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 說夢者 -【大聖傳】《連載中》

1月23

第十三卷 神聖之心 第一百零三章 神思
3 |, b% D3 d; g
( H: F& |4 |& [, E1 K　　餓鬼道

, j2 M. |6 m( y　　一隻素手伸向夜空，一顆赤星在煙雲中飄渺，痴迷而虛幻。
+ f) i* p4 f( U# c. O
　　星辰渺遠而不可及，終於只得悵然的將手收回胸口，已然化為白骨，幽幽一聲輕嘆：「青山。」
! t  B4 l; G8 s) O7 I
% H4 n' `: E. Z) v8 P7 B　　當他追逐太陽的時候，亦有人在他身後，追逐著那一抹星辰之光。
4 N  P, ~& x/ p
　　李青山若有所覺，驀然迴首，卻只聽得山風呼嘯，從遙遠的天際吹至世界的盡頭。高處不勝寒，此番登臨絶頂，四下裡已是空無一人。
0 a& G4 B6 E' ~% E- q8 O3 S
7 u  B& e* t* z! v- |- Q　　不，還有一人，雖然是他並不樂意見到的人。

& }* W2 p# [( D　　錢容芷微微欠身，恭敬的問道：「吾王，怎麼了？」

　　「沒什麼。」李青山搖了搖頭。征服十二魔界，統一所有魔土，發下了令陽光普照魔土的宏願，然而這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4 d! Z& \. {) B2 S- V" d
　　現在的他，有太多事情要處理了，可以說是千頭萬緒。
- q5 M6 O5 l" v) \- B5 @6 I. e5 l5 r
6 h- T# p/ r3 G( W* U) x$ M6 A) Y　　首先，他要開始閉關參悟大道。
2 {* \' f+ l+ W4 d2 |. l! ^5 k
- X9 o# D% }; \! a9 Y1 i- O( z4 {　　這包含了兩個部分，一則是他本身經由「煉神返虛」明悟的一系列法則，很大一部分是由本身的道路生發出來的，主要是《神魔九變》與《自在天書》，與魔域法則並無太大關係。特別是《神魔九變》還有很多種變化沒有完滿，也要趁此機會，將之推到更高境界。
9 v% X5 Z! s3 k; |, O
/ Q9 I, W& V- L6 X) U, [& B　　然後就是以「黑日魔心」為根本，結合從十一魔神那裡得來的核心法則，進一步參悟魔域法則。同時也少不了對極樂淨土法則的參悟，追溯麒麟樂土最原始的記憶。

　　這個過程中，他要以腳下的高原與群山為根基，海量的汲取靈力，來維繫能量的消耗。同時不斷的轉化為本身的力量，方能真正擁有屬於真神的力量。

1 h! t+ g- L& q, z4 S　　法則與力量，對於神明來說便是一切，是他能夠統治魔域的根本。
6 g7 e2 d, |1 [8 n/ d0 T
- c, ?  D" L5 G6 V# l　　然後，就是魔域未來百年內的戰略問題。
9 d+ z" o8 {0 y5 t# r
　　他對此下達了一系列命令。
  w9 {7 I/ g! X( a9 U
　　第一條命令是：中斷對其他世界的入侵，包括對人間道。全面轉入戰略防禦，準備應對外來的進攻，同時集中精力來解決魔域內部的問題。

3 T+ A% d+ H+ _; S2 \　　對此，魔神們都表示了支持。

　　隨著熒惑妖星現世，天地大劫開啟，魔神王誕生。那麼接下來，魔域必要承受最猛烈的打擊。

　　九天仙佛可不會坐在這裡等著他們發展壯大，無慾天宮恐怕已經全面調動起來了。

( F- w, j. B. O+ a　　大概還不止無慾天宮，而是九天之上所有天宮、所有神佛，都開始準備渡這一場天地大劫。

- z" o7 g* f' V& Y! k8 |　　如果說過去的魔域，僅是一種難以根除的惡疾，一顆緩慢發展的良性腫瘤，雖然入侵吞併了很多世界，並與人間道打的有來有回，但是相比於整個三千世界、六道輪迴的巨大體量，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大威脅，再過一萬年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更別說威脅到九天之上了。
9 U& f1 X8 u) {
& Y' Q; G0 K) ]　　現在，隨著李青山入主魔域，這顆良性腫瘤已經全面轉化為惡性腫瘤，當李青山直接以吞併佛門最重要的極樂淨土為目標，性質已經完全變化了，從割據一方的土匪流民，變成了謀朝篡位的叛軍。

