% H; {, c  S; l3 e+ W    十一名得意樓弟子沒有一塊出現，而是派出兩位代表，幾乎一模一樣的駝子，下巴光滑，頭髮稀疏，卻根根黑得發亮，全都拄著高大的枴杖，落腳無音，只聽到枴杖戳地的橐橐聲。

' g% ]; Y) t& L4 n" h. i- [' A    “你和他都是得意樓弟子。”一名駝子說，聲音粗啞，好像喉嚨裡含著燒紅的木炭。
! S8 `( J8 _0 M/ R
( e: J+ V7 `! I( `    顧慎為轉向聖日王，“瞧，這就是得意樓最能見得人的弟子。”
; n- ^% H+ A! V& V  Y4 v+ N
    聖日王把龍王的話看作是對自己的差辱，一度想要發作，轉念之後卻端起酒碗，“我還是聽日耀王的勸，專心喝酒吧。”

  l# V# k) u3 x    這位王爺比顧慎為想像得要沉穩，沒有被激怒，也沒有暴露出他被得意樓弟子誘導到什麼程度。
1 S, O! w% ?' R7 t% Y1 W% I
. m! ?! S1 M0 E9 f% l    “你和他都是得意樓弟子。”另一名駝子重複同樣的話，聲音尖細，顯出兩人的差別。

7 j/ G' _3 p+ n    “沒錯，我還記得你們兩個，名字呢？你們好像從來沒說過。”
8 v% _9 T& W, b1 r3 m
    “名字不重要。”

& R; D+ t7 \( s( ~5 _( C8 b/ o    兩名駝子輪流說話，一啞一細，對聽者的耳膜是一種折磨，顧慎為得運氣凝神，才能抵擋這聲音的破壞力。

    “對，你們都叫彭仙人。”

5 |4 B7 z! ^: v; w2 V/ r    “彭仙人死了。”

  H9 x8 F: U( X1 c1 g( n$ D+ L9 r! E    “我殺死的，那是我最艱難也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 z, j2 F( i/ z6 w    “你應該成為彭仙人，而不是那個白臉書生。”

    “得意樓的人都太醜，我可不想當你們的頭兒。”

  G. T' p* b+ g6 ?. K    “那就交出初南屏，不要把他藏起來了。”

+ S  L6 z+ ?; f- J, k* M5 C  n    初南屏連續兩晚進入賤民區練功，展示獨修的無情劍法，目的之一就是引出這些得意樓同門，任務完成之後，立刻按照龍王事先定好的路線行走，迅速消失不見，得意樓弟子竟然跟不上。
( I: _& [/ P. K* G. q: V$ d" |1 v
    “他和我一樣，嫌你們太醜，不願意見面。”

1 b" W3 S' l+ O( O8 h. D    兩名駝子好像根本聽不懂龍王在說什麼，面對言語挑釁，沒有一點反應。

- p% U; p7 ^$ z6 g5 ^) l    “你必須交出初南屏。”

/ T& s& A8 y) J( w1 B# H& a& S) [6 e2 x    “給我一個理由。”

6 q' r% h+ t0 j2 K0 u7 g6 g    “讓你見老汗王。”

0 h# i. b2 B* }- ~2 N0 u2 K1 u    “這麼說，你們現在是服侍老汗王的宦官嘍？”

    “不是。”

    駝子現身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讓顧慎為感到一點驚訝。
; h2 R% H. z8 b- P
3 f& v4 ]4 X8 [    聖日王覺得自己該做些解釋，放下酒碗，咳了兩聲，“諸位仙人是老汗王禮聘的法師，龍王請不要亂猜。”
/ ]3 r4 {* s- `& P& b5 j
" x  g$ O. @: q: h2 B+ @    “法師？”顧慎為甚至開始佩服這些得意樓弟子了，頭腦糊塗的大日王和嗜酒過度的聖日王受到蠱惑也就算了，竟然連老汗王也會上當受騙，在他聽到的所有傳言中，老汗王年紀雖大，且病魔纏身，思維卻一點也不混亂。
, M! K4 i# r4 t7 J
    “我們能讓龍王繞開一切官方程序，直接面見老汗王。”駝子自信地說。
  w. [. Q  C4 }& F1 B
    “看來離開璧玉城對你們是件好事，不過很遺憾，彭仙人最擅長什麼，你我心知肚明，除非先見到老汗王，我不能交人。”

    兩名駝子互望一眼，這一下子暴露出他們的功力尚未達到頂尖，做不到心有靈犀。
6 w+ U) M- Q/ j1 s
    “必須交人。”一名駝子說。
, h3 F; ]8 ?* f5 u5 t3 c& {
! ]# i( w: r* j( o' q    “必須交人。”另一名駝子重複道。
4 m, V+ l4 R' d" c1 u% W
) W; }) g! a  C0 O/ H/ j. H4 `    顧慎為沉默以對，跟得意樓弟子講道理是沒有用的，早晚還是要以刀劍解決矛盾。

% O1 D7 A7 F' L) O8 B- l, w    “獨步王的女兒在我們手裡。”啞聲駝子繼續說。
6 [2 f6 u9 |8 ~! @' W6 B
    顧慎為忍不住哼了一聲，不久之前，上官如的下落還是一個謎，突然之間，誇日王和得意樓弟子都聲稱自己是綁架者。
/ d; h8 O: y6 P2 c, b& u
. Z1 ~" [. J4 y" k: n2 c6 ^6 _    “是嗎？除非看到人，我對你們的話是一句也不會相信的。”

    啞聲駝子從身後拿出一柄刀，扔到龍王面前。
1 l; p" H, R0 Y- n# T) ?* m9 {  G
    顧慎為沒有接，任憑那刀落在自己桌上。
9 ]8 Z  z+ P/ o4 Y  Q6 C7 X4 K, p
    金鵬堡樣式的木刀，頗顯陳舊，顯然已經用了很久，跟上官如常用的那一柄毫無二致。
7 T7 c2 h7 k: j6 J4 c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五章 奪冠

/ E+ z! x6 P/ t1 k6 u    顧慎為站起身，低頭瞥了一眼桌上的木刀，“除非見到人，一切無從談起。”
0 ?, ?1 W% c! w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見到了得意樓弟子，也知道了他們躲在何處，這就夠了，至於上官如到底在誰手裡，他必須繼續施加壓力，直到某一方承受不住漏出馬腳。

5 n2 \) h* C0 e0 f9 @    好比一場勢均力敵的比武，最沉得住氣的人才能大獲全勝。

    同時這也是冒險之舉，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賭注是上官如的性命。
! `! b  j& O6 z7 `7 s* u
    得意樓弟子擅長蠱惑人心，顯然不懂得如何談判，對龍王的冷淡感到很意外，兩名駝子又互視一眼，然後你一言我一語地發出威脅。

    “明天這個時候。”
+ H" w  @0 C4 u! K, f% n
    “我們要見到初南屏。”

/ _+ ~. d+ z: r    “否則，你會見到刀的主人。”
  g4 s- Y- T& B$ |1 Z, k
8 y7 x! `7 v; a$ Z    “她的一部分。”
1 {" |3 _+ k6 c0 x
5 P5 O& O: R: L9 t6 b0 @1 G' g    兩伙人不約而同地拿上官如作要挾，連給出的截止時間都一樣。

    顧慎為看著仍在端碗喝酒的聖日王，“對龍軍任何人的傷害，都是破壞協議的行為，我會報復。”
" d! y: U& h/ S5 k7 t& I( X
    離開聖日王府時已經快到中午，街上出奇地冷清，好像整個龍庭已經空無一人。