　　如果說這還僅僅是威脅到佛門一系，李青山本身又與七大聖有著極深的聯繫，這就讓所有神仙都坐立不安了。
, a& A; f; `" H  D
　　七大聖雖遭鎮壓，但每一位都是「煉虛合道」的至高存在，大道不滅，存在不滅。

　　十二魔神於他們相比，簡直溫順得如同乖寶寶一樣，一旦他們被解放出來，立刻就是天下大亂，神不聊生。
8 H' V; @" t, O$ h  z" ~  ^
　　而這，必然是李青山接下來最重要的目標。一旦力量達到極盛，馬上就要開始著手營救七大聖，完成與牛哥的九天之約。

( r/ H3 C, n9 {, ^: ^4 Q8 q　　正因為如此，九天仙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他殞落。現在的他若敢踏出魔域一步，恐怕真武大帝馬上就會來送他歸西。

0 P: n! Y& {5 ?' e( d' W4 J  q0 ~' s& S　　之所以能舒舒服服的坐在這裡想事情，還要多虧了這座魔域。
  q7 {5 i& D1 E: |" L' x
　　和一般世界一樣，魔域也有承載的極限，只能容納七次天劫、煉神返虛的存在。對於更高級的存在，會有非常強的排斥。
5 a& ]$ e! u( K2 k
& }- i" F+ }6 L: g3 G- f7 b　　而且魔域本身的體量又足夠大，意志又足夠強烈，能夠扭曲壓制一切外來者的法則，乃至破壞污染他們的法則，可以視作一個超強版本的混沌魔神。
( U1 H% ^; _! O
% {6 W' `9 U) z　　所以魔神們雖然不敢離開魔域，但也有基本自保之力，特別是「十二都天魔煞陣」更是威力極大，這不同於一般修行者所謂的陣法，而是依托著無邊廣大魔域所構成的法則之網，一旦啟動是能夠絞殺真神的，更進一步強化對「真武大帝」這一級別存在的限制。
$ _) g$ e# g7 D! H' |. _3 E
　　所以內部建設是重中之重，逼迫魔神們臣服，實則是一招險棋。有十二魔神在，就有「十二都天魔煞陣」在，混沌魔神雖然完全瘋掉了，卻依然是「十二都天魔煞陣」的重要根基，其他魔神可以將它裹挾進來進行防禦。

　　如果有魔神殞落，那麼整個防禦體系就崩壞掉了，李青山這個新生魔神王就很有可能被斬首行動給幹掉。不過還好，「主和派」的魔神顯然比他更願意「顧全大局」。

　　如今雖然十一魔神都已臣服，但混沌魔神的問題遲早都要解決。必須想辦法喚醒它的意識，取得它所掌控的那一部分核心法則。也只有這樣，「十二都天魔煞陣」才有對外進攻的能力。
$ e0 X5 E4 w5 \
# `) n' O4 H- ?  I  y# ^2 e; y, `　　於是他召見了錢容芷。
8 I, k7 \  }( Q
/ H" M. m  z% y; Q5 B- Z, [5 X. I　　「你可知道，我召你前來是為了什麼？」
" m6 |% v- Z+ H
) X5 E& f" x0 ^& \9 p　　「混沌魔神失位，你想讓我取代它的位置。」

　　「不錯，你願意嗎？」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願意，這不僅僅是風險大小的問題。而是必然失去絶大部分自我，甚至完全被同化，變成一頭混亂扭曲的怪物，而不能稱之為神明。
; `) W9 V* M8 o
　　「當然。」錢容芷卻毫不猶豫，欣然接受，「不過我要做些準備。」

　　「你需要很長時間來準備，去吧，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李青山淡漠的揮揮手，他已經是魔域意志的代言，他精神上的支持，就意味著無窮無盡的資源和運氣。經歷了種種變故，時至今日，對於錢容芷也沒多少厭惡了。
# P6 C: J6 r; ~! |5 ]( I+ F" u
2 D: K, y+ ?" Y/ M% r　　錢容芷卻沒有退下，反而上前一步，凝望著李青山：「吾王，我還有一件事。」

6 I" c& D) i: ?　　李青山眉頭皺了起來，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僅憑心念感應，他立刻明白了錢容芷的打算。錢容芷欲要將明教發揚光大，傳播到整個魔域。她自然是明教教主，而教徒信仰的至高神，當然是他這一位魔民的大救星。