    龍庭大會今天迎來第一個高潮。

* y7 n. V( J$ V9 ?) ^( ~. T    北庭人對馬的喜愛異乎尋常，甚至到了狂熱崇拜的地步，賽馬自然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十名衛兵就在不遠處等待，見到龍王之後立刻迎上來。

) U+ w" [6 r* I  L- o6 j    顧慎為騎上自己的馬，向郊外的賽馬場駛去，一路上都在想著心事，突然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扭頭掃了一眼，十名衛兵緊緊跟隨。沒有意外發生。
4 [- c4 w) b! i: i4 q" @; [& Y% @7 G
; n; {3 U7 ~- j    荷女與初南屏都不在，顧慎為開始感到身後的空虛。

9 u' P9 f/ E3 }4 U: r) n$ B    在陌生而充滿敵意的城市裡，他也不習慣大白天縱馬馳騁，缺少黑夜的保護，就像是冒矢衝鋒時沒有穿戴盔甲、手持盾牌。
1 o' F: F2 f/ s  f3 m
1 Q; F9 S4 F+ E$ X7 G6 a( T    甚至連思維也不如夜裡敏銳，他想從得意樓弟子和誇日王的威脅中尋找出漏洞。好確定上官如的下落，可是腦子裡一團混亂，除了一遍遍地重複聽到的話，什麼也想不出來。
7 y8 f  V% j8 N" l
6 v* r( m2 q! l4 \! e- w    顧慎為趕到郊外時，塞馬已經快要結束。

    龍庭大會的賽馬不只一場，理論上每個人都能組織比賽，只需提供相應的獎賞和場地，唯有第一場最受關注，因為它是以老汗王的名義設立的。對參賽資格有著嚴格的限制，只有王公貴族以及受到邀請的客人才能派騎士參加。

    毫不意外，最好的馬匹與騎士總是出現在貴族名下。

    龍王屬於貴客，自然也受到邀請，他派出五名騎士，略顯寒酸，其他貴族允分利用資格，分別指定十至五十名選手。只要其中一個人取得好成績，榮耀就會歸於主人頭上。
7 P9 a1 G9 e6 i- u0 r# X: {
    選手們背著三五尺高的小旗。以此標明自己的歸屬。
3 |6 V: [4 G* L. S0 ~5 F
$ h/ y: G7 j  a- l    顧慎為正好趕上結尾，騎士們已經從二十里以外的拐點轉回，重新進入主場地觀眾的視線中。
' d) V! M) ?3 i) e
    跟所有比賽一樣，王公貴族擁有專屬的觀賽區，位置最佳，站在高台之上。望得更遠，顧慎為沒有去那裡，而是騎馬站在一群牧民身後，幾乎看不到什麼，只能聽到前面人群興奮的議論。
& q& W% k& Q3 h- J; v$ i2 }1 w
$ x2 k/ X3 W' b0 Y! g" M, [$ |    “火焰駒今年不參賽。太讓人失望啦，我就是為了看它，才從幾百里以外趕來的。”

6 B  ]% c/ S' r    “是啊是啊，龍王真是無禮，竟然盜走草原上最好的神馬。”
  ]: G* j* {5 [, j- e
% m9 ]$ T1 \4 \- |0 K. u- L" U8 f& w) e    “日逐王是怎麼回事？把馬搶回來啊，難道還怕一個西域人不成？”
+ E- a3 C" b$ L
    對龍王的不滿持續了一會，許多人說的是北庭語，顧慎為聽不懂，只是頻繁聽到不標準的“龍王”兩個字，語氣都不算友善。
9 X9 b+ x& l) Q6 ?, b
    “回來啦，回來啦。”
9 O$ W% p/ R5 _0 q
    人群向潮水一般向前湧去，觀眾們恨不得擠成一團，許多人的坐騎可不喜歡過於密集的環境，焦躁地嘶鳴，不安地原處踩踏，匯合成巨大的噪音，將人聲都壓了下去。

    可是觀眾們驚奇的呼聲越來越大，很快反超馬鳴蹄響。
. f  j/ f: D  B# I( q" J
    “看！快看！”

% S. E/ p  q/ |2 h    “它怎麼能這麼快？”

6 a7 \" I6 a8 s, ?) ^( B: T7 Q) L    “它後面的馬還沒影兒吶。”
0 g- F: L* a' a2 F4 r. m: Z  W4 V
    “這是誰的馬？”
  Q( }& E  W6 V
# n5 a& s$ N6 e4 i6 D9 f    “不知道，旗子怪模怪樣的，沒見過，黑旗，中間紅紅的一團，誰認識？”

/ N3 w. x, {8 [8 ?4 d    “烏鴉，紅色烏鴉，那是龍王的旗！龍王的馬！”

1 T+ }& J* c  t9 Y5 n  A# O    顧慎為掉轉馬頭，帶領衛兵向自己的營地駛去，走出很遠之後，驚訝的呼聲仍能傳入耳中。

    “它簡直是第二個火焰駒！黑色火焰駒！”

0 t0 P9 j) i5 @( p5 [& r    “笨蛋，那就是火焰駒，塗上黑炭的火焰駒！”

* e! a& b" d8 P1 N5 K    草原雖大，對人生地不熟的客人來說，想找一塊安全的藏馬之處，卻是難上加難，日逐王派出數百名士兵與奴僕，像追捕逃犯一樣，天天在外面尋查，遠近的牧民也都接到命令，發現火焰駒的行蹤，立刻向日逐王的手下報告，將得到重賞。
* {9 S. [! p7 T' z% o3 z
+ B! ^! _! z* v$ Q: s    在這種情況下，顧慎為唯一的選擇是將火焰駒藏在自己的營地裡。
' u6 ~; p9 f6 j- P$ l
    到達龍庭之後，初南屏沒有在此停留，而是原路返回，中間避開日逐王，與後面的龍翻雲匯合，將火焰駒交給他，自己又躲了幾天才在龍庭現身，給人一種印象，他把馬藏在非常遙遠的地方。

2 I0 ~0 W% i' m5 |1 [1 D    龍翻雲騎回火焰駒，連夜將它塗成黑色，混在普通的馬群中飼養，以後每天都有人專門負責補充顏色，不僅瞞過了日逐王，就連曾經同行的金鵬堡也沒發現異常。

    龍翻雲騎著火焰駒，輕而易舉地獲得勝利，直到這時，才有眼尖的人認出這匹馬的真實身份。

    顧慎為離開得早，沒有看到那一幕混亂場面，驚訝的呼聲、好奇的打探、蜂擁的查看，跑在後面的選手幾乎沒辦法到達終點。

8 R) l2 ^$ o% j; ]$ `$ D    日逐王看到了，並且成為混亂的一部分，他直接從觀賽的高台上跳下來，晃動著健碩的身軀，像瘋子一樣衝向龍翻雲。嘴裡高呼：“我的馬！王八蛋，我的馬！”
/ J% j# d3 E0 p, a2 v
/ ~8 ^9 h% Z  \, }4 T+ S. M4 b    負責維持秩序的騎兵衝向人群，將他們驅逐出場地，幾乎將王爺都給踩倒，另有一小撥日逐王麾下的騎兵，迅速撲往火焰駒。要將它圍堵住。

    龍翻雲馬不停蹄，衝過終點之後，沒有按北庭人的慣例向貴族和普通觀眾依次致意，而是加快速度，趁著所有人愣神的工夫，向遠處駛去。
* s( l9 E  U6 e) `) x0 t! {0 ?' q' h
    火焰駒在營地裡憋了這些天，好不容易暢快淋漓地奔馳起來，正處於興奮狀態，比賽之後速度仍然奇快。一點也不顧惜舊主人撕心裂肺的召喚。

# Q5 b6 G* x/ [; r+ D+ k/ q2 J    就這樣，火焰駒消失在草原深處，成為這一天最轟動最持久的新聞，要不是第二天還有一場更引人關注的勇士比武，還會一直傳揚下去。
4 ?7 D+ |5 R3 S$ _7 D5 g2 a. M
: ^2 {, H; Q/ T9 u! C0 T    顧慎為前腳剛進入帳篷，一口水沒喝，方聞是張開嘴，一個字沒說。“混亂”就從賽馬場地一路追趕過來。

7 l' h$ f, N" L* d    “兔崽子，給我滾出來！”日逐王隱忍得夠久了。終於爆發出來，帶著十幾名騎兵直闖龍王營地，氣勢旺盛，營地裡的衛兵根本來不及阻擋。

    方聞是驚愕萬分，“日逐王？咱們不是聯合了嗎？”

/ n) ?1 l) z4 G' K* }" {# U    話音剛落，日逐王已經邁著大步走進帳篷。一把推開擋路的白胖子，揮舞著手裡的馬鞭，厲聲叫罵，“龍王，我當你是個人物。你小子倒比王八殼子還硬，拿腔作調，還當眾讓我出醜，去他娘的，咱們的聯合到此結束，就算老汗王親自求情，你也逃不過……”
  U6 O- _6 {0 S+ ]  C/ R6 \( O
  ?3 g* C, i- q1 k    “誇日王要造反。”顧慎為插了一句。

    這一句話的效果比一盆涼水還強大，日逐王張口結舌，扭頭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臉色惶恐的方聞是，憋了一會，說：“滾出去。”
- J% l! v3 c; ~  r
. W0 U/ C& |6 d7 U, m/ K, X& E    “啊？”

# l3 V( j) ]& V" H7 `    “我讓你出去。”

6 V# h8 ~' H9 P  ^    方聞是自以為並非膽小怯懦之輩，如果給他一點準備時間，只需要轉幾個念頭，謀士的尊嚴也會佔據上風，可他不擅長面對突然事件，日逐王又是他本來就害怕的人，被其厲聲一喝，連心跳都快停止了，馬上爬起來，低頭快步離去。

2 e) K' Y; J8 C5 B: D; X6 u    站在帳篷外面，方聞是後悔了，又惱又羞，卻沒有成怒，他錯過了最佳時機，再進去已經沒有意義。

* l" T1 T# D7 Y0 h- i, K# A    “你有證據？”帳篷裡，日逐王暫時忘掉自己的馬，語氣卻仍然生硬，殘留著濃重的怒氣。

    “誇日王有一個弟弟叫闊真。”

    “被你的手下殺死了。”
( ]. d3 Z: s& h
    “他沒死。”
1 h4 w5 M5 F- v3 K0 ]* n( n
3 [( e  X5 T. H$ i    “什麼？”

9 d$ w! f( w5 J7 c  V! I$ h( g$ U6 d    “這就是誇日王的計劃，讓弟弟假死，然後悄悄前往邊境調集重兵。”
% K. s' Q, K9 J% D, s2 d5 J6 G1 R
# |0 m  }& g, ]& s% w    日逐王揚起馬鞭，在身邊的桌子上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就知道這小子還藏著陰招，你是怎麼知道的？闊真招供了嗎？”
6 W/ {( n# Q/ k& `( F# U3 J
    “幾天前招供的。”
5 E3 q7 o% h# a- L4 f5 G4 s
8 ]7 ?8 @$ {! j3 h* F    “可你現在才告訴我？”

0 R2 D/ r' Y' h9 b" w5 j    “我想先觀察一下，看看咱們之間的聯合到底有多緊密。”
( y. W. e* x: ?) ]5 J
! B& ~9 h$ F+ F, F: N9 a( O; H* ^    日逐王的臉上難得地稍微紅了一下，馬與情報，在他心裡進行著短暫而激烈的鬥爭，“龍王很喜歡火焰駒？”
' `) ]4 L3 }. p6 a3 ^
6 n4 I$ W2 ?& M" p& O- E    “天下無雙的寶馬，誰人不愛？”

    “它是你的了。”日逐王咬牙切齒，就算是將最受寵的侍妾送人，心裡也沒這麼難受，“不過，我可能會借用兩天。”

    “好搶在別的王爺之前調回軍隊。”

7 j6 N6 z( j+ x- \- _/ ^    顧慎為已經猜到火焰駒的重要作用，它不只是日逐王的心愛之物，還是爭取時間的最佳坐騎。
" u0 C% A- |! L, F2 y5 Z/ ~
7 R# c+ `4 z7 i, K9 N/ L    日逐王沒有回應，這種事，心知肚明就好，“把闊真交給我，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一半，可能更多。”

5 M6 m3 p2 _1 U5 P1 j    “可以，不過你得快些行動，我擔心闊真已經不安全了。”
: q/ M4 R9 }8 Q) I% P" I/ \' Q. i
    誇日王正在不顧一切地發起反擊，只要撒出人手，很快就能發現弟弟的線索，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
  k% o! j% \% @7 d
    顧慎為也要反擊，還要救人。

1 `# ^# q; v$ @( ?5 i
7 M( ~% U+ p! z2 j" w$ z. b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六章 收買

& _: {1 h# y) O* c3 L7 V6 M. f1 h    這是一次乾淨利索的暗殺，仔細勘查之後，顧慎為大致勾勒出當時的場景。

- N' ^$ }6 U2 m; C' E    一共四名殺手，外面或許還有一到兩名望風者，動手的只有這四個人。

    第一名殺手在帳篷後面擲進一枚飛刀，留下一條不太明顯的裂痕，飛刀事後被帶走，帳篷裡的人嚇了一跳，馬上明白大事不妙。
$ w6 F; e" K. \+ j% C$ A1 B
, H/ ~3 H/ v' S8 I. N/ {! l    壽老精於世故，但是面對殺手時卻首先驚慌失措，不顧一切地向門口跑去，腳下曾經滑了一下，在地面蹭出明顯的靴印。
# U" M2 w& p/ p4 q& @/ h
0 B& ^9 ?+ [# b. ]' q: A% ?    第二名殺手正等在門口，沒有採取慣常的劈砍刀法，而是更加自信地平直刺出，在壽老的心口處快進快出，這一刀很深，幾乎穿透整個胸腔，創口卻很小，表明出刀者心狠手辣，手法迅捷。

    壽老一聲未吭，倒在地上，身體一半在帳內，一半在帳外，過後被人拽進帳篷。
2 }1 d" Z* E: q
    刀客波桑這些天來估計一直在練習如何快速拔刀，面對突然殺來的敵人，立刻拔出兵刃，牢牢握在手裡，至死沒有鬆手，但他被帳篷後面飛進來的暗器弄糊塗了，不知道襲擊會來自前後哪個方向，他在猶豫，左腳重心轉移了一次，留下很深的腳印。

8 A, y. o3 u: t* w* _! j! b    大概是壽老中刀的同時，波桑明白了來者的身份，他做出正確的決定，向人質跑去，打算殺人滅口。

7 M, ]8 e& D7 f% P, S/ p    第三名殺手這時已經衝進帳內，毫不猶豫地出手，在波桑後背砍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 }* A) m) [! T5 C3 r( ]6 F    波桑倒下，沒有馬上死，轉過身來，心口處再挨一刀。