8 Z; _9 t* Y, ]　　然後變成一具具泥雕石塑，被高高的供奉在廟堂之上，成為某種被扭曲的象徵。作為他的信徒自然會有許多優待，而不信者則要遭到嚴厲懲罰。那他將來要不要給他的虔誠信徒再建一個極樂世界？還要送那些褻瀆者一片魔土。
0 P+ b3 b- y# o/ `
　　這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1 s2 [/ n1 a0 |' I8 X　　「我拒絶，退下吧！」
& D7 ]5 N$ N1 [' j
　　錢容芷指著天上的黑日：「吾王，我感受到了一些東西，大概所有魔民都感受到了，善念會在許多人心中醒覺，如果沒有人來肯定這些善念，就會繼續被埋藏在心底。而少數的覺醒者依舊會被追捕、被殘殺，誰來保護他們呢？」

　　「如果沒有人來引導魔民，這種混亂會一直持續下去，心懷善念的魔民們只會更加痛苦，如同身在地獄一般，背負罪孽，自相殘殺。一代代魔民，無謂的痛苦，無謂的犧牲，沒有穩定的秩序，沒有忠誠的軍隊，光明永遠不會到來。」

7 |8 a2 a- o+ `4 F+ ]　　錢容芷侃侃而談，李青山散發出來的威壓越來越重，她幾乎連呼吸也困難了，卻依舊不肯停止言語。

　　終於，她匍匐在地，額頭重重叩在岩石上，鮮血飛濺，岩石崩裂。

" g* ]9 ^! J4 z5 f　　「懇請吾王，不要推拒！」

- H( e3 H5 ^1 b6 Z& i. ]

1月23

第十三卷 神聖之心　第一百零四章 神聖之心（卷終）
9 T+ s9 [! ]5 c4 }- y5 D" h
　　李青山沉默良久，揮了揮手，轉過身去。
6 v0 g* l$ h* q0 R% A- a
2 T4 N, f) C8 v1 l9 u8 I8 Y　　錢容芷唇角微彎，猩紅奪目，又深深一拜「我將傳播福音，吾王的慈悲恩典必將傳遍魔域，為所有魔域眾生所知。他們會是你最忠誠、最狂熱的戰士。」

3 d* C6 D* p: J- [7 ]$ o　　而後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走下山去。

0 {1 n0 i! T+ C8 S+ X" c0 B　　李青山昂著頭顱，深深的，深深的凝視著那一輪鑲嵌著金邊的黑日，與他漆黑的眼眸重疊。

5 W9 A# I! m( e　　終於，這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 C/ z2 G* R2 ~
/ c- Y. [) g2 e4 ?　　如同苦行僧一般，在山巔岩石上席地而坐，陷入了恆久的沉思。

　　剎那間，風雲變幻，白雲蒼狗。
/ a) P7 @$ E% u, n
0 V0 B# r3 Y8 J　　浩浩湯湯，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向著這片高原，這座孤峰，這個男人，彙集過來。
; P3 Y/ C7 Z7 [) K3 d0 P, m1 [
1 J9 r9 P$ y$ t: R  L, M　　錢容芷剛剛走下高原，驀然迴首，只見天空中形成肉眼可見的靈光長河，極光一樣變幻流溢著五光十色，衷心讚歎道：「真是壯美的景象啊！」
2 ]  {. I0 j- m  q1 c
　　方圓數萬里的魔民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沉醉於這從未見過的美景。
! j) H9 V* J4 Q* }- A' G) [
  S6 L# C& W1 d7 V+ X　　長河中波瀾起伏，那是他起伏的心緒。不時激起一輪輪渦流，那是他激盪的思索。
/ q  A) b9 }0 @' s8 |& s% c9 D0 R
　　「值得嗎？」

% `0 x) @6 m9 }4 D  }) ^# W- G1 ^　　隨著對魔域法則的參悟，他清楚的預見到了未來，看見自己的雕像是如何破石而出，貼上金箔，送入金碧輝煌的殿堂。亦看見人們虔誠的、狂熱的，拜倒在神像腳下，充滿了痛苦與希冀。
( F1 m9 \5 z! q" \" Z
+ ]2 I: m7 v& Z+ q( U+ p　　「然而我所能給他們的，只是毀滅而已啊！」

　　從始至終，他都只想要走自己的路，所以不願意與他人建立太深的聯繫。
+ a, ?/ p' R! Q3 E" ~
8 ~- @* }' y9 k+ {: L$ {8 n　　仇恨與敵對固然是一種桎梏，但那些恐怖的敵人，反而會激起他的鬥志，讓他從安逸享樂中掙脫出來，勇猛精進，殺伐果斷，殘酷的摧毀一切阻礙，踩在敵人屍首上快意大笑。

$ a% C( c! Q0 y4 n, o　　最難以應對的反而是那些溫柔情意。那些全心全意為了他好的人，那些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人。
2 z& H; H+ [' |- @4 A
: l  A8 ]& `, ~5 M- x5 P4 P! K　　所以不願以「救世主」自居，吞下「黑日魔心」也好，被九天雷公將軍斬殺億萬次也好，那都是他所選擇的道路，不需要任何人來感激他、報償他。
2 u3 ?0 H5 G  y& S0 f
. T& ]/ ^. O% G% C2 _' f! ~) \　　若這果真是一場祭天儀式，那他不介意做一頭孤傲的祭品。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2 x+ V; R( x4 d
　　然而若是不喚起所有魔民，這場戰爭是不可能勝利的。反而會因為兩個世界的不斷融合，從而陷入巨大的混亂之中。
. ]  y: y0 C' h' C: f" F5 `
) k; q5 g5 f- S9 {9 D# M$ v0 N　　從他踏出這一步開始，就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了，他乃是萬罪之首，萬惡之源——我即群魔！
. f' A5 o$ Z: H7 Y
  s$ p+ m5 E/ B: z　　他將心神深深沉入魔域深處，億兆魔民沉積了億萬載的痛苦怨恨如同淵海一般翻湧，不渴望救贖，只渴望復仇。甚至無所謂向誰復仇，只欲飽飲鮮血與魂魄。

* }$ _7 Q* X1 P9 I# p  @1 O　　「燃盡而死總勝過沉淪苟活！」
" ?3 y" N  Z- _* @, F1 j
3 ?4 f5 t# A1 W　　李青山的聲音響起，冷酷而決烈，在群山之間迴蕩呼嘯。
) k# c5 C2 j! ]" s
1 M) U0 c. G# m+ M) i# y4 U　　錢容芷欠身行禮「您是意志，便是我的命運。」
, O4 F7 n3 v" K: z
' ^7 o, k) i# T5 [% W' O　　……

　　祗樹給孤獨園

　　一縷清風吹過菩提樹，千枝萬葉一起迴響，帶著金屬色澤的鳴響聲，構成一曲奇妙的樂曲。
- l; T, \" W* V; o% c1 }
9 V: w, e5 ?* Z  b6 X' c　　然而今日的音調，卻與平日不同，少了幾分禪意，多了幾分道藴。
% S1 v- l4 ]6 M
; o- P6 ~1 m) g6 b　　佛陀正以手支頤、閉目養神，聞聲睜開雙眸，雙手合什，欠身致意，微笑道：「老師，許久不見，別來無恙。今日不用煉丹講課嗎？」
1 g2 F# l) H( }  \: a
　　若有旁人聽到這一句話，定會大為驚訝，什麼人竟能被佛祖尊稱為老師。

　　只見來者是一個道人，白髮蒼蒼卻有一副紅潤童顏，鶴氅飄飄偏帶著一身煙火氣。乍眼看來，與尋常老道也沒甚分別。

　　然而這老道卻正是道教之祖，眾仙之師——太上老君。

% c" R- G/ H) h; _　　與佛陀廣施佛法、普度眾生截然相反，他常年在兜率天宮中參悟混元道果，除了偶爾為天帝煉製幾爐丹藥，為眾仙講解混元道果之外，從不參與世間之事。上一次與佛陀相見，也已是數萬年前之事了。
5 j2 a) ?; W2 x' L) q1 b; H9 N! E0 o" g
% `- x, o9 u2 p5 b( R　　他明知便是推拒「老師」這個稱號，對方依然會堅持，也就坦然承受下來。入鄉隨俗，雙手合什，還了一禮，開口道：
: c% p4 o7 u2 t8 T1 \! `
　　「天帝見妖星出世，大劫開啟，正大宴群臣，共商討魔之事，特地命我來拜會世尊。」

7 y* F/ l8 N9 Q" f　　佛陀微微頷首，也接受了「世尊」的稱呼，會心一笑：「陛下他大概很快活吧！」

　　「快活極了，又將那一身熊皮取出來，整日披著在宮中亂走，卻不見了腰間那一柄劍。」太上老君搖頭苦笑，至於那一柄劍的下落，他自然心知肚明。

　　佛陀訝異的道：「不會還是當年涿鹿披的那一張吧？」
8 d: M1 Z9 o' f( X3 q1 N  ~  a
　　太上老君繃著臉點點頭「我特地起了一卦，還真是那一張。」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笑聲激盪一樹菩提葉。
! L' f# V5 }" @! O+ \
) M( _0 O9 |/ l　　「那還真是耿耿於懷。」

6 O) V& f" k3 u( F　　「陛下總覺得前兩次大劫是勝之不武，怪你壞了他的好事。所以特命我傳一句話給你：天命難違，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8 R. c: Q* Z! I. W
　　「明明都是老師的主意。」