    闊真肯定大喜過望，他這些天受過不少折磨，本已虛弱不堪，驟見救援者到來，立刻生出一股力氣，拚命扭動身體，被塞住的嘴巴發出嗚嗚的叫聲，以表示自己還活著，絕不會想到這些人的目的與波桑一樣，都是殺人滅口。

5 w) t: \$ h' w, p8 u    第四名殺手進來了，顧慎為的猜想在這裡發生一點混亂，殺手們幾乎沒留下腳印，這第四個人或許並不存在，動手的仍是前兩名殺手。
2 Q) {1 ^" b& o6 `6 b$ k2 F' c
    顧慎為覺得換成他制定計劃，一定會有第四個人，確保暗殺過程迅捷流暢。

, {; W$ F% \8 p1 T4 d$ |( J; J    總之這個人走到王孫闊真面前，一刀刺透喉嚨。
# }2 C# Y: r5 s3 R+ ]' Q/ m
    闊真瞬間死亡。
7 a( I  C% W; }9 O# P( I
    接下來，幾名殺手有條不紊地破壞屍體，尤其是壽老與闊真，基本面目全非，製造出仇殺的假象。

    “這是闊真？”日逐王皺起眉頭，他熟識這名侄兒，如今卻一點也認不出來。
. S( q7 V$ S8 i; o. T9 d% A
    顧慎為點點頭。

$ L/ u' N; V# T5 ~3 l    “沒準是偷樑換柱。”日逐王有點不太相信，誇日王竟然會狠到殺死自己的親弟弟。

    “肯定是他，你瞧屍體上的繩索，與地面顏色一樣，還有這些痕跡，說明他一直就躺在這裡，殺手來了之後，他才坐起來。”

    “是金鵬堡的殺手嗎？”
# F7 s+ F+ C7 K. J  y7 P, r
2 |, r( Z8 H) b) U    “不是，可能是金鵬堡制定的計劃，但動手的不是他們。”顧慎為看到熟悉的流程，但死者身上的刀傷不像是殺手的風格。
2 g+ Q: o) o1 C' t8 D1 O; S
; M2 {, n7 G  F( j+ I+ @4 u- t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 G; ^6 h' c+ ~4 @; ?, x    “大概是今天早晨，我猜是在三四個時辰之前。”
  w1 y$ A4 I6 k4 |  n
    那正是誇日王攔下龍王，邀請他進入小帳篷裡重新談判的時候。

    顧慎為終於明白自己犯下多大的錯誤。

    一直以來，敵人的策略都是孤立並逼走龍王，除了虛張聲勢的試探，很少發起正面攻擊，顧慎為因此多少產生了懈怠心理，誇日王的談判要約更讓他以為自己還有一點時間。

0 t4 m% D" W* _* n) `2 e( T    他猜到波桑等人正處於危險之中，為了避免敵人順藤摸瓜，沒有馬上通風報信，而是向日逐王透露情報，希望借助另一位王爺的力量，保護這三個人。
( B' n" J+ j7 o
6 Z- ~" `. B$ c, {% W    誇日王卻比他想像得更加果斷。

    “來晚一步。”日逐王嘆了口氣，透露出一絲埋怨，“你應該早告訴我。”
* P" n+ |3 X/ R* K7 p
    很多事情都“應該”，可是日逐王隱瞞不說的信息更多，顧慎為又怎麼能輕易相信他？

& O# l7 ]: ]0 X4 r7 b, ~& E    “咱們現在得同舟共濟，最好開誠佈公。”日逐王很快放棄指責，他現在仍然需要龍王，“誇日王殺死闊真，很可能已經想到別的辦法調兵，我也不能再耽擱了，把火焰駒還我……借我一用，誇日王有兵，難道我就沒有嗎？”

    顧慎為沒有馬上開口，他現在想的是另外三個人，波桑已經暴露，荷女還能隱藏多久？
( d% ?, t1 s% e6 R# i. q
; c) U& B; ?8 z8 f* [    “我要見小閼氏。”
2 t  @$ i: d6 z  a/ ^; C( S  j% E/ \
0 F4 m2 s3 m' @/ ^    日逐王臉上閃過一絲怒容，他就知道，同意這兩人見面是一個錯誤，“龍王以為我做不得主嗎？”

    “由你做主，安排我們見面。”顧慎為固執己見，“我希望日逐王也在場，咱們重新‘開誠佈公’。”
1 p/ |: w. V) [
- G0 W- X' l7 d1 j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日逐王強忍怒氣，“敵人正在行動，咱們卻要聊天？”
: ~+ x1 a+ r9 ?! @+ B4 \5 c
& x, ~( W% X" y2 t2 O1 O    “這很重要。”

7 @1 B4 }' a7 b3 Q( f  c+ _2 `    到底重要在哪，顧慎為自己也不知道，可他確定一點，日逐王與小閼氏並非鐵板一塊，他不想接受二手的聯合。

5 S5 C! V4 a1 Z: w- |/ }    “我會儘快安排。”日逐王臉色冷峻得像是一塊岩石，“到時候，我希望你能交出火焰駒，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計劃’。”

    這個計劃是要殺死誇日王。
4 a* {0 y/ i& G$ s9 D" }/ A/ T
    顧慎為回到自己的營地，默默等待天黑，白天，他是龍庭的客人，孤立無援，寸步難行，等到夜色降臨，無數的帳篷遮擋星月之光，形成一條條暗渠時，他才會成為龍庭的主人。

    荷女比波桑警惕得多，即使遭到偷襲，也不會輕易中招。
0 `6 @+ b# R; Y1 S
    至於上官如，顧慎為得到兩條線索，奪日王和得意樓弟子都暗示自己綁架了她，其中至少有一方是在撒謊，可這並非顧慎為最大的疑惑，他納悶，這兩伙人最初擄走上官如的目的是什麼？
0 x7 }. {+ d8 E! x
    用一名女子威脅龍王？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必定糊塗到家，顧慎為承認自己心中對上官如具有特殊的感情，可是牽扯到數萬龍軍的未來，絕不可能因為私情而心慌意亂，誇日王和得意樓都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 Z/ }5 c# ^! r  ]
    最關鍵的是，誇日王和金鵬堡一直想逼走龍王，可是綁架上官如卻只會適得其反，倒像是希望龍王留下不走。

    顧慎為心中一動。

3 t/ O1 S: X; c8 {    方聞是走進來，他還沒有從日逐王的羞辱中解脫，開口就說道：“日逐王在欺騙龍王。”
4 u8 {' E: Z# A/ l# ^
/ c5 ?+ U$ m9 c( @. O' x0 a    “你打聽到什麼了消息了？”
4 y0 [& V; @1 o( O) K7 I. K
8 Y) R3 `' @0 U4 a' z    方聞是詭秘地一笑，“我從誇日王府找到一個愛說話的人。”

    顧慎為此前命令方聞是三天之內從誇日王身邊收買一名內奸，看來軍師提前完成了任務。
4 s0 D1 l/ z4 D7 z$ g
    方聞是最初對龍王的收買理念不太認同，但他還是忠實地進行了嘗試。

    他曾經是誇日王的座上賓，自然瞭解這位王爺身邊最受寵的有哪些人，由此擬定了十人名單，很快排除掉其中六人，這六人眼下春風得意，斷不會為了幾個小錢葬送大好前途。

! h2 }( v: \2 k1 M    剩下的四人各有怨恨主人的理由，具體原因方聞是略知一二，沒辦法詳細調查。
, C2 I- [" W( K6 w. ?* E% n
/ b# ^" e4 P. V$ j5 f$ v+ ^. n# R    方聞是將龍王的這道命令看得很重要，將自己學過的謀士教程在腦海中翻來倒去，逐條套用在這四個人身上，尋找可趁之機。