3 v' X0 J( [* b' J  E　　「你若不為，我亦不為。」

　　「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我亦深負於人。不過請陛下放心，這一次，我必不再橫生枝節。」

　　憑他們的境界，任何一絲回憶，都不會隨著時光變得淡漠。每一次回想起來，都與身臨其境無異。從中感受到的情緒，也是常人的百萬倍。他們可以理解同情世人的無知與卑劣，世人卻無法理解他們的智慧與悲憫。

　　當然，天帝也好，佛陀也罷，亦有能力所限，無可奈何之事，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的豪情，不過是凡人「皇帝用金扁擔」的妄想而已。

　　「天帝畢竟是伏羲氏的傳人吶！亢龍無悔。」
, s/ y( U$ Z, M& j$ }) D, M
4 K. d! O! t% _0 }) g4 I" c5 l　　太上老君負手而立，也不知想起了什麼，恍惚之間，身形彷彿變得無比高大，與天相接，赫然凌駕於大道之上，從一個不可企及的高處俯瞰一切。再一眨眼，同時又確然只是七尺之軀，一個滿身煙火氣的的老道而已。

　　極平凡而又極偉大，極柔弱而又極剛強，無所為而又無所不為，兩種截然相反的境界與感覺，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統一。
2 C2 g9 r( ^* b* S
　　佛陀讚歎道：「老師更進一步了！老師若不來見我，我亦要去參見老師，再受一番教誨。」

1 J' F( v8 P/ o8 L4 d& }2 c1 O. N　　「道無止境，玄微奧妙，難以名狀。可惜，你只對世間眾生感興趣，看不到我所看到的一切，智慧對你而言，終歸只是手段。如果你能將視線從眾生身上移開，與我一起觀察這個世界，所得到的智慧一定遠勝於此。」太上老君不勝遺憾的道。
4 t  {) v, c2 j5 |
" n5 N! L( E- h9 H　　「憑老師的智慧，自然不願拘泥於凡塵俗世。可是，我們亦是眾生之一，蓮花生於污泥。相由心生，境由心造，沒有眾生，世界亦無意義。只要你我仍能理解眾生之苦，便不可能超脫。」
. j6 m. S5 R) {
/ q" q( W, P/ [  O) ~% a　　「我從來辯不過你。」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不善不美，如我而已。」
" S# |" b) {7 o& |  v% S# ?4 U' n) K
　　默契之下，是歷經千百萬年也無法調和的分歧。
5 g* r& E8 [& Q/ X# s3 k
& I) u) D8 ^- l% U　　言語之間，天地大劫的進程轟然向前。

1月23

卷尾語——彼岸花開
( K5 g7 D4 m4 P  C* H
　　可能有的同學還不知道，這一卷過後便是《大聖傳》的最終卷了。

　　不知不覺間，已輪迴了四五回寒暑，想必在看書的你，也經歷了許多人生的重大轉折吧！
" j! m5 v2 b+ J2 ?" W$ g
7 X% F% r: V. y9 f7 o; K# B4 Y0 s　　從第一卷「少年遊俠」開始，李青山「化身妖魔」，小安「白骨生肌」，歷經了「地底妖城」的奇妙歷險，在「百家縱橫」中成了一名悲催的小說家，發下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的誓言。
8 r8 W) E5 u# R7 [, S
　　那是這一本書的開端，也可以說是「上部」。

% V- S2 O' v, j7 w　　然後「混亂伊始」，青州亂戰，青山逆流而上，成為了「清河水主」。一番「屍鬼亂舞」之後換來了「鳳凰涅槃」。又在南海之濱，經歷了一場「霧州雲夢」。也曾迷失於虛空盡頭，終於王者歸來，東征西討，稱曰「蓋世妖王」。

　　轉眼之間，旅程已經過了大半，說是上半部的結尾，更準確的說是「中部」。
6 T3 \6 \2 E; v* U4 h2 {
　　這個過程中，真的是經歷了狂風暴雨，不知多少次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於頓悟中狂喜，在迷途時痛哭。曾被如山巨浪送上高空，誤以為自己已學會了飛翔，轉眼就被拍入深淵。
  M( q+ @' ?. i( v6 M% Q! D: W% K
　　其實我早就料到了，在這本書幾十萬字的時候，封推感言就是「穿越這片海」。畢竟我這輩子就沒怎麼順利過，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會這樣煎熬。
( ], d, k' T0 R) g# [  x) T
6 u: @5 Z7 S6 M) L1 V: A4 i　　我早已放棄追逐什麼成功了，只是想要寫一寫自己喜歡的小說，並且努力越寫越好，哪怕成不了大神，賺不了大錢也無所謂。這世上失敗者那麼多，總是有人要輸的，為什麼不能是我呢？嗯，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勵志」。