0 n" e6 m% u; h# b9 y3 h7 Q    經過幾個時辰的冥思苦想，他也沒得出無懈可擊的結論，這四個人都有背叛的可能，同時也都有忠誠的原因，單是對誇日王的恐懼這一條，就足以讓他們忍受身上的一切屈辱。
% C1 E' n9 ]4 V4 s1 L
    就在方聞是深深自責，第一次覺得自己不配做軍師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確定了收買對象。
! |1 _. a& t: d6 g3 ]
    這人根本不在後四人當中，是他最初排除的六人之一。
& Y" x: T: e1 k3 E/ G/ }+ b# z
. E5 s( Q  t0 k    “我終於想明白了。”方聞是忍不住對龍王吹噓起來，“是否忠誠、是否受過羞辱，根本不重要，利之所在，再大的羞辱也能忍受，其實無需分析某人與誇日王的關係，只要確定一點，這人有多愛錢。”
- M& Z& n5 H% s
    人人都愛錢，但程度不同，願意冒的風險也就不同。
* r& f! Y( k9 D& i8 @$ ~/ }
& g  I" o/ |- l& l6 Y    魏春有一個中原人的名字，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父母的出身，他是誇日王的近侍之一，算不上真正的心腹，但是從小淨身進府，服侍主人的時間足夠長，具有出賣情報的資本。
; q9 f- x1 G) t! `" x: p
# C: J$ T: i, A0 U, d    最關鍵的是，他很愛錢，方聞是曾經在他身上投過不少金銀，對方來者不拒。
: N6 ~7 M% l7 s- R& Q) ~
) W8 {) q0 H7 Q5 l* K    方聞是找了一位他覺得比較可靠的中間人，約魏春見面，這是一次試探，如果魏春拒絕，收買計劃只得另尋突破口。
6 G3 {1 o4 }$ k7 J
    在約定地點，魏春來了，神態傲然，“別想收買我，我已經將這次會面通報給殿下，奉命來看看你耍什麼花招。”

0 }; a$ j% K  f+ ~! q6 m    聽到這話，方聞是心中的把握從三成增加到六成。

8 a) c9 C  z4 q( s* U# T, r    “龍王此行帶來不少錢。”

3 c; L: b2 N, e7 k    “那又怎樣？龍王得罪我家殿下，還想活著帶這些錢離開草原不成？”

, g: f" h) |/ C/ @& T    “我看夠嗆。”方聞是長嘆一聲，“龍王太驕傲，這會害死他，可惜那些錢，竟然花不出去。”

    “你什麼意思？”魏春隱約明白了點什麼。

  D2 V5 d  a6 w  O. \( L0 |7 l    “說到底，我跟你一樣，都是侍候人，都是為了錢，龍王不為我著想，我得替自己著想不是？”
4 H- m$ I6 q2 S# ]. B% `
. h3 E5 R  R2 X: f0 D0 Q/ o' Z    “說下去。”魏春心動了。

    “龍王命令我收買情報，不惜代價。”方聞是特意強調這四個字，“我就想，如果有人跟我合作，提供一些不太重要的情報，再給我一點回扣……應該不會傷害到誰吧？”

    方聞是帶回了情報，“這只是開始，一旦上癮，魏春就會越說越多，早晚他會成為真正的內奸。”

    情報有兩條，魏春認為它們不會對誇日王產生致命影響，甚至可能對主人有所幫助。
/ S' Q; m, }9 F6 ^5 K
    首先，日逐王根本不是老汗王的暗中保護者，他能娶到老汗王的妹妹並取得王號，靠的是對北庭西部諸多部落的牢牢掌控，事實上，老汗王曾經試圖打破日逐王的權利壟斷，沒有成功。
- P! c# y2 _* B( h
: u. G) B$ Z9 k  `& m. W    其次，就在昨天晚上，誇日王的手下的確帶來一個女人，據說是從金鵬堡轉手過來的。
( l* a7 ^' }# ^+ U4 C( n/ f
8 m- _+ O/ |4 q5 ?0 Q
! J9 r, f; ^$ W1 A, \' p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夜訪
/ @4 }+ I/ M8 }/ S+ P
/ R. i! J1 _" k  p6 D- U    黑夜像一層厚厚的斗篷，披在顧慎為身上，讓他倍感安心。

    韓芬正坐在自己的帳篷裡，興緻勃勃地用破布縫製什麼東西，嘴裡哼著曲調簡單歡快的兒歌，歌詞令人毛骨悚然：剝皮開胸腹，五臟擺一排。割肉斬頭顱，找找心何在……
  O$ L) a8 n2 r& J( N" |
1 @- [/ M2 u) t3 ?    韓芬扭頭露出歡喜的微笑，“咦，是龍王，你還好嗎？我晚飯吃得有點多，羊肉太佔地方，咱們能不能想辦法弄點蔬菜？”
# `: v5 `. ]( i
    “我會想辦法。”

    “嘻，太好了，你瞧，我做了這個。”

/ }$ v1 x8 W2 d0 f    韓芬舉起手中正在縫製的東西，是只布娃娃，一尺多高，接近完工，面部五官已經提前畫好，筆觸幼稚得像是幾歲兒童的作品，可是眼露凶光，一張血盆大口占據了多半張臉，尖利的牙齒似乎還在滴血。
# F0 f& n# P: J( G& o
( J: `2 J  v% Z1 v4 C- ^    “不錯。”顧慎為言不由衷地讚揚。
6 m: w) A) s. }% I1 l. v2 X
; e$ @' T% [' {0 ^  V) L. w    “這是御眾師，做好以後我要一直帶在身邊。”

1 w5 l7 N7 }8 L' M6 u$ u    韓芬的笑容發自心底，真誠得像是為父母準備了秘密禮物的乖小孩。
) ]. B; V$ f/ e2 _  |
    “嗯，很好。跟我走一趟，我需要你的保護。”

    韓芬放下未完工的布娃娃，站起身的工夫，徹底變了一個人，即使站在自己的帳篷裡，也警惕地用餘光左右觀察，她已經進入角色，成為龍王身後的殺手。

    顧慎為很滿意，可是韓芬的瘋狂行為給他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他花掉一點時間，想像荷女是怎麼經受住曉月堂的瘋狂訓練的，竟然發有發生特別大的變化，仍然保持著理智。
$ t& h1 C9 ]! m$ G0 a& ^  _) U6 S
    剛出營地他們就遭到跟蹤，兜了一圈之後，兩人在工匠區甩掉尾巴，一路來到賤民區牲口市，這裡也已經遭到監視，顧慎為發現三名暗哨，正全神貫注守候著陷阱。
% a8 |/ C. l* G+ m8 c
    顧慎為無需進去就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荷女帶著韓萱和上官少敏逃跑了，留下只有顧慎為能看懂的標記：數十步之外，一根豎在帳篷左側的木棍。
7 p7 m. R8 F2 S7 {" ^! ]2 k
    他甚至知道荷女藏在什麼地方，但是沒必要去尋找。
2 I2 J7 L, {3 w% n, }
    下一步，顧慎為打算橫穿整個龍庭，前往最北面的百花營，夜訪小閼氏，時間緊迫，他等不及日逐王做出安排。
2 P$ B8 a1 n2 F8 F
) m5 m" J" L# n  P+ o: T0 B5 i    經過貴族區時，顧慎為發現其中的氣氛發生巨大變化，所有營地都加強了警戒，全副武裝的士兵成群結隊地巡視，整個地區彷彿一座處於戰前狀態的兵營。