3 Y5 K- S, C' p3 P; y8 U. O　　然而就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如此理所當然的事，實現起來竟也如此困難。有時付出一切努力，發現還不如留在原地。把過去的自己否定掉，卻不知未來的自己在哪裡。

　　許多人對我說過：「你想太多了。」然而，這正是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啊！無論有多麼痛苦煎熬，也從未後悔過。因為我曾見識過無比瑰麗壯美的景色，體驗過非同凡響的情感。

- O% A- @6 H0 P　　王安石道：「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我深以為然，更相信我的工作，就是把我所體驗的一切，分享給你們。

1 X1 {6 j  I6 }  r* L- J　　正是懷著這樣的信念，穿越風暴，揚帆起航，開始了最後的征程。

( x/ u. U8 N+ u! {　　這一次，要直達彼岸！

0 R* d  ]+ i% m2 v' |　　當李青山順著爬天藤飛昇六道輪迴，開啟了「人間萬象」，憑著在九州世界的深厚積累，迅速成了「萬象宗」一名真傳弟子。這當然不會是百家經院的無聊重複，而是黑雲城的血戰，困龍升天的激昂。
/ `5 W0 }: F1 A' g
　　於無間地獄領悟「非想非非想處定」，在極樂世界大雷音寺尋求一切的答案，又深入無邊魔域，誅邪神、戰饕餮、殺九嬰，慷慨悲歌，覺醒了那一顆「神聖之心」！
9 c( N3 Z1 [8 J
, p1 F7 V1 L) c2 a6 L, c　　彼岸花開，九天不遠。
" a) I0 m# X; r) y+ J4 a3 F
- |  D0 k9 D& m1 e$ v& t9 R  {　　最後一卷——天下無雙。

0 E& E9 @8 L2 J- `$ b/ c　　一切，才剛剛開始。
9 i" |5 q% C3 M* p% l
$ @% ~  L8 R/ K6 \6 Z

1月23

第十四卷 天下無雙　第一章 歸來

! Q* B7 D7 R- u0 }　　一輪黑日照耀著無邊魔土，所有山川草木都被籠罩一層黯淡，像是透過黑色玻璃來看。
' p% s) h; J  E) ?6 q: U! h  w
　　它是魔域法則的凝結具現，賦予所有魔民一顆魔心。從本質而言，每一顆魔心都是「黑日魔心」。
5 {8 q$ n5 H/ A4 [
　　傳說終要成真。
2 Y4 G1 h2 {! {. a4 B3 D; p
+ h/ q. P  I5 v4 I　　而在今時今日，那一輪黑日上卻鑲嵌了一圈金邊，那金光縱然微弱，仍暈開了一團光暈，透出一抹墨藍色。

　　極樂淨土與魔域惡土，本都屬於元始麒麟所化的「麒麟樂土」，被我佛如來以不可思議之大法力分開兩邊。

　　然而隨著那個擁有麒麟血脈的男人降臨，並帶回了大雷音寺中那一池蓮花，兩個世界便開始相互接近，法則交織，彼此融合。

　　那來自遙遠的極樂世界的光芒，令無數魔民痴迷的仰望，忘卻了週遭的一切。一雙雙黑色眼眸上，都鑲上了一輪金邊。

　　在黑暗中沉淪了億萬年的魔域，終於迎來了第一線曙光。未曾在黑暗中沉淪過的人，不會明白這光芒的可貴，令每一顆魔心都透出光芒來。
1 K3 a' [. z( L6 O+ J9 Q
　　剎那間，是顫慄般的喜悅，喜極而泣，不能自已，彷彿直升極樂。

- Z: d' ]' r  j7 z& p* F! @. j9 i* D7 {　　魔土從未有過如此希望、如此安樂，簡直比世上任何美酒都更加令人陶醉。

4 |& H% [$ n9 v　　平常魔民最喜歡的遊戲：殺戮、虐待、欺騙、背叛，與這份喜悅相比，都變得不值一提、毫無意義。
8 P: O$ _8 J' ]: c0 t- e
　　然而，存在的意義也被同時否定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歇斯底里的爆發出來，比任何酷刑都難以忍受。
. o9 U1 A5 S; ~
　　那其中充溢著羞恥、悔恨、空虛、絶望……彷彿直墮地獄！