1 ^7 y6 B1 b6 }    但這是一座缺乏團結的兵營，各個營地之間的戒備，遠多於對外人的警惕，每當分屬不同主人的巡邏士兵接近或者面對面時，擦出的火花比附近的火把還要明亮。
# f! O( n" G% }' T
    老汗王的壽命和汗位之爭正處於最微妙的狀態，誇日王的行動打破了平衡，北庭貴族人人自危，無不擔心大規模內戰即將提前爆發。

    這對夜行者卻是好事，劍拔弩張的各座營地之間，留出安全的通道，比平時還要寬暢，顧慎為因此能夠迅速抵達北部禁區。
, [- L! E& `1 A# b
6 x& T' O! V  \7 o    百花營位于禁區之內，這裡的警戒沒有變化，除了少量的老汗王直屬軍隊在外圍巡視，就只有女兵們自我防範。
# a) }9 A2 M* H& e$ S
7 m8 ^- T0 @1 [+ b+ q    這些女兵都是小閼氏的奴僕，因為主人的突發奇想而換上戎裝，接受訓練的時間很短，而且極不正規，與香積之國的女射手不能相提並論。

    她們甚至捨不得將頭盔戴在髮髻上，雖然像模像樣地在崗哨值守，可是目光沒有望向營外，而是相互梳理頭髮、整理衣角、私私耳語，時時發出輕微的笑聲。
0 f1 }4 L, I% M" r
    這樣的防守形同虛設。

0 t2 I" g7 W6 W) {' g* r1 c' J    顧慎為比穿越貴族區時更加小心，這裡是百花營，裡面居住的全是各國貴婦和女奴，一旦被人發現，哪怕只是傳言，也足以敗壞龍王的名聲。
9 e# g$ P( u! V, Q$ n
    韓芬改作探路先鋒，她得確保營內沒有埋伏，然後向小閼氏通報龍王到訪，半個時辰之後，韓芬悄無聲息地從營內出來，示意龍王可以進去了，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笑，好像很喜歡龍王給予的任務。

    小閼氏的營帳非常顯眼，位於營地中間，最大也最奢華，最外面一層全是淡黃色的絲綢，在火光的照耀下奕奕閃亮，其她貴婦，即使帶來更好的帳篷，也不敢與東道主攀比。
) A# X$ r- z9 |+ r5 \2 J2 x* R3 p$ t4 k
    顧慎為沒有進入這座主帳，韓芬把他帶到一頂偏僻的小帳篷裡，周圍沒有火光，便於隱蔽，不惹人注意。

    韓芬守在外面。

4 q. J8 l, t& |; R( d8 S8 l    小閼氏身著寬鬆的便裝長裙，臉上未施粉黛，好像剛剛睡下就被叫起，不過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惱火之意，反而興緻昂然，讓顧慎為想起當年半夜叫起上官如的情景。

    “你的手下很有意思。”

! p  Z6 t: @! f  w  z) s/ b4 X    “她不懂規矩。”

, Y$ }7 s' k7 E* E$ F) N    “本事卻很高，直接走到我床前，讓我的那些奴僕睡得跟死人一樣。”小閼氏笑著搖搖頭，沒有像普通女人那樣驚慌失措，她只是感到遺憾，“整個龍庭都像是發春的野牛，狠不得把別人都頂死，只有我這裡，像是無人看守的羊圈，是頭狼就能闖進來，你是狼。”

    “在龍庭，只有老汗王才是狼，我不過是另一頭羊，尋找同類，以求自保。”
. F$ c4 Z9 U* M0 U: [( A% B
; n# `& z/ ^9 ^% S% A( ]; J    小閼氏笑出聲來，“不管怎麼說，等你走了以後，我得加強防衛，為什麼我的女兵不如香積之國？”
! K7 O* x( h$ P
    “上過戰場和沒上過戰場的區別。”
" Z0 G$ ~$ N! X- u3 i$ e
; P9 K7 @! U9 a    “有話直說吧。”小閼氏突然結束了友好的套話，變得嚴肅起來，“流言蜚語我聽都聽膩了，可是龍王肯定不想被人指指點點吧？”
2 V: H5 P1 D: a! n; s
7 P6 S' A( y' F8 O0 E, F6 N    顧慎為的確不想，橫穿龍庭花掉他不少時間，的確得儘快結束這次交談，“我不信任日逐王。”

6 J# c7 l( l( @    “嗯。”小閼既像是認同，又像是疑問。

    “日逐王聲稱自己是老汗王的保護者，可我聽說老汗王一直想削弱乃杭族的勢力，而且你和大閼氏都出自乃杭族，擁有這麼大的優勢，日逐王沒必要找我幫忙。”

8 w6 J2 P7 D/ R3 L0 L. \& J: R9 \6 C    “你不相信日逐王，又幹嘛相信我？”

    “因為你恨他。”

( j5 ^5 t$ x& U; }: K! o    “哈哈。”小閼氏開懷大笑，卻沒有完全掩飾住心中的一絲慌亂，“龍王真會說笑，你這是從哪個老得不行只有嘴會動的牧民那裡聽到的閒話？”

    “我猜的。”
. {7 g1 a4 ]' {3 t1 _3 n
7 Q8 q! r9 b3 Y& A! ~- u    “猜的？”小閼氏的笑容驟然消失，“如果你想套我的話，還是省省吧，我與日逐王是利益聯合，他需要保證乃杭族的勢力，我需要留住自己的地位，僅此而已，談不上恨與不恨，至於他到底想不想保護老汗王，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對你也不重要，你的敵人是誇日王，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2 X3 x4 x8 D6 s. i* u( c! W, D    小閼氏說出一連串的話，顧慎為對自己的猜想更加有譜了，“我沒想套你的話，讓我說完，不對，你就把我攆走，我去找日逐王，向他磕頭認錯。”

    “說。”

) G( v! ?5 U& U+ R! s, h# x& B  d    顧慎為的猜測並非全然憑空想像，雖然官吏們不願再向龍王提供情報，方聞是仍然從各種渠道打聽到不少小閼氏的傳聞，真假摻雜，可顧慎為從其中提煉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由此奠定猜測的基礎。

% H& N2 |4 I  ~+ U& S    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測，卻能解釋許多疑惑。
! H/ D. M8 x  t$ @! e& o
    “殺死日逐王之子的那口刀，上面的毒藥不是我父親抹上去的。”
9 B& u: l0 ^1 N
    “你還真會替顧侖辯解，可這跟日逐王、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兒子死了，我嫁給老汗王。”
7 K! n7 _: {" U* [2 m
    “是日逐王下的毒，他殺死自己的兒子，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把你送給老汗王，老汗王早在你揚名之前就動了心思，唯一的障礙是你已經定親了。”

  t6 [, W. x) ?8 g" H' B( j$ J" ]$ U    顧慎為每說出一句話，小閼氏的臉色都會隨之變化一次，意外、迷惑，直至憤怒，“你以為你是誰？神仙嗎？滾出去！”
" X' V" K+ W8 E7 j3 X* @
! K0 Y# {# p9 V' p! Z    顧慎為第一次感覺到，他已經掌握小閼氏的真實面目，而不是身處濃霧之中，被迫接受她的引導。
2 ?4 @$ ?0 I0 @
6 r& d% j1 r% P3 z    “我不是神仙，我和你一樣，是打定主意要報仇的人。”

    小閼氏劇烈地喘氣，有那麼一會，她似乎要大喊大叫，將整個營地的人都叫醒，可她開口時聲音卻放低了，“你的仇人是金鵬堡。”

7 h! J- S' S# @+ ?7 a  ^9 t/ e% u! A8 b    “塗在刀上的毒藥，就是由金鵬堡提供的。”
+ u* E2 W: ^! y  q* o7 e0 [
- T9 j" [. j3 z& y    “你確定？”

    “那種毒藥很特別，天下能製作出來的人不多，金鵬堡是其中之一，如果傳言沒錯，當初日逐王與金鵬堡可是很友好。”
% J  T: _2 k& F- H: d; U) z% c
* v* ^4 `4 m* \/ F6 b, ]    小閼氏沉默了。
: a8 }% f% [$ ~
4 z7 c% O0 u' f& Y5 m    顧慎為是從上官少敏身上想明白的，前代獨步王曾經立誓放棄一切秘術，但是卻保留了女蠱的製作方法，這意味著金鵬堡私藏的東西可能更多。

    既然荷女十分肯定曉月堂沒向北庭派過任何人，最合理的毒藥來源就只能是金鵬堡了。
5 }4 ^+ x- Z- h) b% {* p0 {1 R
' T9 [% q  ~9 _( r; i( H6 u+ Y    顧慎為無法保證猜測準確，但是在小閼氏面前，他表現得胸有成竹。

    小閼氏沉默了好一會，“你很聰明，當心聰明過頭，給你惹來大禍。”
" W& f7 `- o8 `, _5 j% D* n
/ r( K5 c" ^' L* P! n    顧慎為聽過類似的話，他想說自己一直都在惹禍，解決大禍的手段，就是惹一場更大的禍事。

9 h: F$ d. J0 o- `& T# [    “我想咱們可以重新聯合，真正的聯合。”

% u3 C  s, [0 Z7 W    “你相信我，我可不相信你。”小閼氏露出一絲鄙夷，“你總共只帶來五十多人，怎麼能鬥得過北庭的王爺？”
* E5 ?5 _* B6 W4 g5 h/ T5 b$ b
    “我不能，加上你的力量就能，而且我還有一千名香積之國的士兵。”

    小閼氏仍在猶豫，她被龍王說中心事，深感意外，得慢慢接受這一切，“你去替我救一個人，然後把香積之國的女兵借我一用，咱們就算聯合了。”

    “什麼人？”
5 j- E- P3 S) A& w* ]
    “羅寧茶，她被誇日王抓走，可我在她身上押了不小的賭注，不能就這麼白白丟棄。”


0 @: a0 x/ z; ^% |: l" V  H/ n. J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五百八十八章 生情

$ x% H, a1 H7 P! Q    托賽是老汗王諸多子孫之一，沒有意外的話，他相信祖父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1 K# _5 M% |4 F0 \
    他的父親是日耀王，在繼位排名上位列第七，據說整個北庭歷史上，七王從未繼承過汗位，排在後面的八、九、十王都有過特例，就是七王沒有，日耀王曾經嘗試過打破這個怪圈，很快就敗下陣來，觀察多年之後，還是走上七王的老路：支持一位更有前途的王爺。
+ z8 U( U, I4 |1 h& m' [) Z
    托賽向來唯父親馬首是矚，很自然地也倒向誇日王，甚至搶在父親公開表態之前，就與誇日王的弟弟闊真結為好友。

/ x) x; o2 e9 u6 y) O7 n2 W) L    這是結盟的慣用套路，你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從今天起我支持你，你要給我以下這些好處”，總得先培養一下感情，為醜陋的利益交換抹上一層親情與友情的光輝。

    托賽認為自己做得不錯，雖然他與闊真互相討厭，都覺得對方不夠聰明，可是這對同齡叔侄還是成為你幫我襯的至交。

3 D$ d8 H# w0 o' M: K    闊真在賤民區遇害，托賽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傢伙終於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接著他感到真心的悲痛，培養感情沒有那麼容易，即使有著共同的利益，想要產生好感也得花掉不少時間，闊真一死，他又得重來一遍，可是在誇日王的圈子裡，他很難再找到投脾氣的親戚。

    沒多久，托賽發現闊真很可能沒有死於賤民區騷亂，他感到自己正接近一場巨大的陰謀，既緊張又興奮，很快就變得失望，因為他沒有受邀進入陰謀的核心，只是作為一名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在不知情的狀態下，做一些塗脂抹粉的雜活。

    於是，托賽氣勢洶洶地找龍王報仇，結果半途而廢，他替父親出頭，卻被當眾打了一巴掌，從馬背上跌落，臉上的恥辱印記很可能到死也擦不去。
$ p) j' n0 L; y: b3 x6 J9 \: P
& S3 F" |" Q5 y: f% d    托賽滿腔恨意，難道他不是日耀王的嫡長子嗎？難道他沒有顯示出足夠的聰明才智嗎？一切當中，最讓他怒火中燒的是，誇日王綁架了那個女人。
$ V# L* a0 f  T! I4 U5 X
    啊，那個女人，即使只是在腦中幻想，那個女人的美麗也顯得不可思議。
. H- \1 n6 v, h2 Z9 [% G
8 z0 ^! u* p. w    那還是在幾個月以前，雖然山雨欲來，龍庭的氣氛還沒有像現在這麼緊張，不管相互間的恨意有多深，王親之間仍可以正常走動，托賽奉父命給小閼氏送去一份禮物，遇到了令他心動不已的美麗女子。

    算起來，他與那個女人總共只見過三次面，說過一次話。
2 O9 y. R# E. h
    “我喜歡有權勢的男人。”那個女人具有一種與草原女子截然不同的豪爽氣質，讓身為老汗王孫子的托賽自慚形穢，又怦然心動。

) |# z& P) m9 T9 ^' U$ e& r% C; d    小閼氏適時出現了，懇請託賽向她通風報信，“我只是一名沒有根基的弱女子，年少無知的時候，得罪不少人，老汗王一死，我立刻就會被人踩在腳下葉秋的愜意生活。我沒有別的野心，只想提前知道誰能繼承汗位，好討取他的歡心，得到他的保護。”

    “羅寧茶是獨步王的兒媳婦，可她在金鵬堡過得很不如意，父親死了，丈夫棄她不顧，如今投奔到我這裡，我就得保護她，替她安排一條最好的出路。”
4 ]2 E; `# W- s+ s. u6 o- I
    托賽聽懂了小閼氏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從此向她暗通消息。

( U: G( W3 s$ b8 k2 b7 B    托賽不覺得自己背叛了父親和誇日王，他交出的消息都不涉及機密，恰恰相反，他儘力向小閼氏證明汗位之爭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誇日王。
9 w; l$ x) C0 z- g2 O4 c' M
5 Z: t& Y; a/ {7 p( W1 z/ T    他是為了羅寧茶才向小閼氏提供幫助的，沒想到有朝一日傾慕的女子會成為己方的人質。

    天還沒亮，托賽在自己的帳篷裡坐立不安，誇日王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不敢救走重要的人質。可那個女人……一想到那副世間罕見的容貌，托賽就感到百爪撓心，不由自主地湧起衝動，想要帶著心愛的人遠走天涯。
: @( E! p' b, f2 C9 w8 U
    最難的是，托賽表面上還得保持平靜，再過不到兩個時辰，他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陪父親去觀看勇士比武，今天會有一場引人關注的賭局，龍王對誇日王，誰的勇士獲勝，將贏得“天下無雙的刀劍”，鑒於這兩人近期發生了一連串或明或暗的鬥爭，此次比武分外轟動。

$ p( Y7 f/ P+ x& L2 E    龍王，托賽懷着複雜的心情小聲念叨這兩個字，既有憤恨，也有嫉妒，當龍王就站在他面前時，托賽差點以為這是自己腦中的幻覺。