　　「從未見過光芒之人，本可以較為容易忍受黑暗。不曾懷有希望，也就不會感到絶望。」一個女人喃喃細語，如蛇嘶鳴，給眾生以大詛咒與大祝福，「希望你們會喜歡這樣的命運。」她已向魔天獻上最豐美的祭品，一頭孤傲的虎。
) W; Z$ _7 R. `9 w- y! b
6 n" h0 j/ R# ~: W0 Y% P　　又低下頭顱，溫柔一笑：「還要謝謝你。」
; c) H% r) G1 L6 D  a) ?; J) W
　　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孩，正自酣然沉睡，絲毫不受外界變化的影響，他的體內並無魔心存在。渾身籠罩著聖潔的光芒，滾滾魔氣都不能逼近，帶著不可思議的潔淨感。
/ z1 |- u& e% R7 y% ]
* m5 z8 k2 f/ J1 ~8 t　　他是九嬰之子，邪神之子，亦是人類之子。孱弱得不能自己生存，卻做到了魔神也做不到的事：令那頭孤傲的虎心甘情願的走上了祭壇。

　　記得誰曾如此吶喊：「救救孩子們！」
, x! N$ D( m8 a4 C2 D- |6 H
　　一股神秘的力量保護著他，保護著魔域所有新生的嬰孩，可以安然入睡，擺脫了生而為魔民的命運。
2 a$ z8 Z7 D3 @
　　女人嘆息道：「真是個幸運的孩子啊……比我幸運。」
5 V( e: b4 O9 F+ E2 y+ o! |
　　與此同時，無邊魔界，無量眾生，全都在地獄般的痛苦中煎熬。
* j0 {# g+ c5 \! c) V+ v, B; u2 \
　　當這份痛苦絶望達到極致，一根根心弦崩斷，一顆顆魔心破裂，彷彿來自地獄最深處，無聲的轟鳴，震動了整個魔域。
: [+ t; q- D. _# _' k: U
% d' X6 E  j9 o4 y, o5 A0 j　　數以億計的魔民陷入了瘋狂，徹底魔化，化為扭曲猙獰魔獸，向著天上鑲著金邊的黑日，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吼，充滿了厭憎與詛咒，恨不能將之撕碎吞噬。

6 V+ _. i  u+ a+ Q: U/ u6 p. z　　那是一切痛苦之源。
6 ]3 l9 M4 S  N9 r& a7 X8 C
7 W4 m" C% G. e5 D　　群山之巔，狂風呼號著揚起赤髮，一個男人驀然睜開雙眸、側耳傾聽。千萬片晶瑩的雪花，刀鋒般切割在他臉上，也感到一種深邃痛楚。
  Y: J  |+ M* @( ~% a+ a8 i
　　他為何會在這裡？他為何孤身一人？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他來這樣高的地方尋找什麼。
9 _% p& G" I8 J1 U2 b3 h
　　小世界早已不復存在，與整個魔域融為一體，然而心中的神魔交戰，卻從未有一刻停息，反而變得愈發激烈。在這一刻，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 A: \& Q: M  J; S5 P
　　魔域眾生，皆在心中。眾生之苦，即我之苦。

　　然而並非大慈大悲的九天神佛，而是群魔之王。既不布施什麼歡喜希冀、幸福安樂，也不承諾一個極樂世界、來世幸福。而是布施大痛苦、大絶望，僅承諾了毀滅與死亡。
5 u  [5 a# `) v
4 w  J3 G& v6 ]- A　　他抿起嘴唇，神情立刻堅毅得像石頭一樣，凝視著虛空，向著漫天風雪敞開了胸懷。
8 g, J( F& \6 }8 v' c  g- h
4 \  C2 J+ q7 V6 z0 \　　他總是這樣，越痛苦、越堅定；愈掙扎、愈決絶。
7 P. _, `2 h; [; z& f. T. P
2 J3 s- j7 {- C. `( Q　　那些瘋狂的魔獸卻沒有如同平常那樣，瘋狂的攻擊週遭一切活物，反而紛紛狂奔起來，奔向荒原曠野，宛如一場大遷徙。

　　轟隆隆隆，萬獸奔騰，大地震動。彷彿一條條奔湧的長江大河，然而最終的目的地卻非大海，而是天空。
3 y. t1 Y- Q# E  M3 M# @
　　群獸追逐著太陽，無日無夜，無休無止，直至力竭而死。

　　飛蛾撲火，至少還能在火焰中燃燒，太陽卻遙不可及，終究不可能達到，燃燒也是一種奢望。
& ?8 q# f; H4 p
9 C! A# l% N" M/ _/ X　　男人忽而露出悲苦的笑容，又迅速變得猙獰起來，獠牙暴突，如同魔獸，仰天長嘯。

$ L- X2 j8 K% }: S; h1 W7 x8 t　　「為何，為何要如此貪求『極樂』，不惜造就這樣一片魔土！？」

　　這一聲質問，透過魔天，震動法則，直傳入極樂淨土。在一座座廟宇殿堂中迴蕩，震動了一具具神佛塑像，卻無人應答。
# j! w8 I: W- Z0 O$ b; m
　　他也不需要回答，他需要的是戰爭，燃盡一切的戰火，直至魔土與淨土重新融合，到那時候，將不再有永無終日的痛苦。當然，也不再有永恆不變的歡愉。
( J8 A7 z* t, V+ b  u
　　人生在世，本當苦樂參半，不是嗎？

　　可是為何？他卻感受不到半點歡愉。不是已經成神了嗎？歷經了千辛萬苦，從未離九天如此近過。青蛙躍出了井外，終於變成了星星。

' L# Z# K7 U/ T" z' L+ s　　隨著他煉神返虛，掌控天地法則，意志同時貫徹淨土與魔土。
- x8 ]* U0 G: V, T
$ G4 T' K! L6 F3 C& I　　諸般變化全都達到一個前所未有高度。無論是牛魔虎魔還是鳳凰靈龜，都各有一番明悟，麒麟變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為這方世界而生，再不存在任何一點阻礙。
' B& k% W# m% W- e
　　唯有那一頭猿魔，卻陷入了萎靡之中，滿心愁苦、悶悶不樂。
$ W4 J. B* r9 T7 o
　　那本是他最喜歡，修行起來最快樂的一種變化，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 |" e" A: Z& x5 P% a2 f% }　　如今既然選擇背負了命運，就再難得瀟灑自在，唯有孤獨的坐在這山峰之巔，傾聽風雪呼號，默默承載著魔域眾生悲苦，庇佑著所有人類之子。任憑那沉積了億萬載的痛苦怨恨，如同淵海一般在心中翻湧。

' ^, d' q; h8 Q$ x# x, Y: }　　此時此刻，一向不願意回頭的他，也不禁回頭望去。

　　瓊枝，如心，余紫劍……馬陸大王，花承贊，大榕樹王……

" Z5 \1 j/ Z' _$ [　　那一個個久違的名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頓時變得鮮活，從未失去顏色。
" T' ?) n9 t' T' P7 C8 `4 j
1 q  q/ Z& o" L' [　　唇角不禁泛起一抹笑容，那真是一條好長好長的道路，從偏遠的小山村、蠢蠢的放牛娃，沿著蜿蜒崎嶇的山路，時常還要披荊斬棘，攀登懸崖，躍過深淵，直至這群山之巔、魔神之王。
4 R* ^' T3 ]5 U4 A; y
　　這一路行來，縱然有許多艱險，卻也見識了無比壯麗的景象，從未後悔過。
4 a! Q$ D2 Y$ N0 P7 j3 D
　　如今不妨稍歇腳步，憶往昔崢嶸歲月，放縱一下心猿意馬。

2 N- M, \" E! Y! L6 h　　虛空中群星閃爍，每一顆星辰都是一個世界，其中有一顆屬於他。

( a$ ^/ w  |7 |4 g6 f　　隨著魔域的一統，世界格局進一步抬升，時間的流速也就越發緩慢。
9 B5 Q5 s/ l3 q& R. W
+ i# |. N" p$ b, ?& _6 _　　哪怕五洲世界已經擴張了不知多少倍，足以容納渡過五次天劫的修行者存在。但與魔域相比，仍舊是難以企及。

# V) N6 _% |& Y7 A- C6 D8 g　　於是當他從魔域向五洲世界望去，一切都像是按了快放鍵一樣。

　　頃刻之間，日昇日落，白雲蒼狗，斗轉星移。
3 g$ \% V1 S" s. T4 r( u
　　「若是到了九天之上，恐怕凡人的一生，僅在彈指一揮間。」
- h! e6 Y% i/ V4 S: G' r" N
　　他心中唸著，聚精會神，於是一切頓時慢了下來，日昇日落恢復了正常的速度，白雲慢悠悠的變幻著形狀。同時有千百個念頭轉動，一切快不過人心中之念。

　　「哈，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哪怕是被嘲諷「沐猴而冠」。

　　猿魔頓時振作起來，急不可耐的抓耳撓腮，可不就是一隻大猴子嗎？
/ m2 T! Z0 t. v& k* w  O* w- d
　　一個個念頭從這魔域中跳脫，回歸五洲世界，那是它誕生的地方。
. Y( u- J2 X. U
2 T: o9 B+ _* S* _8 H& b: ]4 h

a8403172005

感謝分享，這本小說不錯
# ?' l* `1 L" S- B3 C% h8 u

s3608241

謝謝樓主分享