+ Q$ _) Q! K( L. A    他伸手夠身邊的兵器，碰到刀柄的一瞬間又改了主意，“你好大的膽子。”

. i2 C. I# x9 Z' v8 ^2 T- Q$ q    “我是來幫你的。”

    “小閼氏讓你來的？”
* _' j: }, X' Y6 b$ F# r
    “嗯。”

4 ]: e  {2 w; h7 a$ I. I# U    托賽的嫉妒突然暴漲，連目光都變得兇狠起來，“你和羅寧茶，到底是什麼關係？”

5 V6 b7 s( X% [: E    “被人誤解的關係。”

    “可金鵬堡的人說……”
; H7 }/ L( u& _
! {& [; @4 y. L0 b' A* k7 Y    “對我的誤解絕大部分來自金鵬堡，你願意相信他們？”
9 f' ^" `# B$ C6 w# H5 m# |  p' k+ V
$ D3 i: J4 e  C8 L7 g& n    托賽不知道該相信誰，可羅寧茶說過她只喜歡有權勢的男人，而龍王離這個標準還差得很遠，“那你幹嘛還要救她？”
$ |1 k/ s  }  D4 f  v" W
    “不是我，是小閼氏，她發過誓要保護投靠者，自己不方便出面，就讓我來，可是除非得到你的幫助，我不會多管閒事。”

    “哈，閒事，誇日王要用她來要挾你，你卻當作閒事？”
/ v8 {+ \9 M" G) N  b
    如果能自己做出決定，顧慎為寧願置身事外，誇日王與金鵬堡竟然認為能用羅寧茶要挾龍王，實在是錯得離譜。
  c1 S( x5 z, s+ k
2 C- O- Y+ E9 c8 i    時間緊迫，托賽卻滿懷戒心，顧慎為不得不提醒他，“羅寧茶不是嘴硬的女人，用不着動刑，只需兩三天的軟禁，就足以讓她招出一切，小閼氏要救的人不是她，是你。”

    托賽張大嘴巴，發現自己跟闊真一樣愚蠢，他光想著那個女人的美貌，竟然忽略了至關重要的問題：羅寧茶的口供會致他於死地。
7 l! b9 U) c  y0 b  [0 P+ }
+ [8 r/ F/ a7 q# f5 e8 T8 ]9 `    “你能救她？”
6 F6 O& V9 q! T! ~- ]% @
    “得有你的幫助。”

    一旦發現自己身處險境，托賽心中火熱的愛情立刻降溫，“讓小閼氏直接出面要人豈不是更好？羅寧茶是她的客人……”

, k5 B% S! ?! w0 t0 x; ]! j    “羅寧茶還是金鵬堡的少奶奶，上官雲不點頭，小閼氏也沒辦法。”顧慎為頓了頓，“你不願意冒險，沒有關係，我也不想冒險，就這樣吧，誇日王未必真會拿她怎麼樣，她也可能不會招供。”
* D# s2 q  S. n9 V) @% N
    顧慎為尚未轉身，托賽已經放棄了抵抗，“等等，我……幫忙。”

    顧慎為明白，日耀王的兒子將會被小閼氏牢牢控制住，從前他只是提供一些不痛不癢的消息，在這之後，不得不掏心挖肺地表明立場。
/ L8 e+ d  M9 W! b+ E+ z* a% Q: a
    對誇日王的計劃，托賽只瞭解大致情況，卻是最重要的部分。
: S& r, E' j/ T! \, a! ~
    “誇日王不想殺你，他會故意讓你將羅寧茶救走，等你們兩個逃亡的時候再大張旗鼓地公開追捕，然後假裝是一場誤會，接着對外宣揚你們兩人的……私情。”
" d; v% ]( `1 f0 q. Q, u
    接下來的事情很容易猜想，上官雲與張楫會表現出恰如其分的憤怒，甚至可能拉出上官怒，讓他以丈夫的身份討要公道，令龍王身敗名裂。
$ ?; o  V. p6 V4 a1 D
    誇日王還是要逼走龍王，並且為日後的栽贓奠定基礎。

, P0 P& }. w! e9 [    “想要救人，龍王得馬上動手，誇日王不是說笑，如果天亮之後龍王還是不肯同意交換人質，他真會下狠手的。”托賽心中不寒而慄，難以相信那樣的美人怎麼能忍受身體的傷殘。

/ \" @) m9 `0 G: c    顧慎為沒有馬上動手，他不願意為羅寧茶冒險，這是實話。
: c# p3 D3 }4 k% ?' ?& K
' M3 C5 s2 D  b1 A) \    這天的龍庭大會前所未有地熱鬧，勇士比武的場地周圍擠滿觀眾，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能看清裡面的情況，卻一點也不影響眾人的熱情。
9 a+ C0 U0 h6 O% `& U* @
    顧慎為帶著衛兵進入貴族觀賞區，在組織者有意的安排下，他的座位與誇日王相鄰。

! t( J) e2 J" X( n* x" Y" z    顧慎為先到，周圍的王公貴族側目而視，沒有一個人跟他打招呼，相互間也都壓低聲音說話。
5 F! @- e6 Q! K% d5 }% u9 V
9 a7 W# j; G8 I: K/ E( K+ Y& p% x* T    一刻鐘之後，誇日王現身，張開雙臂，以異乎尋常的熱情走向顧慎為，“讓我們感謝龍王吧，要不是他，今天的勇士比武怎麼會迎來這麼多的觀眾？”
: e3 }, y, f" T6 a$ ?, d. {2 W
' E! [& F, n4 _6 i, R    這像是一聲咒語，原本切切私語的貴族們突然間從沉悶變得豪爽，不約而同地大笑，一擁而上，圍着龍王談笑，不着痕跡地將話題引向真正的主角誇日王。
0 l: o) I/ ]4 E- F
    “龍王真是西域人嗎？還真是瞭解我們北庭人的風俗，誇日王手下的勇士多年未遇敵手，龍王能讓我們大開眼戒吧？”

# ]+ ?5 b& e& o4 f' m) \    “賭注呢？快拿出來給大家看看，聽說龍王的刀劍是西域名匠打造的，不知道能跟誇日王的哪一件藏品相比？”

* `" t' L, _2 ~8 s5 `    ……

/ x# v% |" W. v5 V    誇日王命人擺出自己帶來的十件兵器，七刀三劍，全都裝在精美的匣子裡，樣式不一，果然匯聚天南地北的名匠作品。

' r1 h4 j  f# I, H/ e" \, K+ g    在眾人的讚歎聲中，顧慎為拔出五峰刀與龍首劍，一手一柄，“就是它們。”不等周圍的人看清楚，又收了起來，引起一片不滿的抱怨。

& l' z" B* a- I    趁着所有人都在觀賞兵器，誇日王湊過來，小聲說：“我還沒得到你的回答，同意還是拒絕。”

    “讓這場比武決定，你的勇士贏了，我同意結盟，你的勇士輸了，我還是找更強大的王爺吧。”

& w# I% a& N7 m) J( U; j    誇日王露出招牌式的和藹微笑，“好主意，那就不要讓觀眾失望了，第一場就派出咱們的勇士吧，龍王打算親自上場嗎？”

3 V* j6 U/ a% }; s6 m    “不。”顧慎為衝身後的一名衛兵招招手，“這是我的勇士。”
+ c7 X+ b1 r5 D3 C6 J& D, d/ c% a) J
+ c; @" a6 L4 D    上官飛膽顫心驚地走出來，脫口說道：“龍王，輸了可別怨我。”

- n/ L% v; W: @6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